歌聲一起,滿場皆醉。筆神閣 www.bishenge。com
楚大小姐的歌聲,不是第一次聽到,可是以往都是清朗明快,像今日柔婉的歌聲,竟是第一次聽到。
耶律辰也頗為意外,凝神向她注目,實不知道,這小小少女身上,還有多少他沒有觸碰到的驚喜。
楚若煙抬頭,深深向他凝注,烏黑的眸子似若有情,不加任何的掩飾,唇角勾出淺淺笑意,手指輕撫,繼續唱道:「蒙羞被好兮
不訾詬恥,心幾煩而不絕兮得知王子。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悅君兮君可知?」
我喜歡你,你知不知道啊?
這是……
滿場皆寂中,眾人幾乎難以呼吸。
這是……如此悠美的歌聲,大庭廣眾之下,楚大小姐在向鈺王殿下告白?
如此大膽,如此直接……
一時間,所有的目光,都向鈺王殿下望去。
耶律辰一雙清泉般的眸子定定與她對視,聽到此句,眸光由最初的讚賞變的意味不明,俊眉微挑,唇角勾出淺笑,立刻點頭應
道:「知!」
所有人:「……」
你們兩個眉來眼去,旁若無人,考慮過我們的感受嗎?
小姐之中,固然有幾人滿心酸澀,向楚若煙瞪去幾眼。
公子之中,也是有幾個慘然色變,只是當此情形,竟然無人能說出話來。
隨著鈺王殿下的應和,琴聲幾響,很快歸於寂靜。楚若煙定定與他對視,觸上他清透眸光,只覺一顆心輕飄飄的,似飛上雲霄
,說不出的歡喜。
「好,好歌!」時光,不知過了多久,仿佛是穿越了萬年,公子之中突然響起一聲喝彩。
對視的二人瞬間驚回,齊齊轉頭望去,但見萬征慢慢排出人群,向楚若煙大拇指一挑:「想不到楚大小姐竟然有此琴技,怎麼往
日竟深藏不露?」也不等她應,又向耶律辰拱手道,「殿下應的好,當真猶如畫龍點睛,妙趣橫生!」
寥寥數語,將二人之間的應答,只是當成一次才藝間的呼應。
耶律辰眉目微抬,含笑點頭:「萬大公子謬讚!」並不給自己那一聲呼應做任何解釋。
二人一唱一答所造成的曖味氣氛,被萬征三言兩語衝散,眾人恍然回過神來,萬歆立刻緊接著稱讚:「是啊,相識許多年,從不
知道楚大小姐有此琴技!」
王亦微也抿唇淺笑:「真的呢,剛剛琴聲一起,真真兒是被她嚇一跳!」語氣雖說輕柔含笑,望向楚若煙的眸子卻帶出一份暗惱
。
楚大小姐,你是女子,怎麼可以如此向男子表白?
卞紅欣卻未察覺出這些人之間的暗流涌動,跳到楚若煙身邊兒,在她肩上一推,氣呼呼道:「是啊,姐姐幾時練了這手琴技,竟
連我們都瞞過?」
她的話一出,其餘公子、小姐又是一陣詫異。
如果說旁人也倒罷了,誰不知道,這位卞大小姐似乎一出娘胎就與楚若煙相識,從會走路就跟在她身後亂跑,這幾年楚大小姐
越發無法無天,她也跟著作威作福,沒想到,楚大小姐會撫琴,連她都不知道!
明彥君錯愕之餘,也問到她臉上來,「是啊,妹妹有此琴技,我們竟從不知道,是為誰藏著?」
楚大小姐被姐妹二人追問,一張俏臉笑意吟吟,不紅不白,順口應道:「自然是為鈺王殿下藏著!」
所有人:「……」
好吧,楚大小姐臉皮甚厚,我們跟不上她的節奏!
明彥君愣怔一瞬,突然笑出聲來,伸指在她額頭一戳。
那邊鈺王聽到,不禁低笑一聲:「本王受寵若驚!」
所有人:「……」
好吧,鈺王殿下臉皮也不是個薄的,和楚大小姐有得一拼!
眾人說笑聲中,不知不覺,夕陽漸落,暮色已攏,園子裡點起盞盞宮燈,朦朧燈光下,已瞧不清園中景致。
前邊有小廝飛奔而來,大聲回道:「王爺,宮裡傳報,說皇上已經啟駕!」
眾人聞言,紛紛起身,跟著耶律辰向前院裡走去。
貝妤這才找到機會,拉著楚若煙落後幾步,靜靜的笑道:「你這會兒老實招供,就饒你一回,若不然,沒你好果子吃!」
問的自然是她為何突然會撫琴。
楚若煙也不裝傻,抿唇低笑:「若妹妹說,從不曾學過呢?」
貝妤挑眉,側頭向她深望。
楚若煙向前一望,低聲道:「是前次姐姐生辰,姐姐曾撫過一曲,妹妹瞧著極美,近處觀摩許久!」
「哦,原來你是向貝姐姐偷師!」後邊冒出一個小腦袋,卞紅欣恍然大叫。
自幼相識,又是閨中極好的姐妹,旁人不知道,這姐妹幾人卻心知肚明,這位楚大小姐除去一手精絕的輕功和騎術,還有一項
過人的本領,那就是過目不忘!
貝妤聞言,側頭細細回想她剛才撫琴時的一舉一動,突然低笑出聲:「險些被你嚇住!」
剛才,楚若煙剛剛拿到琴,並不急著觸碰,而是閉目冥想。旁人只道她故弄玄虛,如今想來,她是在回憶自己撫琴時的指法。
而後來,她一根根挑動琴弦,自然是在傾聽琴弦每一次震動的樂音。
而她指間撫出的曲子,也是由生疏變為熟悉。可是雖說如此,落在她這撫琴大家耳中,琴技終究平平,只是她突然撫琴,那曲
子又是古樸溫婉,一時被她震住,竟然沒有留神。
此時明彥君見姐妹三人低語,也將腳步慢下,輕哼一聲道:「你可不要混賴,縱然是向貝妹妹偷師,我們可不曾聽過貝妹妹撫這
首曲子,哪裡來的?」
是啊,這首曲子,古意盎然,卻從不曾聽人撫過,哪裡來的?
一時間,姐妹三人的目光都盯在楚若煙的臉上。
楚若煙吐一吐舌頭,輕聲道:「還不是那個夢?」
七年前穿越,她的身上就帶了無窮的不解之謎,對旁人也倒罷了,對這姐妹三人,卻不能不給一個解釋。楚若煙推說自己重傷
昏迷之後,約略做過一個夢,夢到另一個世界。
雖說此話不盡不實,可是於她,前塵往事,豈不正是大夢一場,再也無從捕捉,也再不能回去。
《越人歌》雖然寥寥數句,而若不是自己原身的經歷,本就有音樂的底子,就是再聰明絕頂,又哪裡撫得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