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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臭老白!」
朱雀嚎啕:「隱藏得這麼深做什麼,既然早就在我們身邊,為何不早點兒出現?」
朱雀越想越氣:「別忘了,我們萬年之前的約定,你答應過我的,要和我決一勝負。戰鬥還沒開始,你怎麼可以死掉?你就是言而無信的無恥之虎,你看不起我老朱是不是?!」
玄武縮到了龜殼的最深處,悄然蔓延開了一絲憂傷。
誒。
龍釋天的虛無之境。
殘魂狀態的青龍,流下一滴淚。
龍釋天問:「白虎是你過去的夥伴,難過嗎?」
「嗯。」青龍回道:「他啊,永遠都是個英雄,愛逞強,出威風。一萬年過去,最威風的,還是他。只怕要把朱雀給氣死了。」
那時,朱雀時常哀怨:既生白,何生他老朱?
朱雀和白虎就像是宿敵,但陪伴了這麼久,早就是刻骨銘心的朋友了。
輕歌躺在古銅神獸之上受冷風吹。
夜青天、九辭都沒有辦法了。
雪鷹婆婆見此,嘆了口氣:「這些都是夜女帝的親人,若是喚不醒夜女帝的話,只怕,再無其他的辦法了。這樣下去,不好。」
蒼髮老人仙風道骨,應聲道:「女帝不過是從一個極端,陷入了另一個極端,此刻在悲傷中無法自拔,並不比魔氣纏身好。」
雪鷹婆婆也是知道其中的危害性,才一籌莫展,她清楚,悲傷是比墮魔更為可怕的事情。
人吶,一旦陷入悲傷,便是人間無望,走入那溺死過許多人的胡同里,再也出不來了。
火焰天的四周,有數百頭的位面神獸,有數千的修煉者。
聯盟帝國的子民,都仰頭看著蒼穹,隔著天雲,遙遙地望向了深淵鐵鏈上的輕歌。
那是他們敬重的夜女帝,是這一代人的信仰,聯盟帝國永不落的朝陽與希望。
輕歌不走,他們不走。
夜女帝陪著白寒,他們陪著夜女帝。
不論旁人說了多少話,四星的一百人,過去的朋友,說著過去的事,沒人能喊醒悲傷中的她。
輕歌清醒的時候,會坐在古銅白虎的脊上,讓夜青天和九辭去找白寒,會獨自一人,與白寒嘮嗑,念叨著那好運糖的甜。
迷糊的時候,就會躺著,不停地落淚。
有時,也會睡一覺,但要不了多久,就會猛地驚醒過來,像是夢魘纏身了,著急地去找白寒。
「不好了」雪鷹婆婆道:「再這樣下去,她會死掉的。」
「婆婆?」海棠領主猛地看去:「我老棠膽兒小,你可別嚇我,女帝這不是好好的嗎,怎麼會?」
「人,悲傷到了極致,會被反噬。」雪鷹婆婆說:「夜女帝必須從悲傷的氛圍中清醒過來,否則,要不了一個時辰,就會被悲傷反噬,人和靈魂,都將蕩然無存!」
雪鷹婆婆的話,驚醒了一眾的人。
究竟是怎樣的悲傷,才能讓一個人的靈魂和肉體都消失掉?
夜青天聞言,心都抖了下。
他枯老的手,為輕歌打理著發,「歌兒,爺爺年紀大了,經不起白髮人送黑髮人的痛,你啊,怎麼這麼傻」
柳煙兒咬牙。
都說夜傾城偏執極端,其實,最偏執極端的那個人,是她吧。
若是尋常君王,犧牲掉了一個部下,充其量做一些表面功夫,掉幾滴廉價的淚,最多再豎立個好看的碑文。
她倒是好,快死在悲傷裡面了。
究竟有多極端的人,才會死於悲傷。
若她再不清醒的話,一個時辰之後,將不復存在了。
數千修煉者,心都提起來了。
「怎麼辦怎麼辦」夜傾城顫聲喊,她驀地望向了徐聞奉,說:「徐聞奉,你救一救她好不好?我願意嫁給你,只要你救她。」
徐聞奉的眼底掠過傷心之色,隨即道:「我會想辦法的。」
「她沒了,我如何能苟活?」夜傾城的眼球爬滿了血絲。
那側,祖爺站在一旁,四肢發冷,面色慘白,身體都在以極小的幅度發抖。
九辭望向雪鷹婆婆:「就沒有其他的辦法了嗎?」
雪鷹婆婆抿緊唇,搖搖頭:「只能她自己走出來」
無數的人,心有悲愴。
時間,緩緩流逝。
她的情緒也越來越悲傷。
哀傷堪比那洪水猛獸,能把渺小的她給完全地反噬。
「這這是什麼」九辭看見,輕歌的雙足燃起了明艷的火焰,火在不斷地往上蔓延,欲要焚燒輕歌的全身。
很快,火焰燃燒到了腰部。
還在往上。
「不」九辭大聲地喊。
夜青天的手,自火焰中穿去,想要去拉輕歌的手,卻是什麼都沒有拉到。
「歌兒,別別嚇爺爺,別嚇!」夜青天頭暈目眩,「你若要走,你把爺爺一起帶走好嗎?」
沒人懂。
若是至親之人,倒也就罷了。
一個微不足道的小妖怪,縱然犧牲了,何必悲傷至此?
有必要嗎?
值得嗎?
極端啊。
如此極端的她。
想要盡力地保護好每一個人。
她送走了魘,丟了半條命。
再送走白寒,丟了剩下的半條命。
「姐姐,不要。」
「寒寒,別怕。」
「」
輕歌滿面安詳。
火焰,已至鎖骨。
「啊」九辭想要擁抱輕歌,卻是擁住了,一團紛然的火。
大火之下,已無她。
九辭著急地喊,已是聲嘶力竭。
他早已猙獰扭曲,不顧所有。
莫憂面色發白,身在發顫。
為什麼?
她感受不到宿主的存在,她幫不上忙
她不能完成自己的使命,她要眼睜睜看著宿主被悲傷的火焰殺去嗎?
莫憂深深地望著輕歌。
原來啊,夜輕歌封閉了自己的靈魂。
她不需要任何人的救贖,不希望看到莫憂以生命為代價的拯救。
至於虛無之境,會被神木空間合併,神木空間能為獨立的空間,裡面的戰友們,都不會受傷。
她啊。
扛下了一個帝國呢。
她太累了。
想要休息一下。
就讓大火將她燒作灰燼,不在長河留下痕跡。
「娘親你不要曄兒了嗎?」軟軟糯糯的小奶音響起,還夾雜著幾分哭腔。
卻見天的盡頭,蒼穹焰光之下,身穿紅袍遍體傷痕的男子,有一雙好看的異瞳,俊美的臉上,好幾道血痕。
他牽著小男孩的手,行走在此。
當他看見快被大火焚燒的她,那一刻,整片天都顫動了,牢固的深淵鐵鏈也開始搖晃。
就連深淵,都在惶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