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傳緣大會對於天機樓說,是非常重要的一件事。
事關黎民蒼生的命星福運,絕對不能出任何的差錯。
天機樓主苦心經營幾十載天機樓,培養出一個又一個優秀的天機師。
他絕對不允許傳緣大會出亂。於世人而言,天機樓主是仁慈的,正因為如此,他才能在乾坤宮當著無數修煉者的面向輕歌賠禮道歉。他一個天機樓主,身份何等的尊貴,竟能不顧顏面,對一個年輕的
晚輩行禮,此乃天下大義,也是對生命的敬畏。
相較之下,女帝動輒殺人,殘酷如暴君,若諸神天域的未來交到了這種人手裡,那才是危難的開始。扶希被天機侍衛帶上來的時候,樓主為安撫乾坤宮內諸多修煉者,抬起枯老的手捋了捋花白的鬍鬚,一掃此前的陰霾心情,笑眯眯地說:「諸位也知,扶希這孩子是九重星元,又有七星瞳,還願意吃苦耐勞,在十幾歲的年紀,就把自己關在密不透風的屋子裡鑽研天機一道,兩耳不聞窗外之事。這孩子也是來自於四星,最巧的是,在四星之
時,他還是女帝的義弟。」
說到此,天機樓主無奈地看了眼女帝。
這兩年來,女帝的名字總是出現在他耳邊,不想去了解都不行。以前為了此事,他還單獨和扶希聊了一晚上,讓扶希離女帝遠一些,女帝的命運,不是大吉就是大凶。而且雙重命格星的最後結局,幾乎都是大凶。那時,少年雙眼明亮
清澈,立在昏暗的屋子裡,沉默了許久才堅定不移的說一句:「樓主爺爺,紫氣東來天選之人,怎會是妖星呢?」後來,扶希也用事實證明了,主宰東洲的女帝並非世人所說的妖星,而是籠於紫氣的大吉之星。天機樓主也很佩服夜輕歌能在這個年紀,有如此成就功勳,從一個低等位面走出,成為如今威震八方的天域女帝。只是他不喜女帝的做法,生而為人,又是君王之相,該以德治國,以仁心為帝,怎可動輒殺戮,隨心所欲,我行我素,豈非荒誕
絕倫。
殺戮之風不可長!自古以來,和平盛世,百姓安居樂業,修煉者們其樂融融,國泰民安,風調雨順,那令人嚮往的盛世,有幾個是暴君當道的?並非天機樓主膚淺迂腐,他從來都不主張女
子為帝,多是敗壞朝政。
一介女流,怎會知天下大道和江山社稷,只會禍亂朝綱,要眾生百姓不得安寧。
但東帝愛民如子是真,天機樓主與其未曾謀面,聽此傳聞對女帝稍稍改觀,怎知祭天儀式時出了圈養十三歲面首的事,如今又猖獗張狂不可一世,一條生命說殺變殺
天機樓主看著輕歌的眼神正可謂是又愛又恨。沉默許久的溫敏,為自己倒一杯桃花茶,脖頸上的傷早已被包紮後,看起來觸目驚心甚是嚴重的傷口,也就敷了一些止血藥粉。坐在琉璃桌前的莫憂,看了看溫敏的咽喉,再看向了九辭,嘴角猛地一抽,臉皮輕微地扯了扯。溫敏那麼重的傷都毫不在乎,九辭才被刮出一道指甲縫大小的傷,就哭天喊地,把自己包得跟粽子一樣,還真是惜
命。九辭嫌那桃花茶味道苦澀,早便叫人換了,飲一壺美酒,突地把自己嗆到,笑嘻嘻地看著莫憂,挑挑眉,擠擠眼,仿若榻上的美嬌娘誘著新婚丈夫。九辭的心情那叫個好
,若非他一直有留意莫憂,眼角餘光里全都是小姑娘,就不會發現莫憂在偷看他了。
真是個可愛的小丫頭。
矜持而羞澀。
都是在一張榻子上躺過的老夫老妻了,要看就光明正大的看,這樣偷偷的瞅著算什麼事。
九辭輕吹額前碎發,換了個姿勢,故作帥氣。
莫憂:「」這人怕是個二傻子吧乾坤宮,響起了溫敏的聲音:「扶希一直敬仰女帝,逢人便說女帝的話,眾所周知,在很長的一段時間裡,女帝陷入了妖星災星的謠言裡。那時,天機樓內,只有扶希願意相信女帝不是災星,並且努力地領悟星象之力,最後驚喜地告訴大家女帝紫星之事。祭天儀式的結果大家也是有目共睹的,東洲和女帝表現出色,如今的女帝更不僅僅是
東洲一隅之地的女帝了,而是我們諸神天域的女帝。九界有令,凡是諸神天域修煉者,在女帝面前都要行禮,態度更不可傲慢,否則會由九界懲處。」
在此之前輕歌因為雲娘之事一時衝動對溫敏動了手,溫敏以德報怨,還處處說女帝的好。
兩者相較,自是溫敏和天機樓主更加大氣了。
輕歌垂眸望著琉璃桌,唇角噙著淡漠譏誚的笑。
溫敏看似是在說她的好話,其實在不動聲色間把她往深淵了推,寥寥數語,已讓天下英雄心中不服。
諸神天域,高等位面,臥虎藏龍,群雄薈萃,在這樣的一個時代,最不缺的就是豪傑。
輕歌身為東洲女帝,世人會說她年輕優秀,可若是天域女帝,觸及了許許多多人的利益,自要引起公憤。
樹大招風就是這個理。溫敏再道:「扶希身為樓中優秀的天機師,要為諸位講解命星天元,讓諸位領悟天機的魅力。扶希在數個月前就已經準備了,要在傳緣大會上宣告女帝紫星。如此一來,也能徹底攻破那些對女帝不利的謠言。祭天儀式上,東洲能拔得頭籌,女帝會打開福壽安康門,都是因為女帝是萬古難遇的紫星。這樣的星象,在九界千世之中都很少見,
我們天域能有紫星之人,也是我們的福氣。」
輕歌聽著溫敏藏有陷阱的話,眸底有殺伐之光稍縱即逝!
溫敏,終於露出狐狸尾巴了。
傳緣大會的真正陷阱,已經出現!
所謂紫星,無稽之談!都是在請君入甕,再殺之後快!
星盤大陣已毀,妖星再現,溫敏想讓天下人來看她的笑話。
輕歌抿唇不語,手握茶杯,將桃花茶一口飲盡。
此刻,桃花茶再也不是白水一樣的味道了,奇香瀰漫,一口喝下去,竟如烈火灌喉,穿腸而過。
溫敏的桃花茶,她喝出了烈酒的味道。
輕歌朝門口看去,那裡,響起了輕微的腳步聲,天機侍衛們已經把扶希帶來。
數道人影映入眼帘,兩名天機侍衛扶著扶希進來,扶希的雙眼至後腦勺幫著一層薄薄的黑布。
失去了視線的他,走路非常的不穩,若非侍衛提醒攙扶,只怕會摔在門口。
輕歌再咽桃花茶,味同斷腸酒,在看見扶希的一瞬間,心臟好似已經被寒冰包裹覆蓋,亦在此刻跌落進萬丈深淵。
扶希的眼睛
輕歌指尖發寒,四肢微顫,面上波瀾不興,淡漠地望著越來越近的扶希。
「扶希,你的眼睛?」天機樓主皺起眉頭,不解地問道。
溫敏慍怒:「這是怎麼回事?」
侍衛看了眼溫敏,旋即面朝天機樓主,躬身行禮道:「樓主,副樓主,適才我們在望星大殿的裡面找到了消失的扶希公子。」
「好端端的,扶希去望星大殿做什麼?」溫敏問道。侍衛再回:「回副樓主的話,聽望星大殿的守衛說,扶希公子當時在觀望命星天元,好像正在觀察女帝的命格星,忽有強光刺眼,而後不能睜開雙眼了。扶希公子的七星瞳
,好似已被星象之力灼燒。正因為如此,扶希公子才沒能及時趕來乾坤宮。」
一石激起千層浪。
乾坤宮,一眾的譁然之聲。
輕歌把玩著氤有桃花香的酒杯,動作戛然而止,酒杯掛在指尖。溫敏說道:「那一定是女帝的命格星有紫氣東來的徵兆,因此激發了強烈的星象之力,扶希還小,縱然天機天賦可佳,可他從來沒有經歷過被星象之貨襲擊的事,一時之間
沒能做出完美的反應,才被刺傷了雙眼。這樣的情況那可得好好休息,只怕沒有辦法為在座的諸位講解天元星象之事了。」
扶希木訥地站著,雙手垂下耷拉著,一副頹廢無精打采的樣子。
「樓主,此事你怎麼看?」溫敏微微一笑,望向了靜坐不言的天機樓主。
天機樓主眉頭輕蹙,甚是疑惑。
傳緣大會,怎會出現這麼多的變故,還都是和女帝有關。
若是紫星,福瑞的徵兆,怎麼會出現星象之火傷人的事情?
他能成為天機樓主,亦是有崇高的天機天賦,對於星象天元命格之事的領悟,絕對不會比其他人低。
傳緣大會,乃是天機重事,怎可頻頻意外?
天機樓主不得不懷疑女帝的星象了,
「暫且換人吧。」天機樓主道。
「是!」溫敏回了聲,輕擺右手:「把扶希公子帶回去吧。」
這麼重要的傳緣大會,是扶希天機前途的關鍵時刻,若錯過了此時的表現機會,只怕未來堪憂。
他是女帝紫星的見證人,若不能在傳緣大會講解,如何要天下人去相信他的話呢?又如何讓天下人相信紫星的真實存在?
「扶希公子,我們走吧。」兩側的侍衛說完,準備把扶希帶走。
扶希冷漠地抽回了自己的手,根據方才天機樓主說話的聲音,找到了天機樓主的方向,行禮道:「樓主大人,讓我試試吧。」「小希,你的眼睛」天機樓主搖了搖頭:「不要勉強自己了,你既失去七星瞳,也看不見星象大陣,如何與眾人講解命格天元之事?你的的事情我已經了解,被星象之火
灼燒的雙眼,承受著異常的痛苦。現在的你不能逞強,應該回到房中好好休息,爭取早日恢復雙眼。」
「我可以的。」扶希執著地說。
「你不行。」溫敏輕聲道:「扶希,天域各方修煉者們都在此看著呢,已經耽擱了太久的時間。如樓主所說,現在的你,應該好好休息,而不是逞強。」「溫敏大人,你沒有試過,怎知我不行呢?」扶希輕笑一聲,「扶希既已領命,就算看不見了,也會把任務完成。」扶希將身子壓得很低,兩手作揖:「還請樓主大人相信扶希
一回!」
天機樓主望著扶希,眼裡滿是掙扎之色。
許久,天機樓主像是一鼓作氣的做出了某種決定,點了點頭:「好,那你便試一試,讓天下修煉者們,看看我們天機師的風采。」扶希俯身垂首,蒼白的唇,浮現了淡淡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