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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後院回來後,梅卿塵雙目之中的猩紅雖然褪去,但那一身狂暴戾氣,依舊蠢蠢欲動,蓄勢待發,緊密壓迫著賓客們。
他黑瞳可怖地瞪著對面,姬月雙手環胸,眼神冷漠的看著他,像是在看一個小丑,至於輕歌,則是徹底的把他忽視了,清冷如霜雪般疏離著,身體連綠水閣里流動著的梅卿塵的氣息,都在抗拒。
梅卿塵反轉了溫潤如玉,體內屬於血族殘暴的一面,終於被激發了出來。
他冰冷的血液里,似乎住著一頭上古惡魔,當這惡魔醒來時,他將徹底黑化,性情大變,以血為飲。
輕歌被梅卿塵盯得發毛,一陣惡寒,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她驀地抬眸,對上梅卿塵的眼,心下一沉。
輕歌輕蔑的笑了。
梅卿塵,如此,才是你的真面目。
不是嗎?
她笑靨如花,嫣然清冷,花枝亂顫,那抹嘲諷之意,再次激怒了梅卿塵。
「阿塵。」藍蕪摻雜著痛苦的聲音,如冷水般把梅卿塵澆醒。
梅卿塵回過神來,眉頭蹙緊,他一巴掌往腿上打去,咬了咬牙。
該死,他的心緒越來越不受控制了。
遠處,身著蛇皮衣裳,頭戴墨綠斗篷的男人,似笑非笑怪異詭譎地看著這一幕,藏青色的眼眸,閃耀著陰森的光弧,讓人不寒而慄,毛骨悚然。
城主似是也察覺到了梅卿塵毫不內斂的氣勢,頗為頭疼,今日請來的賓客,真是一個比一個麻煩。
他拍了拍寬厚的手掌,低沉清亮的聲音響起,不一會兒,有四個腰配長劍的精英侍衛抬著罩著黑布的鐵籠過來,隱約有低吼之聲響起。
那音波,仿佛能殘忍的把心臟給撕裂開,賓客們都恐懼的看著黑布之下的生物。
城主見賓客們臉色蒼白,自然一笑,道:「這是一頭高等魔獸,諸位皆知,前幾日我去臨淮江一脈處理事情,今日在回來的路上,遇見一個身受重創的高等魔獸,損失了兩百多精英侍衛,不過好在,終於捉到了這畜生,用玄精鐵牢囚了起來,讓他無路可逃。」
輕歌眯起眸,聽著囚籠內傳來的獸吼之聲,心頭竟是流動著悲傷的情緒,讓她身體發麻,難過。
她拋出一抹雪靈珠之力,想要窺探囚籠之下的生物,然而,那巨大潑墨的黑布,隔絕了一切勘察。
「這城主真是老奸巨猾,黑布和鐵籠都有貓膩,我竟也感應不到。」姬月道。
輕歌皺眉,不動聲色的等待下去。
以不變應萬變。
城主又道:「想必,諸位之中,有些人已經得到了消息,不錯,這高等魔獸是今日的重頭戲,我打算拍賣它,三百萬靈氣丹起步。」
賓客們紛紛議論了起來,有些權勢大的賓客儼然早已得到了消息,眼中爆發出炙熱的光,看著那罩著黑布的牢籠,勢在必得!
高等魔獸!
千金難求啊——
似乎察覺到了人類的褻瀆,囚籠內的高等魔獸聲嘶力竭的吼著,撕裂開了咽喉,泣血的咆哮讓遠方山脈內的飛鳥驚散。
「我怎麼覺得這聲音有點熟悉?」輕歌轉頭朝姬月看去,握住男人的手,瞳眸里激盪出驚慌。
姬月眉如死結,「按兵不動。」
輕歌點頭。
「損失兩百多侍衛能夠得到一頭高等魔獸,城主,你賺了啊。」有人高聲喊道,其他人呼和。
城主意味深長的看了賓客們一眼,而後道:「何止是賺了,簡直是天上掉餡餅的事。」
「城主,這黑布何時掀了?」梅卿塵問。
城主道:「諸位耐心等待,此次我請來了一位大人物,正在來的路上。」
「大人物?不知是什麼大人物?」
「難道這大人物也想要拍賣囚籠里的高等魔獸嗎。」
「看來今晚的拍賣,有一場惡戰。」
「」
男人們摩拳擦掌,躍躍欲試,貪婪的望著囚籠,黑布之下傳來的吼聲,像是春藥般,讓他們激起了黑火,欲罷不能。
然而,一刻鐘,三刻鐘
時間流逝如水,那所謂的大人物,卻是銷聲匿跡,沒有任何蹤影。
綠水閣的賓客們,漸漸有些坐不住了。
不過見城主與金蟬子相談甚歡,也沒有打擾的勇氣。
時至深夜,還是沒有!
諸人急不可耐了。
城主仿佛沒有看見他們的焦慮,和輕歌討論梨花釀醇香還是陳年老酒女兒紅更美味誘人。
輕歌淡淡地道:「梨花釀,取之梨花花蕊,花根,剔除糟粕留下精華細嫩部分,再取之冬日的第一場初雪以及春末清晨的霜露釀成美酒佳肴,封存九九八十一日後,埋入冰窖之下,等炎炎夏日取出,再用處子之手捧出,有一股別樣的清香,而女兒紅,起碼要封存十年,才能稱得上是陳年老酒,時間越久,便越珍貴,越濃烈,灌入喉中,猶如火燒內臟。城主,以我所見,良辰美景梨花釀,壯士割腕女兒紅,兩種酒,都有不同的味道,要看在何時何地喝,何情何景,又有何人相伴。」
談之酒,輕歌便源源不斷的說。
在現代,她雖愛喝白酒,卻不會去調查這些酒的起源,至多了解個貴州茅台,而來了四星後,她有時間有條件,梨花釀、梅子酒、女兒紅,她都熟記於心,只因她愛酒而已。
城主點了點頭,讚賞道:「好個良辰美景梨花釀,壯士割腕女兒紅,纏綿柔情又霸氣側露,不愧是四大帝國的統治者,不知,王爺更偏愛梨花釀,還是女兒紅?」
眾人也都好奇的看著輕歌。
梨花釀是女兒家的佳品,沒有濃烈火燒之感,朦朧清香,別是一番水月鏡花滋味。
女兒紅卻是男人最愛。
「梨花釀雖好,不過我更愛女兒紅。」
輕歌掀唇一笑,張揚狂妄,雍容富貴,「酒,要濃烈才好,不需要細細品嘗,大口暢飲才叫痛快,眾生相,千重人,萬般女兒紅,箇中滋味,唯有飲酒者本人才清楚,或是心懷天下,或是兒女情長,或是霸業未成,或是壯志難酬,一種酒,百種情,城主,你說呢?是不是這個理?」
城主臉上的笑垮了下來,似是在細細回味著輕歌的這番話,其他人,也都點頭,看著輕歌的目光,多了些探究,只是尚未多看幾眼,姬月一個眼神掃過來,嚇得人不要不要的。
城主大笑,「好,王爺果真是痛快人。」
梅卿塵複雜的望著口若懸河說著一種酒百種情的女子,心口隱隱作痛。
眾人紛紛稱讚輕歌,片刻後——
「來了!」城主看著縹緲虛無的夜空,欣喜的道。
輕歌虛眯起眼,慵懶如狐。
所謂的大人物,是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