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王聽她這麼說心中大喜,忙又殷勤小心的餵她,柔聲笑道:「慢慢喝,鍋里還有呢!」
徐初盈看著他笑了笑,點點頭「嗯!」了一聲。
到底病中,且心裡所想是一回事,胃口早已被養刁了是另一回事,徐初盈喝了小半碗便喝不下了。
燕王將碗放下,取了水服侍她漱口,摸出丸藥餵她服下,笑道:「那你歇著,等會兒餓了再用些!」
徐初盈點點頭,柔聲笑道:「我感覺好受多了,王爺想必也餓了,出去獵些獵物回來吧!放心,我沒事的!」
他總不能光吃這個啊,不食肉食填飽肚子,他哪兒有力氣?
燕王肚子早餓了,從昨夜到這會兒大中午,他只在早上匆匆喝了幾口清水。
可是——
「等晚些爺再去獵些東西回來,爺也用幾口粥就行了!傍晚時分山中野物活動頻繁,鳥雀歸巢,獵起來也更容易!」
他不敢離開這木屋,在這陌生的深山中,完全搞不清楚狀況,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但無可置疑,深山中處處潛在著危險,有的你根本就看不見、也察覺不到。
燕王不敢放徐初盈一個人留在這裡。
再說雖然尾巴確定甩乾淨了,然而,萬一呢?萬一還有那麼一兩個漏網之魚呢?
如果真的有,他在的時候,自然不敢妄動,一旦他離開了,徐初盈根本不是對手!
他處心積慮,與梅五郎反覆推敲密謀,才將徐初盈從金陵帶出來,絕對經不起一點點的意外!
「可是——」
徐初盈張了張嘴,還沒有來得及將話說完,燕王已經端起她吃剩下的那碗粥毫不猶豫的往嘴裡送去。
徐初盈身體一緊,下意識的閉了閉眼。
就聽到「噗!」的一聲,燕王毫不猶豫的一口噴了出去。
徐初盈:「……」
燕王皺眉擦了擦嘴,表情嫌惡得不得了,又心疼又愧疚道:「這麼難吃的東西你怎麼也吃了!真是,真是——」
他暗暗嘆了口氣,真是失敗啊,連這點事也做不好。
徐初盈握住他的手,柔聲笑道:「王爺第一次煮,真的算好的了啊!畢竟,這個『術業有專攻』嘛,王爺不會煮粥不是很正常嗎?會保護我就夠了!」
燕王心中緩了些,有些不太好意思笑道:「難為你了,這麼難吃你何必吃?」
徐初盈淡淡笑道:「我真的不覺得多難吃嘛!我還記得我和奶娘、銀屏那會兒剛在徐府後院自己生活的時候,奶娘煮的粥跟這個也差不多!好一陣之後才強些呢!」
說著忙又笑道:「我舒服多了,晚上我給你煮。你獵了什麼好東西回來,索性燉一鍋湯吧,再采些竹筍和蘑菇一塊,清清淡淡的喝幾口。」
燕王點點頭,笑道:「嗯,晚些我去弄,你剛服了藥,好好躺下歇著!」
徐初盈動了動唇,知道他是怕了,絕不肯此刻離開自己身邊的,只得住嘴,扶著他的手躺了下去,閉目休息。
大約一個半時辰,徐初盈睜開眼睛醒來,暈眩的感覺幾乎沒有了,腦子裡一片清明,胸中鬱氣污濁之氣亦散,只是四肢依然無力。
從對面的四方小窗戶望出去,太陽依然明亮燦爛的照耀著,樹葉子在陽光下不太有精神的耷拉著,泛著銀灰的顏色。
燕王靠坐在床前,似乎也已經睡著了。
徐初盈一動,他就醒了。
她便笑道:「王爺,我好多了,你扶我起來!」
燕王忙伸手在她額上、臉蛋上探了探,喜道:「果然好過了!」
就著他的攙扶坐了起來,徐初盈理了理頭髮,便笑道:「王爺,咱們去林子裡弄些吃食去吧!野菜什麼的,還是得我來采!今晚咱們好好吃一頓,明日就該趕路啦!」
雖然此處隱蔽,然而在路途中倘若停留的時間太長,終究是一件危險的事。
只有回到燕地,只有腳下切切實實踩踏著燕地的土地,她和他的心才會徹底的安定下來。
燕王擔憂的看了一眼她依然顯得蒼白憔悴的臉,以及那強撐的精神,沒說別的,笑著將她抱了起來,笑道:「好,樹林裡也蔭涼,爺抱你去!」
徐初盈「嗯」了一聲,笑著圈抱住他的脖子,整個人依偎在他懷中,隔著薄薄的衣衫,感受得到彼此身上的溫度。這樣的溫度,讓她從心裡暖著。
深山中人跡罕稀,山貨眾多,高高的參天大樹下,堆積著厚厚的落葉和腐朽的一截截的大樹幹。
這些都是滋長各種菌類蘑菇的地方。
很快徐初盈就發現了草菇、木耳、野生香菇、松菌、樅菌、野生香菇、灰孢菌等多種菌類。
挑選那才剛生長出來的,表面齊整乾淨,並沒有蛇蟲等物爬過痕跡的採摘了些。
看到樹林中零零散散的又生長了些細竹子,這時候恰正是竹筍生長的季節,徐初盈又讓燕王幫著折了數根,坐在一塊大石頭上,笑道:「好了!王爺,我在這裡等你!」
燕王一笑,柔聲道:「你坐在這裡別亂動,萬一有什麼情況記得喊爺。爺就在這附近!」
徐初盈點點頭「嗯」了一聲。
山林中光線幽暗,鳥雀撲稜稜不時撲閃著翅膀飛過。
沒多大會,燕王便用小石子擊中了兩隻大大的野山雞,足夠他和徐初盈兩人吃用了。
出了密林,依著水聲尋到了一處長草交織半遮掩的溪溝,將兩隻山雞處理了,徐初盈順便將竹筍也剝了殼,露出白嫩嫩的細筍。
抬頭朝天上看去時,不知不覺太陽已經落山了,巨大的山體陰影迤邐拖延而下,涼意陣陣。
山中比外頭,原本就更快天黑。
兩人回到木屋中,燕王扶著徐初盈坐下歇了會兒,在她的指點下,將山雞去掉頭、脖子和爪子,切成四大塊,放入煮了滾水的鍋中焯了焯,換上乾淨的山泉水,將山雞塊和一段段的竹筍、洗乾淨的蘑菇一塊下鍋,大火燉上。
另一隻山雞,燕王用竹子串了在火邊烤。
香味四溢時,他越發覺得餓壞了,卻還惦記著屋裡休息的媳婦,忙拿了進屋問徐初盈要不要用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