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輕寒不禁一愣,三叔公卻已經轉身離開了。
這話趙孟也對她說過,但她根本不當回事,也根本聽不進去!可是,三叔公卻不一樣……
他雖然讓自己離開阿楓,但穆輕寒一點兒也不恨三叔公,反而有幾分明白阿楓為何會尊敬他。
他是個光明磊落而又正直的老者,值得人尊敬!
他不會平白無故的對自己說這種話,那麼,又是什麼意思呢?
心中一凜,穆輕寒其實隱隱的已經有些明白三叔公話中所指了,只是,她很快又摒除掉那樣的想法!
她搖了搖頭,不願意相信……
在這之前,她已經失去了師父,在此刻,她已經失去了阿楓,她不願意再失去一個好姐妹!
如果她連這唯一的一個好姐妹也失去了,那麼她還剩下什麼?
那樣太可憐了!
穆輕寒失魂落魄的離開了飯莊,回到元府的時候,已經快到晚飯時分了。
不知不覺,她竟然在外面漫無目的傻傻的走了一天!
「穆姐姐你總算回來了!要是再不回來,我都要叫人去找你了!」元瑛見了她連忙上前,鬆了口氣的握著她的手笑道。
穆輕寒勉強笑了笑,說道:「我——難得出門一趟,就想逛逛!沒想到竟這個時候了!」
「穆姐姐回來便好了!」元瑛拉著她親親熱熱的進屋,笑道:「穆姐姐也餓了吧?該用晚飯了!」
穆輕寒有些疲倦的搖了搖頭,推辭著笑道:「我,我在外邊吃過了,現在不餓!我先回房間了,阿瑛你自己吃吧!」
元瑛一怔。
「穆姐姐,」她臉上的笑容收起,神色多了兩分凝重,「你怎麼了?是不是發生什麼事了?」
她當然不會現在就讓穆輕寒離開,她還想問問今天三叔公跟她說了什麼呢!
不過,看她這副失魂落魄的樣子,看來三叔公的話還是很有效果的!
「沒有什麼事!」穆輕寒心中一痛,臉色也微微有些發白,勉強笑道:「就是逛得久了有點累了?」
「那三叔公——他跟你說了什麼?」元瑛眼神關切,索性直截了當的問道。
「沒有什麼!」穆輕寒身體一顫,再也無法面對元瑛,推說累了逃似的離開了她的面前。
元瑛關切的喚了兩聲「穆姐姐!」卻並沒有追上去。
嘴角微翹,元瑛暗暗冷笑:三叔公出馬,果然厲害!這個固執的女人,沒想到居然也叫他說動了!
可是,還不夠!
穆輕寒呆呆的坐在床沿,心仿佛靜止,腦子裡也一片空白。
不知道坐了多久,聽到連續響起的清晰的敲門聲,她才猛然回神。
這才發現屋子裡沒有電燈。
穆輕寒忙起身,將燈點亮,上前打開了門,一滯:「趙嬤嬤?」
「是我,穆小姐!」趙嬤嬤閃身進屋,陪笑道:「這麼晚了還打擾穆小姐,真是不好意思!」
穆輕寒搖了搖頭,勉強笑問道:「嬤嬤有事嗎?有什麼事不妨直說吧!」
先是白天攔住她,現在晚上了又找到了她的房間裡來,如果說她純粹只是來逛逛、跟自己問聲好,穆輕寒自己都覺得可笑!
或許,三叔公今日臨別前的那句別有深意的話還是給她造成了一定的影響,回到元府之後,再看到元瑛和趙嬤嬤等人,穆輕寒的心情在她自己還沒有察覺的情況下,其實已經起了微妙的變化……
趙嬤嬤聽她開門見山這麼一問,倒是滯了滯,笑得有點兒難堪。
心中更是苦笑暗嘆。
其實,何嘗是她願意三番兩次的跑來找穆輕寒、跟她說要說的那些話?這都是大小姐的主意啊!
大小姐吩咐下來的事,她能不照做嗎?
「穆小姐真是個善解人意的好姑娘!怪不得我們小姐和穆小姐親如姐妹!既然穆小姐這麼說了,若老奴再推三阻四,倒顯得矯情了!」
趙嬤嬤紅著眼眶說完這些,「噗通」一聲又跪在了穆輕寒的面前,哀哀求道:「求求穆小姐您把世子爺還給我們大小姐吧!我們大小姐她這輩子除了世子爺是不可能再嫁給別人的!」
儘管穆輕寒已經答應了三叔公,儘管她已經決心要離開高楓,聽到趙嬤嬤說出這樣的話來依然心頭大震,忍不由變了臉色驚疑道:「嬤嬤你,你這是——什麼意思?」
趙嬤嬤流著眼淚,痛心無比的哽咽著道:「前兩日晚上,我們大小姐去穆小姐的房間找您,可是您出去散步了並不在!大小姐便在那想等您回來。不想,世子爺喝得有點醉醺醺的卻突然來找您!他、他把大小姐當成是您,他們兩個、他們兩個已經有了夫妻之實呀!穆小姐,我們大小姐已經是世子爺的女人了,這輩子除了世子爺,她還能嫁給誰呢!」
趙嬤嬤說完顫抖著傷心的又捂臉低泣起來。
穆輕寒腳步一頓,無力跌坐在桌子旁的凳子上,面上血色盡褪。
「你說什麼?」她怔怔開口,聲音輕飄飄的,夢囈般怔怔道:「你說,阿瑛她,她——」
胸口一痛,後邊的話卻說不出口!她彎腰捂住胸口,淚水痛苦而下!
為什麼會這樣!為什麼會這樣!
儘管她知道他們會成親,可是,可是在那之前,至少他還是她的!現在什麼都不是了!
她唯一的一點聊以安慰的念想,也沒有了!
「穆小姐!我們小姐她不是故意的,世子爺喝醉了認錯了人,我們小姐如何強的過他的力氣?又不敢嚷嚷鬧開來,且她當時心裡又慌又急又害怕,稀里糊塗的就——為了這件事大小姐覺得對不起穆小姐您,這幾日沒少在背後流淚!又不敢跟人說!可我這個做奶娘的既然知道了,又怎麼能當做什麼都沒有發生!小姐她是不可能再嫁別人的!」
穆輕寒低低笑出聲來,笑聲聽著令人心裡有點發憷。
她慢慢的挪回目光,就這麼一眨不眨的看著趙嬤嬤,久久沒有說話。
她其實並不傻,只是不懂人心險惡,亦不願意相信人性險惡!
事到如今,三叔公那別有深意的話,趙孟那似笑非笑半真半假的意有所指,以及阿楓坦言表示元大小姐心機深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