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辛苦你啦!你可一定不能離開王妃啊!」銀屏一喜,連忙笑道。
「放心,不會的!」碧羅也好笑。
銀屏這才喜滋滋的同徐初盈告別,奔跑著趕上去了。
徐初盈笑笑,向碧羅道:「單留了你一個可不好,我自己靜一會,你也玩去!」
碧羅卻笑道:「王妃在這兒待著豈不嫌悶?不如奴婢陪著王妃也往林子裡走走?奴婢記得東北角那邊好像栽了十來棵大石榴樹,也不知道這會兒成熟沒有,不如咱們去瞧瞧?」
徐初盈拍手笑道:「說的也是!那咱們就去吧!」
又笑道:「都是我多了句嘴,說那石榴要留著霜降後再採摘格外的甜且色澤好看,今年的石榴可都還沒摘呢!咱們去摘個嘗嘗,若好了,明兒就叫人摘些分給大家吧!」
碧羅笑道:「王妃您就是心善,事事總為人著想,您是主子,留幾個石榴什麼要緊,誰還能埋怨不成!」
徐初盈笑道:「總要大家都高高興興的才好!你們自然不會說什麼,可那些嬤嬤婆子們誰不瞧著莊子裡這些果子等著嘗鮮呢,何必叫她們說閒話!」
「成,奴婢都聽您的!」碧羅笑道。心中卻知,王妃哪裡是怕聽人閒話的?其實還是和善罷了!
想著這到底是中秋團圓佳節,王妃身份尊貴,乃王爺嫡妻,卻一個人孤零零的在這莊子裡過節,些許小事上卻還不忘想著旁人,這樣的主子哪裡找去?
只盼著,王妃一輩子都能像此刻這般開開心心的就好……
碧羅頓時覺得自己責任重大,無論如何也要讓王妃開開心心的過今天這個節,遂打疊起千萬精神,搜腸刮肚的想些好話同徐初盈說笑著。
兩人行走的山間,不時聽到傳來的嬉笑聲,月華傾瀉,流光如水,晚風輕輕吹拂,枝葉輕晃,淡淡的影子珊瑚枝椏般也搖動起來,分外可愛。
兩人一邊走一邊說笑,不時便到了那一小片石榴林。
這一片石榴樹雖然只有十來棵,但想必栽種的很有些年頭了,每一棵都十分高大,枝幹遒勁,枝繁葉茂。蒼灰色的樹皮扭曲盤折著,銀色的月光下看著像潑墨的畫。
枝頭,果實纍纍。掛滿了胖胖的拳頭大小的石榴,清亮的月光下,可以看得很清楚分明,一個個石榴表皮飽滿光澤,果皮紅彤彤的,十分可愛。
豐收在目,總會沒來由的激起人心中的喜悅之情。
徐初盈和碧羅見此都忍不住開心起來,兩人指指點點的品評著枝頭的石榴哪一個大、哪一個更大。
「王妃,您看看哪一個好,咱們摘一個吧!」碧羅笑著道。
徐初盈半眯著眼打量一番,指著一處高高的枝頭上一個幾乎有小碗口那麼大的眼睛一亮,笑道:「你看那個!又大又紅,果形也好看,顏色就亮!唉,就是可惜,太高了呢!」
眼看四下無人,徐初盈忽然心裡一動,身體裡的不安分因子突然被喚醒,笑道:「你等著,我爬上去看看能不能摘下來!」
反正這樹再高也有限,下邊又是泥土草地,即便摔下來也不會出大事。頂多在碧羅面前有點兒丟臉罷了!
爬樹這種事情前世曾經在鄉下舅舅家小住的時候做過。這一世在徐府後院,小的時候因為無聊也悄悄爬過,結果運氣太差,第一次爬就被蘇嬤嬤看見了。
徐初盈至今還清清楚楚的記得蘇嬤嬤臉上當時那種又震驚、又心痛、又憐惜痛苦的表情,抱著她狠狠的哭了一場,直哭自己對不起夫人,把好好的小姐教成了這樣!
嚇得徐初盈連忙跟蘇嬤嬤又是保證又是發誓,又是好一通的安慰,事情才算過去。打那之後,她是再也不敢了。
今夜天時地利人和俱全,卻是不妨一試的。
沒有聽到碧羅回答,徐初盈只當她被自己那話嚇傻了,反倒生出兩分得意,摩拳擦掌,笑道:「放心!摔不著我的!你等著瞧好了!我可沒你想的那麼嬌氣!」
燕王再忍不住,哈哈低笑出聲,笑道:「別鬧了王妃,萬一傳出去本王的王妃為了饞個石榴親自爬樹上摘摔斷了腿,很好聽麼!」
徐初盈身子一僵猛地回頭,月光下,男子面容俊朗,烏髮如雲,唇角噙著戲謔的笑,正背著手站在近處好整以暇的看著她。
月光下,如神邸般英俊高貴。
「王、王爺!」徐初盈見了鬼似的一下子瞪大眼睛,吃驚之下脫口便道:「您怎麼來了!」
燕王最不喜歡聽到的就是她這句「您怎麼來了」,好像他不該來看她似的。若是以往聽到,必定心中生惱,今夜他既然是秉著大人大量的度量而來,自然不會與她計較些許小節。
便不以為意,笑著上前,道:「今夜月色很好,本王騎馬出城賞玩月色,不覺便到了山莊,想著王妃在這兒,便索性進來看看!王妃好興致吶!」
事實上,他在府中越待越覺得煎熬,只覺得一時一刻被無限的拉長,區區一個夜晚,竟是漫無邊際的漫長一般。
等到戲台上唱起了戲,他再也坐不住,便推說有事離了眾人,打馬出城,直奔山莊而來!
原本,他還以為她定然會鬱鬱寡歡、傷心難過落寞,甚至暗自垂淚,一路上趕得那叫一個心急火燎。
不想,進的莊子來,卻發現完全不是那麼一回事兒!
合著心急如焚只有他一個、傷心落淚只是他一廂情願的想像!
人家好著呢!非但沒失落,反而還興致高昂的上山去賞那「山高月小」去了!
燕王當時看著蘇嬤嬤、徐姑姑兩個滿臉懊惱不安的神情,只覺得心裡頭悶得難受:這叫什麼事兒!
自然,他也沒法怪她。
府中故意冷落,不曾派人接她回府,這又不是她的錯,誰規定她就一定要失魂落魄、一定要惆悵落淚了?
難道還不許她自己好好的過節?
這麼想著,燕王心裡那種氣悶悶無處發泄的感覺才好受了些,當即便直奔山上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