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老爺自覺自己是個慈父,聽了溫氏這番話越發覺得自己是個慈父。
既然是慈父,自然不能這麼狠的懲罰自己的女兒,只是,話已經說出去了,讓這麼快就反悔,他也不願意。
喬老爺便冷哼道:「再說吧!總要讓她吃點苦頭,她才會記住這次教訓!」
溫氏便微笑道:「既然如此,等會兒妾身叫人給大小姐送個厚一點兒的軟墊子去,再送點兒吃的,老爺看如何?」
喬老爺神色微緩,心裡舒了口氣,面上偏做渾不在意點點頭道:「墊子不必太厚,她是去受罰的,不是去享福!至於吃的東西,隨便準備些簡單的就行了,數量也不用太多!」
溫氏笑著說好,便吩咐了一聲。
又忍不住道:「還有句話妾身覺著不吐不快!大小姐受罰這是應該的,可是,昨兒那車夫,難不成便一點兒錯處都沒有嗎?」
喬老爺目光一閃,看向溫氏。
溫氏輕嘆道:「他若是個盡職盡責的,一開始便該提醒大小姐,而不是由著大小姐去紫竹庵!就算去了,也不能這麼扔下大小姐自個回府!即便回府,也總得把事情問個清楚明白吧?像他這般態度,實在不是個好態度!保不齊以後還要生事兒!再者旁人見了,有樣學樣起來,府中豈不是更加亂了套!」
喬老爺臉色頓時變得難看,心生幾分惱意道:「虧得你提醒!我被錦玉那丫頭給氣壞了,一時還想不到這個!老劉這次實在太不成樣了!著實可惡!」
喬老爺已經下了決心,老劉不能再留在府中了!明兒便叫人將他遠遠的打發到偏遠莊子裡去,這輩子他也別想再回來!
喬老爺看了溫氏一眼,心中暗自感慨,倘若當初沒有抬舉寧氏就好了,溫氏比寧氏更合適做當家主母啊!至少這些事情,溫氏想的周全,寧氏就沒有想的這麼周全!
再說寧氏臉色難看的回了自個院子裡,溫嬤嬤一看她那臉色就知道事情不妥,一顆心頓時提起。
等寧氏質問出這話的時候,溫嬤嬤就不僅僅是一顆心提起了,整個人愣在了那裡臉色蒼白,半響說不出話來!
因為這件事情仍然是她負責具體操辦的,而且,又一次搞砸了!
「你到底找的是什麼人!老劉不是說了嗎?昨天他們明明追上了喬錦玉那賤丫頭,為何今日那賤丫頭卻完好無損的回來了!溫嬤嬤,你給我好好的解釋解釋!」
寧氏瞪著溫嬤嬤,憤怒兩個字已經不足以形容她此刻的心情!
「夫人,老奴今天去找那幾個人了,可是他們並沒有來!老奴——」
「給我跪下!」寧氏一聲厲喝,低喝怒斥:「為什麼不早告訴我?嗯?害得我在老爺面前出醜!溫嬤嬤,你是不是老糊塗了,越來越不會辦事了!」
溫嬤嬤嚇得雙膝一彎重重的跪在了地上,膝蓋擊在地上發出一聲悶響。
「夫人恕罪,老奴也沒想到會有變故呀!老奴只當,只當他們昨兒玩兒得累了,所以今天就起得晚,所以,所以——」
這話理論上說是沒有錯,然而此時寧氏哪裡聽得進去?冷笑道:「你什麼時候辦事也變得這麼死板了?吃了這麼多次虧還不知警醒嗎!遇到不對勁兒不會多想一想原因,光曉得躲懶往好處想!溫嬤嬤,你真是讓我太失望了!」
溫嬤嬤此刻根本沒有言辭可對寧氏解釋得出來,甚至寧氏在氣頭上她連求饒都不敢,只是連連磕頭,口中一邊哭喪著道:「夫人!夫人!老劉昨兒明明把話說得那樣篤定,說他是親眼所見,老奴哪裡會疑心別的呢?老奴實在想不到,究竟是誰有那麼大的本事竟然能將喬錦玉那賤人給救了去!那四個男人可不是吃素的呀!或者,夫人,喬錦玉其實已經是殘花敗柳,她這是故意在夫人和老爺的面前裝的呢?」
寧氏心中一動,怒意稍緩,瞅了溫嬤嬤一眼咬牙切齒道:「老劉那個老東西,他也跑不掉!等會兒你給我好好的問他昨天究竟是怎麼回事!敢說那樣的謊話騙我,哼,我看他是活得不耐煩了!」
至於溫嬤嬤說喬錦玉是不是裝的?寧氏又冷笑道:「那賤丫頭好歹是個未經人事的小丫頭,正是花朵兒一般的年紀,若昨兒真的發生了那種事,哼,你以為她想裝的若無其事便能裝得了嗎!只怕今兒連床都起不來、路都走不動!更別說在老爺面前伶牙俐齒的演戲了!」
尤其想到喬錦玉竟然順著老劉的話說昨天去了紫竹庵,根本就應和得天衣無縫,寧氏心中更是怒極。
吩咐老劉昨兒那般說,一來是那般說最合理不過,二來也可以將紫竹庵拖下水,不想,卻成全了喬錦玉!
這口氣她當真是憋屈得不行!想起來胸口便覺悶痛得難受!
心中驀地一凜,寧氏猛的瞪著溫嬤嬤道:「你說,老劉會不會被喬錦玉那賤丫頭給收買了!對,我怎麼沒想到呢?去,你現在就去,去給我好好的問問那個狗奴才!」
溫嬤嬤答應一聲,連忙爬起來去了。
這個時候的寧氏正在氣頭上,她巴不得趕緊開溜避一避風頭。
誰知,老劉氣急敗壞的賭咒,堅決說自己就是親眼看到大小姐落入了那四個男人的手裡!
後來被溫嬤嬤連哄帶嚇的反覆逼問,老劉心裡一慌,終於吐露了實話:他親眼看見的是那四個男人追著大小姐去了,並沒有親眼看見大小姐落入他們手裡!
「大小姐是個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千金小姐,哪兒可能是四個如狼似虎大男人的對手!又是在那樣的野外,她逃得掉才怪呢,肯定會落到他們手裡的!」老劉不以為然的說道。
溫嬤嬤氣得一口氣差點兒沒轉過來,氣急敗壞怒道:「你這老殺才,你害死老娘了!昨兒你早這麼說,老娘也不會在夫人面前把話說得那麼滿、今兒也不會挨夫人訓斥喝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