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他並不知道三叔公去找過輕寒,這要拜元瑛那個女人所賜。
元瑛野心極大,三叔公冷眼瞧著,不動聲色敲打了她,元瑛不敢不有所收斂,但心裡卻怨恨上了三叔公。
於是故意派人露出口風,傳到了高楓耳中。
她的原意是讓高楓恨上三叔公,蚌鶴相爭,她好漁翁得利。
可不想高楓愛穆輕寒是一回事,敬重三叔公是另一回事。就算知道了,他也不可能會忤逆三叔公,因為他比誰都明白,站在三叔公的立場,他沒有錯。
而元瑛如此作為,卻更令他不齒!
「怨!」高楓想也沒想便說道,又道:「但我並不恨您!您可以讓她離開,總有一天,我會把她重新找回來!」
三叔公沒想到高楓會回答得這麼幹脆,倒是怔了一怔。
繼而失笑:他這個侄子啊,這話正是他的風格!
「我並沒有後悔這麼做,」三叔公嘆息著,又道:「我做事憑著自己的良心和應有的立場,我必須那麼做。你怨我,我也認了!」
高楓沉默不語,心中卻是沉甸甸的難受起來。他的輕寒!
三叔公看著他,又道:「你找了她這麼多年卻一直沒有她的消息,你可還要繼續找?」
高楓更是想也沒想就道:「找!現在找不到並不表示將來找不到,只要我活著,就會一直找下去!我一定要找到她!」
「你,你這又何苦!何苦呢!」三叔公嘆息,眼中淚光渾濁。
他的這個侄子啊,這麼多年過去了,看到他依然抓著那若有若無的一線希望四處奔波,他心裡何嘗好受?
人生能有多少個十年?
風餐露宿,流離顛簸,他的額上,也有了皺紋了!
曾經那麼張揚、那麼不羈、那麼不可一世豪氣萬千的他,額上也有皺紋了!
誰也敵不過光y的雕琢,他也在一天一天的變老!
三叔公不知道,假如時光倒流重來一次,他還會不會做那樣的決定。雖然他對他說他並不後悔!
他沒有想到,他這真情一動,就是一生一世!
「三叔公,我願意!」高楓望著他,說道:「我願意,一點也不覺得苦!如果沒有他,那才是苦!」
三叔公長嘆,幽幽嘆道:「你對得起她,但是,你對不起燕地!對不起高家的列祖列宗!山虞這些年可不老實,還有北邊,也不過面上和平罷了!府庫所藏亦是平平。你繼位以來,勉強可稱得上守成二字,其實並無寸功,這一點,你可承認?」
高楓一直很鎮定的聽著三叔公的話,聞言抬頭說道:「不是!」
「不是?」三叔公冷笑:「有何不是!難道我說你的,說錯了嗎!」
「您說的沒有錯,但是不是!」高楓道:「燕地有高晏。」
三叔公一怔。
高楓蹙了蹙眉,顯得有兩分不太情願的說道:「我雖然厭惡他的娘,也知道他很不錯!燕地將來交給他就好!他會比我做得好!」
他的心給了輕寒了,沒有精力做別的,那就交給高晏吧!
三叔公叫他給氣樂了,又好笑又好氣笑罵道:「你可真是個混球!這種話也說的這麼,這麼理直氣壯!」
高楓沒說話。
混球便混球吧,他本來也不是多好的人!
他就是自私,就是沒輕寒不行!
三叔公又嘆了口氣,「是啊,還有阿晏,也幸虧有這孩子……」
他忽然正色看向高楓,「好好教他一年,傾盡所有教他,我告訴你、穆輕寒的下落!」
高楓眼眸霍然一亮猛的站了起來,不敢置信瞪向三叔公,呼吸都顫抖了。
「三、三叔公,你、你說、什麼!」
看到他一提到穆輕寒就這副沒出息的樣子,三叔公心裡又氣又恨又心疼又無奈,恨不得搖著他的身體把他搖醒,狠狠瞪了他一眼,怒道:「你聾了嗎?我老頭子說什麼你沒聽清嗎!」
高楓連連點頭:「聽清了聽清了!您知道輕寒的下落?輕寒她真的沒有死嗎?您快告訴我她在哪!」
「你——」三叔公氣得連罵他的力氣都沒有了!
他惱火的瞪著他,喘著氣顫聲道:「你別*問我這個老人家!你先把我的話想一想再開口!」
「三叔公——」
「嗯?」
高楓好容易強壓下心中的興奮驚喜和雀躍,可是這個消息實在是令他感到太興奮了,忍不住臉上又露出大大的笑容,呵呵笑道:「輕寒沒死!輕寒她真的沒死!我就知道她一定沒死的!」
三叔公閉上眼睛偏頭向里側,他不想再看見他,也不想再同他說話!真是——太氣人了!
半響,高楓才真正的暫時冷靜了下來,立刻鄭重無比的向三叔公保證:「我答應您的要求,這一年中,我一定會傾盡所有教導高晏!」
一年而已,他還等得起!十年都過來了不是嗎?
「那好!這可是你說的!高楓,你要是做不到,百年之後你也不要到地下來見我!」三叔公長長嘆了口氣,心中一松的同時,看著高楓,又有些猶豫起來。
對於三叔公的話,高楓沒口子的連聲答應,眼巴巴的看著三叔公,等著他開口告知穆輕寒的下落,手心裡捏了一把的汗。
三叔公輕輕閉上了眼睛,復又睜開,嘆息般道:「阿楓啊,穆輕寒她已經嫁人生子了,你真的還要去找她嗎?」
高楓臉色一變心中驟痛,隨即自失一笑,看著三叔公道:「三叔公,我不是也有了高晏嗎!她一個弱女子孤零零的多可憐,嫁了人也好!至少,這十年來有人照顧著她。我當然要去找她,她是我的人,我必須要找她!」
三叔公一滯,「如果她不願意呢?」
「不會!」高楓自信滿滿,說道:「輕寒對我的心我明白,她一定不會忘記我,更不會不跟我走!」
至於穆輕寒的丈夫什麼的,高楓根本就沒考慮過。不過,她如果捨不得她的孩子,他可以一起帶走。
三叔公終於無話可說,嘆道:「她如今在金陵徐家,丈夫是大理寺少卿徐琳,你如果真的還要去找她,那便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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