郊外。
常年看著不斷往雲京方向張望的父親,不由有些好奇。
他在期待些什麼?是在看他們會不會來。
那恐怕是要失望了,子桑景煜他們怎麼會冒險前來?
「咚咚咚。」
破廟的大門被扣響。
守在門口的護衛立刻打開了門。
子桑景煜和常菲菲一人一身黑色的斗篷,出現在大家面前。
竟然真的來了
常年的注意力都放在二人身上,自然沒注意他父親突然怔愣的神情。
玉滿樓僅憑這一面,便無比確定,這個女子一定自己的女兒。
但如今,他終究來晚了,已經到了不好相認的地步了。
他收了臉上不該出現的表情,看著他們,佯裝輕蔑的語氣說道:「沒想到,你們竟然真的來了?」
子桑景煜打開摺扇,一雙桃花眼打量著對面的男人,「你找我們來,是有什麼目的?」
男人嘴角勾起笑意,看著親切又和藹,「沒什麼目的,就是想看看老朋友的孩子。」
男人看著子桑景煜感嘆道:「老端王端王妃可和我有一段頗深的淵源,只可惜他們去的早,如今再來雲京,卻已是物是人非。」
子桑景煜聽著對方和他討論交情,也不好奇,倒是老老實實的行了個晚輩禮,掃了眼常年,「既然前輩見到人,那這人,我們就帶走了?」
男人懶洋洋的坐在椅子上,「怎麼能那麼容易?想要帶走他,就要破了我的棋局。」
子桑景煜也注意到桌子上的殘局,「好,那我們開始吧。」
雖然是在破廟,但豪華的桌椅也不知道是從哪裡搬來的。
這兩個氣度不凡的男人,就坐在破廟裡下起了棋。
常年並沒有被綁著控制著,他走到常菲菲面前,自然也聽說了她孕期脾氣不太好,看在人家來接自己的份上,也不想刺激她。
「你還好吧。真沒想到,你會來。」
常菲菲暼了他一眼,「你可別誤會,我們最主要的就是看熱鬧而已。」
常年笑道:「行,你這個理由,我也不是不能接受。」
「走啊?我們去看看他們下的棋怎麼樣。」
「你去吧。我看不懂,也不想看,在被裡面的殺氣,殺到。」
她看著那面還有多餘的凳子,指著問道:「我可以坐嗎?」
常年剛想告訴她,那個帶著厚厚軟點的凳子,他都沒有坐到,更別提她了。
卻不想站在凳子旁邊的護衛,直接把凳子搬了過來,討好的笑道:「小姐,您坐。」
常年有些意外,突然就覺得這個椅子怎麼就是給常菲菲準備的呢。
常菲菲沒多想,此時已是深秋,多少有些寒涼。
一個護衛,便在破廟中生起了火。
一時煙味繚繞,嗆得的她直接起身,去了外面。
皇帝惱怒的白了那人一眼,卻也不敢多做什麼,引起其他懷疑。
最先注意到不對的,自然是坐在對面的子桑景煜。
他的眉頭微不可查的顰了顰。
玉滿樓轉動手上的扳指,看著和他下棋的俊美青年,「你這小子,就不好奇我是誰嗎?」
子桑景煜手執棋子,「嗯,你要是不帶這個扳指,我還真猜不出來你是誰。但這個代表身份的扳指,就不用我多說什麼了吧。」
男人打量他良久,突然大小出聲,「哈哈,你比你父親那一輩的人可強多了,只可惜當年你父親為了你母親放棄了皇位,但最後還是與你母親情淡,你可認同你的父親?」
「沒什麼認不認同的,時間會證明一切。最起碼,他最開始的時候,也是真心的。」
對面肉眼可見的又不樂意了,子桑景煜也猜不到原因,手中的黑色棋子落下,「你輸了。」
「不錯,願賭服輸,今日便送你個禮物吧。」
語音一落,身後手捧一紫檀木盒子的護衛上前,皇帝接過。
送給子桑景煜。
這讓少年一時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皇帝可不管他的糾結,把東西放到他面前,直接站起身。
走到常年面前,再次問道:「你確定不回去是嗎?」
常年毫不猶豫的回答:「不回去。」
「好,既然如此,你就好好做你的常家公子吧。日後可不要後悔。」
「放心,我不會的。」
老皇帝就這麼帶人出去了,路過門口女子的面前時,語氣放低了很多,提醒道:「深秋寒涼,還是要多注意保暖才是。」
莫名其妙的關心,常菲菲擰著眉,不悅的的退後兩步。
冷冷地說:「多謝關心。」
皇帝負手離開。
常年意外極了,這人千里迢迢就是過來問他回不回去的嗎?
常菲菲做為一個懷孕女人的只覺,「總感覺哪裡不對。」
子桑景煜拿著盒子走了出來,將盒子交給了她,「給你的。」
「給我的?」她接過,直接打開。
盒子裡面躺著的,是一個彩簪。
還真是給她的。
「義兄,你有什麼要說的嗎?」
常年也看了一眼,有些複雜的說,「這是景國,涇河長公主曾經的配飾。」
「義兄,我問的不是這個。事到如今,我想你已經瞞不住了。」
常年握拳抵唇乾咳,「確實,瞞不住了。剛剛那個人是我的父親,他想要接我回家。」
子桑景煜:「所以說,你真的是皇子了。」
「曾經是過,但現在不是了。我只是常年。」
「感覺你好像受了很重的情傷,所以當年發生了什麼?」常菲菲好奇的問道。
常年望著藍色的天空,長輸一口氣,「看在你們今天來就我的份上,說給你們也無妨。」
「十年前,父親帶著我找到了他遺落民間,最愛的人生的女兒。開心之下,就把我這個兒子忘了。之後我便被人拐到了這裡,被人幾次發賣之後,逃了出來。」
想起以往,他心中不由發沉。他爹是真將他忘記了,看見愛女之後,完全就顧不上他。
那個女兒也不是什麼好東西,騙他帶她上街,最後將他交給了人販子。
他還記得那時不過七歲的少女,惡狠狠地對他說:「哥哥,同樣是父親的孩子,我也要讓你嘗嘗在外流落的日子。」
但這件事情已經沒必要對他爹說了。
既然他領回去一個披著人皮的狼,那麼他就要接受可能會發生的事情。
難得常菲菲前世今生遭遇都和她這哥哥相似,此刻同仇敵愾的罵道:「渣爹!竟然遺棄自己的孩子,一點人性也沒有。」
越說越來氣,手中的簪子啪的一聲,扔在了地上,「這種人的東西,我才不屑於要呢!」
「咱們走!放心吧,看咱倆都是一個養父的份上,下回見到他,我一定替你報仇!」
常年有些傻眼,看著地上摔出來的髮簪,「不至於,我和他也沒什麼感情,只要他以後別來打擾我的生活就行。你也不要做什麼傻事,畢竟他身份在那擺著呢,沒必要得罪他。」
子桑景煜也沒看到地上的簪子,對於送自己娘子簪子的男人,他並無什麼好感。
「我們走吧。」
三人邁過地上的盒子,直接離開這座破廟。
一直躲在暗處的雲鴉,見所有人包括子桑景煜的暗衛,走了之後,才心疼的撿起地上的簪子。
這可是當年長公主的簪子啊,當年長公主臨朝聽政,地位堪比君王,這可是權利的象徵啊。
皇宮裡的那位假公主,惦記很久了,主子都沒動一下。
他重新將簪子裝進盒子裡,回去他還要一字不差的和主子說呢。
馬車悠悠晃晃,常菲菲坐回雲京,成功的孕吐了。
她以為自己不會來孕吐,沒想到她也沒躲過。
子桑景煜一副緊張的要命,又手足無措的樣子,成功將她逗笑了。
他看見的她笑,也不由傻笑說:「你終於笑了,都好久沒真心笑了。」
但這傻笑,僅僅一瞬便消失了。
他又開始擔心的問:「之前都好好的,怎麼就突然吐了呢?」
「你不用擔心,別忘了我是醫生,我知道該怎麼做。回去吃點藥就好了。」
常年閃過一絲內疚,「是不是因為今天出城一路顛簸,誘發出來的?」
這種事情就算常菲菲也不知道,看在他今天見到童年噩夢的份上,她還是勸了,「別多想,和這沒關係。一天天少想些沒用的,多掙點錢吧。」
常年:「」他想什麼了?
「你還惦記那幾個金元寶呢?別做夢了,剩下的都是我的。」
常菲菲:「」怎麼就扯到金元寶上了?
「我爹說了,不管多些有我一半!」
一提這個常年又生氣了,直接掉頭離開,連句再見也不說!
真是,他這該死的嫉妒心,真是沒救了!
還好子桑景煜說話越發溫柔。
要不她一定會討厭死這個世界上,所有男人這種生物的。
剩下的路程她沒在坐馬車,平時真沒覺得馬車這麼逛!
一路子桑景煜跟著她的步伐,慢慢走回王府。
這剛到舞陽街,就遇到一臉幽怨的蘇柔柔了。
子桑景煜聰明多了,直接裝作看不見,就這樣大刺啦啦的從她身邊走過。
但,少女直接伸出胳膊攔住去路。
「景煜哥哥,你真的沒看見我嗎?」
子桑景煜直言:「蘇柔柔,你擋住我們回家的路了。」
蘇柔柔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隨後追了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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