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和帝看著靜安師太,有些慎重的重新坐下,剛才確實是被靜安師太的那話給驚住了,要知道,所謂雁過留聲,人過留名,金剛將軍的名頭就是死了都能讓人忌憚三分的存在。現如今這靜安這般態度,卻是有些讓人不可捉摸。
見不過問法,很多事宣和帝就不敢動。
比如佛門!
比如北疆!
這些對於宣和帝來說,都是由一及二的事情。
要知道林京已經命不久矣,他能做的也也就是給自己指一條明道,這條道他能走到什麼程度這還是要看他自己的。所以,他必須要儘可能的集中力量,這佛門的財富只是第一步,了這第一步要踏出去,他卻不能不考慮問法的感受。
或者說是,他不得不考慮如果問法不同意的後果!
靜安可以代表問法嗎?
毫無疑問,絕對可以!
「什麼條件?」
靜安師太這才安靜的一笑,對著宣和帝點點頭說道,「這幾年還算不錯,有點當皇帝的味道了。爛陀寺的廟產和皇莊你盡可以拿去當做樣子,無論是殺雞給猴看還是做個樣式我們都不管,順便你了,反正現在爛陀寺對外名義上是封山閉寺。但是這些東西你不能白拿!」
宣和帝沒有說話,只是望著靜安師太那毫不退讓的眼神,認真的聽著。
「我要一個狀元!」
靜安師太淡淡的說道,就似乎她要的是一個髮簪,一個手鐲,甚至是一張紙,一支筆一樣輕鬆。又或者是她根本就不在意這麼一個狀元的名頭。
可那是狀元啊!
宣和帝的神色明顯一愣,片刻之後才明白過來,「虛幻?」
「他要這屆制科的狀元?」
靜安師太點點頭,這根本就沒有故弄玄虛的必要,要知道只要宣和帝答應,她也是會把人名說出來的,再說了,爛陀寺在這場宣和帝的算計中,以立場換一個狀元的名額,看似是有些兒戲,可靜安和宣和帝都,明白,這是以億論數的財富。
能夠超越大周數年乃至十年的國庫收入!
「十五歲的狀元,我表哥是想塑造一個駙馬都尉趙闊麼?我可是沒有合適的公主給他!」宣和帝的臉色有些清冷,說的話卻是很是難聽。
趙闊是誰?
宣和帝的姑父,真宗皇帝的帝婿,大周長公主的駙馬。更是大周真宗皇帝那一屆制科考試中的狀元,更是執掌大周近十年國運策略的謀主!只是對於問法來說,宣和帝那最後一句確實羞辱,羞辱的不是問法,而是他那野心勃勃的母親,大周第一個政變的長公主!
靜安師太只是冷冷的看了一眼宣和帝,才淡淡的說道,「你要知道,當年問法從來都不是跟長公主一夥的,據我所知,甚至有一段時間長公主跟你走的很近很近,不然神宗皇帝駕崩之後,不會是你登上皇位,對吧?」
宣和帝的臉色變得鐵青,瞪著靜安師太。
打人不打臉,揭人不揭短。可對於靜安師太來說,知道的太多了!
許久之後,宣和帝才淡淡的說道,「這事還是要他的卷子,如果到不了我這裡,他那狀元也不可能!」
「當然!」靜安笑了一下,應了一聲,而後才對著宣和帝說道,「那麼爛陀寺是你的了!」
靜安當然清楚宣和帝這話是什麼意思。這不是推諉,而是應承!正所謂到他的面前,虛幻這狀元才能成,如果他寫的狗屁不通,那麼宣和帝根本就不會看到虛幻的試卷。
為什麼?
因為無論是制科、恩科開始常科,所有的考試閱卷的第一道關卡都不是皇帝,而是翰林院,而後是閣院大佬,只有通過了廷推之後的前十名考生試卷才會呈現給宣和帝查看,這十名也只有前三名的名次是宣和帝能決定的!
制科成績分等,一共九等!最末三等不授,只有人名不忿等級和名次第一等和第二等如同九品中正制的一品不授是一個道理,依然是空授。優等即為前三等,第一名即是第三等,也就是狀元!而制科的榜眼和探花便是制科第四等。第四等又稱良!
看似空額很多,其實制科考試的推薦制本身就限制了參考的人員,人數不多,自然是一個蘿蔔一個坑,這沒有什麼好說的。
靜安師太走了,只是去向向太后告辭而已,隨後便出了皇城,至於去了哪裡,皇城司的人還沒有回報。可宣和帝知道,現在他要面對問法的已經不止他一個弟子虛幻,還多了一個代言人靜安師太。
尤其是北疆,要知道靜安師太在北疆之地,名聲之隆不次於問法。問法禪師乃是金剛將軍,可靜安師太確是活菩薩之名!
行走江湖廟堂,被她救下而承恩的人可不在少數!
只是,許久之後,望著那漸漸快要落下的夕陽,宣和帝罕見的有些焦急的問道,「怎麼制科考試的試卷還沒有送到?」
「回稟官家,聽說前面說,試卷出了些問題,閣院聖人們正在討論,據說是爭議不斷!」一個老太監只是低著頭謹慎的說道。
宣和帝有些意外的繼續問道,「什麼問題?」
老太監的眼光一閃,才淡淡的說道,「據說是一篇試卷超標了,寫了足足九千言,快要趕上那些御史們的萬言書了!」
老太監的話雖然說是有些玩笑,可實際上卻不是。九千言和萬言書還是有著本質的區別,但是其代表的意義更是雲壤之別,現在這老太監一個玩笑便把這試卷放到了科道萬言書的地步,這是何等的隆重!
科道言官們的萬言書也不是隨便上的。
所以這九千言的試卷算是超標嗎?
從考試的角度上說,絕對是超標有作弊的嫌疑。
但從老太監來說,不過只是一件貌似好玩的事,僅此而已!
宣和帝卻是笑著指著老太監罵道,「你這老奴,沒事看熱鬧的心思真是太不應該了,算了,傳他們進來吧,順便把那超標的九千言的試卷也帶來,我倒是要看看,誰這麼膽大!」
老太監低下頭,慢慢的後退,只是嘴角漏出來的笑容宣和帝是看不到了。只是即便是他看到了,也不會知道什麼意思,畢竟,只有愣頭青才會在殿試上,三千言的策論寫九千言的!
這是明顯的作弊!
所以,似乎老太監的笑只不過是感到好笑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