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沅回到了萬魔淵幾日後,覺得作為靈魂的日子也挺舒服的,前提是在自己熟悉的環境中。
她想去哪裡就可以飄去哪裡,時不時還能躲起來嚇唬嚇唬春花她們這幾個膽子小的。
距離自己爆體身亡已經快小半年了,沈懷言還是沒有找到令人復活的古老方法。
其實溫沅已經不抱任何希望了,但她不想讓這些人失望,所以從來都沒有主動提起過。
「我想回定南王府看看父王他們。」溫沅現在每天就坐在萬魔淵最高的地方眺望,也不知在想什麼。
現在她沒有妖力,想近點的地方都只能靠沈懷言他們,更何況是都城那樣遙遠的地方。
玄淵聽到溫沅的話想也沒想就答應了,「好,去,我們現在就去。」沈懷言當然也要跟在旁邊的。
這些日子他的生活里除了溫沅就沒有其他人了,溫沅坐在高處眺望風景,他就等在一旁,溫沅一個人四處飄蕩的時候,沈懷言就默默地跟在她身後,從來不說一句話,但好像什麼話都已經藏在他的眼睛裡了。
三人回到定南王府,玄淵將時間留給了二人。
溫沅在定南王府里四處飄蕩,卻沒有一個人能看得見她。
大家只看到了沈懷言,一個個上來和男人打招呼,「沈公子您來啦,王爺在書房呢,我帶您過去。」
可是還沒等走到書房,沈懷言就停下了腳步,「我想一個人在這裡轉轉,你先走吧,我一會兒自己去找王爺。」
家丁離開後沈懷言對身旁的溫沅小聲道:「你自己去看看老王爺吧,我在外面等你。」
說完沈懷言就坐在了院子裡,路過的那些家丁婢女雖然覺得有些不理解,但誰也沒去打擾他。
溫沅獨自一人飄蕩到了書房的窗戶邊,她透過已經打開的窗戶看見了正在書房中練字的父親,想哭卻哭不出來,只有靈魂的她,是沒有眼淚的。
此時一陣微風吹進書房中,吹動了書桌上擺放著的那一盆蘭花。
老王爺看著蘭花擺動的葉子,落寞地坐在了椅子上。
不知為什麼,他總想往窗戶那邊看看,可真看過去,卻什麼也沒有。
溫沅從窗戶外飄進了書房內,坐在桌子上看著父親的字,還是和從前一樣蒼勁有力。
「女兒,你回來了對吧。」
聽到這句話溫沅嚇得從桌子上跳了下來,「父王你看得見我?」
她伸出手在老王爺的面前晃了晃,可父親根本就看不見她。
這時兩個婢女從書房外面路過,溫沅聽到她們嘀咕的聲音追了出去,「唉,王爺又在自言自語了,自從小姐離世後,他就一直這樣每天自言自語下去怕是要出問題的吧?」
「那有什麼辦法呢,咱們小姐是王爺最寵愛的孩子,試想一下,如果咱們有孩子了突然有一天把自己炸死了,那我們得多難過,說不定還會失心瘋呢。」
聽到這樣的話溫沅難過得要命,但她卻什麼也不能做,本來她是想讓沈懷言告訴父王自己有可能復活的消息的。
但她後來仔細想了想,覺得萬一未來自己沒能復活卻把這個消息告訴了父王,那不是更讓他難過嗎?
定南王這時候從書房裡走了出來,正好看見了坐在院子裡喝茶的沈懷言。
「懷言啊,你今日怎麼有空過來?是不是」到現在定南王還在期待著自己能夠聽到溫沅復活的消息。
其實他自己心裡清楚,復活是不符合自然規律的,所以也只是一個念想罷了。
沈懷言不知道該怎麼和定南王解釋,又不能把溫沅現在的情況告訴他,所以只能隨口道:「我想阿沅了,所以過來坐坐伯父你身體怎麼樣?」
聽到他這樣回答定南王有些失望,「還能怎麼樣,就那樣唄,勉強撐著,總不能死了。」
「伯父,還是想開一點吧阿沅畢竟已經」
定南王聽沈懷言這樣說火氣一下子就上來了,「什麼想開一點?!你倒是很想得開啊!你走!本王不想看到你這種薄情寡義的男人!」
哎呦怎麼會發展成這個樣子,溫沅在一旁焦頭爛額,「不是的伯父我是想說阿沅畢竟已經回不來了,我們生者只能堅強的活下去才能對得起她啊,您想想如果您因為成日鬱鬱寡歡而生了病,她泉下有知也不會高興的。」
他這樣說定南王的情緒才穩定了一點,頹廢地坐在了沈懷言身旁,「這些道理本王都知道,但那畢竟是我的女兒,我怎麼可能不想她現在這家裡,一個我在乎的女子都沒了,也不知道阿沅有沒有找到她母親。」
溫沅的母親是正常死亡的,所以她的靈魂不會像溫沅這樣飄蕩,說不定剛一離世就轉生了呢。
「也許已經找到了。」沈懷言順著男人的話安慰他,老人嘛,順著點他就開心了。
「那你呢?不準備再找一個了?就準備一直這樣孤身一人的?」
溫沅看父親那樣子就知道他是在試探沈懷言,所以她有些無奈,心想這都什麼時候了還想著這些有的沒的呢。
那溫沅都看出來了,沈懷言能看不出來嗎?不過不管他看不看得出來,答案都只有一個,「不會再找了。」
「在遇到阿沅以前,我總是對這些人類的感情嗤之以鼻,可直到我遇見了她之後才明白,有的人是無可替代的。」
男人的話感動了一旁的定南王,定南王沉沉地嘆了一口氣後拍了下沈懷言的肩膀,「今天就別走了,和我喝兩杯。」
晚上爺倆喝得那叫一個高興啊,溫沅現在是靈魂可以不吃不喝不睡覺,但看到他們這樣自己還是不免擔心了起來。
「伯父,我這輩子只愛過阿沅一個女子,她是我見過的最好,最好最好的女子!全天下獨一無二不可替代的唯一。」
沈懷言喝得太多儼然已經醉了,可一旁的定南王顯然也不差了,「你這孩子,我一眼就看出來了,重情重義。」
「他們都說我的女兒不是親生的,是妖,那又怎麼樣!」
說到後面定南王已經含糊不清了,「我與夫人將這個孩子教養得那麼好,她孝順善良,就算是妖又怎麼樣,生恩不如養恩大,我從來就不相信那些人說的什麼我女兒有一天會不要我,她不可能不要我,我相信她就算是死了,也會回到王府來,因為這是她的根!」
溫沅聽到這裡真的已經很想哭了,但無奈淚水一滴都沒有,她就只能這樣靜靜地看著兩個無條件愛自己的男人因為自己的離世而哭泣。
「嗚哇哇哇——」遠處傳來孩子的哭聲。
定南王聽到後有些難過地對沈懷言道:「一定又是老二家那個小的在找阿沅了,他對阿沅的感情最深了,一天就問姑姑怎麼不來看自己,姑姑多久才能來。」
聞言溫沅飛到了二哥的房裡,的確是最小的那個孩子在哭。
她好想抱一抱他可是現在的自己卻無能為力。
不知為什麼,孩子在她進門的一瞬間就止住了哭聲,朝著溫沅所在的方向伸手要抱抱,「姑姑姑姑姑」
溫沅指了一下自己,「小寶你能看到姑姑?」
聽到溫沅的聲音孩子更加賣力了,「姑姑抱姑姑抱抱」
孩子的聲音讓抱著他的女人渾身起雞皮疙瘩,「小寶,姑姑不在這裡,你伸手幹什麼。」
剛說完溫沅二哥從門外進來,「你這是怎麼了看起來這麼害怕?」
「剛才小寶一直一直朝你這個方向叫姑姑,還要抱抱。」
男人卻不當回事,「可能是太想阿沅了吧,來寶貝爹爹抱。」
被父親抱在懷裡沒一會兒孩子就睡著了,溫沅離開房間後再回到父親的屋子裡時發現他和沈懷言都已經睡著了。
溫沅有些落寞,現在她就連為自己的父親批一件衣服在身上都做不到。
這兩個人一直睡到第二天,沈懷言先醒過來,發現溫沅正坐在窗戶邊看著外面的鴿子,「你在這裡坐了一夜嗎?」
「對啊,我也叫不醒你,沒辦法,只能在這裡守了一晚上,你幫我把父王扶到床上去吧。」
溫沅剛一說完,本還趴在說上睡覺的定南王轉了個方向嚇了她一跳。
「我打算在這裡多待些日子,你也在這裡住下吧,就睡我的房間,這樣我也可以自由進出我自己的房間了。」
溫沅都這麼說了沈懷言當然不會拒絕,「好,都聽你的。」
定南王醒來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了,他還以為沈懷言已經離開了,沒想到還坐在自己院子裡。
「你這孩子,怎麼成天坐在院子裡,幹什麼呢?」
「這裡有阿沅的氣息,我想多在這裡待一些日子。」
沈懷言這話不是假的,定南王府里真的有很多溫沅的氣息,至於為什麼會這樣,他也不清楚。
說到這裡他從自己的隨身空間裡取出來了幾幅畫,「伯父這些我想給您看看。」
這些都是他偷偷畫的溫沅的畫像,就連溫沅都沒有看過。
有溫沅坐在鞦韆上看書、有溫沅在池塘邊餵魚、有溫沅在花圃中吹笛
很多很多,都是關於她的美好的回憶。
定南王一看到這些畫像不禁老淚縱橫,「好啊,真是好啊,看到這些畫像我這個做父親的就能確定了,她和你在一起的時候過得很快樂。」
「我希望她一直快樂,我也希望這樣的快樂記憶一直存在於我的回憶中,所以我才會畫這些畫像,不過現在就送給您吧伯父,希望您在看著這些畫像的時候能夠珍重自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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