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eadx; 當應龍被擊落的那一刻,神農大軍靜若寒蟬,只剩下那一道略帶慵散的聲音,這聲音的主人自然是和柳子魚在一起的劉尚。其實依照劉尚往日性格,決然不會在此時出手,可聽到那應龍三番五次對出言炎帝不敬,一股怒氣隱隱在他意料之外發作了。
在這個世界,劉尚雖是妖族,可靈魂深處改不了他曾是一個人的事實,何況他曾是個炎黃子孫,一個地地道道的炎黃子孫。這也就意味著對於炎黃二帝,不管劉尚修為如何,對其的敬重永遠不會改變,更何況在他心中地位更勝一些的炎帝!
此番若是黃帝如此,劉尚或許還不會動手,可應龍是什麼貨色,休要說是他,便是千年之前他龍族老祖在劉尚眼中也不過土雞瓦狗,存著一絲香火之情的炎帝受到這般貨色侮辱,劉尚哪有不動手之說?話說回來,以黃帝心智大抵也不會做這般愚蠢之事。
在柳子魚不解眼神中,劉尚緩緩從車輦中走了出來,身形緩緩飛至半空,帶著不屑看著跌落在地的應龍,輕笑開口道:「道友可要口下留德,炎帝陛下與地界有大功德,豈是道友可肆意辱沒的?」
突如其來的一幕讓應龍不知所措,剛剛的出手瞬間讓其明白眼前之人他絕非對手。應龍能從一條蛇修煉成龍,自有其過人之處,他雖狂傲可並不愚蠢,他自然知道如今地界雖然衰敗,可未嘗沒有隱世強者,諸如一些不知活了多少歲數的地界散仙,眼前這人說不定便是其中之一!
就在應龍暗暗思忖之際,一臉關懷之色的女魃直接從半空飛了下來,帶著焦急道:「應龍哥哥。你沒事吧?」
應龍戒備的看了劉尚一眼,將女魃護在了身後,低聲道:「女魃妹妹我沒事,這人不簡單,你我當小心才是。」
女魃點了點頭,從懷中取出一對火環將應龍與她自己護了起來。開口道:「剛剛神識明明將周遭郎罩起來,卻沒發現半點長矛蹤跡,莫非此人已掌握了某種法則之力?若真是那般,和你我之力也絕非眼前之人對手!」
應龍深呼吸了一口,從地面站了起來,朝劉尚行了一禮,沉聲道:「晚輩不知前輩在此,得罪之處還望見諒。」
劉尚瞟了眼不遠處一臉沉著的炎帝,嘴角浮出一絲笑容。揮了揮手,「劉某觀爾等非是大奸大惡之輩,此番也是年輕氣盛,也罷,速速離去了吧。」
應龍滿臉吃驚的看著劉尚,與女魃對視了片刻,從對方眼神之中得了主意,一起朝劉尚行了一禮。「多謝前輩,晚輩這就離去。」
應龍說罷之後便於女魃一道轉身離開了。神農大軍則是一片歡呼,士氣大振。
炎帝見應龍與女魃離去了,朝劉尚抱了抱拳,開口道:「多謝五先生出手相助。」
劉尚回禮一笑,開口道:「陛下客氣了,即便在下不出手。憑藉陛下實力也定然能將這兩人趕去。」
炎帝笑了一笑,可眼中那一抹擔憂卻怎生也未抹去,「先生還是回去休息吧,此地離版泉尚有一段距離,大軍每日消耗糧草絕非小數。實不易在此耽誤。」
劉尚應了一聲,正欲轉身離去,忽聽不遠處傳來一陣馬蹄聲,隨即一列火紅色的騎兵帶起無數灰塵,快速朝炎帝座駕所在方向馳來,兩三個呼吸過後,那列火紅騎兵便到了炎帝跟前,為首的穿著霓虹鎧甲的正是炎帝之子煬呈!
煬呈一個跨步從打著響嚏的駿馬上落下,整理了衣冠,朝炎帝跪拜道:「孩兒見過父親大人!」
炎帝眼中閃過一道不悅,愁了眼這隊騎兵,開口道:「我不是讓你和火騎兵留守部落嗎,為何不尊命令?」
「父親大人,我火騎兵乃是神農部落最為精銳的勇士,如此大戰,讓我等固守後方,豈不是浪費戰力?父親大人,龜縮在後方豈是勇士所為,與我等講還不若死在戰場上!弟兄們,你們說是不是啊?」煬呈仰起頭顱,大聲吼了出來,身後火騎兵皆落身下馬,震耳欲聾的齊聲喊道:
「陛下,讓我等參戰吧!」
炎帝重重嘆了口氣,不做言語,站在他身旁的坂哲長老起身拉起了煬呈,對著火騎兵道:「兒郎們,你們如何能明白陛下心意啊?你們是神農部落最為英勇的,陛下是想把你們作為神農部落的火苗啊!此次大戰,公孫軒轅身邊天界強者無數,與我神農部落而言極為不利……」
煬呈狠狠捏著拳頭,虎目之中滿是戾氣,「父親大人的心思煬呈明白,軒轅部落雖有高人相助,可我等也不是吃素的!煬呈雖只有天仙實力,可自有手段與天界那所謂的金仙拼上一拼!」
「黃毛小兒,不知所謂!」炎帝狠狠瞪了煬呈一眼,正欲開口責罵,卻被坂哲給阻了去,「陛下,既然少主他們已經來了,那便算了吧!倘若讓他們就這麼回去,與軍心不利啊!」
炎帝又嘆了口氣,「罷了,既然如此,那你們就跟著大軍一起吧!」
「多謝父親大人!」煬呈喜形於色,招呼了身後一眾兄弟,見炎帝臉色依舊不善,轉而問向坂哲,「坂哲叔叔,剛剛小侄聽聞有前來挑釁者,緣何不將那狂徒留下?」
「哦——」坂哲擺手一笑,開口道:「剛剛前來之人乃是公孫軒轅坐下應龍女魃,前來挑釁我神農大軍,不過卻被五先生輕易打敗,慌張離去了。」
「五先生?」煬呈臉色一寒,看了眼劉尚,隨即望向不遠處柳子魚乘坐的車架,眼中露出一絲嫉恨之色,冷冷開口道:「我聽說那應龍和女魃甚得公孫軒轅看重,此時若將兩人除去,無疑是斷其左膀右臂,姓劉的緣何放走了他們?」
「孽子無禮!」炎帝怒道,「那應龍與女魃皆是五先生所擊敗。如何處置你有甚資格說道?再者,兩軍交戰不斬來使,此時若將兩人留下,豈不是讓各方豪傑笑話?」
「父親大人,應龍和女魃雖有妖聖實力,可孩兒和手下火騎兵有的是手段將其留下!姓劉的將他們放走。我懷疑他就是公孫軒轅派來的奸細!」煬呈周身浮出道道殺意,隨著一柄長矛驟然拔出,他身後的火騎兵皆拿出了兵刃,無數冰冷殺意頃刻將劉尚籠罩起來。
煬呈一行舉動直接激怒了炎帝,只聽啪的一聲,炎帝巴掌直接甩在了煬呈臉上,「你若再敢放肆,直接滾回去!」
「父親大人——」煬呈一臉吃驚的望著炎帝,他怎生也沒想到炎帝會為了一個外人在大軍面前如此對待自己!煬呈囁動嘴唇想要說些什麼。可見炎帝真動了怒氣,哪裡還敢再廢話,只得將心底的無邊恨意壓在心頭,望向劉尚的眼神也愈發冰冷了。
炎帝朝劉尚一個長稽,帶著愧疚之意開口道:「老朽教子無法,怠慢之處萬望五先生莫怪!待這場戰爭結束之後,定要向先生好生賠罪。」
劉尚縱橫三界這麼多年,以他心智。怎會與煬呈這般黃毛小子見怪,朝炎帝回禮。擺手笑道:「陛下客氣了,煬呈少主年輕氣盛,無妨。」
炎帝見劉尚沒有動氣,愧疚之意愈發濃盛,又道了兩聲不是便指揮大軍繼續朝版泉趕去。
劉尚與柳子魚同坐的車輦之中,柳子魚明亮的眸子打剛剛就再也沒離開過劉尚臉龐。
「你這丫頭。沒事老盯著我作甚,莫非我這臉上長出了花兒不成?」
「子魚感覺五哥好像一個人。」齊發劉海的柳子魚臉頰一紅,隨即地下腦袋,帶著落寞,蚊子般低聲喃道:「不過五哥不可能是他的。他怎麼會有時間到這裡來了?以他的天賦才能,如今怕是有妖聖七階了吧。」
「就是那牛頭嶺總鑽風,如今三界御妖司之主,妖族第一人,劉尚?」
「恩。」柳子魚點了點腦袋,落寞之色愈發明顯,車輦之中一時冷了下來。
柳子魚的模樣讓劉尚心頭五味雜陳,想他劉尚何德何能,竟得佳人牽絆。天界的紫兒,牛頭嶺的阿狸與鳳姬,還有雪蒼山的馮雪凝,如今又要加一個柳子魚。劉尚嘆了口氣,沉聲開口道:「丫頭,你喜歡他嗎?」
柳子魚先是點頭,隨即又猛地搖頭,小臉之上幾乎滴出血來,「我——我怎麼敢?怎麼配?劉大哥數次救我,若非他子魚早就死了,子魚卻無以為報。劉大哥驚才艷艷,如今已是三界頂尖強者,子魚哪裡配得上他?想三界也只有紫兒姐姐和雪凝師姐才配吧?」
「據我所知,那劉尚拈花惹草,四處留情,如何配得上你?其實——」
柳子魚猛地站起了身子,眸子之中帶著怒氣,「我不許你這麼說劉大哥,你根本不懂他,你憑什麼這麼說他?」
好脾氣如柳子魚竟然動了怒,還說劉尚不懂自己,一時劉尚有些反應過來,沒好氣笑道:「這麼說你懂他了?」
「對不起。」柳子魚這才發現自己失態,帶著歉意開口道了歉,隨即眼神飄向了遠方,「那好像是一千多年前的事了,那時牛頭嶺與修真界大戰,我不幸被牛頭嶺的妖怪抓住。」
「然後他救了你?」
「劉大哥是救了我,可是這不是重點。」柳子魚臉上浮出一絲難得溫馨笑容,「我記得那是一個晚上,劉大哥一個人坐在山丘上喝著酒,不知為何,那時我看到他的背景感覺到他很孤獨,一種與世界格格不入的孤獨。我不知道他為什麼會給我這種感覺,可是我知道,他心中一定有別人難以體會到的事情。五哥,你知道嗎,那時我感覺整個世界好像只有我能懂他,我與他那麼近!」
劉尚心頭一顫,一時也不知說些什麼了。
版泉,軒轅部落的駐軍營地中心的王帳之中,黃帝身邊站著一穿著麻布的中年男子,這男子便是軒轅部落第一智者,倉頡。
「先生可知應龍與女魃敗與炎帝手中一不明高人手中?」
倉頡點了點頭,「若真如應龍與女魃所言,此番大戰想要輕易取勝怕是不易啊!」
黃帝嘆了口氣,「若無必要,我當真不想與神農部落開戰,真正受折磨了還是我等凡人啊!」
「陛下,我們哪裡有得選擇?眼下還是思索應敵對策吧!」
黃帝咬了咬牙齒,仿佛做了什麼決定,沉聲道:「我打算向天界求助!」
「陛下可想好了啊?天界狼子野心,早就意圖地界蒼生,如若當真讓他們得逞,此後我等凡人生靈再無做主地界之能了!」
「做不了主,總比沒有性命好!難不成要我凡人生靈為了不可能的理想,徹底消亡在三界中嗎?難道讓女媧大神再次造人,我等就好似從未存在過一般嗎?只要能活下來,一切都還是有希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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