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蛇道 第二十九章 易水瀟瀟人去也
全長一米多，渾身烏黑光澤，白鐵劍刃透射寒光，但那最森寒的銳意卻是來自劍尖。
或許是因為直面天雷的緣故，劍尖被磨礪得筆直尖銳，一寸多長的菱形劍尖並未發出太強烈的光芒，反而更加烏沉。
這柄長劍是唯一一柄經受住四次雷擊的兵器，也是林牧在散盡周身陰邪時，神識第四次接觸劍身，無意被暴亂的雷電攪進長劍後印下神識的第一把兵器。
心念一轉，面前長劍猛地飛起橫掃，捲起一片草葉。
「這……算得上傳說中的驅使法寶嗎？」激動的心情，林牧幾乎有些不可置信，竟然會有這種好事降臨在自己身上。
在空中的長劍剛斬動了兩下，就直直地落在地上，任林牧再如何驅動，都只是嗡嗡作響。
感受著劍身內的情況，林牧明白，應該是劍身自已存儲的靈氣消耗完畢，只能等大概一天自動補充後，才能繼續驅動。
只是……
「補充靈氣麼？」
林牧身體盤繞在戟身上，全力運使吞靈訣，吸引著附近的靈氣匯入戟身。
「以這個速度，最快能在一個小時內將靈氣補充完整，呵呵，總算真正擁有一件兵器了！從此以後，就叫你雷光劍吧！」
擁有一件可以驅使的兵器，幾乎比林牧本身最大的戰力還要強上一分，心滿意足的林牧將這柄劍放入靈獸袋，轉而看向身邊的黑虎。
這傢伙，在接觸一次兵器碎片，被雷擊打後，就愈加害怕這種天地之威。
雖然如此，但被林牧強按在身邊，也受了不少好處，身骨大了一圈。
該離開了……
「化為蛇身後，似乎連對時間的感覺也變了，一年時間，對如今的我來說，漫長得何異於前世九年十年！這麼看來，似乎活個十幾二十年，也不亞於前世的一生了。」用尾巴給黑虎順了順毛，林牧感嘆道。
「但沉溺於一時的安樂，又怎能擁有那長久的開心？妖怪修士，這個世界之大遠超你我的想像！若有一天，隨便一個修行有成的存在，稍微看我們兩個不順眼，就能隨意地捏圓捏扁我們！虎子，作為百獸之王，你甘心麼！！」
激動的神念在黑虎心中震盪，雖然不能明白具體是什麼意思，但那股決絕的心意卻已經明白。
你，無聲無息出現，又要無聲無息間離開麼？
低了低頭，胖大的虎頭裡，第一次感受到自己心情的變化。
不是看到食物的開心，不是餓肚子的痛苦，更不是遇到敵人的憤怒。
而是一種更複雜，更深沉的心念變化。
「眼下我由蛇化蟒，又脫去一身邪骨，實力快速增長的時期已經過了，接下來，我準備一邊遊歷增強實力，一邊尋訪名師。你要不要和我一起走？」
本該殘忍無情的蛇蟒豎瞳，此時一片溫和，此生認識的第一個朋友，讓他分外不想分開。但他又比任何人都明白，這條尋求長生的路途有多麼的艱險。
一個只有目標的前途，一生無憂無慮的虎王閒適生活，究竟哪個更好，他實在是不能為這個朋友做選擇。
精神中感受到那股離別之意，黑虎瞪大了眼睛，一陣低沉吼叫，似在質問林牧。
「我明白，我若和你在一起，憑咱們倆的實力，足可縱橫南疆這一片山界。但，那又有什麼用呢？我意已決，你終究還是這般懵懵懂懂，無法理解我的苦悶。如此，那就我自己離開吧，平靜的山林生活，終究更適合你這樣沒心機的傢伙。呵呵，若有朝一日，我修道有成，一定回來看你！」
「如果，那時，你還記得我的話！」
堅決的神念波動，似在向黑虎承諾，又似在說服自己，林牧自靈獸袋中召出幼鷹，放在黑虎爪下防止飛走。
林牧這段時日經常將幼鷹喚出，黑虎也還記得它。
「這頭鷹年歲還小，你好好照料它，若有它的配合，你們兩個在這山林中，應該是不用擔心了！」
轉身，離開。
躍進河水的前一刻，林牧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入目卻是黑虎在不遠處怔怔地看著自己。
更遠處是一隻幼鷹在撲扇著翅膀想要逃走，它如今頂多只會滑飛，尚還沒有翱翔天空的本領。
微微一笑，點了點頭，林牧無聲無息間游入河水，河面那一圈波紋越來越小，直至消失不見。
「吼！」
一聲虎吼，無言悲傷，無言憤怒，響動林間。
趴伏在虎窩裡不知已經多少天了，餓了尋些食物吃下，留下一兩塊給那隻被外面危險嚇回的幼鷹。
幼鷹已經會飛，但仍舊陪在它的身邊。
自由的感覺似乎並沒有想像中的那麼好，一時的興奮之後，就是附骨入髓的清冷感覺。
幼稚的心性，在這些天的沉默中，變得複雜，黑虎開始想念那個朋友，思考自己為什麼當時沒有跟著離開。
懵懂的眼神漸漸有了一絲清明……
「阿爹，阿爹……」
虎耳突然一動，遠遠聽到一陣人聲，這種聲音，與那條黑蛇好像。
虎骨聳動，站起身來，一股腥風掀過，已是消失不見。
「哈哈，武勇過人的汲首領，你娘子不甘拖累自跳懸崖，你不為他報仇，怎麼成了現在這個病鬼模樣？來給兄弟們見識見識你那過人武藝！」
一個邪笑著中年男人不停嘲笑，身邊幾個衣著破爛，手持大刀的男人同樣哈哈大笑，不時附合兩聲。
只是不等他笑完，就覺得背後一陣刮痛。中年男人回首看去，只見自己後心血肉模糊，一頭肥大的黑色猛虎一口咬下它的咽喉。
眼前黑影一閃，一個兄弟的眼珠被一頭小鷹抓去……
汲小霞呆呆地看著眼前，不明白為什麼在自己遇到危險時，總會有厲害的大蛇大老虎來救自己。
滿目紅光身浴人血的黑虎絲毫沒有引起她的恐懼，反而更讓她崇拜這種能打敗壞人的強大。
「你是那條小蛇的朋友嗎？」汲小霞突然發問。
陷入殺性的黑虎聽到這句話，猛然呆了一下，停下撲向汲家父女的身形。
這一段的思考，讓他漸漸懂了林牧當初用神念和它說的話。
小蛇？小蛇……
看到黑虎停下呆呆的樣子，仿佛就如那天的林牧，汲小霞突然就開心了起來，繼續問道：「就是一條身體黑黑的，肚子卻很白的小蛇，對了，它有這麼長！」
小小的胳膊全力張開，努力要比出林牧的長度。
它的朋友麼……
黑虎點了點頭，看向汲小霞身邊的汲首領。
感受到黑虎敵意散去，這個強按傷勢帶著女兒逃命的漢子，終於再也壓抑不住那致命的內傷外傷。
「小霞，這些錢和這把劍你好好藏好，不要給第二個人看到，咳咳，你這么小，怎麼……怎麼……」
一氣消散，汲首領撫著女兒的手無力垂下，身邊一個布袋隨著他摔在地上，露出一把劍來。
劍鞘上兩個字隨光流轉：汲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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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最後這一段話，看過霹靂的道友書評區冒個泡，讓我知道吾道不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