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魔道之東瑞篇 第三十章 遠行 十三

    readx;    話到一半人就已經運起游魚步法，身形滑動幾個式子便沓沓尾追而去。這時後半段話才傳而來回來，令本來遠遠觀望戰局的武家人等面面相覷，心下茫然。

    廂車中的婦幼被接連驚嚇了兩回，早已坐之不住，聽得打鬥聲停下，這才戰戰兢兢的打開廂門，兩個美貌少婦各領著一個小孩下得車來，這兩個小孩一男一女，男的稍大七歲左右，女的也就六歲上下。

    這兩個娃都生的紅唇齒白，瓷娃娃一樣的顏面膚色，眼大而靈動，不愧為大戶人家出身的，很是惹人喜愛。

    老管家與四位護衛見狀，忙上前行禮口稱：二奶奶，三奶奶，少爺，小姐。行過禮之後，老管家急道：二位夫人現危險還尚未過去，怎麼你們就下來啦？

    手牽男孩的二奶奶道：既是仙家鬥法，你我身在何處又有何區別，小智先前嚇得直朝我懷裡鑽，現回了些膽氣，想看看仙人怎麼個鬥法，他堂兄去了一劍門修行，小智便日日吵著也要去呢！

    那個叫小智的男孩見母親當眾道出自個糗事，便臉色發紅，用稚嫩的聲音爭辯道：我沒有膽小，阿兄去得仙門我又為何去不得，別看我年紀還小，我可是會些拳腳的哦，說著比劃一下他的小拳頭。

    那個小女孩便剮臉羞他，嘴巴也不饒人：羞羞羞，還比我大一歲呢，前些天比武，誰個被我一記掃堂腿掃倒在地，還哭鼻子呢！

    男孩大窘，細牙咬住下唇，眼淚就在框裡打起轉兒。三奶奶忙重重拍了一下女孩子的手背道：女孩子家家，那有這麼埋汰你家哥哥的！女孩也不叫痛，只是對著男孩直笑，男孩哼了一聲轉頭不理她。

    孩子的天真無邪依舊不能消除老管家內心的不安，他對著兩位少婦道：好叫二位夫人得知，其實這次遠行，家老請了一位一劍門中一位姓蔣的仙長暗中護送，蔣仙長現追敵未歸，也不知何時可返，我等是去是留還請二位夫人示下。

    二奶奶沉吟了一會兒嘆道：這才至半途，便遇到兩波劫道的，看來天下真的是要亂了，今兒個全仗那位蔣仙長庇護，我等才保全得性命，若自行離去失禮之處不說，誰又能保證後半段路程會平安無事，再者若那位蔣仙長是個睚眥必報之徒，得罪了他，對今後浚兒在一劍門中修行怕是會有阻礙。我們在此等候一個時辰，若那位蔣仙長還是未歸，我們再繼續前行。轉頭問旁邊的少婦：三妹你看呢？

    二姐所慮甚是，三妹沒意見。

    二位主家既已定下主意，便照之遵行。在道旁林間鋪上毯子，放上些許乾果乾糧，供眾人進食，全當提前歇息。

    半個時辰之後，卻見蔣忠披頭散髮提劍而回，何長庚眼尖迎向前去，拱手間卻見蔣仙長少了條左臂，心下大驚道：蔣仙長，這是······。

    蔣忠這刻卻是雙目充血，目無焦點，唇色烏青，望著何長庚半響，口中喃喃道：你是假的。說罷，手起劍落，人頭落地。

    事發突兀，現場誰都驚得呆愣，三奶奶單手緊緊捂住住小女孩的口鼻，見那護衛人頭落地，一腔熱血筆直標向天空，滋滋作響，終是按不住內心的恐懼，尖叫出聲。

    一聲尖叫卻是將瘋魔的蔣忠的注意力轉了過來，剩下的三名護衛，下意識的便快步過去將老管家及婦幼護到身後，抽刀橫在身前，緊握刀把的指節因為太過用力而發白。

    蔣忠充血的雙眼，殘缺的肢體，吞吐劍意寒芒的長劍，他並沒有放出半步金丹的威壓，目無焦點眼神在三人面上逐一掃過，其中一名護衛卻膽氣盡失，手一松，噹啷一聲兵器掉落在地，轉身跌跌撞撞逃進密林。

    餘下的兩位護衛對望一眼，本有些發抖的手，又皆穩住，其中一位挺胸大罵道：你個無卵的趙家軟坯，臨陣脫逃，仙人又如何，且看你家爺爺前去大戰三百回合。

    罵完話身體中也似有了些力量，啊一聲吼出，跨步揮刀直劈，另一人也大叫著向前就地一滾舞刀就朝著那凶人雙腳就砍。

    兩人勇氣可嘉，以凡兵俗軀對上修士，終是飛蛾撲火，蔣忠掌中長劍從上而下，斜著一划，寒芒一閃都是兩斷。

    勝者輕描淡寫地道：你們兩個也是假的。說完就將怪異眼神投向驚駭無比的老管家及婦孺。

    老管家渾身顫抖著向前，張開雙臂用老邁的身軀擋住對方目光，喊道：蔣仙長嘞，你快醒醒啊！我們都是真的，真的啊！

    真的麼？那可知我的名姓？

    您是蔣仙長，我是武家的老管家啊，仙長！

    將忠低頭沉思了會兒道：我是姓蔣，難道有姓無名麼？你是老管家，那又如何，區區幻境，誆我何用？

    說著手起劍落，又劈了。這次離得近了，些許血點濺到臉上唇邊，血還有點溫熱，探舌有舔有些咸，便愣了愣，眼看充血的眼中有些潰散的瞳孔就要聚焦，這時小男孩掙脫母親懷抱搶起地上掉落的長刀，雙手握住，氣力不夠揮動不得，就直直朝蔣忠撞來，口中叫道：我不是膽小鬼，我要保護娘親跟妹妹。你是個壞仙人，壞仙人！

    長刀刺來自有靈氣自動護體，分毫不進，兩位夫人已是嚇得三魂失了七魄，護子心切，撐起本癱軟的身體，先後沖了過來。

    蔣忠被這一鬧，瞳孔又自散開，低頭道：哪來的小孩，咦，還有美貌女子，誆騙不成便來美色相誘，欺我道心不堅麼，魑魅魍魎之輩也來惑我，可笑！想我劍心既道心，來之則斬之！

    話落，三道寒芒飛起，三具人體倒下。被母親遠遠拋開的小女孩見母親濺血倒地，起身跑到母親身旁，一邊推著母親的屍身一邊哭道：娘親，你起來啊，娘親你不要丟下秀兒啊！見娘親沒有反應，她轉頭對蔣忠哽咽道：你是一劍門的蔣仙長啊，為什麼要殺我娘親呢？

    一劍門！

    聽聞這三字，蔣忠腦間突然一亮，瞳目一縮，終於清醒過來，見滿地的血腥，周遭六具倒伏的屍體，便知道自己終因一個貪字，道心有了瑕疵，天魔蜃毒趁此強占心神，犯下了這滔天惡事。

    一時腦中一片空白，渾渾噩噩地踉蹌著向外走去，十幾步之後，耳中聽得小女孩趴在母親屍身上絮絮叨叨的哭訴：一劍門的仙人為何要殺我娘親？我阿哥也是跟你們一起的啊，為什麼要殺我娘親？

    蔣忠身子一震，呆了半響，頭也不回，返手一劍，哭聲頓止。

    望了望日頭，朝著一劍門相反的方向快步而行，轉眼身影就消失於密林之中。

    空中傳來幾聲寒鴉的單調悽厲的叫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