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案件在異常平靜的狀態中結束了。夏寧承認自己殺死了朱老太,無論是球桿還是銅球什麼的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確實幹了殺人的事情。對繁瑣的程序她感到厭倦,唯一期待的就是早點把該走的步驟走完,然後結束這場沒有硝煙的戰爭。
可是,案件真的結束了嗎?
鄧艾坐立難安。整棟房子又恢復了平靜,除了已故的老太太之外,一切又還原到之前的狀態。吳震很大方,他堅持要求鄧艾繼續留在這裡,事實上,他大部分的時間都不在天鵝湖住,天鵝湖只是他偶爾來度假時的消遣場所。這裡需要有人替他管著,當然,為這座房子服務很多年的鄧艾自然是最合適的人選。
事情比以前少多了,但鄧艾的心情卻空落落的。她總感覺有什麼不對頭,具體是哪一點不對頭她也說不上來。煩躁不安中,她一會兒走進屋子,一會兒又走出去;一會兒這兒那兒去掐一朵枯死的鳳仙花,一會兒又回到客廳無趣地喝著茶水。
從書房裡傳來一陣模糊的爭吵聲。她知道董愛華和吳震在屋裡。想起董愛華,她心裡有種隱隱的躁動。董愛華今年35歲,他是夏寧的老朋友了,實際上,夏寧更像是他的妹妹。他們從很小的時候就認識了。那時他們還是鄰居,夏寧還是個乖巧可愛的小姑娘。董愛華和他的哥哥董愛國都很喜歡夏寧,就像照顧親妹妹一樣地照顧她。曾傳言說,如果吳震當時不應插一槓子的話,那麼夏寧一定會嫁給他們兄弟中的其中一個。然而,緣分就是這麼愛捉弄人,董愛國在一次車禍中喪生了,夏寧呢。嫁給了吳震。背負感情傷痕的董愛華從此離開了天鵝湖。如果說髙盈俊一直痴痴地迷戀祖樂樂的話,那麼董愛華就是夏寧的忠實追隨者。人和人之前的感情,想來怎麼這麼離譜呢。
想到感情的時候,鄧艾的心再次顫了一下。這麼多年,雖然朱老太一直待自己就像親生的女兒一樣,可她還是有種寄人籬下的感覺。有時候,她感覺自己就像是浮萍,沒根沒落的漂泊,到哪裡才有家的歸宿呢?見到董愛華的時候,鄧艾對他有股莫名的好感。難道是因為他對愛情的執著?現在像他這樣的男人少之又少。
鄧艾走出屋子來到院子裡,在那顆已經頹敗的葡萄藤下停留。她聽到書房狠狠地關門聲,然後。她看到董愛華從客廳里大步走出來。出於內心裡的那種彷徨,她迎著他走過去說:「你在和吳震吵架嗎?我聽見你們在房間裡吵架。「
「沒有,他現在沒事了,可是小寧卻進去了。我無論如何也不相信小寧會做這樣的事情。」
鄧艾張了兩次嘴,最後又緊緊地閉上。一陣沉默。兩人相對無言半天后,董愛華終於開口說:「你有什麼要對我說的嗎?」
鄧艾鼓起勇氣說:「是的,我感覺這件事情並沒有我們想得那麼簡單。實際上,我一直在想宋老爺子的事情。你不感覺他死得很蹊蹺嗎?」
董愛華原本正在吸菸,聽她突然提到這個名字的時候,他的手一抖。手中的煙一下掉到石頭上。他自失地一笑,但鄧艾可以聽出來,他再次開口說話的時候聲音都變了:「這事和宋老爺子有什麼關係?」
鄧艾低聲說:「你記得那天晚上宋老爺子講的那個故事。關於那個小殺人犯的故事。你有沒有想過,它可能不僅僅是一個故事,我在猜它是不是指的是我們中的某個人。」
不知道是不是鄧艾的錯覺,她注意到董愛華的臉有些發白,他不自然地問道:「你是說。他就是針對我們中的某個人講的那個故事?」
「這正是我擔心的。就像你說的,我也很了解夏寧。她不會是做這種事情的人。可是如果不是她,會是誰呢?還有宋老爺子的死,我總感覺那事不太正常。頭天晚上還活得好好的,就在講了那個故事後他就死了。你覺得這正常嗎?」
董愛華沉思了片刻,慎重地說:「聽你這麼一說,好像真是那麼回事。當時我們正玩得嗨,他打斷我們的玩興,刻意地告訴我們那件事。他說什麼來著,他不論走到哪兒都能把那個人認出來。他說這句話的時候,態度那麼認真,好像他已經認出這個人來了。可是,他為什麼要這麼做呢?」
鄧艾把自己長久思考的結果告訴這個值得信任的人:「我想他是在警告某個人不要輕舉妄動,他隨時都會揭出他的老底。你想啊,他和老太太是多年的交情了,或者他把自己知道的偷偷告訴了老太太。可是他們不知道兇手恰巧看到他們的交談,所以他一不做二不休,把宋老爺子和老太太全殺死了。最後嫁禍給了夏寧。我越想就越是這麼回事,所以,我認為兇手依舊在這裡。」
董愛華若有所思地看著她說:「你想怎麼做?」
「我認為我們應該報告給警方,乾脆給警方身邊的那兩個丫頭說。我看那個叫妘鶴的女孩做事挺穩到,告訴她應該沒什麼問題。我一直在為這個事情糾結呢,你說我們應不應該把這件事告訴她呢?」
董愛華埋著頭又做了一番深思,最後他說:「我看沒有必要。我看不出他講的那個故事和謀殺案有什麼關聯。即便是宋老爺子還活著,恐怕他也不能告訴警方什麼。」
「可是,他死了!死得很蹊蹺!」想著他的樣子,她突然顫抖了一下:「我的意思是,電梯怎麼會突然壞了呢?我敢說這絕對不對勁。」
董愛華又點燃一根煙,悶悶地吸了兩口說:「讓我再想想,在我沒有給你答覆之前,你最好慎重些。要知道這是謀殺案的調查,搞不好會弄巧成拙!」
交代完鄧艾,董愛華吸著煙一個人呆呆地往山下走去。
天鵝湖酒店,涵冰正在收拾行裝,準備回新湖。這幾天沒回去還真想自己的家。好在這裡的案子已經結束了,再沒什麼好留在這裡的理由了。她也沒想到最後的結果會是這樣,看起來那麼空靈的一個女人竟然會拿起銅球惡狠狠地砸向別人的腦袋,想想就夠可怕的。
收拾完行裝,涵冰懶洋洋地躺在床上給這個地方最後告別:「走了,別了,輕輕地我走了,不帶走一隻天鵝。」
本來妘鶴正在心裡重新把案件從頭至尾過了一遍,聽她突然念叨出這麼一句,竟然噗嗤一聲笑了:「不會高雅就別裝了,不倫不類的這也算詩嗎?笑掉人大牙了。以後你要吟詩的時候千萬告訴我一聲。」
「怎麼,你也要接一句嗎?」
「哪裡,我好趕緊走開,千萬別讓人以為我和你是一夥兒的。走得遠遠的,告訴別人我和你不熟。」
涵冰哈哈大笑,輕鬆地說:「人家這會兒心情不是不錯嗎,總得說兩句話抒發一下。想想吧,這案子這麼快就結束了。」
說到案子,妘鶴心頭的那塊石頭又壓上來,她站起來,走到窗口,右手撫著下巴,眼睛望著窗外,語調深沉地說:「誰說結束了?」
「夏寧已經坦白從寬了,怎麼沒結束?」
「這就是人們的誤區。就像是人們寫偵探故事,死板的偵探故事都會從謀殺寫起。可是你知道嗎,寫謀殺的時候故事已經是尾聲了。故事在謀殺之前已經展開了,有些故事的源頭要追溯到很多年之前,然後各種各樣的原因和事件把故事中的人安排在特定的時間、特定的地點,然後謀殺開始。」
雖然妘鶴說得有道理,可是這起謀殺中並沒有什麼故事啊。動機很清楚,復仇,女豬也承認了,這難道還不算是尾聲嗎?
話音剛落,一陣敲門聲響起。妘鶴看看涵冰,微微一笑,她的意思很明白,看吧,故事來了。
涵冰從床上一躍而起,心裡不服氣地想,我倒要看看還有什麼故事。她走過去,打開門,門口站著的是鄧艾。
鄧艾猶豫地站在門口,不知所措地支吾半天始終沒有開口。最後還是妘鶴走過來親切地把她拉進來說:「過來坐啊,站外邊算怎麼回事?」
鄧艾慢慢挪進房間,鼓起勇氣說:「我想和你們說會兒話。」
「當然,當然。」連說了兩個當然後,妘鶴對涵冰說:「去給鄧姐倒杯水。」
妘鶴拉著鄧艾走進房中,讓她在一張大沙發椅上坐下。然後,涵冰乖乖地把水放到她面前。妘鶴依舊是一臉親切地看著她,沒有立即催她講話,她知道要給對方一個適應過程,催得急的話反倒起到相反的作用。涵冰坐在鄧艾的椅子靠背上,一副自來熟的樣子,把手搭在她的肩膀上問:「你有什麼故事要將給我們聽呢?」
她面色稍緩,之前緊張的狀態漸漸鬆弛下來。她喝了口水,下定決心,朗朗說道:「我要給你們說另外一起謀殺,我想兩起謀殺之前一定有關聯。」她感覺這話表述得依舊不夠準確,又追述了一句:「不,也可能是三起謀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