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媛媛。快下來。都這麼大了。還調皮。」
舅媽劉艷這時走了出來,先是瞪了寧媛媛一眼,然後就看向了李林,笑了笑,道:「林林。昨天是舅媽不對。昨晚上睡的怎麼樣?」
「挺好的。」李林笑了笑,就道:「舅媽,昨天我也有不對,應該向你道歉才是,以後有用得到我的地方儘管開口。」
聽李林這麼說,劉艷就激動了一些,笑著說道:「真羨慕慧嫻姐生了這麼好的兒子。媛媛,還不快收拾收拾,一會老師都來了。」
「林林哥。我沒回來前,你不准走!」
就在李林和外公外婆在門口說話時,一個騎著自行車的年輕人停在了門口,他看上去有二十三四歲的模樣,穿著白襯衣,西服褲,鼻樑上掛著一副近視鏡,看上去乾淨利落,給人一種知識分子的感覺。
「林林哥。那是我們王俊老師,帥不帥?」寧媛媛指了指站在門外的年輕人微笑道。
笑了笑,李林就向門外看去,當目光落在王俊身上時,他神色一變,這個王俊看上陽剛正氣,但從骨子裡卻散著一些陰冷,就像他那雙清澈的眼睛,雖然掛著微笑,但看人的時候卻讓人覺的不是十分舒服,仿佛貪婪的野獸一般,讓人毛骨悚然。
當然,如果一般的人還是很難發現的。
難道……
注視著王俊,李林深吸了口氣,下意識的看了看自己手裡的粉筆,心裡想著,莫非這兩者之間有什麼聯繫……
越是這麼想,李林就越是覺得有可能,恰巧這時劉艷往外送孩子,他也趁機跟了出去,距離王俊越近,那種陰冷的感受就越深。
「王老師。媛媛這孩子調皮,這些日子給你添麻煩了。」
劉艷笑著來到王俊身前,悄然的從兜里拿了兩百塊錢給王俊遞了過去,「王老師。我們作父母的一點心意,您就收下吧。」
「大姐。這錢我可不能收。」王俊連忙拒絕,然後微微笑了笑,輕撫著寧媛媛的頭髮道:「這孩子聽話的很,也很聰明,同學們都很喜歡她呢!」
「那我就謝謝王老師了。改天大姐請你吃飯!」劉艷笑著說道。
「行。改天我一定來。」
王俊點了點頭,就讓寧媛媛坐在了車子上,剛要走時,他就看到了李林,當看到李林對著他眯著眼睛微笑,王俊神色一緊,但很快就恢復了常態,對著李林微微一笑,然後騎著自行車離開,一邊走還和寧媛媛說著話,一副風輕雲淡的模樣兒。
可是,就在他臉色變幻的那一瞬間,還是被李林清晰的捕捉到了,陰冷的氣息,仿佛來自九幽的厲鬼讓人不寒而慄。
「真的是他?」
注視著王俊的背影,李林眯著眼睛,喃喃自語。
「林林。怎麼了?」
「沒什麼。」李林笑了笑道:「這個老師好像還不錯,還負責接孩子上學。」
李林提起王俊,劉艷就打開了話匣子,滔滔不絕的說了起來,而李林也在一邊仔細的聽著,不時陷入沉思,偶爾又是笑笑,不過,經過劉艷這一說,他心中那種感覺就更濃郁了。
「林林,你好像對小王老師很感興趣,你們認識?」
「不認識。我就隨便問問。」
笑了笑,李林就向村部走去,看著李林離開,劉艷撓了撓頭,「這小王八犢子真是奇了怪了,怎麼問這麼多問題。」說罷,她就一頭霧水的回了院子。
等李林再次看到蔡振勇時,他整個人看上去都憔悴了不少,下巴頦子上也是布滿了胡茬子,叼著香菸,翹著二郎腿半躺在椅子上沉思,見李林過來,他就翻了翻眼皮,神經兮兮的把李林拉過去,小聲道:「老弟。你說,有沒有這種可能……是不是厲鬼作案啊……不然,怎麼就一點兒線索都沒有呢!」
李林錯愕,白了蔡振勇一眼,道:「蔡隊。你相信有厲鬼作案?」
「靠。怎麼能不信,你都能和鬼說話呢。難道你是騙我的?」蔡振勇也是瞪著李林,然後抽出一根煙,就給李林塞到了嘴裡點上,然後他燦燦的笑了笑,「老弟。我知道你有能力,世外高人嘛,是你發揮的時候了,省里剛才下來死命令,他媽的時間不但不給寬限,還縮短到了十天內。」
「你也知道,那個兇手來無影去無蹤的,他娘的十天我去哪兒找人啊?這不是為難人嘛。」
「你是資深老刑警。十天沒問題。」
吐了個漂亮的煙圈,李林就在一邊兒坐了下來。
「老刑警個毛線啊,遇到這麼棘手的案子,就算他狄仁傑在世,包公投胎也沒辦法啊!」蔡振勇咬著牙,就惡狠狠的看著李林道:「老弟,你就說這個忙你幫不幫?」
「……我儘量吧。」
「不行。你必須給我破案。」蔡振勇哼了一聲,隨後他就說道:「你要是幫我破案,我就撮合你和景寒,不然我就說你壞話……」
蔡振勇能想出如此下三濫的手段,讓李林著實一陣無語,不過他也清楚,不把蔡振勇逼急了,他肯定不會這麼做的,他還是很在意風度的。
「蔡隊。排查有沒有什麼進展?」
提到排查,蔡振勇就氣不打一處來,柴千那一堆分析倒是很有道理,可是,這一排查,村里翻了個底朝上,不但沒找到變態,反而找出來不少精神分裂的患者,別說調查了,就是安撫他們還廢了大把的功夫,而那些有可能作案的人,經過調查都有不在場的證據。
「我覺著,偵查小組忽略了一群人。」
李林深吸了口氣,他就站了起來,神色冷峻,那半截粉筆便是放在了蔡振勇眼前,「這是我昨天在案發現場發現的,當時發現時粉筆半濕潤狀態,應該是剛剛掉下來不久,如果我推斷的沒錯,這應該是兇手倉皇逃走,不小心遺落下來的。」
「你的意思是老師作案?」蔡振勇眼前一亮,聲音壓低了許多,然後趕緊起來把門關上,死死的盯著李林。
「我沒證據,這只是推斷。」李林皺了皺眉,就問道:「蔡隊。前兩個受害者遇害事件都是什麼時候?有沒有準確時間?」
不明白李林什麼意思,蔡振勇就點頭道:「有。王芳是三周前下午遇害,許娜在兩周前下午遇害,而楊芸是昨天下午遇害!」
李林抽了口煙,眯了眯眼睛,問道:「準不準確?」
「肯定沒問題。我們的法醫是省里特派下來的,就算有誤差也不會太大,甚至可以忽略不計。」雖然省里來的法醫心高氣傲,得得嗖嗖的,但蔡振勇也不否認他們的能力。
見蔡振勇如此肯定,李林嘴角勾起了一絲弧度。「既然是這樣,蔡隊,你沒發現什麼問題?」
蔡振勇一愣,隨後雙目瞪大,嘴巴誇張的張開,小聲道:「三個受害人都是下午五點四十分遇害的,而教師下班的時間恰好是五點二十,二十分鐘完全有作案時間……」
「可是,問題就來了,這三個受害者為什麼都在那個時間段出現在事發地?難道是巧合?」李林問道。
經過仔細調查,這三個受害者生前都沒和任何人有過聯繫,而她們為何有不約而同的出現在了案發地,這也是李林想不清楚的地方。
「這倒是個問題。不過,現在我們有了方向,警力應該往這方面推進。」蔡振勇激動的說道:「要是能破案,老弟,我向上邊申請,記你頭等功!」
「還是先破案再說吧。」
李林搖了搖頭,他很清楚,即便是他機緣巧合一不小心破了案,這個功勞也不可能是他個人的,政府不會把公安部門孤立起來,上一次在省里解除霍亂就是最好的例子。最後雖然提了名字,但新聞報道的卻是,省醫院上下同心同德,合力解除的霍亂。
「好。破了案我一定會向上邊申請。」蔡振勇很嚴肅的說道。
李林聳了聳肩,要是蔡振勇真的給自己申請下來了,他也會欣然接受,這種有百利無一害的事兒確實很難讓人拒絕,抽了兩口煙,他又沉思了一會。「蔡隊,重案組還是按原來的計劃走,我覺著兇手可能時時刻刻都在關注著我們,只要我們稍有動靜可能都會打草驚蛇。」
「如果不採取行動,我們怎麼把兇手揪出來?」蔡振勇不解道。
「如果蔡隊能信得過,暗地調查就交給我!」李林鄭重的說道:「我保證用不了十天就把兇手揪出來!」
聞言,蔡振勇也是頓了一會兒,但很快就有了決定,他深吸了口氣,拍了拍李林的肩膀道:「兄弟,拜託你了,無論能否破案,我都不怪你,我只希望不要再有流血事件出現,懲治那喪心病狂的惡徒,還死者一個公道,讓她們在九泉之下安息!」
「放心吧。」李林面色嚴肅。
狹小幽暗的房間裡,兩人面對面,鄭重的擊掌,一種榮辱與共的味道在不斷滋生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