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就這樣過去了三天。
眼看著馬上就是臘月二十八,出差京城的嚴伯終於在林昊盼星星盼月亮中回來了。
收到嚴伯回來的消息,林昊第一時間便趕到嚴伯家,結果卻撲了個空,嚴伯去村委會了。
他又趕緊馬不停蹄的趕往村委會,只是進門之後,卻發現嚴伯的辦公室里坐滿了人,全都是來找嚴伯辦事的。
林昊只好坐在一旁,耐心的默默等待。
一直等到中午下班時間,嚴伯總算消停了下來,「林昊,等著急了吧?」
早已經等得不耐煩的林昊佯裝平淡的道:「也沒多急的。」
嚴伯故意的道:「哦,既然這樣,那你就再等一下吧,我去開個會啊!」
「呃?」林昊一下就急了,叫道:「嚴伯!」
嚴伯笑罵道:「看你小子還裝!」
林昊苦聲道:「嚴伯,你明知道我心裡著急,你就別再釣我的胃口了好嗎?」
嚴伯輕笑道:「不逗你了,走吧!」
林昊愣頭愣腦的問:「去哪兒?」
嚴伯道:「都這個點了,當然是下班吃飯啊!」
林昊吱唔著道:「可是……」
「人總要吃飯的!」嚴伯拍拍他的肩膀,「你問的那事,三言兩語說不清楚,咱們邊吃邊聊!」
林昊只好點頭答應,跟著他出了村委會。
原以為嚴伯是帶他回家吃飯,結果卻去了村口新開的嚴記酒樓。
酒樓是這兩天才開張的,就在柳思思那個超市的正對面,裝修得十分高檔,盡顯氣派奢華。
進了酒樓後,一個花容月貌,風情萬種,衣著時尚得體的長裙女人便款擺著柳腰迎上來,然後親親熱熱的挽住嚴伯的胳膊,勾頭接耳喁喁細語的走進包廂。
跟在後面的林昊看得有些目瞪口呆,這就是傳說中的小三嗎?嚴伯身為村長,當庭百眾之下與情人見面,還堂而皇之的表現得如此親密,真的好嗎?
這事要是被人傳到嚴嬸的耳朵里,難道就不怕家變嗎?
直到坐進包廂,林昊仍有些忐忑不安,早知道嚴伯約了小三見面,自己就不來做這個電燈炮了!心裡也打定主意,說完事情之後立馬閃人。
嚴伯與那女人旁若無人的說了一會兒悄悄話後,眼見的餘光瞥到坐立不安的林昊,這才道:「對了,顧著和你說話,都忘了給你們介紹!寶涵,這個是林昊,咱們村的神醫!」
寶涵?名字倒是不錯,人也長得不錯!只可惜卿本佳人,耐何為妾,林昊暗裡嘆息道。
「我認識他的,雖然他未必認識我!」女人抿嘴輕笑,落落大方的對林昊伸出手道:「林醫生,你好,我叫嚴寶涵!」
林昊驚訝的問:「你也是石坑村的?」
嚴寶涵點頭道:「對啊!」
林昊聽得冷汗一下冒了出來,「這……」
俗語有云,兔子不吃窩邊草。嚴伯找小三也就找小三了,怎麼還找自己村的呢?尤其要命的還是同宗同親,萬一三代之內沒出六伏,那豈不是亂那啥了嗎?
我了個去的!貴圈真的很亂啊!
「嗨,嗨!」嚴伯見林昊瞧著他與嚴寶涵的眼神不對,在他面前連連招手道:「你小子在想什麼呢?寶涵是我的女兒!」
「女兒?」林昊愕然的睜大眼睛,然後又疑問道:「乾女兒?」
「干你的頭!」嚴伯沒好氣的道:「親的。我最小的女兒!」
林昊這才釋然的大鬆一口氣,捂著自己的小心肝道:「嚴伯,你早說嘛,我都快被你們嚇死了!我以為你們是那……什麼哩!」
嚴寶涵見他一驚一咋的,剛開始沒反應過來,明白過後頓時就嗔怪道:「林醫生,你思想怎麼那麼污啊?」
林昊訕笑道:「對不起,涵姐,主要是你跟嚴伯長得太不像了!」
嚴寶涵嗔怪的道:「我可不管啊,這樣誤會我跟我爸,我得罰你。」
林昊道:「罰酒嗎?沒問題!」
嚴寶涵道:「罰酒?想得倒挺美,我釀的酒可不是輕易給別人喝的。我要罰你以後每個星期最少來我這兒吃一頓飯。」
林昊道:「有折打嗎?」
嚴寶涵笑道:「打到骨折!」
林昊:「……」
笑鬧一陣之後,嚴寶涵知道兩人有事要談,給他們推薦了酒樓的三個招牌菜後便要退下去,只是嚴伯卻沒讓,而是讓她一起吃飯。
酒足飯飽之後,嚴伯讓女兒到五金店買了兩把廉刀,然後和林昊砍開通往老宅那條小路的重重野草荊刺,到了老宅門前。
當林昊再次站在大門外的時候,仰視門庭牆郭,儘管蒼老斑駁,破財不堪,但一股端莊雄厚,泰然穩重之氣仍直逼胸間,昔日的闊綽與繁華,似乎又在眼前迴蕩。
嚴伯指著老宅緩緩的開口道:「這座宅子,已經有百年之久,老人們習慣稱它為地主老宅。我小的時候也經常來這裡玩耍的!嘿嘿,不怕你笑話,當初我跟你嬸談戀愛的時候,這裡就是我們經常約會的地方!」
林昊聽得汗了一下,也沒心思去問他們第一次是不是也在這裡發生,只是問道:「那你知道它原來的主人是誰嗎?」
嚴伯道:「據說是一個地主財主兼鄉紳,很有名望的。」
林昊又問道:「那個時候就沒有人住了嗎?」
嚴伯搖頭,「沒有,當時已經實施了土改,廢除地主的土地所有權,這裡已經歸生產隊所有,充當了集體糧倉,存放穀子和農具一等的東西。」
林昊問道:「那原來的主人呢?在村子裡?還是去了別的地方?」
嚴伯再次搖頭道:「聽說是早在房子被沒收之前,他們就舉家遷離了,有的說是去了台省,有的說去了奧省,有的說去了海外,反正說法不一,到底去了哪裡,又過得怎麼樣,無從考證。」
林昊忙問道:「他姓什麼?」
「姓林!」嚴伯肯定的應一句,然後又道:「你們的祠堂牌位里好像有這個人的。叫做林……祖榮。對,就是這個名字!」
林昊一下就激動了,心跳也劇烈起來,因為他也在祠堂里看到過這個名字,連忙追問道:「後來呢?」
嚴伯道:「後來隨著人民公社解體,生產隊也變成了村民小組。這裡就空置了,但產權還是歸村集體所有。又到後來,村里向社會公開拍賣一些房地產,這座老宅也在內,被別人拍走了。」
林昊問道:「也是姓林的拍走的?」
嚴伯搖頭,「好像不是!」
林昊疑問道:「好像?」
嚴伯道:「對,當時我不是村長,這個拍賣的事情也不是我經手的,所以我也不是很清楚。我只知道大概有這麼一回事!」
林昊問道:「那誰最清楚這個事情?」
嚴伯道:「當然是當時的村長!」
林昊道:「他人呢?」
嚴伯道:「已經過世了!」
林昊:「……」
嚴伯道:「不過照想也不會是姓林的,因為當時是公開向社會拍賣的,儘管那個時候不比現在,可有錢人也多如牛毛,什麼人都可能有的。」
林昊有些失望,想了想又問道:「那人拍下了這座房子後,就一直這樣空置著嗎?」
嚴伯又搖頭道:「好像曾經有一段時間是住過人的。」
林昊道:「什麼時候的事情?」
嚴伯道:「十來年前。」
林昊又問道:「具體是十幾年?」
嚴伯道:「應該是十三四年左右!」
林昊聽得心頭大動,因為這個時間是和自己被拐的時間想吻合的,忙又問道:「他們住了多長時間?」
嚴伯道:「我也不知道他們住了多長時間,因為我當時還在外面打工。」
林昊道:「那你能幫我打聽清楚這個事情嗎?」
「找一些常住在村裡的人,應該能問到的。」嚴伯見林昊實在著急,這就掏出電話道:「我現在就給你問問。」
林昊道:「好,麻煩嚴伯了!」
嚴伯便忙著打電話,林昊則繞著老宅轉了起來,同時也用手中的鐮刀將院牆外的雜草除了一遍。
轉完一圈回來後,嚴伯已經打完了電話,對他道:「已經問到了,是2003年7月的時候回來住的。但只住了不到半年就走了!」
林昊道:「為什麼走的?」
嚴伯搖頭,「沒有人知道,他們回來住的時候,只是呆在宅子裡,很少外出,和村裡的人也不怎麼接觸。我也是剛好問到以前常常在這周邊放牛砍柴的老人才打聽到的。」
林昊道:「那你有沒有問他們回來了多少人,其中有沒有像我這麼大的小孩?」
嚴伯道:「問過了,人有十幾口的樣子,但小孩只有一個,年紀倒是和你當時的年紀挺吻合的,可是……」
林昊疑問道:「可是什麼?」
嚴伯道:「別人說那是個扎辮子的小女孩!」
林昊聽得神色一陣發黯,難道自己又找錯了?這又是竹籃打水一場空?沉思半響後道:「嚴伯,你能幫我找到當時的拍賣記錄,找到買下這個房子的主人嗎?」
嚴伯問道:「你想做什麼?」
林昊道:「我想知道這人是不是與我有關係?」
嚴伯道:「如果沒有呢?」
林昊道:「就算沒有,我也想把這座老宅買下來。」
嚴伯吃了一驚,「這老宅可不比別的宅子,你想買,人家未必肯賣,而且就算肯賣,價格也不會低,你可要做好心理準備。」
林昊點頭道:「我知道的,麻煩嚴伯了!」
見他語氣堅決,嚴伯只好不再勸,答應道:「好,我回去給你找找,不過你要做好心理準備,未必會有結果的!村委會來來回回搬了好幾次,而且還遭過一次火災,很多檔案都沒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