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林昊查看廖達新這個致命傷的時候,幾個人從外面急急的闖進來,帶頭一個西裝革履卻渾身濕透的年輕男人從外面大聲喊道:「爸,爸!」
年輕男人是廖達新的兒子廖喜川,得知父親這邊出了事,便匆忙趕來了。
不過這個時候,廖達新的意識已經有些模糊了,嘴裡含糊不清的說著什麼,根本答應不了他!
廖喜川叫了半天,見父親還是沒辦法回應應自己,這就趕緊問旁邊年紀稍大,看起來比較靠譜的任君齊,「醫生,我爸怎麼樣了?」
任君齊簡明扼要的道:「他這條腿上有一條非常重要的動脈被被扎穿了,如果現在能立刻將他送去醫院的話,或許能保住他的命,但他另一條腿還被壓著,根本出不來……」
虎父無犬子,廖喜川的脾氣顯然比他老子還要暴躁,沒聽她把話說完就咆哮道:「你們這麼無能,醫院還派你們來幹嘛?」
任君齊委屈得不行,這樣的情況就算是省人民醫的外科專家來處理也是一樣結果,沒有手術環境,沒有手術器械,沒有血液,要什麼沒什麼,誰都無力回天的!
一旁的彭小潔卻忍不住道:「哎,你這人講點道理好嗎?我們一接到電話,就冒著危險涉水來了!而且你也看到了,不是我們不想救,是人還裡面,我們根本就沒辦法救!」
廖喜川道:「你們別跟我說這些,我要你們保住我爸的命!我告訴你們,我爸要是有個什麼三長兩短,我非把你們告上法院不可!」
彭小潔被噴了一臉唾沫,惱怒又憋屈的道:「我們只是醫生,不是神仙,我們不是萬能的!」
廖喜川則不管三七二十一,情緒激動的叫道:「反正你們要是救不了我父親,你們有一個算一個,我讓你們通通都吃不了兜著走!」
任君齊將還要應嘴的彭小潔拉到身後,沖廖喜川搖頭道:「我們已經盡力了!」
廖喜川蠻不講理的道:「盡力?就這樣也叫盡力?」
這個時候林昊終於出了聲,喝道:「吵什麼吵,通通都給我閉嘴,我有辦法!」
此言一出,場中頓時就安靜了下來!
「轟隆!」
一道閃電帶著驚雷在天邊響起,整個夜空也唯之一亮,廖達新失血的臉顯得更加慘白!
短暫的安靜也被雷聲打破,任君齊一把扯住林昊罵道:「林昊,你抽什麼瘋,你小子別以為自己有點能耐就不知天高地厚,這可是股動脈開放性損傷,就算是在醫院,就算最好的外科醫生也未必有把握,你能有什麼辦法?」
彭小潔也跟著喝道:「小弟弟你別添亂,一邊呆著去!你只是個進修醫生,出了什麼事,你負不起責任的!」
廖喜川剛開始聽說林昊有辦法,心裡一陣狂喜,可是聽了兩女的話,尤其是彭小潔的話後,他又不免失望起來。
林昊見廖達新的情況在一點一點的變壞,眼看就要陷入不可逆的危險境地了,這就道:「他快要,你們真的要眼睜睜的看著他去死嗎?」
誰都不願意看著一條鮮活的生命消逝,可誰又有辦法呢?任君齊與彭小潔面面相覷,最後只能黯然沉默。
林昊見她們不吱聲,忍不住喝道:「我真的有辦法救他!」
如果說場中所有的人都不希望廖達新死去,那廖喜川無疑是最不願意那個!誰都說可憐天下父母心,可是父母在子女的心目中也同等重要的!所謂病急亂投醫,
怕死瞎吃藥,廖喜川眼見著父親真的快,可場中只有一個人說有辦法,雖然這個人看起來不像個醫生,反倒像個高中生,然而他已經沒有選擇了,所以趕緊上前一把拽住他道:「你真的有辦法?」
林昊堅定的道:「有!」
彭小潔生怕林昊惹出大麻煩,趕忙插嘴道:「哎,病人家屬,你可看清楚,他才多大?他只是來我們醫院學習的學生?你相信他?你願意把自己父親的命交到他的手上?」
廖喜川被他這麼一說,又有點猶豫了,可是接觸到林昊堅定又清澈的眼神,終於咬牙道:「我相信他!」
彭小潔道:「你……」
廖喜川沒再理她,而是對林昊道:「只要你這一次保我父親的命,我這輩子做牛做馬報答你!」
要是廖喜川是個女的,願意給林昊做牛做馬,那他是十分歡喜的,可這明明是個男的,他又不是基佬,沒有騎男人的嗜好,所以搖搖頭道:「我要給你爸做一個手術,可是現在燈光不夠亮,而且雨還在下,這樣是沒辦法做手術的。」
廖喜川忙問道:「那我要做什麼?」
林昊道:「我需要你弄些手電什麼可以照明的東西來,同時要一塊可以擋雨的大帆布。」
廖喜川答應道:「好,我馬上就去弄!」
兩人說話的節奏實在太快,任君齊又不像彭小傑那樣牙尖嘴利,幾次想插嘴都插不進去,等到她終於有機會說話了,廖喜川已經跑去準備了,又氣又惱的她忍不住喝罵道:「林昊,你瞎逞什麼能?」
林昊搖頭道:「我沒有逞能,我只是不想一條生命在我眼前消逝,尤其是在我有能力救他的情況下!」
任君齊被氣得不行,「你有能力?你有什麼能力?出血點看不見,摸不著,根本找不到在哪兒!」
林昊再一次搖頭,「你找不到,不等於我找不到!」
任君齊被氣得直跺腳,喝罵不止的道:「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你只是個進修醫生,沒有身份,也沒有處方權,根本沒有資格給病人做手術。一旦發生醫療事故,你面臨的並不是像我一樣被停職處分,而是要坐牢!要坐牢你懂不懂?」
林昊平淡的道:「我只要救了他,那就什麼事都沒有了!」
任君齊被氣得差點吐血,話都說不出來了,「你……」
廖喜川並不是一個人來的,跟著他來的還有不少家屬,所謂人多力量大,任君齊和林昊爭執還未停,他們已經弄來了一塊大帆布撐了起來,同時還弄來了一些強光手電!
在他們的幫助下,一個簡易的手術棚被豎了起來。
已經開始做準備的林昊見任君齊還氣呼呼的,這就道:「相信我,我真的有辦法,但我一個人做不到,必須你來幫我!」
有人說,寧願相信白天見鬼,也不要相信男人的嘴!可男人的嘴卻偏偏有著無法抗拒的魔力,它不但能讓女人張嘴,還能讓女人張腿!
任君齊原本是一個很有原則的女人,一旦她認定的事情,基本上就不可能再改變立場,可是這會兒聽著林昊的話,看著他的表情,她偏偏就搖擺了起來,猶豫著問道:「你真的有辦法?」
林昊點頭道:「是的!」
任君齊道:「你到底有什麼辦法?」
林昊一字一頓道:「很簡單,找到這條受損的動脈,並且修復吻合它!」
這事說起來輕巧,可做起來卻比登天還難,任君齊苦聲道:「可是你現在根本不知道它到底哪兒斷了,而且就算你找得到,在這樣的條件下,你也根本修復不了他!」
林昊道:「這些你都別管了,只要配合我就行!」
見他說得這麼堅決,任君里雖然一點也不贊成,可嘴上終於不再說什麼!
要做手術,自然要麻醉。一般的下肢手術,要麼是腰麻,要麼是麻醉硬膜外,要麼是腰硬聯合麻醉!只是林昊明顯沒做任何麻醉就已經準備開始手術了!
任君齊仔細回想一下,好像他剛才處理那五個傷口的時候也沒用麻醉,心中大急,忙道:「哎,你還沒做麻醉!」
林昊道:「放心,我早就做了!」
任君齊被弄得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她根本就沒看到他給病人打麻藥,哪裡做了麻醉呢?
林昊見她茫然的表情,這就往廖達新的處指了指,「嚅!」
任君齊抬眼看看,發現那兒不知道什麼時候插了幾根銀針,驚疑的問道:「這是什麼?」
林昊平淡的道:「針灸麻醉!」
任君齊聽得睜大了眼睛,儘管她是學西醫的,但對中醫的針灸麻醉也有所耳聞,甚至因為好奇還親身試驗過,結果卻是大失所望,所謂的針灸麻醉根本達不到麻藥的效果,別說是做大手術,連小手術都達不到無痛的效果。
然而現在,林昊不但用了針灸麻醉,而且似乎效果還不錯,因為剛才已經靠著這種麻醉方法處理了五處傷口。
儘管事實已經擺在眼前,但她仍是半信半疑的道:「你確定你的針灸麻醉真的能撐過這台手術?」
「確定!」林昊自信滿滿的道:「確定!別說是這樣的小手術,就是心臟手術都沒問題!」
任君齊:「……」
林昊沒有再說話,因為這個時候他已經開始手術了,止血鉗順著那處最致命的傷口伸了進去,緩緩地用止血鉗分開肌肉一點點往深處游離,尋找著動脈出血點。
只是結果卻差強人意,足足五分鐘,他仍然找不到那條動脈!
這樣的狀況,很有可能是因為動脈血管自身的縮張力原因,在完全斷裂後,縮進了肌肉深處藏起來了!
林昊沒有猶豫,立即張嘴道:「手術刀!」
任君齊一個堂堂急診科副主任只好充當起器械護士,給他遞過手術刀。
林昊接過手術刀立即擴張傷口,往上劃拉!
將傷口又擴大了兩公分後,見任君齊仍在那裡發呆,他就喝道:「幫我把傷口,充分露出術野!」
沒有器,任君齊只能用雙手將傷口扳開,可這樣明顯還不夠大,林昊又沖一旁的彭小潔道:「你也來幫忙!」
兩女齊齊扒著傷口的時候,四目相交,心裡都有股怪怪的感覺,現在到底是誰指揮誰,誰是誰的老師呢?
林昊在傷口內仔細的又找了一會兒,仍然無法找到那條斷裂的動脈,思索一下後,這就對任君齊道:「你把止血帶鬆開!」
任君齊聽得臉色大變,急聲問:「你要幹什麼?鬆開此血帶他會出很多血,現在他的情況,已經不能再失血了!失血就會死的!」
林昊道:「只要一下就可以!」
任君齊道:「一下是多久?」
林昊道:「兩三秒就足夠了!」
任君齊猶豫一下,還是搖頭,她不敢賭,動脈的壓力太大了,一鬆開就會,人就可能會死的!
林昊見她猶豫不決,急聲道:「你聽我的,只要鬆開一下就夠了。」
任君齊道:「可是……」
「已經沒有時間了!」林昊大喝道:「快!」
任君齊被弄得心慌意亂,最後也不知道怎麼搞的,聽見他那聲「快」,仿佛鬼使神差似的,伸手鬆開了止血帶。
止血帶一鬆開,鮮血立刻狂涌而出,早已經運起帝經的林昊將手貼在傷口內的肌肉上,同時口觀鼻,鼻觀心,將自己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手上。
圍在棚外的家屬們雖然大氣也不敢喘一下,可是看到傷口處泉涌而出的鮮血,心頭也是一陣跟一陣發緊,尤其是廖喜川,好幾次都想張嘴喝止,最後把手嘴裡才終於忍住。
眼看著廖達新的臉色更見蒼白,生命體徵急劇下降,馬上就要因失血而死了,林昊的聲音終於響了起來,「收!」
時刻在準備的任君齊立即一下紮緊止血帶,泉涌不止的鮮血也頓時停住了!
與此同時,林昊手中的一把止血鉗也已經刷地伸入到傷口處,一下就他剛剛摸到博動的地方,然後道:「我了,你鬆開止血帶吧!」
任君齊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疑問道:「你找到出血點,而且了?」
林昊確定的道:「是的!」
見他回答得如此果絕,任君齊便嘗試著鬆開止血帶,不敢像剛才那樣一下就放開,而是一點點的鬆開,同時緊張的盯著傷口,生怕又像剛才那樣,血會噴涌而出,廖達新現在的狀況真的經不起再一次失血了。
當止血帶終於完全鬆開的時候,任君齊臉浮巨驚之色,血沒有噴出來,一點一滴也沒有,林昊真的找到了出血的動脈,並且了它!
動脈不再出血,那就意味著廖達新這條性命已經從鬼門關里搶回來了,只要維持著血容易,絕對可以撐到去醫院。
彭小潔見狀忍不住歡呼起來,「太好了,太好,小弟弟,你好捧啊!我愛死你了!」
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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