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朝陽睡得香甜,可苦了顧氏在旁輾轉反側,畢皇后竟楚朝陽已經許久沒有近過她的身了,之前是因為她身體不好,現在她也好了,怎麼還是不行
聯想到楚朝陽近日的早出晚歸,顧氏一下就想到了楚朝陽是否在外養了外室,隨即她搖頭否認,楚朝陽的人格她最了解不過,他絕不是見色忘義之人。當初自己嫁給他都費了一番心思,若非皇后替自己做主,自己哪能做這個王妃?
一夜無眠,直到天亮前,顧氏才眯了一眼。等她醒來,楚朝陽已經不在身邊了。
顧氏喚了林媽媽進來服侍穿衣,林媽媽一瞧顧氏這臉色便知道她這是沒睡好,面上帶著笑,她說道:「恭喜王妃,賀喜王妃。」
本就心裡鬱悶的顧氏聽了這話,眉頭微蹙,陰森森地問道:「何喜之有?」
林媽媽反應過來自己說錯了話,訕訕地解釋道:「老奴還以為夫人沒睡好是因為王爺的緣故」
林媽媽說的含蓄,卻似一根刺一般扎在心頭。
顧氏起身坐到梳妝鏡前,只見鏡中的人眼下淤青一片,皮膚晦暗無光,看起來竟是老了好幾歲的模樣。尖叫一聲,顧氏一手捂臉,另一手則抓著手邊的犀角梳篦朝著鏡子砸了上去。
聲響把端水進來的夏花嚇了一跳,手中的銅盆「哐嚓」一聲掉在地上,冒著熱氣的水灑了滿地。夏花心知自己犯了大事,顧不得地上涼,忙跪下身去連連磕頭求饒。
知道顧氏在氣頭上,林媽媽哪裡還敢幫夏花求情,心裡把夏花一口一個小蹄子罵了千百遍,跟著也跪了下去。
這一次顧氏反而沒有大發雷霆,用袖子擋著臉,她聲音干啞地說道:「都出去吧。」
夏花身子抖成風中落葉,後背冷汗涔涔,哪裡敢起身。
「出去!都給我出去!」一陣砸東西的嘈雜聲,夏花和林媽媽都被趕出屋去。
被冷風一吹,夏花便覺得打濕了的褲腿似冰一般貼在腿肚上,身子愈發抖得厲害,半晌才磕磕巴巴地問林媽媽:「媽媽,王、王妃不會怪、怪罪吧?」
覺得自己被遷怒的林媽媽哪裡會給夏花好臉色看,抬起手直點夏花的腦門:「你個狐媚子,平日裡就知道把自己打扮得花枝招展,連端個水都不會,真是笨死了!若是再這般笨手笨腳就到洗衣房去,什麼時候學聰明了,什麼時候再回來。」
夏花被嚇得哭出來,偏偏林媽媽不打算放過她,只在她身邊指指點點:「哭哭哭,就知道哭,長個腦袋也不知道是做什麼用的?」
「媽媽這是怎麼了?」攙著楚良嬈的丁香在楚良嬈示意下揚聲問道,「可是夏花做了什麼事,惹你發這麼大的火氣?」
見郡主來了,林媽媽忙換了笑臉行了禮說道:「這丫頭笨手笨腳,剛把王妃的洗臉水都打翻了。」瞪了一眼還哭個不停的夏花,她又道,「如今王妃正在氣頭上,天寒地凍的,郡主還是回去吧。」
楚良嬈這才開口說道:「媽媽,得饒人處且饒人,要訓話也讓人換了衣裳,你也知道這天寒地凍的,要凍壞了人怎麼得了?不知道的,還當我們府里虐待下人。」說著,眼裡閃過一抹厲色。
林媽媽哪裡見過這樣的楚良嬈,只見楚良嬈穿著一身繡折枝猩紅色緞子交領小襖,披織錦鑲貂毛斗篷,雙手插在兔毛袖筒中,分明是個圓潤討喜的小姑娘,但不染脂粉的面上卻沒有平日裡的半點笑意,此時只是淡淡地看她一眼,便讓她心裡發悚。
醒過神來,林媽媽這才讓哭哭啼啼的夏花下去換了衣服額上沁出汗珠,她賠著笑臉說道:「多得郡主提醒,老奴才沒能犯下大錯。」
對林媽媽煞費苦心的拍馬屁,楚良嬈並未領情,只說道:「林媽媽,你身為母親身邊的人,更該謹記王府的規矩,這一言一行可不能有半點的差錯。不然丟的,可是王府的面子。」
這番話本是老夫人的口頭禪,此時換了楚良嬈說出來卻是字字如敲鐘一般敲在心頭。林媽媽額上汗越流越多,卻又不敢抬手拭去,只有說道:「郡主說的是,老奴記下了。」
聽了這話,楚良嬈面色微緩,說道:「媽媽是個明理的,按理說今兒這事我是不該插手,但眼下母親還沒緩過氣來」
「郡主說得哪的話。」林媽媽忙說道,「今兒確是老奴行事不妥,郡主說的句句屬實,老奴受教了。」
「我便說媽媽是個明理的。」楚良嬈面上帶著幾分笑意,素淨的面龐也帶上了喜氣,「既然母親心裡不痛快,那我還是不打擾了。」
說罷便帶著自己的人瀟灑離去,只留了林媽媽一個人在門前吹冷風。
林媽媽這才得空用手擦了腦門上的汗,自去收拾一番才回到顧氏房裡服侍。
此時顧氏已經用厚厚的粉遮去了眼底的烏青,正拿著小刷沾了香粉細細地刷在腮邊,從鏡子裡看了一眼林媽媽,她冷笑著說道:「媽媽今兒可是忍辱負重了。」
楚良嬈不留情面地批了林媽媽一頓,何嘗不是給自己打臉?此時看到林媽媽,她便覺得自己怎麼挑了個這般沒出息的家僕在身邊,實在是丟人現眼。
緩過神來的林媽媽卻是老淚縱橫:「王妃有所不知,實在是郡主欺人太甚,老奴不過是說了夏花兩句,郡主便藉機出風頭,老奴實在是冤枉啊。」說著便拿眼看顧氏,只見顧氏不為所動,她索性歇了眼淚,只小聲抽噎,一副委屈的不得了的模樣。
方才當著眾人時她的確被楚良嬈氣場鎮住了,可轉身林媽媽就反應過來自己犯了大錯,眼下除了把污水潑在楚良嬈,她實在找不到別的法子。
上好胭脂,顧氏方才開口:「我知道媽媽受了委屈,眼下郡主越來越不把我這個母親放在眼裡,要是傳出去,哎。」
聽了顧氏的話,林媽媽便明白了她的意思,諂媚地說道:「王妃心善不同她計較,但眼下郡主的行為實在有違孝道,這要傳出去,還有誰敢求了這門親事。」
「所以啊,我這個做母親的很是憂慮啊。」整理好妝容,顧氏站起身來,全然沒了剛才失控的神情,「媽媽快把臉擦擦,該去給老夫人請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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