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清寒坐在一間書店式咖啡館內,這家咖啡店打理得很整潔,大部分面積都被陳列著各類書籍的書架所占據,不少書架的油漆已經斑駁脫落,裡面的書籍大多也是封皮泛黃的老書,但被保護得很好,一些殘損得比較嚴重的書封用白色的紙頁重新修整過,看得出這家咖啡館的主人,是極愛讀書之人。
不算很精緻的幾張咖啡桌上,都擺放著舒展著翠綠嫩葉的綠蘿,沒有任何香水的陪襯下,空氣中散發著清新的味道,讓人覺得很容易靜下心來。
坐在江清寒,正對面的是一個樣貌俊朗的男子,年齡在三十五六上下,眉濃如墨,提醒挺拔,舉止透著一股濃烈的陽剛氣息。
「清寒,還記得嗎,當年我們經常在這裡見面!」男子用渾厚的聲音說道,「只可惜燕隼已經去世多年。」
江清寒眼中噙滿淚水,她很少會如此感傷,在別人的面前流露出脆弱。不過,在這個男人面前,她可以像女人一樣流淚,因為他是自己和燕隼最親密的朋友。
「皓楠,不好意思,我突然失態了。」江清寒用纖細如玉的手指,抹掉了眼角的淚水,「燕隼已經離開這麼多年,我早已放下了。咱們難得見面,就不要提他了,開心一點,好嗎?」
舒浩楠點了點頭,笑道:「能看到你這麼豁達,我就放心了。」
江清寒嘆了口氣,道:「真正的豁達是釋然,我還沒有做到完全的釋然,所以不能提起他。」
「這麼多年,你還是沒放下燕隼!」舒浩楠無奈苦笑道,「其實你有權力活得更好,他雖然已經去世,但你不應該為了他而影響你的生活。」
江清寒堅定地搖了搖頭,道:「我還是跟以前一樣的觀點,我覺得燕隼還沒有死。」
「你真傻!」舒浩楠苦笑道,「我們發現了他的屍體,儘管因為爆炸,屍體傷損嚴重,無法鑑別他的面容,但我們發現了他手上的結婚戒指,上面刻著你的名字。」
江清寒傻傻地搖頭道:「我有種感覺,如果你們當初不攔著我,我肯定要求做dna鑑定。」
舒浩楠搖頭苦笑道:「都燒成那樣了,還如何做dna?」
江清寒沉默許久,緩緩道:「你們都覺得我瘋了吧?」
舒浩楠嘴角浮出微笑道:「作為全國最優秀的女刑警,誰會質疑你的精神狀態呢?我們只會被你感動,你太愛燕隼了,人間有幾人能對愛情如此忠貞。」
江清寒托起咖啡杯,似乎在走神,道:「其實也談不上愛,只是當年的事情太蹊蹺,燕隼帶的那個小組,作戰經驗豐富,即使遇到再強大的對手,也不至於連消息都沒有發出來,就全軍覆沒。」
舒浩楠眼中閃過一絲凝重,沉聲道:「那起案件,我一直在跟進。與康博製藥的地下研究室有關,但一直查不到更多的信息,我懷疑在高層被強大的勢力封鎖。這也說明了事情的危險性,你就不要繼續調查了,就交給我吧。」
江清寒微微笑道:「這本來是我自己的事情,怎麼能來麻煩你呢。你現在發展得不錯,已經是公安*部副局級幹部了吧?像這樣的事情,交給我來做吧,省得對你造成影響。」
舒浩楠認真地看著江清寒,真誠地說道:「清寒,你應該能明白我的內心!」
江清寒搖手,轉移話題道:「對了,你和古洋的婚禮準備什麼時候舉辦?唉,我真心替古洋感到不值,竟然等了你這麼多年。」
舒浩楠明白江清寒是在用未婚妻來讓自己清醒一點,他嘴角泛著苦笑道:「你應該知道,我為什麼一直在拒絕古洋,因為我心中早就住進了另外一個人,我一直在等她!」
江清寒手指在桌上咄咄敲了兩下,沉聲提醒道:「皓楠,古洋真的是一個好女孩,如果你錯過她,肯定會後悔。至於住在你心中的那個女人,其實是虛幻的存在,她並不一定有那麼美好,真正和你在一起,指不定會讓你覺得乏味。」
舒浩楠認真地搖了搖頭,自嘲地笑道:「你不了解男人內心的偏執,當愛上一個女人,即使是一個火坑也會跳下去。對了,聽說你的那個追求者瘋了?」
江清寒知道舒浩楠提的是徐瑞,她一直與徐瑞保持著若即若離的關係,其實也是為了讓舒浩楠死心。
江清寒無奈苦笑道:「他連番遭到打擊,背著一身的炸藥準備自殺,雖然沒有成功,但精神已經變得有些不正常。」
舒浩楠眼中閃過一絲異常的目光,終於試圖主動說出內心的話:「清寒,要不……」
這時,手機響了起來,江清寒說了一句「等等」,連忙捂著電話,起身轉到較遠處,心道蘇韜的這個電話來得還真夠及時。
舒浩楠暗嘆了一聲可惜,但他很聰明知道,即使沒有這個電話,江清寒也不會讓自己把那句話說出口。
自己的好友燕隼早已去世多年,舒浩楠無論是出於友情,還是對江清寒的欣賞,都一直在默默地守護她。
儘管現在自己已經是副局級幹部,但舒浩楠還保持未婚,其實就是等待江清寒有一天能夠回心轉意。
至於一直苦苦追求自己的古洋,雖然長相和外貌都不錯,但始終無法完全進入舒浩楠的內心深處。
在父母和上司的「威逼」之下,舒浩楠才不得不選擇與古洋結婚,但如果江清寒只要願意接受自己,他可以放棄一切,也要跟江清寒在一起。
江清寒的魅力,絕不僅僅在於出眾的外表,她有女人獨特的細膩,已經不輸給男人的堅毅。當燕隼出事之後,舒浩楠才發現她已經早已住進自己的心裡。
江清寒之所以拒絕自己,肯定是因為心裡愧疚,她無法做到,和自己前任丈夫的好友走到一起。
舒浩楠內心則在想,正因為有戰友的關係存在,他會對燕莎格外的好,肩負起原本燕隼理應承擔的責任。
「師父,你人在哪兒呢,已經到燕京了嗎,要不要我來接你?」蘇韜微笑著問道。
「我給你打電話,是想告訴你,我已經到燕京了。還有,我有人接送,不用你操心。」江清寒聽到蘇韜的聲音心情不錯,畢竟蘇韜在過去的一段時間和自己經歷了很多,她已經將蘇韜當成了自己人。
「哎呀,你到了燕京,怎麼能不找我呢!」蘇韜有點失落地說道,「你現在位置在哪兒,我來找你吧?」
江清寒暗忖蘇韜如果在場,與舒浩楠相處的時候,也就不會那麼尷尬。
她對舒浩楠的感情,將他當成自己丈夫最好的朋友,不僅是跨不過道德的那一關,對舒浩楠就沒有產生過男女之間的情愫。
尤其是現如今,舒浩楠即將與古洋結婚,自己就更得趕緊滅掉舒浩楠死灰復燃的苗頭。
「等下我發個定位給你。」江清寒也想見見蘇韜,另外多一人,就不會那麼尷尬。
重新回到座位上,見舒浩楠面帶疑惑,江清寒笑道:「我的徒弟,正好在燕京有事,便讓他過來,你不會介意吧?」
「徒弟?」舒浩楠的困惑道,「是漢州市局的同事嗎?」
江清寒饒有興致地說道:「說起這段師徒緣分,還真是挺有意思的。其實是我公公幫我代收的。」言畢,她將前因後果,跟舒浩楠詳細地解釋了一遍。
舒浩楠恍然大悟,笑道:「那倒是挺有意思的。一個女刑警收了個小中醫為徒,故事很精彩,讓人意想不到。」
江清寒搖頭道:「他心思十分細膩,其實如果不當醫生,來做刑警也是好手。」
言畢,她就將前幾日漢州剛剛發生的女子公園死亡案件,給舒浩楠講述了一遍,驚嘆地說道:「我只是打電話,說了些細節,同時將死者的視頻發給了他。他很快分析出了關鍵問題,然後根據他的推測,我們順藤摸瓜地找到了嫌疑犯。嫌疑犯是一個大學心理學的助教講師,與女死者有過一段不成功的戀愛關係。當得知死者背棄自己之後,他用恐嚇的手段,蒙住死者的眼睛,製造割破死者動脈的假象,讓死者長期處於恐懼的狀態,心力衰竭死亡。」
舒浩楠讚嘆不已地笑道:「這個年輕人的確不同尋常!」
「要不,把古洋也喊過來?」江清寒已經掏出手機,「我和古洋經常聯繫,她最近在選你們結婚的酒店,還找我詢問意見呢。」
舒浩楠微微一怔,很快笑了笑,掩飾尷尬道:「她這人也真是的,用這些事情麻煩你做什麼,回頭我批評她!」
江清寒搖頭笑道:「她可是即將結婚的女人,人生最幸福的事情莫過於此,你就不能讓她炫耀下幸福嗎?」
舒浩楠暗嘆了口氣,心中琢磨難怪江清寒對自己刻意疏遠,原來古洋在暗中做了不少小動作。
不過,這也是人之常情,古洋知道江清寒在舒浩楠心中有份量,女人為了保護自己的愛情,耍點小手段,合情合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