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除去暑假,還落下了一個多月的課程,起初他還擔心學起來會比較吃力,尤其用心地聽講。\\www.yibigЕ.com沒想到老師課上講的這些他領悟起來很快,仿佛以前都學過一般。他又不免詫異了,自己雖然成績不錯,可以前也沒這種一點就通的程度啊,難道被車撞了一下,腦子開竅了?
同桌李剛看他坐在那傻愣,還以為他聽不懂,好心地把筆記遞給他:「這堂課的基礎上禮拜教了,這是我的筆記,你拿去先看看吧。」
方天林接過筆記,點了點頭。他可不能說自己全懂了,否則別人肯定以為他裝逼,只好裝模作樣地看筆記。
李剛是個轉學生,上學期剛到這學校,跟方天林一樣,是班裡有數的大個子,一起坐在最後一排。這小子身體比方天林壯實得多,可他似乎不愛運動,足球籃球都不參與,放了學就回家。學習還挺認真,甚至做課堂筆記。方天林跟他不熟,平時也不怎麼交流,曾經邀過他一起打球,不過被李剛婉拒了。
一般的轉學生也都如此,無法輕易地融入一個新的集體,略顯孤僻,方天林也就沒有刻意地去接近過他。
下課後老師也很關心方天林的學習進度,囑咐他前段時間的課先自學,有不懂的地方隨時去問他。之後幾堂課也都是如此,台上老師剛起了個頭,方天林就已經對要教的內容明白了個大概,黑板上的例題也都會解。完全不是缺課一個多月的狀態,相反,比起以前要顯得聰明多了。
他可不會傻到真以為自己被車一撞就腦瓜子開竅了,但一時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只隱隱覺得不對,仿佛這腦子就不是自己的。回憶這三個月養病期間的經歷,刻意地去想原因,卻馬上頭疼起來,想想反正也不是什麼壞事,隨即就放棄了不再去多想。
中午去食堂吃飯,他點了份絲瓜炒蛋,曹俊跟他一起,見了後詫異地問:「你不是最討厭吃炒雞蛋麼?」
「有麼?」
「是啊!」曹俊肯定地說,「以前我一點炒蛋一類的菜,你都不願跟我坐一塊兒,還噁心巴拉說什麼炒雞蛋有雞屎的味道,連我都被你感染,不再吃那玩意了。」
方天林回想了下,好像是有那麼回事,可是現在看看自己端的菜,卻一點都不反感,而且剛才看到菜單上這個菜,就下意識地點了,一點都沒猶豫,真是怪了。
不過他們這個年齡段,處在叛逆期,喜怒無常,一個事物今天喜歡明天討厭是常有的事情,曹俊也沒深究這個問題。方天林扒拉著飯,忽然冒出來句:「最近股市怎麼樣?是不是景氣點了?」
曹俊停止了咀嚼,傻看著他,半晌才道:「你,剛才,問我股市行情?」
方天林也愣了愣神,自己怎麼會想到這麼個話題,他們兩個壓根就不懂這玩意,真是莫名其妙。他用力拍了下腦袋,隨口應付了句:「我剛才腦子一下沒轉彎,當我什麼都沒說,吃飯吃飯。」
這飯方天林卻是越吃越心驚,因為在他剛說完那句話之後,他腦海中就冒出了許許多多的股市信息,這些個股走勢,大盤起落,都是他從未接觸過的。可是居然就像原本寄存在他的腦中,現在被提取了出來一樣。
他感覺自己的大腦此刻就像一張刻錄光盤,正在被錄入越來越多的訊息。另一種感覺是這些東西他原本就知道,只是之前忘記了,而現在忽然都想了起來。總之,一切都太奇怪了。
他一方面不動聲色地吃飯,一方面回憶今天這般反常的來源。
前幾天住院期間都還一切正常,今天到了學校,去了校務處,然後辦公室,然後是四班…張燁?是她?不可能!自己跟她一句話都沒說,只是遠遠地看了她一眼。可是…一想到她,自己的心就激動地跳躍起來,她的形象也在腦海中越來越清晰,好像自己跟她之間有種很重要的聯繫,可就是說不上來。再想下去,方天林的腦袋又開始疼了。他甩了甩頭,擺脫掉腦海中那道倩影,才讓自己輕鬆了些。
接下去的半天,他謹言慎行,一有什麼衝動的想法他就極力克制,儘量保持著「原來」的自己,一種「正常」的狀態。每每審視自己那些千奇百怪的念頭,他就幾近崩潰,就在美術課上,他居然在老師回身的剎那緊盯著她的翹臀心中誇了句贊!方天林甚至覺得自己貌似瘋了。
可是沒有瘋子會知道自己瘋了。
理智告訴他,不會有大礙的,應該是住院太久了,他對學校還有點陌生,所以會有些反常。他勸自己回去好好休息,美美睡上一覺,明天就沒事了。
好不容易熬到放學,他騎車出了校門,路過一家菸酒鋪,很自然地停下車,進去,掏出十塊錢,點了點櫃檯:「老闆,來包中南海」
櫃檯上的老頭扶了扶眼鏡,沒搭理他,只是指了指櫃檯上的牌子。
「禁止向未成年人出售香菸」
方天林的腦袋轟地一下,我他媽這是怎麼了?居然想要抽菸?而且這次的衝動連一點克制的念頭都沒有就行動了!他快速地逃出菸酒鋪,正好撞見一人。
張燁看見方天林從一家店裡出來,一臉狼狽,朝店裡瞟了下,便輕蔑地看了他一眼,一言不發地走了。
不好,被她誤會了。方天林也不多想,就推車跟了上去。
「你可別誤會啊,我沒抽菸。」
張燁看了看他,覺得很莫名:「你抽不抽菸關我什麼事?」
雖說是同校的學生,可畢竟不是同班,方天林和張燁能夠認識,也是因為曹俊的緣故,但他跟四班的人終究都不熟,以前跟張燁也就說過兩三次話而已,連朋友都算不上。
被她撞見自己去買香菸,就那麼緊張,方天林也覺得不合情理。不過原先的猜測,似乎更有根據了。張燁壓根不想理他,方天林是滿腹的心事,兩人都不說話,就這麼才行著。
想到張燁現在近在咫尺,方天林心裡突地一下,側頭看了眼,發現張燁也在看他,頓時心狂跳起來。這是種什麼感覺?太奇怪了,不是緊張,是激動,眼前這個人在自己心中的分量越來越重,有什麼話要呼之欲出了!
張燁秀眉一皺,嗔道:「你跟著我幹什麼?」
「葉子,你還好麼?」
女孩怔住了,葉子是她大哥對她的暱稱,學校里也沒人那麼叫她,方天林是怎麼知道的?正想問他,卻被一聲口哨打斷。
過來四個青年,前後把他們圍住,一個個都穿著短西裝加大號襯衫,領子斜翻出來,說不出的怪異,頭上染著黃的綠的,乍一看就是小混混。其中一個瘦杆似的把住方天林的車籠頭:「喲,小情侶逛街哪?哥們,借幾個錢買包煙。」
張燁心道倒霉,跟這傢伙一起走碰上拗分的了,但願這小子別衝動起來跟他們動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方天林掏出剛才準備買煙的錢:「我身上就十塊錢,給。」
看到他這麼順從就把錢掏出來,張燁又覺得有些喪氣。這傢伙怎麼一點骨氣都沒有,虧他長得人高馬大的,怎麼也得反抗一下吧?
瘦杆接過錢放開了車把,帶著人要離開,走過張燁身邊時摸了一把她的臉,淫笑了下:「小妹妹長得還不賴,下次陪哥哥出來玩啊。」
幾人都邊走邊笑,找下一個目標去了。
張燁委屈得不行,臉漲得通紅,眼淚直在眼眶裡打轉。就聽得「哐」地一聲,把她唬了一跳,回頭一看。那瘦杆已經趴在地上,方天林的自行車正壓在他身上。那叫一個解氣啊,可一下張燁又慌了,這傢伙也太衝動了,跟這些人打起來,不是要吃虧的麼,他才剛出院吧?
那瘦杆被幾個人扶了,罵罵咧咧地從車下爬起來。「他媽的今天不廢了你,老子就不混…」話沒說完就倒飛了出去,方天林一腳正踹在他胸口,這下瘦杆倒在地上就只有哀嚎的份了。方天林隨手又抄起塊板磚,冷冷地掃了剩下那三個混混一眼。那幾個人渾身一抖,他們幾個都是不成氣候的,也沒跟什麼老大,平時無所事事,就糾集起來敲詐學生。就算如此,他們還不敢碰一些刺頭,只能找些看著好欺的,遇到真敢動手的,他們立馬就蔫了。
方天林一步一步走到瘦杆面前,按住他的左手,狠狠地一磚拍下,整個手背登時變青了,瘦杆已經從哀嚎變成了慘叫。
「我今天給你上一課,教教你什麼人不該碰,什麼話不該說。」隨手把板磚一扔,拍了拍手,對那三個傻掉的混混道,「滾吧,以後別在這條街上出現,否則見一次打一次。」
幾個人如蒙大赦,慌忙扶起瘦杆就奔醫院去了,連場面話「你等著」之類的都忘了說。
事起突然,也就幾分鐘的功夫,方天林就從一個溫順的學生轉變成了凌厲的打手,張燁直到他推著車走到自己身邊時還愣著神呢。
方天林對她憨憨地一笑:「你沒事吧?」又變回了鄰家大男孩。
「你怎麼那麼衝動呀!」張燁急道,「這種小流氓不能招惹知道麼?你讓我以後怎麼一個人走這條路啊?」
「禍是我惹得,大不了以後我天天送你。」方天林侷促地說了一句。
張燁心裡沒來由地一甜,口氣軟了些:「問題不在於你送不送,而是你的處事方式。暴力是解決不了問題的,你明白麼?」
「誰讓他剛才對你那樣,我氣不過就出手咯。」
被他這麼一說,張燁也不好意思再說教。其實方天林這會兒也有點後悔,剛才那一切都是「條件反射」,他整個就換了個人似的,想也不想就出手了。什麼理智,什麼後果,統統甩到一邊,腦子只有廢掉瘦杆那隻手一個念頭。還好當時想的不是打死那小混混,方天林想想都後怕,如果自己再這樣無法控制自己的行徑,不定會闖什麼禍呢。一定得找到癥結所在!
「喂!我問你話呢,你凡麼呆啊?」
「啊?」方天林這才回過神,「你,你問我什麼?」
張燁氣得嘟了嘟嘴,沒好氣道:「我問你,剛才怎麼會突然叫我葉子?」
我怎麼知道,那句話不是我說的。因為那也是條件反射,完全是脫口而出。現在方天林把不經大腦思考就行動的這些行為一概撇清,因為那些都不是他的本意。可方天林不能這麼回答,只好應付了句:「隨口叫叫的,你要是不喜歡,我還是叫你張燁吧。」
張燁略微有點失望,她本以為是大哥在跟他聊天時提起的,沒想到卻不是。想到自己的大哥,張燁的神色更顯失落起來。
方天林看在眼裡,以為她真是很不喜歡這個稱呼,怕她著惱,心念急閃就道:「你別生氣,我請你吃冰激淋。」
女孩的心又觸動了下,這是她使性子時大哥慣用的哄招…雖然不想拒絕,可她還是嘟囔了句:「你的錢不是剛才給那小混混了麼?」
「啊…」方天林拍了拍腦袋,「剛才忘了要回來了…要不這樣!你借我十塊錢,我請你吃冰激凌,明天再還你。」
張燁白了他一眼,沒理他就往前走了,方天林想想剛才的確挺冒失的,也不好意思再開口,就閉嘴緊跟著。
路過一家冰激淋店,女孩站住了,取出錢來:「算了,看在你為我打架的份上,還是我請你吧。」
方天林笑著跟她進了冰激淋店,也不等女孩開口,就道:「老闆,來兩個甜筒。一個巧克力的,一個香草加草莓雙色的。」
張燁回身看了方天林一眼,眼神中充滿狐疑,隨即又恢復了常色,接過冰激淋付了帳。她把香草加草莓的遞給方天林,他卻不接,「這不是你愛吃的麼,我吃巧克力的。」
「你怎麼知道我愛吃香草加草莓的?」張燁平淡地問道,直直地看著他的眼睛,不容他撒謊。
糟糕,我又反常了。方天林懊惱地想,卻又不知道該怎麼解釋。總不能說自己會莫名其妙地知道一些原本不該知道的事情吧?
「方天林,我問你。」
「啊?」
「你是不是偷偷打聽我來著?」
「沒有沒有,」方天林矢口否認,「怎麼會呢…」
「沒有最好,我告訴你,你最好別有什麼亂七八糟的心思,本姑娘對早戀沒興趣。」淡淡地說完,她把巧克力甜筒往方天林手裡一塞,就自己走了。
姑奶奶,誤會啊…我這不是…我自個兒也不知道咋回事嘛…
不過經她這麼一說,方天林還真感覺有那麼點意思,張燁的形象怎麼在自己腦中那麼清晰呢,一想起她自己這心就狂跳不止,難不成,自己真喜歡上她了?
不能啊,總共沒說過幾回話,也不是一個班的,半生不熟的關係,連朋友都算不上,這都哪跟哪啊。方天林覺得被她這麼誤解冤枉地很,憤憤地咬了一口冰激淋,踩上自行車追上去,還不忘喊:「張燁,等等我…」
張燁見他又騎著車追了上來,被他纏得有點怒了,打定了主意不理他。方天林跟上她後又下車來推著走,有一搭沒一搭地跟她說話,說著說著就沒詞了,見她不理不睬地,甚是尷尬,想著跟女孩子聊天怎麼就那麼費勁呢。
等送到張燁家的小區前,兩人都暗暗鬆了一口氣,還算是簡單地道了聲別,方天林就回自家去了。
回到家裡,張燁躺在床上,想起剛才的情景,越想越疑惑。自己喜歡吃香草加草莓甜筒的事,班上沒人知道,這本來就是大哥哄她的絕招,旁人卻是不曉得的,方天林要是打聽也打聽不到這上面。
難道是出事前大哥跟他說起的?也許,葉子的稱呼也是大哥告訴他的吧想到這層可能,張燁不禁有些賭氣,抓過床頭的相框,對著像上那人的鼻頭狠狠颳了一記:「臭哥哥,居然出賣自己的小妹…」隨後盯著那相片上的笑臉良久,緩緩地把相框放落到自己胸前,靜靜地,落下淚來。(全本小說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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