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鳳舉一尋思,覺著這個主意不錯。於是點頭,旁邊的金明立刻笑著附和道:「沒錯沒錯,這個主意好,萬一奶奶不害怕,再現出身形也不遲。」話音未落,就被金鳳舉一腳踹到了旁邊,聽他恨恨道:「你個烏鴉嘴,就不能挑點好聽的說?還想讓爺我折騰到什麼時候?」金明立刻不敢說話了,心想爺真是的,自己搞不定寧二奶奶,就拿我來出氣,上天保估,可早點兒讓寧二奶奶搬到風雅樓吧,那樣我們爺開心,我也能跟著消停消停。
於是計議已定,金鳳舉施施然回到府中,在許氏那裡用了飯。便藉口去書房處理事情離開了,其實當然不可能去書房,而是悄悄地往晚風軒而來。
在院門外找了個隱蔽地方藏起身形,天已經全黑了,晚風軒門外又有幾棵大樹,掩藏身形極為容易。不一會兒,便看到楊明如約而至,在院牆上學了兩聲布穀鳥叫,金明回復了兩聲貓頭鷹叫,行動便正式展開。
說來也巧,正趕上傅秋寧在書房看完一雙兒女的功課,安排了他們睡下,然後自己和雨階玉娘往臥〖房〗中來,那楊明在房頂上,一看機不可失,連忙一個倒掛金鉤,腳尖勾在房檐上,就垂下身子在雨階和玉、
娘脖子後吹了口氣,然後立刻翻身上房,動作簡直比閃電還要迅疾。
果然,就聽雨階和玉娘驚叫一聲,傅秋寧連忙回頭,問她們是怎麼了。雨階便哆嗦道:「奶奶,剛剛剛剛有人在我脖子後面吹氣,這……………,這可是從未有過的事情,會不會……會不會……」不等說完,玉娘也急急道:「沒錯,我也感覺到了,確實是有人吹氣,天啊,奶奶,莫不是……莫不是那種東西?」傅秋寧皺起眉頭道:「那種東西?哪種?你們是說鬼嗎?嗯,這倒也可能,沒事兒,大概是哪路鬼魂借地路過,一不小心陰氣外溢,嚇著你們了。」「奶奶,是鬼啊,你你一點兒都不害怕嗎?」雨階顫抖成一團,讓金明和金鳳舉心中稍微覺著有些安慰,暗道無辜慘死的蛇兄啊,總算這女人不是天不怕地不怕,也算是為你報仇了。
「倒也不是不怕,不過我堅信平生不做虧心事,不怕半夜鬼敲門。」傅秋寧腳步不停的繼續往臥房裡走,一邊鎮定的道:「你們也是,又不是冤魂來找你們報仇,怕什麼?咦」她忽然驚叫了一聲,與此同時,雨階和玉娘就要驚恐大叫,被傅秋寧伸手攔住,聽她鄭重道:「別嚇著孩子和下人們。」原來就在剛剛,楊明發現這個級別的嚇唬不太夠用,於是一展身形,將輕功發揮到極致,從這邊房上轉眼掠到那邊房上,看在傅秋寧和雨階等人眼裡,就好像是一個鬼影「嗖」一下從眼前掠過一般。
「真真的是有鬼啊奶奶」雨階和玉娘哆嗦著,一人一邊緊緊抓著傅秋寧的胳膊:「怎麼辦?我們害怕。」
傅秋寧站在原地四處望了一會兒,然後嘆了口氣道:「可能是哪個無主冤魂,缺錢了吧,明日讓人去街上多買些紙錢,回來燒了接濟一下,應該就好了。」她說完就又繼續往屋裡走,一邊對玉娘和雨階笑道:「其實鬼也不過是人死後的靈魂罷了,活人有血有肉有靈魂你們不怕,如今死了,就剩個魂兒,沒了血肉,你們倒怕了?這是什麼道理?」「奶奶說得輕巧,難道你就一點兒都不怕?雖說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可是真遇到這東西,怎麼可能不害怕?」雨階看上去都快哭了。
傅秋寧聳聳肩道:「我是真的不怕。想一想,我還蠻想看看鬼究竟長什麼樣子,若是能看到,正好順便問問他,這死了之後,是能保持生前年輕的容貌呢?還是頂著一張老臉在陰間?若是這樣,那陰間豈非大部分都是雞皮鶴髮的垂垂老者?嗯,那也太不漂亮了。」楊明在房頂上險些一個倒栽蔥栽下來,心想我的娘咧,這位侯爺奶奶到底是什麼托生的?別不是哪路仙神妖精吧?不然怎麼能有這樣稀奇古怪的想法?又聽玉娘哆哆嗦嗦道:「也不會這樣,每年也有年輕人死,那是定然保持年輕模樣的吧?」傅秋寧鄭重道:「年輕人死,總是比老人死的少得多嘛,除非是邊境起了戰爭。唉!一將功成萬骨枯,死的人還能少嗎?不過蒼天護估,現在我朝威震四方,萬國臣服,倒還不至於就起了戰爭,總算百姓安樂………」
楊明狼狽敗退。
「小侯爺,我看您還是死了心吧,裝鬼這條道兒肯定行不通。」
原本想等著聽愛人驚叫,然後就立刻……湊巧出現來個英雄救美的金小侯爺,最後卻只等來了心腹愛將如同翅膀受了傷的大雁一般跌跌撞撞的回歸。還不等金鳳舉說話,楊明便一句話將對方打進了冰窖里。
「楊侍衛,咱先別下這種斷言,這不是還沒化好妝扮上,只是吹了幾股陰風嗎?我們寧二奶奶膽子大的很,也許這個力度不太夠用,說不定明兒晚上妝扮上,就會嚇得她心驚膽戰了。」金明連忙在一旁打氣,開玩笑,要是連裝鬼這條道兒都不成,還能有什麼辦法促使傅秋寧搬出晚風軒啊?
「金明說的沒錯,楊明你不要因為一時的挫折就氣餒。平日裡我是怎麼教你們的?要百折不撓永不言敗。來,你和我們說說,到底今晚上情況如何,雖然隔著遠,聽不清楚她們說什麼,但我覺著玉娘和雨階是害怕了的,好像只有二奶奶還在強作鎮靜。」因為在下屬面前,不好意思直呼愛人名字,所以金鳳舉也以二奶奶這個稱呼來喚傅秋寧。
「小侯爺集別謙虛,二奶奶絕對是女中豪傑。
屬下跟著您闖蕩了這麼多年,自問這雙眼睛也算厲害。那哪兒是強作鎮靜啊?根本就是鎮定如恆。」楊明喘了口氣,還想繼續說,卻見金鳳舉擺了擺手,示意他可以不用再多話了。
的確,就目前這些信息,已經夠侯爺痛苦的捂心口了吧?楊明同情的看著自家大人,心想也就幸虧是侯爺這些年出生入死,鍛煉出了如今的定力,不然攤上這麼一位奶奶,這京城第一美男子怕就被折騰死了,哪有這樣膽大的女人?
「爺,接接下來該怎麼辦?」金明眨眨眼睛,心想寧二奶奶就是讓我們男人江郎才盡的存在啊。可憐小侯爺從來都是智計無雙,運籌帷幄之中決勝千里之外,卻不料今兒竟在二奶奶這裡踢了一塊鐵板,還是燙紅了的鐵板。
「照原計劃…,明日好好妝扮一下。、,卻見金鳳舉站起身來,面無表情的道。
「啊?還要還要屬下扮鬼啊。」楊明急了,心想我不是寧二奶奶的對手啊小侯爺,您就饒了我吧。
「成敗在此一舉,明天若還是不成功,我決不再勞煩楊侍衛了。」金鳳舉拍了拍楊明的肩膀鄭重說完,便頭也不回的去了。
「楊侍衛,爺還從未對誰這樣客氣呢,可見他對你的期望多高。
您就別哭喪著臉了,爺都說了嘛,明天不成功,就不再勞煩您。」金明陪著笑容道,不過他的話一點兒都不能安慰到楊明。的確,有什麼好安慰的?如果明天扮了鬼還是不能成功,那這條道兒就走到黑了,1】、
侯爺要麼就另想高招,要麼就矜驢技窮,老老實實的認命。無論是哪一條道兒,他的確都用不上自己了。
………,………,………,………,………,……………
「鳳舉最近睡得不好麼?怎麼黑眼圈這樣深?」老皇帝從奏摺中抬起頭來,扶了扶鼻粱上架的眼鏡,沒錯,是眼鏡,這個時代已經有了這個東西,只不過暫時傅秋寧還沒發現罷了,她平日除了老太君,也沒看見過其他老人,而老太君平日裡也不看書什麼的,不戴它。
「勞皇上動問,臣只是因為家裡一些事,所以煩擾了些。」金鳳舉連忙恭敬回答,他剛剛遞了彈劾禮部侍郎的摺子,因為現任著御史言官,所以有風聞奏事的權力,當然,以他的謹慎,絕不可能是風聞奏事,沒有真憑實據,他不會出手的。
「哦?什麼煩擾的家常事?說來給朕聽聽,也許能替你解些憂愁,朕總是比你多活了這麼些年。」皇帝饒有興趣的放下手中奏摺,這個被他當兒子一樣器重看待的青年可以說是聰明絕頂,真是無法想像能夠將他難為到的事情究竟會是什麼,所以老宴帝難得來了興趣。
金鳳舉目瞪口呆,心想皇上,您的好奇心什麼時候也變的這樣旺盛了?該不會是讓太后她老人家傳染了吧?只是哪敢這樣說出來,想找死嗎?因此只好含混道:「也沒什麼,無非日常瑣事,這妻妾間的關係還真是不好平衡啊。」
老皇帝不疑有他,深有同感的點了點頭,嘆氣道:「是啊,這女人心海底針,誰知道她們鎮日裡心裡在想什麼?朕是皇帝,三宮六院,嬪妃更多,這其中的平衡就更困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