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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宗諒見場上形勢如此變化,當即長劍一盪的殺倒周身眾人,然後又以上乘輕功挾著趙高突入群臣之中。場上任誰也想不到元宗諒會有如此出格舉動,而現下豪俠死的死傷的傷,便也再無人能阻擋的了他了。
卻不待趙高站穩,元宗諒已一把跪倒在地懇切道:「草民誓死力保聖上周全。」
眾臣見元宗諒如此舉動,皆不由自主的跟著跪下來喊道:「天子蒙塵,臣等有罪。」
驚魂未定的趙高連連踉蹌著後退數步,卻是誰也信不過了。正此時,永元趕過來扶住趙高,經他一番勸慰後,趙高才痛哭流涕起來。
趙高驚恐絕望自有他的道理,一來孤雲教主和趙承宗人多勢眾,他們踏平會稽山只是頃刻之事;二來群臣中已有不少人投靠了趙承宗,指不定何時又要將他推回到水深火海之中了。
元宗諒看出趙高心思,便鼓著膽子上前悄聲道:「孤雲教主與趙承宗俱是一等一的野心家,聖上若假意傳位給孤雲教主,想必趙承宗定然與之反目成仇」
卻不待元宗諒說完,趙高便憤然道:「此二人皆謀逆反賊,我怎可傳位他們?」
趙高話語一出,趙承宗自是憤慨難當,若非還與慕容雲真等人鏖戰,他非上去取下趙高人頭不可。元宗諒於是急急勸言一二,趙高才停止繼續說辭。
「堂堂一國之君,竟然出爾反爾,卻再留你性命何用?」趙承宗急急罵道。
但孤雲教主卻並不像趙承宗那麼急恨,他只一邊壓住傷勢一邊又無謂說道:「剛才你已當眾退位出來,在場文武也多拜過我們,你現在只不過是一個廢帝而已。」
趙高又氣又怕,但見得大臣中有人議論紛紛,他只得改口說道:「我只說會傳位與在場的太祖後人,但卻並未說明要傳位給誰。」
趙高此言一出,趙承宗果然狐疑起來,但他終歸不敢現在就表現出要和孤雲教主明爭大位之意,如此便只好繼續應戰了事。
孤雲教主聽罷卻暢聲一笑道:「在場的太祖後人只有我和趙承宗,大位不傳給我們還能傳給誰?我年事已高,當不當那幾天皇帝都無所謂。」
趙承宗聽孤雲教主如此說話,又想起先前他在陵內和自己承諾話語,便稍稍寬心下來。
趙高卻並不認同孤雲教主的話語,反而直直說道:「場內還有一位太祖後人,他就是永元。朕自知無後,早已暗中培養他來繼承大統。諸位聽著,朕要傳位的太祖後人就是永元。」
趙高如此一說,群臣紛紛拜下受命,接著又向著這位小太監跪拜起來。元宗諒細細打量了永元一眼,心裡亦是有種說不出來的困惑。
孤雲教主和趙承宗皆覺得好笑,這名喚永元的人分明就是一個太監,如何能繼承的了大統?況且太祖後人屈指可數,為何他們並不知道還有永元這一號人存在?趙高於是將他的身份說出,原來這永元並非他本名,而是被趙高秘密選入宮中後重新取的名字。只是趙高擔心宮中爭鬥,便轉交老恭王代為培養,細細算來也有十數年了。
孤雲教主對後輩了解不多,但趙承宗卻聽過永元的本名,只是半路被人橫插一腳總歸不是情願之事,趙承宗就算心裡知道,口中仍舊抵死不認。永元於是取出族系世襲表,卻正與趙承宗先前呈現的那份一模一樣。如此,趙承宗便就徹底辯駁不得了。
孤雲教主和趙承宗這才意識到自己被趙高耍了,便紛紛揚言要將他伏屍會稽山上,而二人隨從亦鼓動在場人馬誅殺趙高,好立得頭等功勞。趙高見眾人又如潮水般的廝殺過來,便嚇得直抱著永元痛哭流涕,無論永元如何勸慰都無濟於事。
元宗諒見趙高如此慌亂,便又再上前跪道:「草民臥底反賊軍中,就是要拼死為聖上保駕護航。今既救回聖上,我這便就去誅殺反賊。」
趙高仍舊信之不過,但元宗諒卻連磕了三下頭,然後提起長劍躍入到對陣當中去了。趙高見元宗諒身手不凡,又感其決心拳拳,便這才稍稍安定的和永元說道:「可惜天下少此等忠勇義士。」
永元卻無趙高這般見解,作為旁觀者他是全程觀看了元宗諒行為的,元宗諒若是果然忠心救主,為何先前趙承宗以利刃逼迫趙高退位時不出手?既然他打算救趙高,卻為何還要幫孤雲教主和趙承宗去誅殺那最後十幾位受傷俠士?
但盡忠堂人馬實在太多,而謀反的朝廷軍隊亦半數尚在,場上僅存的一批豪傑再戰片刻,便就都被合圍至一片小樹林之間了。於此同時,趙讓梨亦命紅蓮教人馬收緊對趙高一側的包圍,看來生死只發在一瞬之間了。
為內力反傷的楊湛終於甦醒過來,雖是傷重,但念伊人及兄弟安危,他便又提起鬼眼狂刀來。正在全情止血療傷的孤雲教主見楊湛再度起身,便也是心下驚駭,但發覺楊湛也受傷頗重之後,他又一改念頭,遂轉而發招向楊湛突襲過去了。
楊湛所受內傷太重,強接孤雲教主一掌後竟要站不住腳跟來。孤雲教主大喜,乃將畢生絕學傾囊施出,卻是希望給對手來個萬劫不復下場。楊湛遙遙感知到前方有無比雄渾幻化的攻勢,亦嘆自己再也接他不住,便索性將手指往刀鋒上奮力一划,頃刻便有澄澄鮮血流淌出來。鬼眼狂刀沾得楊湛鮮血後頓時化作紅橙變幻之狀,稍許就如出海蛟龍般的狂烈抖動起來,待抖的再握不住了,楊湛便一鬆手,鬼眼狂刀便如離弦之箭那樣飛射了出去。
楊湛於是就地凝神比劃出破魔刀法,而那逶迤疾馳的鬼眼狂刀亦遙相呼應的打出對應招式來。
踏浪而來的孤雲教主見鬼眼狂刀兀自憑空朝他飛來,便當即以強勁掌風相擊。但他一掌拍下去後非但沒有打落鬼眼狂刀,反而是自己掌心被無端削出道裂口來。孤雲教主這才明白其中藏著破魔刀法的路數,便只得閃身相避一番。但無論孤雲教主怎麼躲閃,鬼眼狂刀都能如長了眼睛似的急隨而上,直是要逼得他無處藏身。
這鬼眼狂刀的離手攻勢尤為強勁,其破敵高處亦遠勝先前楊湛所使,孤雲教主避無可避,只得御起萬重佛光相抵。但連番惡戰下來孤雲教主不僅內力損耗巨大,身上亦多受重傷,便再也頂不出那丈余厚的金身來。便就算他頂起了丈余金身,這嗜血後的鬼眼狂刀依舊能將之破盡,因為這是鬼眼狂刀和破魔刀法結合的絕招所在。一旦鬼眼狂刀嗜得主人之血,不僅威力劇增三分,還能附得魔性從此嗜血不止。只是這樣一來,楊湛往後徹底失去對鬼眼狂刀的掌控,甚至自己也要成為被它吸食鮮血的對象,故而狂刀老祖曾再三交代不可用鬼眼狂刀誤傷了自己。
只見鬼眼狂刀繞著孤雲教主一番撕絞,頃刻間就將他御起的萬重佛光破了個精光,再破下去恐怕他也只有死路一條了。孤雲教主駭然不已,但無論是逃是防皆無濟於事,那鬼眼狂刀就像一隻厲鬼般的死死纏住了他。
孤雲教主自感招架不住,而鬼眼狂刀又處處覓血而來,他身上原本被始皇聖劍劃開的傷口當即又被鬼眼狂刀割裂的更寬更深來。孤雲教主急急向趙承宗求助,但趙承宗現在也是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此刻陷於慕容雲真、元宗諒及赫連勛聯手圍攻中的他難以脫身,卻何談分身再去救人?場上其他人員早已被鬼眼狂刀如此悽厲詭異之態嚇破了膽,卻是能躲多遠算多遠了。
孤雲教主孤立無援,只得與那肆無忌憚的鬼眼狂刀作虎狼之搏。而嗜血成魔的鬼眼狂刀卻愈加狂躁,便硬生生的把孤雲教主削得渾身是血。楊湛知道孤雲教主再無力抵抗,便撤去手中招式,但鬼眼狂刀卻再不聽他使喚,依舊無休無止的向著孤雲教主撕咬過去,仿佛不嗜完他最後一滴血就不肯罷休似的。
楊湛於是又回想起狂刀老祖的教誨,便欲去追回鬼眼狂刀。但一切都太晚了,魔性大發的鬼眼狂刀不僅把孤雲教主渾身鮮血放盡,還將他一身皮肉削得只剩下一副骨架來。見著如此驚悚恐怖之狀,在場眾人無不背心發涼起來。
鬼眼狂刀嗜盡孤雲教主之血後,又開始向離得最近之人下手。原本從旁圍觀的盡忠堂和趙同光的人馬,轉瞬之間便做了這柄魔刀的刀下亡魂。破魔刀法愈是吸血,魔性就愈是增大,直到楊湛出手也要壓制不住了,他才呼喊眾人躲閃避開。但場上多是功夫尋常角色,卻又如何避得開?鬼眼狂刀於是又將墓口的一堆人馬殺戮殆盡。
經此一變,場上人馬悉數混亂起來,人人自危之下便紛紛要選擇躲藏逃命。楊湛知道鬼眼狂刀再繼續嗜血下去的後果,便只得奮力上前去制服於它。但鬼眼狂刀此刻早已魔性十足,其威力更是無人能抗,幾經拼搏下來,楊湛除了平添血口外,卻根本奈何它半點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