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劫 楔子

    素白的床頭柜上，有一隻細長的玉瓷花瓶、一束插在花瓶里的枯萎的百合，和一隻徘徊在花瓶周圍、烏溜溜的眼珠機警似的探視著四周、似乎正在尋覓食物的小鳥兒。

    體型小巧，背部栗紅，這是一隻很常見的山麻雀。

    在窗外槐樹的樹影還未通過窗子伸進病房的上午，這隻小麻雀就從窗外闖進了病房。它來的很意外，像是被百合花最後一刻的幽香所吸引，一進來就降落在了這張床頭柜上。病房裡的寧靜讓它並不急於尋找回去的路，雖然會偶爾離開，但是很快就會回來，像是有什麼東西落在了床頭櫃附近，必須仔細地找一找。

    當病房裡響起心電監護儀的警報聲時，樹影已經爬到了病床邊緣很近的距離。窗外的景致泛黃，樹梢無聲地搖擺。

    床頭櫃對應的病床上仰躺著一名看上去年近三十的男人。

    男人微微偏著頭、斜視著床頭柜上的小麻雀，目光渾濁、渙散；戴著氧氣面罩、不斷製造白霧的嘴巴無意識的張著，呼吸微弱、短促；雙臂平靜地放在身體兩側，膚色蒼白、冰涼。

    病房外漸漸傳來慌亂匆忙的腳步聲。

    警報聲變得平直，心電監護儀上的曲線變得平直，不斷地延伸。

    男人半睜著雙眼，有著色溫漸變基底、以放射狀排布的花紋的琥珀色瞳孔完全擴散。

    門開的聲音，議論的聲音，搬動的聲音，哭喊的聲音……

    不慌不忙的扇動翅膀，小麻雀離開床頭櫃，消失在窗外的天空。

    朦朧的畫面中，身材瘦小、頭髮枯黃的小女孩雙手背在身後，來到正委屈的哭泣的小男孩面前，摸摸他的小腦袋，用清澈、溫柔的聲線說：「別哭啦，你看，東西已經找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