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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候,康安城的人都盯著姜家和她兒子呢,不論如何也不能讓人捉住姜家的錯處、看了姜家的笑話。
待丫鬟婆子都退出去,北院堂屋的門一關上,姜老夫人的眼淚就忍不住了。楓兒早晨出門時好好好的,怎麼轉眼就要去肅州了?姜老夫人一哭,雅正也忍不住潸然淚下。
兒子被指派為欽差,定於江凌有關!姜老夫人正要派人去把江凌叫過來問話,她最小的孫女卻走到她面前,脆生生道,「孫女要隨父親去肅州,請祖母應允。」
姜三郎見胖六站出來了,也跟著要站出去,卻被姜四郎拉住了。姜三郎瞪四弟,姜四郎卻十分嚴肅地輕輕搖頭,低聲道,「六姐去了能幫忙,咱們去了只能添亂。」
姜三郎瞪圓的眼睛漸漸垂下,雖然不服氣,但他明白自己確實沒胖六的本事。
雅正勸道,「留兒身上還帶著傷,你父親不會讓你跟去的。」
姜留只盯著祖母,「祖母,我要去,我必須去。」
姜老夫人眼淚又掉了下來,「好,好……待你爹回來,咱們跟他商量商量。」
聽到祖母應了六妹的請求,姜慕燕和姜慕錦都哭出了聲。妹妹是家裡最小的孩子但她卻最有本事,家裡這麼多人,只有她跟著去是幫忙而不是添亂,姜慕燕的小拳頭攥得死死的,恨自己不爭氣。
岳錦儀不只一次地聽夫君說過姜留是怎麼從黃岩寨里把他救下的,這次不只姜留想去,連她夫君聽說此事後,第一反應也是要去。懷了孕的岳錦儀挨著二嬸,默默落淚。大道理她都懂,但二叔那麼好的人,萬歲怎麼就忍心……
姜留卻掛著笑容,上前抬小胖手給祖母擦眼淚,「祖母莫哭,已有兩位欽差死在肅州,萬歲這次派我爹爹去,定會派人護他周全。萬一出了事,留兒就拉著我爹跑,任誰也追不上我們。」
「留兒莫怪祖母心狠,我也是……也是……」姜老夫人抱著懂事的六孫女哭出了聲。孫女這么小就去肅州,姜老夫人何嘗不心疼,但兒子去肅州,她真得是放不下心。
姜留紅著眼圈摟住祖母,「祖母莫說這些,留兒的心思跟您一樣。我隨爹爹去,您在家好好的,家裡人都要好好的,等著我和爹爹從肅州回來,給您帶那邊的特產。」
自從得知爹爹可能被派出京的那一日,姜留便已拿定了主意,她要跟著一塊去。她現在算是明白為何自己要叫姜慕蘭了。慕蘭木蘭,古有花木蘭替父從軍,今有她姜慕蘭隨父出征。不管肅州局勢怎麼樣,她就算拼上這條命,她也要把她爹從肅州帶回康安!
眼珠子一粒挨一粒往下滾的姜慕燕站起來,強忍悲聲道,「祖母,姑姑那裡定也聽說了,孫女過去看看姑姑,讓她安心。」
遇著事兒了,哭是沒用的。姜慕燕自知做不了大事,只能做些力所能及的。
姜老夫人道,「好,你和三郎過去看看,別讓她不要跟著著急;四郎,你去看著五郎和六郎,莫讓他們被嚇著;老二、老三和大郎家的,你們仨留下來,咱們一塊合計合計他們父女倆出京要帶的行李和人手;錦兒你去幫著留兒準備去肅州能用得上的東西,還缺什麼儘快置辦齊了,什麼都要最好的,直接從賬房取銀子……」
一番吩咐下來,眾人聞聲而動。三郎急吼吼打開房門,見江凌站在院中,便道,「祖母,我凌哥來了!」
江凌抬眸看向堂中端坐的祖母,撩衣袍跪在了地上,豎起三指擲地有聲道,「任凌生在此向祖母、母親發誓我任凌生此去肅州,必以保護義父安危為第一要務。若義父有難,任凌生以命相護,若義父出事,任凌生絕不苟活。」
寒風卷著凜冽的寒氣鑽入屋中,姜老夫人定定看了他片刻,才壓下萬般念頭走出房門,走到江凌面前,儘量溫和道,「你和你義父,都要平安回來。」
姜三郎和姜四郎把江凌扶起,向來沒心沒肺的姜三郎,這會更覺得難受了。
姜老夫人讓兒孫們散去,才把江凌帶入內室,認真問道,「萬歲為何忽然下旨?」
事已至此,江凌不再隱瞞,將他知道的仔細講了一遍。聽完之後,姜老夫人閉上酸澀的雙眼,嘆息道,「這事怪不到你頭上。」
兒子既蒙聖恩,待到了緊要關頭,就要為社稷為萬歲出生入死。姜老夫人認真問道,「凌兒跟祖母說句實話你們這趟去肅州,究竟有幾成把握?」
江凌回道,「別的孫兒不敢保證,但我義父絕對會平安歸京。」
比起冷靜的兒子,今天第二次從宣德殿出來的姜二爺卻走路帶風,眉飛色舞間透著兩個字
嘚瑟。
守門的監門衛將士和散衙之後守在宮門外看熱鬧的百官,都傻眼了。
姜楓這是……瘋了?
姜二爺出門後,先跟混熟了的監門衛將士們打了招呼,又洋溢著春風般熱情,走到武雲山面前躬身行禮,「多虧武大人提點,下官才有今日,請武大人受下官一拜。」
被恩師責罵一頓,侯在此處等著給姜楓賠罪的武雲山正欲還禮,旁邊的白全海卻提醒姜二爺道,「錯了,錯了!姜大人您現在是正四品兵部侍郎,武大人是從四品的御史中丞,您在武大人面前當自稱『本官』才對。」
「對!」眾官員一致點頭。
姜二爺第一次覺得白全海如此之順眼,他「恍然大悟」,從善如流地改口道,「本官能有今日,多虧武大人提點,請武大人受本官一拜。」
眾官員忍不住哈哈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