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南的意見君承修倒是聽見去了,想想也沒有什麼,便伸手去接羑言的衣服。
「王爺,我來吧。」
只不過是個普通人而已,還不至於讓君承修自己動手。
看君承修的臉色,他的情況好像也不是很好。
蒼南上前兩步,君承修側頭看他,點點頭稍微往後退了一些。
蒼南伸手,剛碰到羑言的衣服,君承修斜頭看見羑言的耳垂,上面好像有耳洞,他蹙眉抬起手。
「你幹什麼!」
羑言突然睜開眼睛死死地握住蒼南的手腕,她完全了自己不會武功的身份,蒼南驚訝的看著她,一時沒有反應過來手上的痛楚。
等他皺眉,羑言也已經鬆開他的手將他推開,她坐起來向後靠,警惕性的拉緊衣服看著面前的人。
視線對上君承修打量的目光,她竟然忘記了躲。
這麼久以來第一次跟他對視。
「你,你醒了?!」
蒼南激動的看著羑言,轉頭看向君承修,君承修一挑眉,他有眼睛他自己看得到。
臨西拍著蒼南的頭將他拉出去。
「你幹嘛!」
蒼南有些不樂意臨西將他拉出來,可轉頭發現李長德和軍醫也都出來了,這是幹什麼?他醒了軍醫都不用給他檢查一下嗎?萬一有什麼情況呢?
「你沒看見氣氛不對嗎?留點空間給裡面的兩個人好不好?」
蒼南是真傻還是假傻啊?
臨西搖搖頭離開了,只是走了幾步回頭看見蒼南轉頭看著營帳,大有還要回去的意思,臨西上前拖著蒼南就走,也不顧蒼南的反抗。
「你再囉嗦我就讓王爺派你上前線!」臨西給了蒼南一拳。
蒼南立刻老實了。
倒不是他膽小怕事,只是蒼南就要跟在君承修身邊,君承修在哪兒他就在哪兒。
羑言低頭不去看君承修,君承修往前挪,羑言就往後退。
一進一退,直到羑言退無可退。
「你幹什麼?」
羑言抵著君承修的肩膀不讓他靠近,他的伸到半空中,差一點就碰到了她的耳垂。
「是你救了本王?」
君承修慵懶開口。
「……嗯。」羑言點點頭,算是承認。
「哦。」君承修收回手。
他好像有很多話想要問,突然就不知道自己要說什麼了。
那天帶頭殺敵,他不要命的往前沖,一想到羑言,他有怕死。
以前總覺得自己的命不值錢,沒了就沒了,可是羑言是唯一讓他有想要活下去念頭的人,偏偏羑言又不在他的身邊。
箭頭沒入他後心的那一刻,他甚至有解脫感。
但倒下的那個瞬間他腦海里蹦出來的第一個人就是羑言,還有她肚子裡的孩子,在沒有確定她平安無事之前,他不能讓自己有事。
君承修安靜的坐著,羑言倒是抬起頭來了,看著他英挺的鼻翼下帶著微白的嘴唇,他剛醒,氣色都沒有恢復。
視線落在後心中箭的地方,想起自己犯的低級錯誤,確實沒有誰能夠不看上就清楚一個改用什麼藥。
可是她就是這麼做的,並且把君承修給就醒了。
不知道蒼南會不會跟君承修提這點,若是提了,君承修更加會懷疑她把?
她還是應該早點離開才是。
羑言看著君承修的後背出神,卻不知君承修的目光早已定格在她的耳垂上,耳洞是她沒有辦法掩蓋的事實。
「不知怎麼稱呼啊?」君承修平淡地開口。
羑言含著水光的眼睛一眨,沒有抬頭,只是淺淺出聲:「牧鈞。」
「本王是中毒了嗎?」
聽說軍醫都沒有辦法解毒,可是卻被這個名不見經傳的牧鈞給解了,他很好奇這個牧鈞是什麼身份。
「是。」
木狼說是,那就是吧。
「什麼毒?」
什麼毒?她怎麼知道?
一個人的眼神會出賣一個人,羑言沒有跟君承修對視是因為心虛,其實如果她看著君承修的眼睛,她或許會更坦然一些。
就好比當初正面交道的時候,她可以隨性的接近他,直視他。
她可以媚笑,可以冷艷,可以嗜血。
這些都是她,都是在君承修面前表現過的自己,她明明可以很好的撒謊,可現在越來越不會騙人了。
「是一種慢性毒藥,會讓你沒有痛楚,但是……」
羑言突然說不下了,她想到了自己,她活不久。
她抬頭,正好跟他的視線對上,纏綿了好久,最後是她先轉頭的。
至少他們之間應該有一個人活下去。
羑言垂眸,不經意看見了君承修腰間帶著的護身符,她想到了自己的白玉簪。
那根簪子她一直隨身攜帶,只是現在男裝打扮,所以沒有佩戴。
她把簪子放在藥箱了,藥箱……
天哪,她之前離開竟然沒有帶藥箱離開,她的白玉簪還在裡面!
羑言立刻轉頭,她記得藥箱的位置,君承修突然按住她,掐住她的下顎,「但是什麼?」
她蹙眉:「沒什麼,您已經好了,只要調息好身子就沒事兒了。」
「你能解赫連絕的毒,還是用在我身上的毒,你說,你是不是他派來的殲細呢?」
羑言驚訝,差點就脫口而出,她不是!
「王爺,我、我只是抱著僥倖的態度來給您解毒的,因為聽說給您解毒了就有大把的錢,我需要錢,所以……」
羑言眨著眼睛,長長地睫毛撲閃撲閃的,很動人。
「所以我不是您說的殲細,我沒有那個本事。」
「您要是不信我可以現在就讓我走。」
「……就是,就是不知道能不能把錢給我?」
她這樣說是不是有些恬不知恥?
可是除此之外還有更好的辦法嗎?
沒有。
君承修眼底划過一絲厭惡,羑言心抽痛一下,隨即也歸於平淡,這就是她要的。
「要錢?」
君承修冷哼一聲,甩開她,羑言答道:「是!」
「本王說了讓你走嗎?」
君承修讓羑言留下了,說是直到戰爭結束她都必須在軍營里。
一來是因為她細作的身份不確定,萬一她是,他們隨時可以處置她。
二來,羑言的醫術醫術得到了大家的認可,留她也是為了不時之需。
這點讓軍醫自行慚愧。
羑言倍感無力,她明明想要早點離開,可是世事偏偏沒有那麼讓人如意。
午飯過後,君承修需要換藥,蒼南和臨西因為臨時狀況離開軍營,李長德正在訓兵,這段時間難得的安寧,很快又有戰事要被挑起。
只剩羑言來給君承修換藥了。
明面上兩人都是男性,可是羑言不是啊!
君承修沉睡的時候她還能沒有顧忌的幫她,可是現在他是一個大活人,她還從來沒有直面過他的身體。
羑言不自在的伸手,就差沒有閉上眼睛。
「換個藥而已,能不能快點兒?」
君承修皺眉,音調有些高,有些沖,帶著一絲自己都沒注意的不耐煩。
他好像在從心裡排斥什麼,只是,說不清。
「好,好!」
羑言加快手上的動作,迅速地給就君承修換藥,第一次直面君承修的後心傷口。
男人和女人的皮膚多少還是不同的,羑言的手本就稚嫩,雖然打打殺殺了數年,可是東方曜對她倒是極其呵護的,所以她的手很柔。
比不得男子粗糲的手掌,觸在君承修身上竟然讓他一顫。
君承修皺眉,等著羑言上藥,奈何羑言是在太慢了,她的手每一次無心划過他肌膚的時候對他來說都是一種煎熬。
「你能不能快點,是不是個男人啊!」
君承修手一揮,羑言沒有預兆的倒向一邊,頭撞在床沿,他有些內疚,可是當羑言抬起那雙包含水光的眼睛望著他時,君承修就莫名的焦躁。
羑言很委屈,她是平常的速度啊,不是怕動作大了他會痛罵?他倒好不領情就算了,還這樣對她。
額頭想必有一塊紅色的痕跡了,可是她都沒有伸手去扶一下,倔強的咬著下唇。
她突然站起身來,端著藥放在一旁,「王爺要是嫌我動作慢,我就去找個動作快的來。」
說完,她轉身走出去。
「誰讓你自作主張的!」
君承修一把抓住羑言的手往回拉,她沒有站穩往他懷裡倒,君承修下意識的想要扶她,可是伸手到一半又猶豫了。
羑言自己及時扶住床沿,這下激怒了她,「君承修,你是不是有病啊!」
她說的快,說的急,聲音也在那一刻變了。
完全沒有一絲改變,原原本本的原因傳入君承修的耳朵。
「不是,我……」她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