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羽堯緩緩步入精心布置的院落,嘴角在瞥見那一盞盞惹人眼的琉璃燈時不易察覺地揚起,今日他一襲紫色長袍,滿身繡著精緻的飛舞靈蛇,一頭青絲僅用一支白玉簪固定,光潔的額際自然垂落下兩縷髮絲,略顯得慵懶閒散,與對外謠傳的形象甚是符合,從未見過君羽堯相貌的小姐們頓時看愣了眼,儘管面上微紅,卻仍然移不開眼。
「眾卿不必多禮,都請坐吧。」君羽堯在主桌落座,而他身後還跟隨著一名年紀與之相仿的男子,他亦一身華服,俊秀的臉頰上自始至終帶著淺淺的笑容,「今日請大家來是為了助興,可千萬別拘束了。」語畢,君羽堯與那男子相視一笑,輕輕擊了擊掌。
熱鬧的絲竹聲隨著掌聲落下紛紛響起,衣著霓裳羽衣的舞姬從院落的各個角落依次出場,她們皆面帶紗巾,身材曼妙,神秘而引人無限遐想。顏朝歌不露聲色地拿起一塊糕點,細細咀嚼著,仿佛沒有瞧見從主桌傳來的那一道目光。
「你就是顏朝歌?」甚巧,戚琴婭、秦湘、歐陽依寧與顏朝歌姐妹被分在了同一桌,戚琴婭十分不悅地睨視著出生商家的顏朝歌,在她眼裡,商賈之女都是些上不了台面的女子,哪能與她們這些出生名門的千金相提並論,「長的也就一般般,怎麼就入了王爺的眼了呢?還是說用了些非常手段……」
火藥味十足的挑釁,顏朝歌心裡又豈會無動於衷,但她與同桌其他小姐一樣,只當做沒聽見,依舊將視線停留在滿桌的精緻佳肴上。
「戚小姐,這裡是王府,不是你吏部尚書的府邸,你還是謹言慎行吧。」顏朝歌此桌不言,並不代表別桌聽不見,與她們相鄰桌的司城嫻微微提高嗓音,冷冷地反駁道,「戚小姐,想引起王爺注意也不該用這種辦法。」顏家與司城家向來交好,顏朝歌感激地望了眼司城嫻,微微頷首表示謝意。
「你——」將茶杯重重往檯面上一擲,戚琴婭回頭瞪著敢與自己頂嘴的司城嫻,「我還以為是誰,不過一個區區司劍山莊庶女,竟然也配與我頂嘴,梅兒,掌嘴。」司城嫻對著自己的婢女使了使眼色,那梅兒平時也是作福作威慣了,只當是教訓一般婢女,伸手便要掌摑。
眼看就要打到司城嫻臉上,歐陽依寧忽然伸手,擋住了那用盡全力的一掌道:「戚小姐,看來你忘記了今日坐在這裡的緣由。」
戚琴婭沒有料到歐陽依寧會替司城嫻出頭,她原以為歐陽依寧會只當是看戲而選擇沉默的:「歐陽姐姐……為什麼……」即使不服,戚琴婭也不敢對歐陽依寧發火,她可是定國侯的女兒,得罪了她豈不是要被爹爹罵死。
「我只是好心提醒你,王爺似乎察覺到這裡的動靜了。」歐陽依寧悄無聲息地收回手,依舊一臉平靜地端坐著,而順著視線望去,君羽堯果然似笑而非地望向這邊。
經歐陽依寧一提醒,戚琴婭才發現自己竟然無故被顏朝歌擺了一道,她冷哼了一聲,氣鼓鼓地撇過頭,不再看顏朝歌。
的確,方才顏朝歌故意不出聲是為了讓君羽堯更直接地看清戚琴婭的行事作風。
音樂聲依舊在耳邊環繞,君羽堯手舉著酒杯站起身道:「諸位,十分感謝大家的蒞臨。」今日到場的除了各家小姐,還有不少曾經君梓謙手下的謀士,自從君梓謙登上君主之位,他們也相應升了職,君羽堯身側那名始終面帶笑容的男子亦是。
「聽聞諸位小姐多才多藝,不知可否賞臉替王爺生辰助一助興?」那男子面帶調侃地瞥了眼身側的君羽堯,絲毫不在意他王爺的身份。
「何大人今日似乎非要一睹各家小姐的才藝了。」君羽堯並沒有直接回絕,而是模稜兩可地將矛頭指向了何影。
「何影?這是誰?」跟著君羽堯這麼久,顏朝歌似乎從沒見過這麼個人。
「隱動騎統領,何影。」歐陽依寧微微動了動嘴角,儘管說的很輕,顏朝歌還是聽見了。
隱動騎統領,何影……他可是君梓謙身邊的紅人,他掌管一切隱動騎,君梓謙甚至沒有從他手中抽走一絲一毫的戰鬥力……顏朝歌不禁暗忖,難道君梓謙就不怕他起兵造反嗎?
「何影?歐陽姐姐,你知道他嗎?」何影的相貌雖不如君羽堯,卻也是一等一的俊男,戚琴婭的目光來回在君羽堯與何影之間打轉,一時間忘記了方才與顏朝歌的不快。
歐陽依寧搖了搖頭,只是淡淡道:「我只知君主十分信任他,不論外臣怎麼彈劾何影,君主始終不從他手中拿回隱動騎的指揮權。」
又是一個有意思的人,顏朝歌將視線從何影身上移開,轉向一旁手握酒杯的君羽堯,而他似乎察覺到了顏朝歌的注視,竟回過頭對著顏朝歌高舉酒杯!這無疑是個十分**的舉動!頃刻間,眾人都拿著狐疑的眼神打量著不曾言語的顏朝歌。
「既然王爺同意了,我倒是想到了一個好辦法。」何影低聲對身後的鐵叔說了幾句,鐵叔望向君羽堯,見他沒有反對的意思,便點頭應了下來,在場的小姐們見狀無一不緊張,臉上漸漸顯露出激動而又害羞的神情。
不一會兒,鐵叔從裡屋拿出一架圓鼓、一雙鼓槌以及一方繡工精良的帕子,顏朝語抬頭一看,正是朝語閣替君府婢女量身定做的帕子,好在自己不過是個旁觀者,這火應該不會燒到自己身上。
「接下來我們玩的這個遊戲叫做擊鼓傳帕,當鼓聲響起,大家依次傳送帕子,待鼓聲停止,手拿帕子之人便要上前表演替王爺助興,這樣可好?」何影說著,又望了眼君羽堯,君羽堯點了點頭,算是答應,「為表公平,就由我親自擊鼓,各位小姐,可準備好了?」
尾音在鼓聲中漸漸消逝,何影背過身,平穩有力地擊打起鼓面,君羽堯放下酒杯,雙手交握,終於對這場宴席提起了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