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年來的鬥智鬥勇,雖然各有勝敗,卻還是第一次這樣正面相對,空氣中仿佛頓時充滿噼里啪啦的火藥味。
封御琦迎著厲承晞的目光走過來,隨意卻突然有些緊張地想要挪動迎上去,就感覺腰身一緊。她看向身側的厲承晞,是他用手臂將她牢牢環在了自己身邊。
四目相望,他唇角依舊含笑,卻是一句話都沒有說。
隨意卻知道,自己這時候表現的越緊張封御琦,就有可能越激化兩人的矛盾,所以屏著呼吸一時沒有再動。
「厲少。」封御琦主動伸出手。
厲承晞順著眼前的手掌,慢慢落到封御琦的面容上,男人神色平靜,可見是個善於隱藏情緒、極為隱忍的人,不然也不會躲藏這麼多年,還敢光明正大地出現在自己面前。薄唇微翹:「你配嗎?」
他這樣的人根本不需要過多的語言,僅一個表情和這三個字口吻,就足夠將睥睨演繹的淋漓盡致。
「既然不配,又何勞厲少費心這麼多年?」本就是意料之中,封御琦倒也不生氣,甚至唇邊的弧度都沒變,緩緩收回手。
厲承晞看著他,他看著厲承晞,一時都沒有說話,氣氛變得有些詭異和緊張。
隨意因為見識過厲承晞帶人在南山圍堵封御琦的陣仗,所以她心裡愈加緊張,臉上揚起一抹不太自然的笑,說:「哥,媽還在包間等著了吧?她身體不好,不如你先送媽回去?」
她在提醒封御琦,這裡還有張桂蘭在,同時手已不自覺地挽上厲承晞的手,仿佛唯恐兩人打起來。
「怕什麼?我昨晚回來時厲少怕是就已經知道了,能動我還用等到現在?」他既然回來,自然做好了準備。
「這麼說你如果走在大街上被車撞了,警察還能賴到本少身上不成?」厲承晞唇角譏誚。
他是暫時沒動他,卻並不代表不會動。
「那就要看厲少的本事了。」封御琦仿佛無所畏懼。
這兩個人唇槍舌戰,倒是都不遑多讓。隨意突然覺得自己的擔心和緊張都是多餘的,哥哥說的對,他既然能與厲承晞周旋多年,自然也有他的本事。
「既然這樣,你們就各顯神通好了。」她鬆開厲承晞,轉身就走,突然有些生氣。且腳步越來越急,顯然是帶著小情緒的。
本來就是他們的事,自己被拉到這個是非圈裡也就罷了,原來小心翼翼的都是多餘的。
兩個男人就看著她轉身的背影,幾乎是下意識地同時抬步追去,然後不可避免地,手臂撞在了一起。情敵見面本來就分外眼紅,厲承晞的反應更快一些,抬腿就踢向封御琦的胸口。
封御琦反應極快地躲了下,那隻腳的力道就落在肩頭上,然後身體不可抑止地向後推了兩步。拉開距離的兩人對視,封御琦的眼神鋒利,也是恨不能殺了對方。殺氣在走廊里四濺,他正準備撲上去,身後卻突然傳來張桂蘭的聲音:「阿琦!」
他身形一頓,已經因為顧及有了猶豫,厲承晞也只是輕蔑地看了他一眼,然後抬步朝隨意離開的方向追去。
封御琦看著她的身影消失在拐角,聽著身後響起的腳步聲轉身。彼時張桂蘭已經穿戴整齊,臂彎間搭著隨意的大衣,手裡拎著她的包,也看了眼不遠處消失的人影,問:「找到小意沒?」
「找到了……她遇到個朋友,讓咱們先回去。」封御琦回答,下意識地不願意讓張桂蘭知道她與厲承晞在一起。
張桂蘭卻已經看到了,覺得拐角處一晃而過的身影像極了厲承晞,心下瞭然,只多瞧了自己兒子一眼,也便沒有多問,說:「好。」
母子倆轉身往相反的方向走,一直進了電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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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意那邊其實也不是真的生氣,只是總覺得兩人在一起讓人膽顫心驚的,就想著這樣引開一個人也好。本來心裡還沒底,直到身後傳來腳步聲,且她確定是厲承晞的,心才算定下來。腳下步子越來越急,也沒注意到自己到底是走到哪了,直到手臂一緊,接著就被他推在走廊的牆壁上封住了唇。
「唔……」
男人總是這麼出其不意,捧著她的臉,唇壓在她的唇上肆意品嘗,雖稱不上多兇狠,可也嘗的出懲罰的味道,顯然她那點小心思一點都沒逃過他的眼睛。
她推搡不過,終於漸漸弱弱下來,最後不但順從,甚至還主動討好般的回應他的親吻。
厲承晞便變得有點更加控制不住,手隔著衣料在她身上用力揉捏,恨不能將她直接揉到身體裡去。兩人吻的渾然忘我,直到走廊上傳來調侃的口哨聲。
厲承晞慢慢放開隨意側目望去,便見兩個熟悉的堂兄弟站在不遠處,面色帶笑地看著他們,其中一個則用手捂著面前嬌小女孩的眼睛。
「承晞,這麼火辣可別教壞了小朋友。」捂著女孩眼睛的堂兄道。
這時女孩直接拉開他的手抗議:「我才不是小朋友,我已經成年了。」然後三步並作兩步地跑到兩人面前,眼睛好奇地看向隨意,自我介紹說:「嫂子你好,我是暄暄。」然後指了指厲承晞說:「他的親妹妹。」
隨意此時被撞到正羞的滿臉通紅,只衝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你好。」
「有什麼不好意思的,她在國外見的畫面比這個火辣多了。」厲承晞倒是沒臉沒皮慣了,根本毫不在意。
隨意手悄悄放在他的腰側用力擰了一把,男人不動聲色地捉過她的手放在唇邊吻了一口,湊到她耳邊道:「再用力就青了。」
聲音雖低,不過厲承暄肯定是聽到了。這男人是讓她在他妹妹面前留下惡人形象嗎?
隨意警告地瞪向他,厲承晞仿佛並不在意。
厲承暄將兩人互動收進眼底,對隨意由好感直接升級到崇拜級別,要知道哥哥自小在家裡就是混世魔王,就連爸爸都治不了他。
「人家嫂子都叫了,你是不是應該給個見面禮?」厲承晞突然問。
隨意下意識地摸了摸身上,她就去了趟衛生間,出來時大衣和包包都還留在包間裡,拿什麼當見面禮?突然覺得脖子一涼,是他動手解了她脖子上的項鍊放到妹妹手裡。
「那是別人送我的。」她見狀有點著急。
「既然送了就是你的,你當然有權處置。」厲承晞回答的理所當然,然後對厲承暄說:「跟爸說聲我先走了。」摟著她便朝一邊的電梯走去。
「餵——」隨意明顯還有話說,他卻道:「你如果捨不得,爺待會給你買更好的。」一句話就堵了她。
「你是不是知道什麼?」進了電梯,她懷疑地看著他。
「什麼?」他一臉坦然樣。
四目相望,隨意心裡也不確定,不過最終沒有問出來。萬一他不知道那條項鍊是哥哥送的,又介意的話,自己豈不是自找麻煩?
兩人乘電梯到一樓,大堂經理立馬迎過來,手裡拿著隨意的衣服和包,明顯是封御琦母子兩人離開時留下來的。隨意穿上後,厲承晞的車也被開過來,兩人先後上車。
「你今天是不是有家庭聚會啊?這麼離開真的可以嗎?」隨意不由問。
「離都離開了,現在問會不會太晚?」厲承晞反問著,車子已經駛離雲鼎。
「算我多管閒事。」隨意道。
厲承晞看了她一眼,也沒有說話,車子一路開回他的別墅。保鏢和齊嫂都回去過年了,整棟房子都是黑漆漆的。厲承晞牽著她的手走進房子開了燈,右右聽到動靜一下子撲過來。
隨意已經習慣,抱住它的頭,拿手撓了撓它脖子上的毛。
明明是只薩摩犬,卻像只貓咪似的賤,嘴裡發出舒服的聲音,還拿頭一直蹭著她撒嬌,可見大過年的它被丟在這裡也很委屈。
「右右乖,我們不是回來陪你了嗎?」隨意安慰著。
厲承晞則去給它倒了些狗糧,嫌棄地道:「不知道誰養的你。」
薩摩犬聽了也只是申辯似的叫了一聲,頭依舊賤賤地蹭在隨意胸口。天冷了,它的窩被挪到室內,最喜歡粘著的就是隨意。
「快吃飯吧,是不是餓壞了?」隨意摸著它的頭哄著,還把他的餐盤接過來。
厲承晞在一邊看著簡直嫉妒到不行,她什麼時候跟自己說話這麼溫柔過?不但沒有,甚至還為了別人跟自己耍小心機。
心裡越想越不平,乾脆彎腰將右右的餐盤踢出去一些。
「汪汪汪……」右右抗議又委屈地叫,卻賴在原地沒動。
「不想吃就餓著。」他雙手環胸,與它對視。
最後還是薩摩犬抵擋不住肚子的飢餓,嘴裡發出委屈地一聲嗚咽,慢慢走過去。
「你逗它幹嘛?」隨意不明所以。
「看他不順眼。」他理順當然地回答著走過來。
「真不明白像你這麼沒有愛心的人,是怎麼想起來養狗的?」隨意雖然已經習慣他這副不講理的樣子,可還是覺得不可思議。
厲承晞俯下頭,沖她笑著說:「自然是養肥了,吃肉。」
那模樣還真像一隻邪惡的大灰狼。
隨意眼睛不由瞠大,脫口而出:「你說真的?」雖然覺得不太可能,但不會忘記他有過前科啊。
厲承晞則覺得她心思有時太過玲瓏,有時又過於天真,就比如此時——他看著她如小女孩一樣的單純反應,只覺得可愛的緊,可愛的讓人忍不住親一口。
「唔……」
隨意的唇被他狠狠攫住,直接壓在了沙發上。才分開一晚上而已,她在走廊上回應自己的吻時,他已感覺到壓不住身體裡的火。唇齒激烈地糾纏,空氣里很快充滿讓人臉紅心跳的喘息聲。厲承晞溫熱的大掌撫過她滑膩的肌膚,所過之處都留下一片火熱。
厲承晞雖然什麼都沒說,這晚去仿佛尤其兇狠,隨意幾次求饒,都險些承受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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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鼎,厲家的宴會廳。
歲數大的長輩精力自然不及年輕人,爺爺輩分還在的,露了一面後,便都由晚輩跟厲錦鴻說了一聲提前退了席。接著厲錦鴻等人也漸漸離開,只餘下一些年輕人。
方華挽著厲錦鴻的手臂站在台階上等司機把車開過來,司機將車停穩後下車,幫他們拉開車門:「先生,太太上車吧。」
厲錦鴻上了車,方華彎腰正準備上去,厲承暄便擠進來。方華看了她一眼,還是笑著最後上了車,關上門。
「嘿嘿,爸,媽。」她討好地笑。
司機發動引擎,將車子平穩地開出去。
「你這丫頭,常年不在國內,這會兒不在廳里跟堂兄堂姐們聯絡聯絡感情,學點東西,這麼早跟我們回去幹嘛?」方華問。
「無聊。」厲承暄暗自撇嘴道。
「你那些堂兄堂姐都是有社會關係的,而且都有自己的成就,媽讓你跟她們多接觸接觸,也是想你能學習一些東西,吸取些經驗。」方華簡直是苦口婆心了。
「媽。」這些話厲承暄聽的耳朵都起繭子了,忍不住強調:「我才二十歲。」
她希望她在自己媽媽眼裡,就像她的同學們的媽媽一樣,關心關心她開不開心,穿的暖不暖,而不是從記事開始就給她施壓,仿佛她不成為一代偉人就對不起自己出生在厲家似的。
「二十歲怎麼了?二十歲你哥哥當年開的公司年收入都破億了,二十歲你那些堂兄堂姐也開始在自己家的企業里做事了,你再看看你——」還只知道吃喝玩樂,這讓她怎麼能不急?
這就是所謂的沒有對比就沒有落差,本來她心裡就自卑,女兒比不上前任的兒子也就罷了,甚至連家族裡其他的孩子都比不上。
「行了,我覺得暄暄這樣挺好,她還小不過就是貪玩點,又沒有惹是生非。再說,厲家的女兒就算不能幹,誰還能欺負了她去?」厲錦鴻這時開口,顯然對於妻子教育女兒的方式不太贊同。
想當初他對厲承晞小時候倒是管教嚴格,還不是到頭來弄的父子生疏?他老了,歷經了一些事後,在厲承暄的問題上反而看開許多。
再說,女孩子嘛,他覺得也不需要太能幹,家裡有一個厲承晞足夠了。
方華掀唇,最後卻還是將到嘴的話咽了回去。
其實厲錦鴻根本沒有要讓女兒接管厲氏集團的意思,她心裡清楚,不過仍是有些不甘心罷了。
厲承暄得到父親的支持,偷偷朝母親做了個鬼臉,她那不爭氣的樣子更是把方華氣個半死。
厲承暄也不看她,轉頭挽著父親的手臂聊天。
車廂內沒有開燈,只有外面的光影照進來,方華不經意地朝她瞥了眼,便注意到她脖子上的鑽石項鍊。
「項鍊誰送你的?」她記得出門時女兒並沒有戴首飾,而且女兒的首飾都是她買的,也並沒有這個款式。
厲承暄下意識地摸了摸脖子,回答:「哦,嫂子給的見面禮。」
「嫂子?」方華疑惑,並想不起厲家有那個可以被她稱為嫂子的人,跟厲承暄這麼熟。
「就是哥哥的女朋友啊,隨意姐姐。」厲承暄回答。
這一會兒嫂子一邊姐姐的令人聽說怪異,不過隨意的名字入耳,方華的表情頓時變得有些怪異,下意識地看了厲錦鴻一眼,才問:「你什麼時候見過她?」
「就剛剛在酒店裡。」厲承暄回答。
「這麼說承晞提早離開,是跟她走了?」方華又問。
「嗯。」厲承暄老實點頭,她心思單純並沒有多想,厲錦鴻聞言已不自覺地皺起眉。
方華看著她脖子上的項鍊,道:「我聽說她家裡條件也不太好,出手倒是挺闊綽的。」
這話表達了兩層意思,一是隨意會做人,已經開始討好小姑子;二是她本出身不好,這錢花得這麼大方,說不定都是厲承晞的。
厲家是不缺錢,可是誰會喜歡一個出身不好,奔著錢來的女人呢?
「媽,你到底什麼意思?」厲承暄本沒有多想,這會兒已經聽出這話語有些不對,最煩她這樣。
「沒什麼意思,就是想到什麼就說出來了,一家人閒聊嘛,這裡又沒別人。」方華安撫。
「爸,我挺喜歡這個嫂子的,我覺得她挺好。」厲承暄直言。
「因為送了你條項鍊?」厲錦鴻心裡幾個翻滾,面上卻不動聲色,反而逗起女兒。
「爸,我就那麼沒見過世面?」厲承暄嘟起小嘴又不高興了。
「傻丫頭。」厲錦鴻寵溺地摸摸她的腦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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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繡園
夜已深,張桂蘭和封御琦也早已回到家裡,鄧波兒沒有回來。張桂蘭半夜披著衣服去衛生間,就看到陽台狹小的空間裡開著一盞檯燈。走近才發現封御琦還沒有睡,他單手枕在腦後似是在出神。
「阿琦?」張桂蘭喊。
封御琦回神,看向她喊:「媽,你還沒有睡?」
「起來上廁所,你呢?」張桂蘭問。
「哦,剛回來可能有點不適應時差。」封御琦回答。
張桂蘭看著眼前的兒子,將近三十歲的封御琦,已經褪去記憶中的青澀,不說身上歷經歲月磨礪出來的氣場,就連骨架都比以前健碩硬朗,在這狹小的空間和破爛的單人床之間已經十分格格不入。
他與隨意一樣,都已不是要靠自己養活才能生存的人了,很多事情也早已悄無聲息地變化。
張桂蘭心疼地摸著自己兒子的臉,收回手時不意碰到他扣在身前的書,然後一張照片掉下來。
張桂蘭撿起,便看到是張隨意的照片,那還是她上中學時的模樣,穿著校服,陽光下的笑容卻比陽光還燦爛。
「媽……」封御琦臉上閃過一絲被撞破心事的狼狽,俊臉難得微紅。相反,張桂蘭臉上卻並沒有意外,瞧了一會兒才問:「你見過厲承晞了?」
「嗯。」封御琦應。
「倒是個好孩子,就是家裡好像挺富有的,我擔心小意將來嫁過去會受委屈。」張桂蘭嘆了口氣道。
封御琦沒有回答。
嫁人?說真的,他從來都沒有想這輩子隨意會嫁給別人,心尖有些微痛,所以沒有說話。
張桂蘭看著他,又道:「你不在的這幾年,家裡發生很多事,小意她不容易,希望你不要怪她。」
兩人都在她眼皮子底下長大,有些事是瞞不過她的眼睛的,只不過造化弄人罷了。
「我不會……」封御琦道,聲音卻有些澀。
隨意現在的遭遇都是因為他卷進來的,她在自己心裡永遠都是那個令他心疼的女孩,他自責都來不及,更不會嫌棄她。
「既然這樣,小意有了自己的歸宿,你也該為自己打算打算。」終究是自己的兒子,心思藏的再深她也知道。
只是註定沒有結果的事,錯過就是錯過了,怪不得別人,她也不希望他自苦下去。
「媽,我的事你就別操心了,我有分寸。」封御琦卻道。
他心裡清楚,厲承晞不會是隨意最後的歸宿,所以她遲早還是會回來的。再說這件事本就是因他才把她攪進來的,他只盼著她再回來時還是從前的那個隨意。
張桂蘭見狀,知道他一時轉不過彎,只嘆了口氣,倒也沒有再說別的……
隨意再醒來時已是第二天早上,身邊的位置依舊是空的。厲承晞這個男人的精力太過旺盛,她從開始的不能想像,已經漸漸習慣。
除了這個,漸漸習慣的還有身體的酸痛感。懶洋洋地從床上坐起來,環境太過安靜,所以可以從敞開的門外隱約聽到樓下傳來的動靜。厲承晞大概是在做飯,偶爾夾雜著幾聲薩摩犬的叫聲。
她幾乎是閉著眼睛走到盥洗台前,直到刷完牙洗了把臉才再度把眼睛睜開,然後就被自己脖頸間閃亮亮的東西吸引住了。
手摸上不知何時出現在脖子上的項鍊,很簡單的一條鉑金鍊子,做工卻很精緻,吊墜則是奢華的一顆粉鑽,也就五克拉左右,並不是很誇張,卻顯的十分秀氣,跟她十分相配。
厲承晞送她的?
毋庸置疑。
因為她昨晚回來之前,自己脖子上的項鍊被他拿來送給厲承暄了,一直都是空的。
這時一身家居服的男人出現在門口,見她現在鏡子前摸著項鍊出神,不由挑眉,問:「不喜歡?」
隨意回神,挽了下耳邊的發,道:「還好。」然後便往外走。
厲承晞一條手臂卻伸過來,正好搭在對面的門框上,直接攔了她的去路,問:「爺一個月前就讓人趕製的新年禮物,就換你一句還好?」
雖然他們送來的時間還是晚了一天,可怎麼說都是自己親自挑選,讓人切割定製的,還好兩個字太過敷衍,他表示不能接受。
隨意抬目瞧著他,覺得這男人怎麼越來越孩子氣,不由笑著逗他,問:「那爺你想怎樣?小女子昨晚不是以身相許了?」
話音剛落,腰間一緊,他的手臂便勾住她猛然貼近自己:「昨晚是昨晚,今天是今天,難道睡一次還能抵一輩子?」
身體相撞,不知是他說那個睡字時的模樣太流氓,還是握著自己腰身的手太不規矩,饒是隨意已經習慣他說話的露骨,男人說話的氣息拂過耳際,她臉都忍不住爆紅。
厲承晞是很久沒看到她這副模樣了,嫣紅在白皙的肌膚一點點浮現,那是女人最美的風景……忍不住伸手捏了捏。
隨意反應過來,有些惱地用力踩了他的腳。
「絲……」
她跑出衛生間兩步,聽到他的痛吟轉身,看著他彎著腰的模樣猶豫了一下,還是蹭蹭蹭跑下樓。
右右看她慌慌張張地跑下來,熱情地撲上去。
隨意不過踩了厲承晞一腳,自己也沒當回事,誰讓他口無遮攔的。所以厲承晞下來的時候,就看到她在狗屋邊餵右右。
兩人對望一眼,隨意莫名有點緊張,便見厲承晞去了廚房。
沒多久,餐廳里便傳來食物的香味,她看到厲承晞居然在自己用餐,都沒有喊自己。摸了摸自己發餓的肚子,她底氣不是很足地走進餐廳,看到餐桌上擺了兩份早餐,心裡一喜便坐下來。
只是厲承晞眼睛也沒抬,就伸手把她的餐具收了。
「厲承晞!」他什麼意思?
厲承晞抬眼瞧著她,問:「想吃?」
她故意眨巴寫無辜的眼睛,看起來比薩摩犬更可憐:「爺,我錯了還不行嘛?」
反正她是小女子,能屈能伸,現在填飽肚子最重要。
「知道錯是挺好的,但知道怎麼彌補嗎?」沒想到他還不依不饒起來了。
「還要彌補?」難不成他要踩回來?
「既然沒誠意,就不要吃了。」他將餐具放到自己手邊,看起來好像真生氣了。
不過現在可不是初識的時候,隨意怕他才怪,直接動手去搶。可是她一個女孩子還是搶不過他,最後什麼都沒吃到嘴裡。
「厲承晞,你這是虐待!」居然不給她吃的。
「是又怎麼樣?」他瞧著她氣紅的臉道。
小丫頭,就興她讓自己不爽嗎?
「我……現在就搬走。」她還不受這氣了,他哪有點男朋友的樣子?
隨意說著抽回手,轉身就要走。
厲承晞見狀眉目一閃,將她身子轉過來,壓著她的肩讓她坐下來,然後將餐具塞到她的手裡。
隨意瞪了他一眼,這才不情不願地吃起早餐,心裡正有些得意地剛剛插了口煎蛋放進嘴裡,就聽他湊在耳邊說:「今晚你在上面。」
「咳…咳…咳……」東西還沒咽下去,就直接被嗆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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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年假期過後,城市人群又進入忙碌的步調,尤其一棟棟寫字樓里工作的白領階層,有的還沒有從假期中緩過神來,就進入一片兵荒馬亂之中。
大年初八,封御琦開始正式上任,公司對於這個新任領導態度都十分謹慎。因sk為知名企業,財經對於封御琦的任職,以及他本人也大肆報道。
封御琦便以這樣的新貴之姿,入駐了豐臺市商界。
隨意也開始工作,這天厲承晞坐在客廳的沙發上,電視上播著關於封御琦的報道。
「厲少,就讓他這麼囂張下去嗎?」保鏢問。
追蹤了那麼久,好不容易知道封御琦身上有關於向傑死亡的線索,現在卻只能眼睜睜看他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光明正大地行走,怎麼想都有點不甘心。
厲承晞倒不急,吹了吹手裡的咖啡,淺嘗了一口才問:「六年前,封御琦即便有才華,也不過是個沒有背景又剛畢業的大學生,且可以說與向傑素不相識,他有什麼理由迫害向傑?」
「可是向總死的時候,明明有人親眼目睹他就在現場啊。」如果沒有理由,他們為什麼要作為幾年來的唯一線索?
「我記得向傑當時在研究的那個新能源開發,在他過世後,關於那個項目的所有數據也都消失了是不是?」厲承晞又問。
「厲少,我不懂。」說到商業的事,他就一竅不通了。
「向傑一向謹慎,可數據失竊肯定不是偶然,而封御琦當時是在一家性質跟我差不多的公司實習。」這裡面一定是有聯繫的。
「你懷疑向總的死不是單純的謀殺?」保鏢一直都是一個指令一個動作的人,這種燒腦的事對他來說太頭疼。
「從來都不是。」厲承晞肯定。
他找封御琦也不是為了殺他為向傑報仇,而是要知道這個事件牽扯的所有人。當年那家公司應該只是想偷數據,卻沒料到會鬧出人命,而厲承晞又緊追不放。所以數據雖然到手,他們卻因為忌憚厲承晞而不敢用。
公司更是在厲承晞出事時消聲滅跡,一點線索都沒有留下,越是這樣越說明背後的人藏的越深,背景也就越不簡單。
封御琦作為目前唯一的線索,且還活的好好的,就說明他有非凡的本事。所以對於厲承晞來說,封御琦的出現不是對自己的挑釁,而是希望。
只要他跟那些人有聯繫,總會有破綻露出來,已經等了那麼久,他不急。
厲承晞那邊依舊不動神色,封御琦本就是有能力的人,這些年在厲承晞沒有找到自己以前,他都有自己的業績,所以職務對他來說勝任有餘。
偌大的辦公室,夕陽從背後的落地窗照過來,他合上手裡的文件揉了揉眉心,這時辦公室的門板被人敲響。
「請進。」封御琦開口。
門應聲打開,穿著職業裝的秘書走進來,報告:「封總,剛剛接到藍色港灣售樓處電話,說您的房子已經按要求弄好了,請你有空去收驗一下。」
「好。」封御琦回答,然後看了眼鐘錶上的時間,道:「你也下班吧。」
「謝謝封總。」秘書應著退下去。
他頭枕在皮椅上又閉目養神了會兒,才起身穿上外套,拎了車鑰匙出門,乘電梯進去停車場。
五分鐘左右,低調的黑色車輛開出去。
封御琦在路上給售樓顧問打了個電話,便一路急馳來到自己新買的房子。
市中心寸金寸土的地段,複式二層,面積很寬敞,裝修、水電齊全,這幾天售樓處又根據他的需求添加了家具等生活用品等,基本可以隨時拎包入住。
「封先生,你看看還有沒什麼問題,可以直接告訴我們再改。」售樓顧問道。
封御琦進了門,比之自己圖片上看到的,裡面多了很多東西,歐式的布衣沙發,茶几上擺著新鮮的插花,茶具,花架上的盆栽也添了幾抹綠色,處處充滿生活氣息。
一樓除了客廳、餐廳、廚房、雜物間,還有他的一間書房,並不大,但也足夠用。這是售樓顧問不能理解的地方,因為一般人家都是書房在二樓,找個相對僻靜的環境,他的卻設在一樓,非要二樓留出三個臥室。
封御琦沿著樓梯上了二樓,每間房的房門都敞著,空間足夠大,主臥是給張桂蘭住的,色調較樸素。他並不關心自己的房間,而是去了另一間。
臥室朝陽,壁紙是清新的粉藍,床也很女孩風,海報選的隨意街頭的一張,立體感很強,且很具藝術感。
「封總認識隨意小姐?」售樓顧問忍不住八卦地問。
隨意作為明星在國內現在怕是無人不識了,臥室這麼私人的地方,除非本人住,不然這麼醒目的海報。即便是崇拜者,他也會覺得很誇張。
封御琦沒有回答,只道:「這段時間辛苦你了,剩下的費用我會讓秘書直接打到你的賬戶上。」
「封總客氣。」售樓顧問說。
封御琦沒有再理他,盯著那張海報一直沒有收回目光。顧問則覺得他怪怪的,也就沒有多留,只把鑰匙給他留下便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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鄧波兒那邊除了三十、初一,其他時間也沒閒著,爸爸和懷孕的事都壓在心頭,她怕隨意察覺出異常,最近也極少和她碰面,反正有厲承晞罩著,她還不擔心她會出事。
隨意倒是跟她抱怨過,她這經紀人最近太好當了,過完年就沒有見過人。鄧波兒也只是笑著罵回去,她知道隨意是想自己了。
劉明成傷雖好的差不多,卻還沒開始工作,她今晚陪另一個藝人過來洽談劇本。已經儘量有意無意地避免喝酒,吃到中途還是覺得不舒服,找了個藉口離開,跑到外面的衛生間外,趴在盥洗台前就是一陣猛吐。
「嘔…嘔……」真是感覺肝膽都快吐出來了。
「吆,這不是鄧大小姐嗎?」她用手接了兩口水漱口,身後就傳來女人譏誚的聲音。
鄧波兒轉頭,就見兩個與自己差不多年紀的女人手挽著手站在自己身後,一副看笑話的模樣瞧著自己。
「你不知道吧,鄧大小姐和當初可不一樣啦,雖然爸爸是坐了牢,人家一樣可以靠自己賺錢。」另一個人酸道。
「可不是嘛,看這一身的行頭也知道肯定賺的不少。」同伴附和。
她們彼此的父親以前是同一單位,也是住在一個家屬院長大的,不過鄧波兒從小因美貌就受到排擠。如今他父親進了牢裡,而她們父親卻高升了不止一級,在她們看來自然是大快人心的事。
「只是看你吐的這個樣子,這錢只怕掙的也不容易,要不要我們幫你介紹點好做的生意?」
娛樂圈那些骯髒事,她們也聽的多了,鄧波兒在裡面混,在她們眼裡其實就和那些做皮肉生意的沒有什麼差別,只不過價錢不同罷了。
「幾年不見,我倒不知道你們既然從事了這個行業,生意留著還是你們自己做吧。」鄧波兒巧言笑顰地掃了兩人一眼,並不見一絲生氣,又道:「不然我怕以你倆這樣的姿色會餓死。」
「你什麼意思?」
「你說誰做生意呢?」
兩個本來嘲笑她的人,突然覺得這話語不對,臉色都變了。
鄧波兒卻不想與她們做無謂的糾纏,只給了她們一個自己體會的眼神,抬步就要走,更何況胸口那股噁心感又上來了,她不想在她們面前太狼狽。
「鄧波兒,你這個賤女人,都到這地步了還這麼囂張。」其中一個不願吃這虧,哪怕是口頭上的,作勢就要扯她的手。只是剛剛碰到,手就被另一隻手捏住。
「邵總。」同伴吃驚又害怕的聲音響起,她抬頭就看到邵東陰沉的臉。
「邵總……」
她們忌憚他不止是因為他的身份,更多的是他身後的背景,搞不好就跟自己父親的前途掛鉤了。
「如果嘴巴不乾淨,下次就刷完牙再出來。」邵東沉聲道。
兩人臉色蒼白,卻不敢多說話,只得點頭。
邵東鬆開她看向鄧波兒,正想問她有沒有事?卻見她已經抬步徑自走開,皺眉,這女人是不是太不將自己放在眼裡了?
心裡雖然這樣想著還是抬步追上去,鄧波兒腳步卻越來越急,轉眼就消失不見。
明知道合作夥伴還在包廂里等著自己,他還是鬼使神差地不肯放棄,一直找到停車場,安靜的空間裡突然傳來一聲聲乾嘔,他尋著聲音放輕腳步走過去,終於看到她縮在角落的身影。
好不容易止了吐,她手捂著胸口,側臉看上去有些蒼白,正拿出手機按著號碼:「米導,我這邊實在有點突發狀況,實在不好意思,您看事情咱們談的也差不多了,剩下的就讓房威陪你怎麼樣?」
女人的聲音聽上去客氣愉悅,如果不是被邵東親眼看到,電話那頭的人恐怕也很難想像她此時的狼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