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意感覺溫熱的水打下來,肌肉的酸痛感也消除不少。耳邊都是嘩嘩的水聲,屋子裡本來就只有她自己,門口又有保鏢,所以浴室的根本就沒有鎖,又哪裡會想到會有人在這時闖進來?
直到男人的手掌覆上她光滑的肩頭,隨意才受驚地睜開眼眸,霧氣繚繞間餘光只瞥到一截屬於男人的衣料,接著就被抵在了牆上。
「救命啊!救命!」她下意識地反應就是拼命掙扎、呼救,無奈身體卻被死死壓制。
「噓!」男人顯然也沒想到她反應這麼劇烈。
隨意聽到熟悉的聲音一怔,定眼才看清自己面前的人是厲承晞,他上身穿的襯衫已經被水打濕,白色的布料緊貼在上半身的肌膚上,完美的身材幾乎一覽無餘。
不過隨意此時可沒有心思去欣賞眼前的男色,想到自己什麼都沒穿,手都不知道該先把他推開,還是掩住自己的重要部分。
「你出去!」她惱羞地叫。
這個不知廉恥的男人,真是分分鐘挑戰她的心裡極限。
可厲承晞如果會聽她的,那就不是厲承晞了。他手捏著她的下巴,瞧著她無措的模樣,薄唇間卻都是愉悅的笑紋:「這麼好的機會,爺為什麼要出去?」
前天在她身上留下的斑斑痕跡,這會兒經過熱水,顏色愈加深了些。不過這在他眼中一點兒也不影響美感,反而更刺激他的感官。
他也沒有想到自己來的那麼湊巧。
隨意知道光是嘴上說說沒有用,便動手想要推開他,哪知腕子被他更快地而輕巧地捏住,然後她整個人就被釘在了牆上。
他頭俯下來,封住她的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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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家
相比起厲承晞這邊的香艷刺激,整個房子幾乎都瀰漫在一種令人窒息的凝滯中。自從李家獨子死後,房子裡就不時就會傳出李太太的哭聲,嚇得傭人不管是打掃、還是送茶,腳下都不敢發出一點聲響,唯恐被牽怒。
此時夜已經深了,李太太抱著兒子的遺像躺在客廳的沙發上,因為心神勞倦,也已經不知不覺睡著。直到突然傳來開門的聲音,因在寂靜的環境裡顯的分外突兀,也一下子把她驚醒。
李太太坐起身,便見自家丈夫李民生怒氣沖沖地從外面走進來,瞧著她的眼神充滿怒火。
「我不是說過,封御琦那裡要沉住氣,你今天派人過去幹什麼?」出口便是質問。
李太太臉上卻並沒有懼意,只是愈加抱緊懷裡兒子的遺像,哼道:「還能為什麼,我咽不下這口氣。」
明知道自己兒子是怎麼死的,她怎麼可能還能見兇手安安穩穩地躺在醫院裡,她怎麼也辦不到。
「那麼現在呢?除了打草驚蛇,你把他怎麼樣了嗎?」李民生問。
李太太聞言,垂著頭沒有吭聲。
李民生看著燈光下的妻子,她頭髮有些微亂,平時在她眼裡最被注重的臉上也什麼妝都沒有化,神色憔悴不說,衣服上也都是褶皺。
兒子才去世幾日,她就變成了這個樣子。
心裡不由嘆了口氣,坐過去伸手攬住她的肩說:「你放心,我一定會給兒子報仇。」
那也是他的兒子,他如何又不心痛?
李太太聽了丈夫的話,趴在他懷裡,揪著他的衣服又痛哭起來。
喪子之痛,她是無論如何都不可能忘記的。而這樣的痛,也唯有丈夫可以同樣體會。
李民生這幾日一直在外奔波,也感覺蒼老了好多歲,可他是男人,生活也總要繼續下去不是嗎?嘴裡哄了妻子幾句,然後帶她回房休息。
李太太在他的陪伴下簡單洗漱後躺回床上,李民生對她說:「睡吧。」
李太太見丈夫轉身就要出去,不由拉住他問:「你不睡?」
「公司還有些事,你先睡。」他拍拍妻子的手說。
李太太聞言唇角露出淒楚地笑,問:「老李啊,咱們兒子都沒了,你這麼拼命,將來遺產留給誰?」
一句話,李民生感覺這些日子心裡築的那道堅硬的牆,仿佛瞬間轟然崩塌。
是啊,公司做的再大,已經沒有繼承的人。
從前總是嫌兒子不爭氣,每天都有讓自己操不完的心,還因為教訓他時,妻子總是護著而吵架,原來那樣的日子已經再也沒有。
李民生努力調整自己的情緒才沒有哭出來,他陪著妻子躺了會兒,直到臥室里傳來她的均勻的呼吸聲,他才拿了手機出門。
電話撥出去很快接通,那頭傳來劉市長的聲音:「民生,這麼晚了,怎麼還沒睡?」
「哥,資料你都看了吧?」他問。
「早就看過了。」劉市長回答。
「當初的一時心軟,咱們還真是小看這個封御琦了。」他從沒想過有一天會惹火燒身。
「你打算怎麼做?」劉市長問。
「我要報仇,絕對不會再放過他,非讓他給我兒子償命不可。」李民生沉聲回答。
「這是自然,只是民生啊,警局裡抓到的人已經死了,這件事我們還沒有抓到證據。」
劉市長家裡只有兄妹兩人,自己沒有兒子,女兒在國外。放眼整個劉家,也只有妹妹生的這個親外甥,所以自小分外嬌慣。別說妹妹、妹夫,他也不會輕易放過他,只是現在比較棘手的是封御琦做事非常嚴謹,並沒有留下任何線索。
李民生聞言有些煩燥地鬆了松脖子間的領帶,道:「那就用非常手段。」一副破釜沉舟的口吻。
「不行,萬一他已經察覺到什麼怎麼辦?」劉市長比他理智一些,所以更是有所顧及。
「哥,當時就是因為我們顧及太多,才會讓他活下來,還這麼囂張地回到豐臺市,不然我兒子又怎麼會死?」他憤恨地道。
封御琦到底算是什麼東西?
原本就是一隻他抬腳就能碾死的螞蟻,結果呢?他們心存僥倖沒有將他趕盡殺絕,如今不但被他做大,還害死了自己的兒子。
他恨!
「那你是想他咬出我們,讓厲承晞也對付我們嗎?」劉市長提醒。
「哥,害死我兒子的那些資料就是厲承晞派人送來的,白淨也已經被他找到了,你又焉知他不是已經知道了當年的事?」李民生反問。
他在妻子面前表面冷靜,其實心裡也早已沉不住氣,尤其剛剛妻子問他,兒子都沒有了,他公司做的再大將來交給誰?他突然覺得一切都沒有了意義,現在只想恨不能親手將封御琦碎屍萬段,已泄心頭之恨。
「他如果已經知道,又何必給白淨安排心理醫生?」劉市長說到底都比他理智很多。
「我不管,我就要封御琦的命,我也要讓他嘗嘗失去親人的痛!」李民生越說越悲痛,仿佛什麼都聽不進去。
「我就不恨嗎?不想除掉他?你先冷靜下來,我們明天見面再好好談一談——」
「哥,我的兒子已經死了。」李民生卻截斷他的話,只說了這樣一句,卻充滿悲愴。
所以他還有什麼需要顧及?有什麼可以害怕的?
劉市長聽出這話里透出的絕望信息,可縱然自己是他兒子的親舅舅,也終究與李民生的立場不同。他還有女兒,還有高官厚祿的前程,於是勸道:「你不要和我妹妹一樣衝動,咱們先談談,我會有辦法——」
話沒有說完,那頭已經傳來嘟嘟的忙音,顯然通話就已經被李民生掛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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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隨意那邊已經從浴室轉戰到床上,他也不知道哪裡來精力,總之沾上這個女人就總是欲罷不能。隨意本來已經很累,卻還要承受他的所求無度,完全結束時腦袋已經昏昏沉沉,直接就睡了過去。
厲承晞看到她眉間露出的倦意,心疼地吻了吻,這才擁她入眠。
翌日。
天色剛亮,她床頭的鬧鐘鈴聲便響起來。被吵醒的隨意皺著眉按掉了鈴聲,起身時發現一條手臂還橫再自己腰身間。
「再睡會兒。」厲承晞說。
「不行,開工時間快到了,要來不及。」隨意拒絕。
他卻不肯放手,另一隻手拿過手機,說:「我讓人打聲招呼。」
手指剛按了兩個鍵,掌心的手機就被奪了過去,她認真地看著他,說:「厲承晞,我這是我的工作。」
不管他看不看的起,都是她賴以生存的職業,所以不應該被輕視。
厲承晞看著她光裸著肩膀坐在那裡定定瞧著自己的模樣,神色嚴肅,似乎明白了什麼。嘆了口氣,妥協地抱著她道:「我只是心疼你。」
她明明看起來很累!
心疼?
昨晚他怎麼不心疼?
隨意聞言不滿地掀了掀唇,最後卻什麼都沒說出來。因為她已經知道,面對這樣一個流氓,她說再多都是自己吃虧。
厲承晞看她鬱悶地起床,便也跟著起來,並親自送她去片場。
這個時節的早上還是很冷,片場卻已經集結了很多劇組的工作人員,厲承晞的車子開進來,立馬就引起許多人的側目。
除了豐臺市的上流社會,其實認識厲承晞的人並不多,就更遑論他們了。不過就單憑這輛跑車、他的衣著、品相、氣質,也可以猜出背景不凡。
現場出現不小的騷動,不過也只是暗自羨慕和竊竊私語,只是看他陪隨意進了化妝間。
「什麼來頭?」一個年輕女孩好奇地問著身邊的人。
她就是付閣的女朋友,因為鄧波兒的關係纏著她給付閣安排的經紀人也簽下了自己。付閣這段日子一直都在公司訓練,還沒有安排出道的事,而她則想更早出名,卻被安排到這裡來跑龍套。
「誰知道呢?」那人心不在焉地回著,然後瞄了她一眼,才又道:「不過你要明白,在這個圈子混就是要靠人捧的,不然想紅簡直就是做夢。」
話剛說完,這時副導演招呼,她便匆匆走了。
女孩則望著隨意與厲承晞消失的方向,覺得剛剛那人說的還是挺有道理的。
尤其隨意化了妝,出來的時候不止披著禦寒的羽絨服,助理更是將熱水捧到她的手裡,忙前忙後地伺候。再反觀自己,春寒料峭,她穿著暴露的夏裝,凍的渾身發青,沒有人理睬也就罷了,一個副導演就對她呼來喝去的。
她覺得自己長得一點兒都不比隨意差,可憑什麼她就要受這樣的差別待遇?卻沒看到導演一聲令下,隨意也是脫了禦寒的衣服站在人工雨中,只瞄到人群後面厲承晞的身影。
厲承晞站在邊上看得直皺起眉,只待了一會兒就心疼地再也看不下去,可他知道他若是阻攔,隨意只會更加不高興,便轉身離開。
女孩見他轉身走開,想到了付閣的現狀,簽約那麼久了就是訓練訓練,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能熬出頭,更不知道將來到底能不能紅。
靠別人不如靠自己!
她如果紅了,還在乎別人到底會不會紅?女人一跺腳,抬步就朝厲承晞離開的方向跟過去。
彼時厲承晞來到自己的車邊,按開車鎖的時候,順便給別墅那邊打了個電話。
「厲少?」齊嫂問。
「一會兒煲點禦寒的湯,讓司機把送你到隨意拍戲的片場來。」他吩咐。
那女人就是喜歡自虐,他真心不喜歡她這個職業,仿佛每一次見到都如此受罪,卻沒有辦法。
「好的,厲少。」齊嫂在那頭答應。
厲承晞正準備掛電話,這時耳邊突然傳來一聲驚呼,他下意識地轉身看去,一個女人的身子就這樣結結實實地撲在他的懷裡。
女人雖然瘦,身材卻相當有料,若非這樣的外形條件,經紀人也不會勉為其難地簽了她,尤其是胸部。此時兩團柔軟撞在他的胸膛上,堅硬地幾乎疼的她倒抽一口冷氣。
不過心裡卻是竊喜的,因為男人看著也瘦,卻渾身都是肌肉,最起碼不會虧待自己。她在正想入非非,厲承晞卻只聞到鼻間聞到一股刺鼻的香水味,動手將她從身上拽開。
女人吃痛地抬眼,便看到男人臉上的冷肅,心裡咯噔了一下。臉上卻揚起自認十分甜美的笑,一邊「不動聲色」地揉著自己被撞疼的胸,道:「是我走路不小心,實在抱歉。」
厲承晞又是什麼人?
他打小的出身註定了生活中少不了這樣的戲碼,所以早就一眼看穿,只是從回豐臺市,倒是好久沒有人有這個膽子靠近自己。
不過一個不起眼的小角色而已,倒也不值得他費心思,所以一句話也沒說,便拉開車門準備離開。
女人一看急了,連忙拉住他的手。
厲承晞轉眸,眼睛裡身出的冰冷令她心裡一怵,不過猶不甘心,還是飛快塞了張名片給他,道:「我叫coco。」
厲承晞將那張名片捏在手裡瞧了一眼,coco瞧著他的神色既期待又緊張。
厲承晞彭地一聲將門關上,發動引擎將車子開出去,男人的手伸出窗外,一張紙片被風吹走。
coco卻並沒有看到了,只以為他沒有拒絕,看著車子離開的方向,臉上露出欣喜的笑容。
她就說嘛,像他這樣有錢的男人,怎麼可能只有一個女人?其實她也沒期望什麼,一個機會就夠了。卻沒想到這一幕,早已落入另一個人眼中。
隨意拍完這場戲,便裹著大毛巾回去換了衣服,再次回到拍攝現場一直在打噴嚏,大有受寒的節奏。她坐在休息區捧著熱水等工作人員道具,遠遠便看到小可領著齊嫂走過來。
「隨小姐。」齊嫂喊。
「齊嫂,你怎麼來了?」隨意問。
「哦,厲少讓我送些禦寒的湯的過來。」齊嫂回答著,看著她雖然披著大衣,裡面的戲服卻極為單薄,便倒了一碗,說:「你趁熱喝,別感冒了。」
隨意接過來,道了聲謝謝。
齊嫂著急,湯其實並沒有煲太久,不過勝在功效,味道也是不錯的。隨意喝了兩碗之後,覺得身體倒真暖和不少。剩下的還有不少,扔了也是浪費,便對小可說:「問問有沒有需要的?」
小可問了幾個女生,都是今天上午與隨意搭過戲的,便有兩個女演員湊過來。
兩人分別喝了,一個副導演喊便過去了,另一個將碗還給小可,對隨意說了聲:「謝謝隨小姐。」
「我不過是借花獻佛罷了。」隨意並不在意,都是同行,不管出不出名,拍戲本來就是受罪的事。
「那也要有送花的人才行啊。」女演員道。
隨意笑了笑,齊嫂收拾好東西說:「隨小姐,我先回去了。」
隨意點頭,示意小可去送。
女演員見周圍也沒別人,便道:「隨小姐也別太好心了,還是注意下周圍的人,小心被撬了牆角。」
隨意聽著這話有點怪怪的,不由多瞧了她一眼。
女演員見狀,便直言道:「我剛看到有人故意撲到你男朋友懷裡,還遞了名片。」
隨意聞言一怔,那女演員說完也不待她多問便走了,仿佛真是好心提醒。
隨意心裡卻感覺怪怪的,她的意思是有人勾引厲承晞?來不及多想,導演便在喊,她脫了外套便過去站位,這一拍又是整個上午。
下午趁著還沒有開工,正在休息間閉目養神,手機的鈴聲便響起來。
她看了眼來電顯示是張桂蘭,便馬上按了接通鍵,喊:「媽?」
「小意,忙嗎?」張桂蘭問。
「不忙。」隨意回答,然後聽到她那邊有車子經過的聲音,十分吵雜,不由問:「你在外面?」
「哦,我做了些吃的正準備去醫院給你哥哥送去,正在等司機。」平時這個點早在樓下等著了,今天她在樓下站了一會兒,卻並沒有見車影。
「那你給我哥或秘書打個電話,不要在路邊多待。」她身體本來就不好,隨意忍不住叮囑。
「已經打過了,說是馬上就到,我的事你就不用操心了。」張桂蘭說著,然後又問:「聽你哥哥說,昨天你給我打電話?」
「嗯。」隨意應,因為封御琦她把這岔都忘了,之後也沒有再打。
街上車水馬龍的吵雜,張桂蘭卻敏感地聽出她這一個字里包含的信息,不由問:「你和你哥沒發生什麼事吧?」
兒子是她生的,女兒也是她養大的,這兩人的情緒明顯就不對。
「沒事啊。」隨意故作輕鬆地回答。
這點上隨意與封御琦卻是出奇地默契,不願意她為他們著急。他們之間的事,母親知道了也不過是夾在中間為難而已。
「媽,我這邊還要拍戲,就不跟你說了。」仿佛是怕張桂蘭再問,她道。
「好。」張桂蘭應了,不過還是補了一句:「小意啊,他是你哥哥,不管他做了什麼,你看在你們一起長大的份上,也原諒他好嗎?」
隨意握緊了下掌心裡的手機,道:「好。」
張桂蘭知道是為難她了,說:「你忙吧——」話沒有說完,耳邊便響起急促的喇叭聲,她下意識地轉頭,便見一輛黑色的車子停在自己面前。
車上下來幾個人,架起她的手臂便往車裡塞,手機啪地一聲掉到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