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蕪給師父請安。」蕭輕蕪胸前掛著夤夜,很是無奈地道:「甲冑在身,不便全禮,請師父莫怪。」
薛牧差點沒笑噴:「輕蕪你現在越發有趣了,可以考慮寫段子。」
「只不過是因為面對師父而已。」蕭輕蕪暗道連肚兜都給你了,還有什麼好瑟瑟縮縮的,面對別人她才沒這麼開朗呢。
薛牧問道:「是來交功課?」
「是的,一早去給姬青原常規治療了一下,這就來找師父評點功課了。」蕭輕蕪忍了半天,終於忍無可忍地把在她胸前蹭個沒完的夤夜拎了下來,摸出一卷稿子,小心道:「請師父指點……」
薛牧驚了:「這麼多!」
「十、十八般模樣嘛,我寫了十八場。」
「……」薛牧如看天人:「難道你不知道一場就可以擺十八種模樣了嗎?」
蕭輕蕪懵了:「啊?」
薛牧恨鐵不成鋼地教導:「再說什麼十八般模樣三十六散手的,那只是一說,只要一般模樣寫得出彩,那就是精華所在。要你寫十八種幹嘛?」
蕭輕蕪垂頭喪氣地聽訓,暗自記錄功課。
薛牧正在擁著劉婉兮一起看稿子,嘴上雖然恨鐵不成鋼,其實心中樂得不行,看這個嬌怯怯的醫仙子親手寫的小黃文,有趣極了。
文字還挺好的,就是場景構造寫得不好,沒有寥寥幾筆身臨其境的感覺,略死板僵硬。這個沒辦法,是要練的……
然後呢,關於那事兒的描寫特別有趣,大量充斥著一本正經的醫道術語,沒有人物表情沒有言語交流,刻板地寫姿勢運動,甚至還評價了一下什麼姿勢比較容易生孕。
毫無擼點……
看著看著,薛牧腦子裡忽然就閃過一個詞:
生理衛生教材!
「婉兮,看了有反應麼?」
「沒、沒有……」
「看得讀者毫無反應,這就是失敗的文字。」薛牧嘆了口氣,還是端端正正地疊好交回去:「你自己保留著,以後重看,能夠參照長進。」
這話又有了真教學的意思,蕭輕蕪通紅著臉認真收好,小聲道:「還請師父指點。」
「這類場景也好,正規場景也罷,故事首先要有趣。比如說這個場景有葡萄架,這就是與眾不同的趣味點,你不發揮出來,就說在葡萄架下怎麼活動,豈不是浪費?」
蕭輕蕪若有所悟地點點頭,又為難道:「這個怎麼結合利用啊,徒兒想不出來啊。」
夤夜便道:「爸爸寫一篇給師妹看嘛,不要一直為難我師妹。」
「你這小東西。」薛牧哭笑不得,想了想也有點手癢,好久沒寫過小黃文了,這還是經典場景,應該作為水滸里番的嘛!
說干就干,薛牧直接懷抱劉婉兮攤開一捲紙開始寫範文。
劉婉兮奏摺都不看了,那邊蕭輕蕪夤夜連帶葉孤影都湊了過來,一個個伸著腦袋看「一代文宗」寫文。
沒看兩眼,夤夜第一個受不住,捂著眼睛跑了,沒過多久,葉孤影也默默轉身走了。只剩蕭輕蕪憋紅著臉,又是羞憤又是佩服地看著,想走又想學。
懷裡的劉婉兮早就酥成了一灘泥。
《潘金蓮倒掛葡萄架》,這種經典場景是可以不朽的……區區異界人哪裡見識過?
什麼大白腿兒張開,懸掛在兩邊葡萄架上,還要描寫得細緻無比,如金龍探爪,紅溝赤露……想像一下那種靡靡的場面,夤夜就在這兒直接敗退的。葉孤影敗退於西門慶取了李子投壺,三發俱中靶心……劉婉兮癱軟於把李子放進去……在摳出來吃掉的時候蕭輕蕪的臉已經變成了火燒雲。
至於之後懸著做那事,果然想著就是妙趣橫生,比蕭輕蕪的生理衛生教材不知高明到哪裡去了。
薛牧擲筆,暢快淋漓地一揮手:「拿回去做範文,細細揣摩。」
空氣很是安靜,足足過了好幾息,蕭輕蕪才瑟瑟縮縮地接過稿子,跟上面有刺一樣不敢再看,迅速塞進了小藥囊。
薛牧舒坦地靠在椅子上:「輕蕪你這個小書包挺萌的啊……」
「謝謝師父指點,輕蕪回去揣摩了。」蕭輕蕪已經聽不清楚薛牧在說啥了,勉強行了一禮,慌不擇路地奪門而逃。到了門邊差點被門檻勾倒,腦袋磕了一下都沒來得及喊痛,抱著腦袋眼淚汪汪地跑了。
「呃……是不是用力過猛了點?」
劉婉兮吃吃地笑:「你收人做徒弟,也教點真功夫啊,這樣調戲太過了吧……」
「講道理這範文是她們自己要求的啊。咳咳……雖然這篇特別厲害……」薛牧撓撓頭:「下次還是教她點別的吧,確實不太好。」
劉婉兮媚眼如絲地喃喃道:「這麼厲害的場面,你跟誰這麼玩過?」
「沒有啊,不是我,別胡說啊……」
劉婉兮輕輕扭動著,櫻唇拂過他的面頰,聲如蚊吶:「想不想……和婉兮這麼玩?」
薛牧怦然心動,乾咳掩飾道:「算了,這個不好。潘金蓮才那麼玩……」
「請你飲半盞殘茶之時,我可不就是潘金蓮麼……」劉婉兮抿嘴一笑,沒再多說,只是道:「好啦,我還要處理一下奏摺,等會應付姬青原。我們……來日方長。」
…………
劉婉兮要做正事,可不僅僅是為了應付姬青原,同時也在學習自己怎麼處理政務,這是大事,可不是玩鬧的時候。
薛牧雖然被她的明示弄得心痒痒,也沒去繼續打擾她,起身出門拎了夤夜,招呼了葉孤影,跑去蕭輕蕪的宮內獨院,打算教她一些正經的彌補一下。
一路上有宮女帶路,又是拖兒帶女的,真把個內宮當成了後花園。
「爸爸真下流。」
「盟主是變態。」
這是一路上大小倆妹子反覆念叨重複的話語,全都化身祥林嫂喋喋不休,又沒有其他新意的語句,看來也是實在不知道怎麼形容。
薛牧低著腦袋挨噴不做聲,看起來那篇葡萄架是犯了除劉婉兮之外的眾怒了,還是老實點被噴一頓別反抗的好,去教人家一點正經的,這形象好歹能挽回一點點……
蕭輕蕪的獨院居所大有來歷,這是當年夏侯荻在宮中的住處。僻靜、清幽,院中幾叢梅花點綴,環境極合蕭輕蕪的口味。又有宮女照料飲食起居,若是按照她的習性,如果不是要去為姬青原治療的話,可以一輩子都窩在裡面不動的。
薛牧來訪,蕭輕蕪臉上紅潮還未褪。她看不見葉孤影,見薛牧帶著夤夜,倒是沒嚇得關門,只是弱弱地行禮:「師父……」
「咳,剛才的範文是我考慮不周,用力過猛了點,向你道歉。」
蕭輕蕪愣了愣,反而搖頭道:「師父此文很好,讓我學到了不少東西。」
薛牧愕然:「學到了什麼?」
「場面和動作,語言和神態,各方面結合在一起,才能生動起來,活靈活現,而不是刻板的把心中所想做個解釋就罷。至於那些淫靡不過表象,輕蕪學的是行文之道,如何描寫房事與如何描寫武事,其實是共通的吧。」
薛牧怔怔地看著她,他知道,天才已經展露頭角,便是世上沒他薛牧,蕭輕蕪早晚也會綻放出璀璨的光芒。
他深深吸了口氣,正色道:「上次講了小說三要素,那麼我們今天來講結構和伏筆……」
作為娛樂公司主管,穿越之前薛牧也經常做一些內部培訓講課,客串老師的活兒他並不陌生,但他在兩個位面上課都從來沒有如今天這麼認真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