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昨天怎麼睡的?」
「還好意思說啊,自個兒睡的跟啥似的,人家大晚上進家裡把你抬出去賣了都不知道」
「嘻,不是有你在嘛,吶,張嘴」
「特意給你做的,拍戲拍的臉上都沒肉了」
「美的你,我不吃蛋黃,太膩了」
「咚咚咚咚咚咚」
「大清早的,誰呀這是?」剛嚼了沒兩口,門就被拍的咚咚直響,打敲門聲里,呂言腦子裡閃過幾個人,又覺得不像。
昨晚睡的比往常要早些,忙忙碌碌的幾個月,劉濤真的累了,說了沒一會兒,她逐漸沒了音兒,等他再看過去,她已經趴在一邊睡著了。
在以前,他曾試圖猜測一個人的想法,只是最終的結果卻出乎意料,現在再回過頭去想去看,多少明白了點其中的緣由,有些事可以去推測、揣摩,但有一些,直覺往往是錯覺或者說非理智的一廂情願,沉浸在某個時間段里,在異樣的情感里總又會忍不住的患得患失,對方為什麼不回簡訊呢,是不是不高興了或者有了別的想法?
質變歸根到底是量變過程的積累,在某個重大的事件發生之前,總會有那麼一丁點的先兆、苗頭顯現出來,無論好的、壞的。哪怕戀人或者夫妻的關係,也是兩個獨立的個體,有著自己的生活、交際圈子、彼此認識而不熟悉的人,所不同的是像兩個圓一般,有了一部分共同的交集,而又隨著天長日久日久天長的相處,這部分交集越來越多,但又永遠不會重合,絕對的了解不見得是件好事,因為太過絕對本身便沒了交流的必要,未能及時的回應並不意味著什麼,也意味不了什麼,而一切的根由大抵仍是出於對本身信心的缺乏、對另一半的不信任。
能體諒她的辛苦,讓她賴了會兒床,一樣的職業,他知道劇組的生活多艱苦,沒日沒夜的,緊張的時候連頓熱乎飯都吃不到嘴裡,而昨天又強打了一天精神,他明白她只是想多呆一會兒。
「八成是找你的」
「我占著手呢,你去開門」她趕忙拿兩根手指夾起了先前來回擺弄而死活不肯往嘴裡進的荷包蛋,她還惦記得上一次去醫院回來呂言說過一次她重。
「擱下不就行了」
「幾步路能累死你啊?」
「得,我看我明兒個不在家裡你上哪懶去」
呂言嘿嘿地笑了幾聲,起了身,一個和尚有水吃,兩個和尚挑水吃,或許有這方面的因素,但更多的還是依賴的習慣的開始,平淡是常態,偶爾的拌拌嘴,也挺有意思的。
「咦,你們怎麼來了?」開了門,站在外面的倆人即情理之中,又有點意料之外,袁湶和陳澍,在袁湶手裡,還提著個袋子,打沒合攏的口裡,能看的到裡面裝著衣服。
「哇,好香啊,偷吃啥好吃的呢....呃...嫂...嫂子?」袁湶矮了下身,打一邊急匆匆的鑽進了屋裡,一抬頭,卻和正起身往門口來的劉濤碰了個的對眼,大概她聽到了聲音,沒再坐下去。
倆人回出現在自己家門口讓她有些猝不及防,昨天鬧騰完了,她明智的沒去提那檔子事兒,儘管嘴上硬氣的不行,但心裡仍是明白自己誤會了他,把訝異擱在了心裡,而露出點看上去極為親和的笑容來:「袁湶來啦,哎,這位是?」
陳澍拍的影視有限,而且還是幾個不怎麼重要的角色,劉濤沒認出她來,跟袁湶一塊過來,她直覺上猜了個八九不離十,可畢竟沒打過交道,也不知道對方是否容易相處,不好貿然表示親近或者疏遠。
呂言讓開了點,指了指仍站在門口的她:「劇院的同事,陳澍」。
「劉濤」
「哦,原來是陳姐啊,言哥昨前還跟我說起過你呢,別在門口站著了,趕緊進屋裡來」她上前了兩步,拿出了女主人的姿態來,在表示著歡迎里又沒過分的客氣而讓人覺著生疏。
呂言微不可察地咧了咧嘴,劉濤這樣的態度有好些日子沒見過了,上一回還是幾年前的了,而又對她的稱呼感到好笑,他不大清楚陳澍到底哪年生人,可估摸著倆人還真未必誰大誰小,但既然喊都喊出來了,他也不能胳膊肘往外拐掰扯一下到底該誰喊這聲姐。
猛然見了個陌生人,陳澍一時的有點不大適應,乾巴巴的笑了下:「你好」,她沒做開了門會有另外一個人的準備,更沒打好要說什麼的腹稿,顯得有點拘謹。
反倒是袁湶,驚訝完了,倆眼睛滴溜溜地在劉濤身上亂轉,以前光聽過有這人,面還是頭一回見,而且看情形,那些不靠譜的媒體這回倒沒說錯。
把倆人讓進了屋,劉濤問道:「對了,你們吃過了沒,要不坐下一起吃點?」
「吃過了吃過了,你們該吃吃,不用管我們倆,今天過來主要是還衣服的,上回也沒來的及跟你說,就把你的衣服穿走了,嫂子千萬可別見怪啊」袁湶好奇的目光正好硬上劉濤轉過來的眼睛,一下子不敢再打量了,縮了縮腦袋,笑嘻嘻伸手遞過了一直提著的袋子。
「說的哪裡話,你們既然是言哥的朋友,自然也是我的朋友」
「嫂子你人真好,言哥能追到你還真是他撞了大運」她瞥了一眼已經回到餐桌上了呂言,咬了咬牙,但當著劉濤的面,又不好發作出來。
劉濤的臉上的笑容微不可察的擰了下,而又極快的恢復了先前的從容,只是拿眼角的餘光瞥了呂言一眼,轉過頭來,道:「別站著了,坐下說吧。」
「還特意麻煩你們倆跑一趟,啥時候順手捎過來不就行啦?」
「要是不來還見不著嫂子你呢,對了,嫂子什麼時候回來的?」袁湶仍悄悄地觀察著她,可奇怪的事呢,這倆人怎麼看也不該走到一塊呢?
「昨天剛到的家」
「哎,那多不巧啊,言哥今天又走了」
「干咱們這行的,不都那個樣,習慣了就好啦」她的語氣頓了頓,轉過頭來,笑容更豐滿了點:「陳姐啊,以後在劇組還得麻煩你呢,他一個大男人,邋遢慣了,還得你多照看著呢。」
劉濤嘴上不說,可心裡相當的好奇,他怎麼會推薦這麼個看上去不善言談的女人去演長孫無垢呢?等陳澍笑出來了,她突然明白了,並不是標準的露出三顆或四顆牙齒,而是抿著嘴,唇角微微翹著,很含蓄,但落在眼睛裡,又覺得挺大方的,她知道他欣賞蔣斳斳,就跟他同樣了解自己喜歡黎眀一樣,有時候也會因為這個心裡小小的不舒服,但又都明白,那些喜歡只不過出於某種自己所無法具備的特長的欣賞,她知道剛剛那個自己學不來,也不會去學。
「應該的」陳澍眨了眨眼睛,先前的拘束稍微放鬆了點,再怎麼樣,也是女人呢。
「那我先提前謝謝你啊,咦,你這件外套好眼熟,是瑪絲菲爾的吧?」
「嗯?你也知道這個牌子?」
「我上次逛街的時候見到過,剛出的新款,他們做的特別好看,就是聽說質量不是太好」
「哪有,我覺得....」
雖然隔著老大的距離,可呂言仍看出了點端倪,劉濤雖然也跟袁湶搭話,但偶爾的總會有意無意地主動跟陳澍扯起由頭來,按理說這是不應該的,從他的感覺里,袁湶要比陳澍好相處的太多太多,雖然有時候有點讓人頭疼,可沒那麼重的心思,嘻嘻哈哈的,讓人心情很容易愉悅起來。
他沒去猜她的打算,而只是觀察著幾人的...表演,有些東西確實不是男人所擅長的,就像現在,本來先前三個毫無交集的人竟然嘰嘰喳喳的聊到了一塊去。
「哎呀,那你可真厲害,我也一直挺想學,聽說對皮膚有好處呢,就是老抽不出時間,也不知道現在晚不晚,等拍完了戲,我去找你學啊,到時候可得麻煩你呢」
「不晚,正好是時候,下午還得去劇組,我還得回去收拾一下,就不多坐了,不忙了跟我打電話」
「嗯,一定的」
送走了倆人,劉濤回過頭來,眼瞅著一臉莫名笑意的呂言,抱著胳膊道:「怎麼樣?長面子了吧。」
「那是,就你這水平,去當駐聯合國大使都應該的」
「呵呵,唔..我餓了」
「我把剩下倆荷包蛋給你熱熱?」
「不..要不咱們去逛街去吧,正好還能買點吃的」
「逛街多沒意思啊,你剛回來,應該多休息休息」
「不行,我就要去」
「不是,我都馬上就走了,你就別折騰我了」
「不要」
..............
「沒想到呂言那樣的能追到劉濤,唉,真是一朵鮮花插在了牛糞上」
「人家咋樣又沒礙著你」
「怎麼不關我事兒了,你說,就他那樣的,哪點配的上人劉濤了,要喝酒不能喝,回回裝的跟孫子似的,還小氣的不行,吃他一頓那臉苦的,跟要了他老半條命,還整天牛哄哄的,跟自個兒多大人物一樣,要是換做我啊,早搭腳給踢飛了,磕頭求都沒門」
「總比某些人強,不至於整天在外邊沾花惹草的」
「我就樂意了,你管的著嗎」
「你也別嘴硬,總有你後悔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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