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來了?」她轉頭,緊張的望著他,又驚又喜。
「想你,就來了。」他抵著她的額頭,之後彎下膝蓋去吻她。
辦公室里女人將男人的脖子勾住,像是已經隔了很多個日日夜夜。
思念一下子全都涌了出來,就那麼緊緊地抱著對方,哪怕是辦公室里,竟然也那麼美好。
之後傅赫告訴她凌美想讓他一起出國的事情小暢也只是沉吟了一聲:只怕這樣的事情以後還會再有——
話就那麼中斷,是她不願意再說下去,不好的事情,誰也不願意多提一個字。
傅赫倚靠在沙發扶手,摟著她的身子輕吻著她的額頭,只是手觸摸到她的手指的時候突然一滯。
隨即漆黑的鷹眸望見那枚熟悉的戒指。
她的手在他的掌心裡被抬起,戚暢笑著看著那枚戒指:我把魚殺了。
傅赫皺眉,忍笑:你確定是你殺?
戚暢……
「瞧不起我,哼!」戚暢昂起頭望著眼前的男人,然後抬手捏了下他的下巴。
傅總低下頭,兩個人的臉倒著,卻不妨礙親吻。
下午她上班,他去買菜,戚暢看著手上的戒指不自禁的笑了一聲,就這樣重新開始真的挺好的。
她的心裡很暖,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柔軟的多。
她突然想起來他說的話,他或許不能確定凌美自殺是故意還是真的不想活了,但是他卻拒絕了陪著稱自己精神衰弱的母親去國外旅行,她想,他心裡肯定多少是猜到些的。
之後辦公室的門被敲響,她抬了抬眼,劉秘書說:幾位老總都過來了,要他們到辦公室嗎?
「算了,去會議室吧,找人泡壺好茶。」
戚暢低聲吩咐,然後起身拿著文件朝外走。
之後手機響起的時候她已經在會議室里開會,比起前兩年,這幾位老總都要精神了許多,曾經開會的時候都是愁眉不展話也很少,仿佛所有的問題都要她一個人問出來一個人回答。
而今卻是所有的人都有著各自的意見,各自的奇思妙想。
戚暢便是也打起精神。
後來劉秘書進去給戚暢拿材料才聽到她手機在響,看到是傅赫便想了想就接了起來:傅總,戚總在開會。
「告訴她我現在要去巴黎一趟,等晚點再給她打電話。」
劉秘書怔住,想到中午過後兩個人好像還在客房裡纏綿,她那會兒還聽說傅總今晚好像又要給她戚總當廚子,這會兒……
之後戚暢開完會從會議室出來,劉秘書在那兒等著她:傅總說他去巴黎了,到了之後會抽空給您打電話。
「巴黎?他沒說什麼事?」
戚暢測了側臉,卻是眼角餘光都沒看到劉秘書,邁著堅定的步子朝著電梯那裡走去。
「沒有,聽起來好像很嚴重。」
戚暢便沒多問,只是回到辦公室後拿起手機看了一眼,杏眸里的情緒越發飛複雜,她突然想起來凌美跟傅佳便是去了那裡。
上次凌美自殺便也是那樣匆匆丟下一句話就走了,她的預感很不好。
她就知道那件事不會那麼輕易結束。
凌美怎麼可能好好地去旅遊,她提議旅遊本身就應該是想讓傅赫離開吧?
只是現在又是什麼情況?
她想不出,便只能等電話。
晚上王韓跟劉言在璀璨吃飯的時候還遇上她跟傅瀟還有劉秘書,便是五個人湊了一桌。
「他出國了你們不知道?」
王韓跟劉言都好奇的看著她,戚暢笑了一聲:也是,那麼突然。
「什麼意思?」王韓皺著眉問了聲。
「沒什麼意思,等消息吧,我現在也什麼都不知道,只知道他去了巴黎。」戚暢說出來,把自己知道的。
上了菜之後便吃飯。
劉言說:給我來一杯紅酒。
「我也要一杯。」王韓也來了句。
「你也要一杯?」戚暢轉頭看著旁邊的男人問。
「可以。」傅瀟淺笑著輕聲回答。
「我不要!」劉秘書抬著兩隻手輕輕揮了揮說。
「我也不要,那給三位男士倒上。」戚暢便吩咐了一聲站在她斜對面王少身後的服務生。
服務生點點頭立即就去拿酒了。
「還記得以前聽說戚總的時候,總是先聽說這是個酒量超厲害的女人,現在竟然不喝酒了,真是讓人大跌眼鏡啊。」
劉言笑了聲說道,眼眸很敏銳的樣子。
戚暢看向他,然後淺淺的一笑:喝酒傷身,還是少喝的好。
傅瀟倒是很高興她能這麼想,之後服務生給三位男士倒了酒,戚暢跟劉秘書喝果汁,五個人舉杯輕碰,之後便閒聊起來。
「王少是在等湘南嗎?那會兒她在樓頂拍戲,跟一個超帥的小鮮肉。」劉秘書說。
「你怎麼知道?」王韓皺著眉問了聲,很冷清。
「我下來以前上去要了個簽名,嘿嘿。」劉秘書又說。
王韓……
戚暢看著王韓的表情就知道王韓跟湘南還是不穩定,然後又看向劉言,劉言感嘆了一聲,夾了點菜放到自己的盤子裡,得瑟的哼著說:看來過的最愜意的就是我跟劉秘書了。
劉秘書吐了吐舌頭,然後吃自己的,她可不打算在這群大人物之間待太久,尤其是現在跟瀟哥在一起吃飯總覺得好尷尬,丟臉。
雖然她瀟哥好像都沒什麼感覺,但是自從那次之後,她真的每次見了他都覺得尷尬。
之後大家正聊著,一個齊肩黑髮的美女摟著一個男子的手臂從他們背後經過。
戚暢只是聽著聲音熟悉便抬了眼,便看到那熟悉的身影從眼前經過,然後下意識的朝著劉言看去。
劉言卻是頭也沒回,然後低著頭吃自己的。
劉秘書跟王韓還有瀟哥自然也都看到了,尤其是劉秘書跟王韓擰著脖子直到看著那倆人消失在樓上拐角的時候才轉過頭。
「我當你真的過的很愜意呢。」王韓低眸看著在喝酒的劉言說了聲,聲音並不高。
因為這時候嘲笑總是不好聽。
劉秘書不敢說話,其餘人自然也不說。
戚暢便是好奇的盯著他,傅瀟不愛多管閒事,對別人的事情也不敢興趣,不過還是好奇的看了他一眼。
「我們是名義夫妻,她有她的自由,我也有我的自由。」他說著端著酒杯又喝了一大口。
「可是我怎麼看著你好像不太開心?」
「廢話,湘南跟別人好你開心?」
眾人……
剛剛誰說的各有各的自由?
「我跟湘南可不是名義上,我們一直很親密。」王韓側了側身,不管怎樣,他們床上還是挺好的。
雖然湘南下了床就翻臉不認人。
「屁,要是真那麼好,人家怎麼不答應嫁給你?」劉言又問了聲。
「嘿,我說你小子今天怎麼回事?」
「床誰沒上過?我都上過好幾回了,她還不是摟著別的男人玩?」
劉言說著晃了下酒杯里的酒然後直接一飲而盡。
然後又讓服務生給他倒滿。
服務生看了戚暢一眼,戚暢便只是垂了垂眸,服務生這才去給他倒上。
「只不過是做做樣子吧?別想那麼多,何況你不是也經常跟錢秘書開玩笑?」戚暢便多了句嘴。
劉言咬牙切齒的卻不再說話,眼睛裡有點狠毒的樣子。
戚暢便不再說話,只是端著自己的果汁喝著。
傅瀟看了戚暢一眼,然後又看向劉言,劉言吹了口氣:本公子不玩了,回家。
眾人……
劉言說著就起身走了,冷著臉像是快要掛不住的樣子。
王韓皺著眉:這小子今天到底怎麼回事?
整天說是什麼商業聯姻沒有感情,雖然上過床也不過是玩玩,但是現在怎麼好像很不爽的樣子?
陷入感情的女人不發表意見,傅瀟更是不發表,倒是劉秘書嘆著說了一聲:哎,不自知真可怕。
戚暢跟傅瀟朝她看去,她立即咧嘴傻笑,王韓皺著眉看著這三個人,然後眉頭更是皺的緊了。
後來劉秘書也走了,傅瀟跟戚暢在停車場分手,王韓站在湘南的客房門口等湘南回來。
湘南應酬完穿著一襲紅裙回來,一出電梯就看到他站在走廊深處她的房間門口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什麼。
明眸閃過些許複雜的情緒,之後挺直著腰板朝著前面走去。
王韓聽到高跟鞋的聲音抬眸,立即被她那一襲紅裙給亮瞎了眼。
「在這兒幹什麼?」湘南從手包里拿出房卡,開著門問他一聲,然後推門往裡走。
王韓立即轉身跟上:除了等你還能是幹什麼?
湘南不理他,走到沙發前把包扔在沙發里,然後直接到了小廚房去找酒。
王韓坐在沙發里等她,看著她端著兩杯紅酒出來才不至於太傷心,接過她手裡的一杯,然後看著她繞到他身邊的沙發扶手坐下,身子微微傾斜朝他靠近。
「去找個簡單的女人結婚吧,別在等我了。」湘南想了很久,覺得他追她這麼多年,付出那麼多,可是她卻不能給他一個安穩,也是時候該結束了。
她曾以為兩個人在一起很簡單,但是後來發現,太難了。
王韓正要喝酒,聽到她那話之後捏著酒杯突然動不了,湘南垂著眸側著臉看著他滯住的動作,只是昂首喝了自己的酒。
之後起身,把酒杯放下後朝著自己的房間走去。
王韓就坐在沙發里,那一刻什麼都做不了,一雙簡單的黑眸里突然閃爍著些不一樣的東西。
他是個很簡單的人,他一旦認定了,就一定會抓到手才行。
但是,她竟然對他說這樣的話。
不知道過了多久,他突然端著酒杯昂首,把酒杯里的酒一飲而盡,然後便起身朝著她房間走去。
湘南剛脫了衣服準備去洗澡,聽到門被『砰』地一聲用力的踢開,嚇一跳的轉頭。
他冷著臉朝她走去:我要去找別的女人結婚,你給我當情人?
「什麼?」湘南皺著眉看著他走近……
戚暢回到家後也沒能等到他的電話,想來他應該還在飛機上吧。
之後便是一個人到了院子裡,穿著襯衫,披著他送的披肩。
頭髮真的是有些長了,可是,他卻不在身邊。
不知道他要去待多久,她靜靜地等待著,壓抑住心內的不安與煩悶。
一雙手輕輕地摟著自己的肩,戒指在夜光下竟然也顯得那麼涼薄,清晰。
——
第二天他才給她打了電話說傅佳被綁架,他們沒收到任何要挾的電話或者信息,也沒有找到任何線索。
他說他懷疑傅佳可能是被那個地方黑暗的人綁架了,戚暢聽著他的聲音很疲倦便只能提醒他好好注意身體,別的就沒說。
只是她卻是從開始就不信的。
他信了,是因為他在乎。
她不信,是因為她不在乎。
傅佳真的被綁架?
如果真的是那樣……
戚暢不自禁的笑了聲,坐在床上雙手捂住自己的臉用力的揉了會兒。
她覺得傅佳要是一直沒消息,她可能會崩潰。
傅佳說過一定不會讓她跟傅赫幸福的,戚暢覺得,傅佳可能真的能做到。
但是她剛找回丟掉的戒指。
細長的手指握成結實的拳頭,乾淨的指甲陷入掌心,疼痛卻並不足夠,她張嘴,咬住自己的手腕處,只是一雙眸子裡卻那麼空洞洞的。
第二天上午戚暢在酒店巡視的時候遇上劉言的未婚妻從客房出來,她看到戚暢的時候也是一驚,隨即走上前打招呼:嗨。
戚暢點點頭,眉心微皺:你昨晚沒回家?
「是啊!」劉言未婚妻大方承認。
戚暢微微挑眉,卻不發表意見,只是微笑。
「劉言不會在意。」她笑著說。
戚暢不明白,因為她分明看到劉言很不高興,卻只是笑著點點頭。
「不過我現在要回去一趟,我朋友住在你這裡,多多關照好嗎?」劉言未婚妻對她提了個小要求,很客套的。
「當然。」戚暢答應,雖然只是客套,但是她也只能客套。
劉言未婚妻點頭後立刻,戚暢不自禁的抿了抿唇,身後跟著幾個工作人員都靜靜地站在她身後,直到她又邁開步子朝前走。
劉言在酒店門口與未婚妻相遇,劉言雙手插在褲子口袋裡,站在門外邪笑著看著走出來的女人。
「這麼早來吃飯?」鍾洋好奇的問了句,對他那表情根本不屑。
「吃飯?你呢?是已經吃完飯還是……」
「不,我朋友來這邊出差,我昨晚住在這裡。」
劉言……
他竟然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他老婆大人竟然那麼輕描淡寫的說出那段話,好似一點都沒發現那話的嚴重性。
他突然笑不出來,只是蒼白著臉望著她,嘴裡有些細小的動作。
鍾洋看著他:我要回去拿點衣服過來,他走後我再回去。
「你說什麼?我沒聽清楚你再說一遍。」
劉言突然側了側耳,聲音卻是讓人不寒而慄。
「你好像很生氣?」鍾洋低聲問他。
「我好像很生氣?我老婆給我戴了這麼大頂綠帽子,我好像很生氣?我特麼的氣的都要吐血身亡了我,我還好像?」
他咬牙切齒的,說著便走上前去,要殺了她的樣子。
鍾洋卻是立即後退了兩步:我們是名義上的夫妻,你不是也在外面玩的很開心?是你自己說的互不干涉,你別只自己玩痛快了就想讓別人不痛快。
鍾洋說著立即從他身邊經過要走。
「鍾洋,你信不信我回去就休了你?」
「那我先謝謝你。」鍾洋轉頭,看著他很堅定的說道,然後再也不回頭的去開車。
劉言就站在那裡,氣的臉上面無血色卻也說不出話,只是看著她的背影漸漸地走遠。
而他的胸口,卻好像是喘不過氣來造成的起伏的厲害。
戚暢覺得自己這兩天成看戲的了,剛下樓就看到人家兩口子吵架。
等劉言轉身的時候她已經大步往前面走來,卻只是跟他點頭腳步一點也沒慢就走了。
門口幾輛車子在等著,她今天還要再去分店轉轉。
劉言……
真的是一口老血就要噴出來,已經快要喘不上氣,哭笑不得的看著戚暢跟酒店工作人員離開的背影。
關鍵是那些工作人員見了他因為都認識,都點頭跟他打招呼。
他轉頭看向樓上,恨不得立即跑上去把那個男人碎屍萬段,但是理智卻讓他沒那麼做。
鍾洋在收拾行李,聽到門響的時候也沒回頭,猜到是他。
「你真要搬去跟那個男人住?」
「嗯?你知道那個男人?」
劉言……
「你不准去!」
「為什麼?」
「你特麼說為什麼?你現在還是我劉言的妻子,你跟別的男人住在酒店,璀璨的職工全認識我,你讓我情何以堪?」
「你跟那個女人睡的時候可有想過我要情何以堪?何況我跟那個男人的事情早就跟你說過。」
「鍾洋你特麼的別那麼驕傲行不行?你說過我就得記著?我真是怎麼也想不到你會婚內出軌。」
「我有想到你會。」她笑了一聲,繼續摺疊自己的衣服到行李箱。
鍾洋走了,走的那麼瀟灑。
而他也說了,離婚。
鍾洋答應的很爽快,她早就盼著。
只是那天,劉言突然覺得自己的心裡好像少了點什麼。
真的,已經很久了。
他們在一張床上做,愛,卻從不在一張床上睡覺。
他一直以為他們的關係真的很單純,到了該結束的時候就結束了。
他們之前甚至都不認識,可是這也好幾年了。
——
戚暢在市南的一次交流會上遇到安逸,傅佳被綁架了,而安逸竟然還在城內。
她突然想起來,難道沒人告訴他傅佳被綁架?
「好久不見啊戚總。」安逸跟她打招呼是那樣的,帶著點嘲諷,帶著點藐視,帶著點看不起。
「安少好久不見。」她便淡淡的問了一聲。
人多,裝裝樣子也無妨。
之後一些冷言冷語的,戚暢突然覺得好笑,他還真是……狗改不了吃屎。
「只是安少,我聽說你妻子在國外被綁架,難道你不知道嗎?」
安少轉頭看她一眼,那一眼,顧名思義。
他轉頭離開,戚暢站在那裡還矗在他那個不冷不淡的眼神里。
之後傅瀟從裡面出來,看到她站在那裡便走過去:我們也走吧。
戚暢點點頭轉頭跟傅瀟往外走,傅瀟低聲問:碰到安逸了?
「嗯!」她答應了一聲,眼神里閃爍著些精明,她只是覺得事情很不對。
「這陣子多注意他一些,我總覺得他在謀劃著什麼。」戚暢低低的對傅瀟說了一聲。
傅瀟點頭:明白。
安逸這陣子太老實,老實的讓人禁不住情緒有點緊繃。
兩個人往酒店走的路上下起了雨,戚暢看到一個公園,便說把車子停一下。
傅瀟把車子停在了公園的停車場,傅瀟急忙卻依然敏捷的身影步伐,在她打開車門的時候便已經打著傘到她那邊。
她一抬頭,看著他淺淺的笑容,竟然不自禁的也淺莞。
「走吧,公園裡有幾顆柳樹都發芽了,很好看。」
他說,然後便兩個人一起往裡走。
其實她這時候想的是傅赫,若是他陪著她去看剛發芽的柳樹,又下著小雨,柳樹葉應該被洗禮的非常翠綠吧?
她心裡不自禁的想起那樣的畫面,那麼美好的風景,那麼高大的倒垂柳樹。
兩個人便是靜靜地往裡走著,便是隨便聊著一些話題,那些話題沒什麼趣,又可以在這樣的空間裡很好的打發時間。
「最近劉秘書好像有點怕你。」她低聲問。
「是嗎?可能是因為上次的事情讓她覺得自尊心受創?」傅瀟皺著眉,一邊思考一邊說,像是考慮的很認真。
「上次的事情?」
傅瀟淺笑一聲,一手撐傘,一手插在褲子口袋裡,跟著她緩慢的腳步往前走著。
那條已經濕漉漉的小路,一塊塊的長方形的黑青色石頭,那麼堅硬又那麼清澈。
「嗯,上次我告訴她我不喜歡被人利用。」他低聲說。
戚暢才明白,傅瀟有的時候不是看不懂,只是裝不懂。
「這麼說你豈不是很生我的氣?」戚暢笑著問他。
「生你的氣?有時候確實很生你的氣,可是後來習慣了。」他說,還是淺笑著。
他並不會像是別的男孩子在喜歡一個女孩切有空跟女孩子散步的時候擁著她的肩。
下雨的天氣,男人一隻手撐著傘,一隻手摟著女人的肩,多麼輕易可以做到的事情。
但是他卻那麼堂堂正正的,像個獨立的個體,跟她保持著各種該保持的距離。
儘管他們的肩膀有時候也會碰在一起,但是卻也沒人覺得那有什麼不妥,害羞尷尬之類都沒有。
兩個人走在公園大樹最密集的地方,雨傘還撐在頭頂上,他黑色的西裝肩頭偶爾被大一點的雨滴打濕,但是他的臉上卻沒有任何變化。
其實這時候的雨還有些涼,但是發生在他身上,好似那些雨滴落在那裡是天經地義的事情,無法撼動他在她身邊平靜的樣子。
「你跟那個女孩後來怎麼樣了?」
「最近沒再聯繫了。」
戚暢轉頭好奇的看他一眼,杏眸里閃爍著些許詫異的神情,但是過後卻是無奈的輕嘆一聲。
他輕笑著,依然那個姿勢站在她面前,只是讓她往裡一點別站到雨里。
她卻退了出去,在他的傘外。
傅瀟立即皺眉,看著她不慌不忙從容的退了幾步站定,就那麼憂愁的望著他。
「我知道你在想什麼,但是先回來,雨很涼。」他擔憂的說。
「每次都是你關心我,可是傅瀟,我什麼都給不了你,怎麼辦?」
「我自願的。」
「正是因為你這麼無怨無悔,我才更難過,我想讓你幸福,而不是每天看著我愛著別人而悄然傷心。」
「你幸福我便不傷心。」
他走上前去,將雨傘打在她的頭頂:小暢,我只是很心疼,我給不了你想要的那種感覺,卻又只能眼睜睜的看著你跟小赫明明相愛又不能長久的在一起。
「是啊,好像是那樣的。」
她沒再說話,只是看著遠處另一條路邊的幾顆大柳樹,果然,那些柳樹的嫩芽特別的鮮嫩,好看。
她轉身,朝著那邊走去,傅瀟撐著傘靜默的跟在她身後。
他後來只說:別逼著我跟不喜歡的人結婚,一切都順其自然的發生,我想,我會有自己該有的結局。
戚暢也相信,他會有屬於自己的結局。
或許只是那個女孩還沒出現。
也或許只是時間還不夠。
罷了。
因為她穿著高跟鞋,所以兩個人的肩頭只差了一點點,走在一起的背影也很協調。
這時候的公園裡並沒什麼人,偶爾一兩個人從身邊經過,便是那樣安安靜靜的。
還有個老太急匆匆的走著,身後跟著她的小狗,偶爾比她快一些,偶爾又跑去別的地方玩會兒,然後在追上。
勉強的婚姻的確太兇險。
晚上錢秘書去璀璨給戚暢送東西,戚暢看著盒子裡的絲巾沒說話,只是錢秘書說:老闆雖然不在,但是讓我按時給你送需要的東西,還有不管你有什麼需要都可以跟我講,他說讓我一定滿足你的任何要求。
「包括讓他回來?」
錢秘書立即啞口無言,只是看著戚暢堅定又冷漠的表情張了張嘴。
「多多,我們認識這麼久,我從不在你面前掩飾我自己,你也不用在我面前掩飾你自己的情緒或者想法,好嗎?算我請求你。」
錢多多還是說不出話,她沒想到戚暢那麼叫她,其實她比戚暢還大了幾歲。
不久,她有點尷尬的開始笑,戚暢便也笑了聲。
晚上戚雪也來找她,還有劉秘書,四個女人一起吃飯。
小暢說一定要找個時間再去看看溫律師跟孟琳的寶貝去,另外三個立即就都答應。
似乎都很喜歡玩小包子,雖然不怎麼熱衷自己生。
傅瀟從樓上下來的時候便看到幾個女人已經坐在那裡,看到錢多多的時候他也一怔,隨即卻還是走過去:今晚這麼熱鬧。
「是啊,瀟哥賞臉一起?」戚雪看著傅瀟開玩笑道。
「瀟哥?」傅瀟皺著眉,忍笑喃吶了一聲。
「對啊,我剛上來的時候碰到幾個女服務員在議論你,都叫你瀟哥呢。」
戚暢……
錢秘書跟劉秘書……
傅瀟笑的有點尷尬,然後在旁邊還空著的椅子坐下。
錢多多轉頭看了眼旁邊的男人,淺淺一笑:傅特助。
傅瀟便看她一眼算是打個招呼。
劉秘書坐在錢秘書旁邊,看著他們倆打招呼的樣子不自禁的心裡有點不得勁。
她們的確私底下叫他瀟哥了,因為他真當得起璀璨一哥這幾個字,但是他跟她卻沒那麼打過招呼。
瀟哥見了她永遠都是那麼粗心大意的一眼。
劉秘書黯然傷神。
錢秘書也不多說跟他說話,倒是他問了句:錢秘書怎麼有空過來?
「啊,我奉命來,然後戚總說要請我吃飯,那我就……不吃白不吃了。」
錢秘書說話的時候竟然有些含蓄,有些臉紅。
戚雪眼睛瞪的老大,一直在瞅著。
其實在他們這個圈子裡,知道錢秘書喜歡傅瀟的已經不在少數。
但是好像傅瀟並不自知。
因為錢秘書跟他每次見面的時候,話也很少。
更不會像是劉秘書那樣借著機會讓他假裝男友之類的。
後來大家散了,錢秘書跟劉秘書都在等著打車,傅瀟走在她們身後:我送你們?
兩個女人都回了頭,之後三個人一輛車子裡往回走。
「在前面那個路口把我放下就行,那邊很容易打到車。」
錢秘書坐在後面,說著那話的時候也很輕。
傅瀟卻沒停下,而坐在傅瀟身邊的女孩也不說話,只覺得氣氛有點怪。
車子先在劉秘書住的小區門口停下,劉秘書下車:再見!
錢秘書跟劉秘書再見,傅瀟臉上依然沒什麼表情,便是調頭載著錢秘書繼續走。
錢秘書沒再說話,只是看著路邊。
劉秘書站在小區門口嘆了聲,直到門口大爺喊了句:小劉這麼晚,男朋友送回來的啊?
劉秘書嘿嘿一笑:不是男盆友。
說的有點傷心。
但是傅瀟說不喜歡,她便也不喜歡開那樣的玩笑了,本也不是個多情的人。
之後錢秘書被他送回家,她下車前說了謝謝。
傅瀟便抬了抬手跟她再見,車子離開,錢秘書轉頭回了家。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那份驕傲,當那份愛自己都覺得不可能,便是自己就忍下了埋在了心底。
戚雪跟著戚暢回了戚宅,戚暢問她為什麼不回家,戚雪說:不想回去,小別勝新婚嘛,我先別兩天再回去。
戚暢……
阿姨準備了夜宵,兩個女人卻是都不怎麼敢碰,坐在沙發里看著劇聊天。
之後看著小暢喝藥她才問了聲:你喝什麼藥這麼難聞?
「中藥啊,你要不是也來一份?」小暢喝著還不忘問了一聲,她突然覺得,這個或者小雪喝也不錯。
「啊?這個還誰也能喝的嗎?我不要。」小雪立即搖頭。
後來兩個女人先後洗澡後上了床,一起躺在床上嘆息。
然後各自懷著自己的小情緒睜著眼,望著屋頂嘆息。
「傅赫有沒有打電話過來?」
「嗯,那會兒打了一個。」戚暢說。
傅赫有打電話,幾乎每天,不管早晚,總會給她一個。
戚暢聽得出他的聲音里透著疲倦跟緊繃,她有試圖提醒他那可能是一場騙局,可是又怕自己把他指引到錯誤的方向。
如果傅佳真的出事,那麼她豈不是耽誤了大事?
所以她忍下,只是忍下後的心情,就是很不美麗。
像是八九月陰鬱的天氣,下不了解暑的雨,只是悶的讓人透不過氣來的那種。
「傅佳竟然被綁架,你說是不是老天看不下去她禍害人間,所以想要替人間消滅了她?」
戚暢聽著那一聲不自禁的笑了一聲:禍害遺千年這話你沒聽說過?
「哎,那到底是什麼人綁架她?綁架她之後又不打電話勒索恐嚇之類,她是被賣了嗎?」
戚暢一怔,隨即卻又嘆了一聲,眉心蹙了又蹙:傅赫說他正在找,很多陰暗的地方他都在找,但是好幾天過去了,卻一點消息也沒有。
「哎,那地方畢竟不是豐城,他可能也不太熟悉才一時找不到吧,不過如果太久找不到,應該報警才對啊。」
「已經報警了。」戚暢說。
「報警了就好,我怎麼突然想起了一些警匪片,什麼斷屍扔海之類的。」
戚暢又笑了聲:想像力很豐富嘛,你打算什麼時候跟李雲生孩子。
「已經在造啊。」
戚暢轉頭看她,小雪突然翻了身趴在床上,看著小暢說:其實我前陣子有偷偷地吃藥,不過這陣子真沒吃了。
戚暢……
「但是今天他看到我吃的藥盒子,硬是說我又在吃藥,所以……」
「所以你今天晚上不回去是因為跟他吵了架。」
「他不信任我!」
「那還不是你先犯了在先?」
小雪難過的望著她,要哭了的樣子:你到底哪一頭的?
「那今晚就睡在這裡,明天去好好跟他解釋一下。」小暢柔聲對她講。
「明天再說吧!」小雪翻個身,然後睡覺。
小暢卻睡不著,漫長的夜裡,她已經好久沒有睡踏實。
或許是自從傅佳出事之後。
太快,太巧。
偏偏是剛下了飛機,偏偏是剛到了國外。
那天王韓跟劉言還有李雲約在璀璨喝酒,三個男人一起給傅總打了個電話,那邊應該還很早,但是沒人顧得上了。
電話一通王韓立即說:怎麼樣了?還是一點消息也沒有?
「嗯!」
那邊悶悶地一聲,似是筋疲力盡。
三個男人互相對視一眼,王韓又說:我們三個在璀璨一起給你打電話,你要是頂不住就說,我們三個隨時飛過去幫你。
「不用。」
三個男人很傷腦筋,聽著那筋疲力盡的嗓音,而且傅赫多一個字也不說,他們也不好多問,只能心裡干著急。
之後掛斷電話李雲突然說:不行,我明天飛過去。
王韓跟劉言震驚的望著他:你要飛過去?
「他現在肯定需要幫手。」李雲說。
王韓跟劉言互相對視一眼:那要去一起去!
三個男人說走就走,李雲走之前去找了戚雪,戚雪看到他沒說話,只聽他說:我要去一趟巴黎。
戚雪便不說話,只是盯著他。
「小赫那邊需要人手。」
「他讓你去?」
「是我們自己決定要去。」
「你們?」
「對,還有王韓跟劉雲。」
戚雪不說話,只是看著他,然後換衣服,她正要去上課。
他站在那裡又看了她幾眼,她都沒理他,他便又說一句:那我走了。
戚雪終是沒說話,他看她沒有送她的意思便是離開。
戚雪卻在聽到門被關上的時候又轉頭,他們的誤會還沒解開。
可是他要去幫傅赫了。
但是她又一想,他們兄弟幾個去一趟也好,至少傅赫身邊有兄弟在。
劉言去了那個房間,開門的是鍾洋,鍾洋看著他垂了垂眸:你怎麼來了?
「我有事跟你說。」劉言雙手插兜,沒精打采的,眼裡又分外明亮。
「什麼事?要去民政局?」
「是我要出國一趟。」他說。
鍾洋看著他一下子沒說出話來。
「洋洋,是誰啊?」裡面有個男孩子的聲音。
劉言立即皺眉要走。
「是你老公,怎麼不讓他進來?」
劉言聽到那一聲轉頭看著一個帥氣的大男孩走出來,穿著休閒裝。
「你好,我是鍾洋的小舅舅,我們在你們婚禮上見過的,你忘了?」
男子看著他那不悅的表情立即自我介紹起來。
鍾洋靠著門框不說話,只是淡淡的瞅著劉言。
劉言更是張了張嘴,之後又抓了抓後腦勺:那個……
「快點過來啦,我要胡牌了。」裡面又有別的聲音。
劉言進去的時候就看到兩個女孩跟兩個男孩,然後震驚的望著鍾洋。
「那是我小舅媽跟她的同學。」
「你不是說……」
「我說什麼了?我什麼也沒說。」鍾洋冷冷的看他一眼走過去坐下。
「我們初來乍到對城裡不太熟悉,就讓洋洋給我們當幾天嚮導,今天天氣不好我們一起打牌,劉少要不要來玩兩局?」
劉言……
「不了,我找洋洋說點事,你們玩就好。」
鍾洋看著他突然大放起來不自禁的眼眸一動,這男人真是……
之後房間裡她貼著門板站著,他站在床旁邊轉頭看著她。
「小赫妹妹出事,我跟王韓還有李雲決定過去給他搭把手。」
鍾洋點點頭:哦。
「你沒別的話對我說?」
鍾洋搖了搖頭,劉少傷心的望著她。
之後走的時候說:我們公寓閒著也是閒著,與其住酒店,不如讓小舅舅他們去家裡住。
眾人聽著都吃驚不已,鍾洋更是震驚的不能自己,送他出去之後關上門一轉身,一群人看著她,像是看一個奇怪的動物一樣。
王韓去找了戚暢,戚暢跟王韓起先如仇人那般,於是王韓去她辦公室找她的時候她也吃了一驚。
之後卻是請他進去,讓秘書給他準備了茶。
「王少剛剛說要去巴黎找傅總?」
「對,你有什麼話要讓我轉告嗎?或許是什麼信物之類。」
「沒有!」
王韓……
這女人真是囂張的可以,一點都不考慮別人的感受。
她淡淡的一聲,隨即卻是想起什麼,杏眸微動,敏銳的眸光從眼底閃過。
「但是我有話要跟你說,我接下來說的話,你到了那邊三思而行。」
王韓看著她那認真的樣子不自禁的擔憂:什麼話?
「我懷疑傅佳被綁架這件事,只是傅佳跟我婆婆的一個計謀。」
王韓抬眸,震驚的望著她。
戚暢卻很鎮靜,並且很堅定的眼神對他。
「但是這只是我的一個懷疑,一個猜測,所以我不會冒險對傅總說這樣不負責任的話,你到了那邊之後,我希望你可以幫我試探,或者私下裡觀察我婆婆的一舉一動,另外,在合適的時候給傅總一點提醒,一定要是適合的時候,我們不能拿人命開玩笑。」
王韓覺得這個女人,真的很不一般。
她竟然已經猜測到那可能是個陰謀,但是竟然還那麼慎重,穩定。
如果是別的女人,恐怕早已經在電話里就跟丈夫說了那種話,甚至為此可能會鬧的不可開交之類。
而她竟然那麼穩重,讓他不得不佩服。
「我明白了,可是以我們倆的關係,你憑什麼以為我會幫你?」王韓好奇的問她。
「我們倆的關係你自然是沒什麼好幫我的,但是你肯定不願意看著自己的兄弟為了一件莫須有的事情累的筋疲力盡。」戚暢很肯定的與他說那段話。
王韓微微垂眸,覺得被女人看穿心思很沒安全感。
如果他不是太擔心,也不會著急飛過去幫忙。
戚暢覺得傅赫能有這樣的兄弟真的很令人羨慕。
但是她更知道,好兄弟就該在最需要的時候提醒以及協助。
「可是我有什麼好處?」
「好處?或許湘南會因為你幫我這一次而覺得你這個人還算有可取之處?」
王韓……
「我以為你會幫我說服她嫁給我。」
「那我沒辦法做到。」
王韓……
「你這女人,你到底知不知道我是在幫你,是你求我的。」
「你也可以不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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