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氏的話很快就傳進了竇老太太的耳朵里,恨得她差點命人將她領進來大罵一通。
可她也清楚越是這樣,就越讓人誤以為歐洛傾真的是一個特立獨行目無尊長橫行霸道的悍女了。
這個府里只有常平候夫人顧氏不擔心女兒出嫁的問題,她身下唯一的女兒早就出嫁了。
對於這個媳婦兒,竇老太太十分的滿意。第一就是長房夫妻同心,沒有偏房沒有庶子。所生的二子一女都非常的孝順,也都非常的有出息。這是顧氏的本事,相夫教子這兩件事兒做得最好。
第二就是對婆婆恭順,凡是都會請示自己。即便她已經主持中饋十幾年,依然不改這個習慣。這就表達了一種態度,讓她十分的受用。
第三就是管家的能力,從上到下無不心服口服。整個侯府井井有條,就連尖酸刻薄的牛氏也挑不出一個毛病來。
想到了這個兒媳婦兒,竇老太太找她出主意:「老二家的亂點鴛鴦譜,一點都不懂事兒。我已經暗示她,等到殿試之後選了好的說親。她偏偏貪心不足,想要三丫頭攀高枝兒。」
顧氏輕聲替牛氏求情:「她性子直,娘若是不說清楚。她真的不知道,不如媳婦兒給她說明白?」
竇老太太擺擺手:「朽木不可雕,說了也等於白說。真真的是對牛彈琴了,白費功夫。
&幾個丫頭的婚事,比不上元娘跟二娘兩個人。老大再一旁盯著,選了資質好的人品好的。頭些年咱們侯府幫襯著提攜,等到寒兒襲了爵的時候也有人幫著了。」這件事兒老太太跟自己說過,常平侯府的未來不需要大富大貴只需要長存。
&廟堂上的事兒多兇險?咱們折了一個女兒了,不能再讓李家的女兒沒了。等到上頭風平浪靜了,咱們在想著旁的事兒。一個不小心,沒了腦袋那是值得麼?」
顧氏聽得後背汗涔涔,雖說明知道三娘還不住連累了長房。可當年姑奶奶死的蹊蹺,萬一如她一般連累的母家,豈不是竹籃打水?
&聽聞,大月氏的那位貴人進宮了?」竇老太太突然話鋒一轉,到讓顧氏摸不著頭腦。
&的,聽說他此次來京是來遊玩的。」
竇老太太眯著眼睛笑道:「聽聞這個貴人頗受太后娘娘的喜愛。據說長相俊美,有意挑選皇族貴女指婚呢。」
顧氏沉默了半天,有些不敢置信的問道:「倘若弟妹真的動了這個心思,怎麼了得?」
竇老太太嗤笑:「她?怎麼可能呢,不過是讓她活動活動腦子而已。」
得了命令的顧氏換了一身衣服,端莊得體的又出現在了戲園。
眾人見常平候夫人到來,紛紛起身寒暄。牛氏也假意問候:「大嫂忙的腳打後腦勺,現在還要陪著我們這些人!」
顧氏聽了這句不倫不類的比喻,剛要坐下的身子停頓了一下。不著痕跡的瞪了一眼牛氏,笑著與眾人說道:「我這弟妹平日裡就喜歡胡說,你們且聽著就是。」
三小姐也惱娘親說這些上不得台面的話,憋得一張小臉通紅。
牛氏暗自後悔,覺得又在長房面前落了下風。不由得閉上嘴巴,轉而與旁人說話。
&身體如何了?可是睡下了?」鄭氏作為兒媳婦兒,少不得要問候一下婆婆。
&有!來的時候正在房裡聽人說話呢。」顧氏平日裡並不會話說一半咽下去,作為妯娌鄭氏自然要補上一句:「可是來了什麼人?」
顧氏深深地衝著四弟妹看了一眼,心裡暗自點頭:這就是世家貴女的本事,做事留有餘地。更能夠迅速的找到位置,與聰明人做妯娌真輕鬆啊。
&說著宮裡的趣聞,老人家總是喜歡新鮮事兒的。」顧氏笑著解釋,旁邊的人聞言立即問道:「什麼新鮮事兒說來聽聽。」
顧氏抿嘴一笑:「大月氏的王子進宮拜見太后,讓她老人家十分的高興。據說這位王子長相俊美,口齒伶俐。太后她老人家喜歡得不了,直說要在皇族貴女裡面挑了一個賜給他做王妃呢!」
太后的玩笑話可不一樣,她說的就一定會是真的。
鄭氏想了想,笑著迎合:「那若是看中了哪家的小姐,會不會賜封為公主或者是縣主以示尊貴?」
牛氏本來聽的懨懨的,覺得無趣得很。這會兒聽見賜封二字,來了精神。瞪著眼睛好奇地問道:「為何要賜封?指婚已經是天大的榮耀了。」
顧氏接過話,笑容滿面的解釋:「你有所不知,這位王子可謂是大月國的第一人。現在的女王是她嫡親的姑姑,雖然為姑侄關係卻情同母子。將來的王位也是要傳給他的,賜了婚就要當一國之母了。你說是不是尊貴得很?」
雖然牛氏不知道皇族裡的事情,可大月氏的強悍她是知道的。兵強馬壯,國庫充實。許多大月氏的商人家裡的奴隸成百上千,據說從來不用馬車拉人都用人來拉。
如果想辦法讓女兒入了王子的眼,哪怕不是正室也甘心了。想到將來自己是一國之君的岳母,牛氏忍不住暗暗笑起來。
顧氏一直都注意著牛氏的表情,眼見她這樣心裡不由得一陣噁心。當初若不是侯府危在旦夕,怎麼會娶了這麼一個落魄戶進門。
李家四個兒媳婦兒,數她最下作。尖酸刻薄自以為是,又貪慕虛榮喜愛挑撥離間。整日挑撥二叔鬧著分家不說,還總會在婆婆面前告黑狀。
若不是因為她隔三差五鬧一些笑話,太后那裡興許就不會再如現在這般待見侯府了。
牛氏是個藏不住心思的人,等到晚上二老爺回了正房。她忍不住將這點心思告訴丈夫,希望他能找個途徑。
&不是我們一般人家肖想的,你還是想想別人吧。」二老爺拒絕,卻沒打消牛氏的興致。
她繼續鼓動丈夫:「誰說不可能?咱們家女兒又不差什麼,萬一就看中了冰雪聰明的敏兒呢?你就甘心一輩子壓在你大哥跟老四身下?以後你的女兒當了王妃,誰還敢小瞧你。」
二老爺心裡不是滋味,翻來覆去思量。可是一想到自己的處境,又覺得不甘心。
自己好歹也是從五品的朝廷命官,不比老四一個閒人要好上許多?憑什麼在家裡的地位不如他們四房?
&孫子,老兒子,老太太的命根子。這爵位給了長房,田產打理的事兒歸了四房。將來分家的時候,能有咱們什麼事兒?好的撈不著,壞的跟著吃掛落。都是一個爹娘,你就是撿來的?」耳邊牛氏絮絮叨叨的老生常談。
二老爺翻了個身,瓮聲瓮氣的說道:「就是,趁著還在侯府的時候撈點實惠才行!」
牛氏拿了錢,讓丈夫多找朋友幫忙。看看能不能跟那位王子搭上關係,將來請到家裡吃頓飯逛園子也是好的。
那邊牛氏忙的熱火朝天,這邊金魚胡同卻是打的驚天動地。
自從京城裡傳出歐洛傾磨刀霍霍向兒郎的消息之後,坐在家裡的林夫人不淡定了。
原本她就是個膽小沒主意的,且府里先頭夫人生的少爺小姐都不把自己放在眼裡。對於他們的行徑,自己管不了就放任自由。
歐家的惡婦剛回來的時候,她見老爺去了河西監工修壩大少爺離家訪友。沒有人給自己出主意,又怕林嫵不懂事兒招惹了不該招惹的。硬著頭皮趁她不備,將她軟禁在了家裡。
沒過幾天趁著自己去常平侯府赴宴,一個沒看住兩個人就走到了一塊。自己親眼見到那小姐面善和氣,便打消了這個念頭。
可這才幾天過去,京城裡就傳出了這樣的話。要不是娘家嫂子過來問話,自己還蒙在鼓裡。
所以現在就算是拼死也要攔著大小姐就隔壁玩耍,一切等著老爺回來再說。
林嫵氣的在家裡摔東西,直言她這是欺負先夫人的女兒。她瑟瑟發抖不敢回嘴,卻堅持不肯放人。
林嫵雖然傲氣卻不是不懂事兒的人,雖說跟繼母不親卻也是井水不犯河水。只是不明白為什麼單單在這件事兒上,繼母屢次阻撓自己。
&就是落井下石,小人行徑。我真想不明白,父親怎麼會將你這個毒婦娶回來做當家主母!」林嫵憤憤不平的小臉,氣的通紅。教養良好,即便氣的狠了也不會說什麼粗話。
&小姐說得對,我是落井下石。歐家小姐千好萬好名聲不好,她那麼凶又在家裡舞刀弄劍。你跟她玩,不小心惹怒了她,再抹了你的脖子。老爺回來了,我怎麼跟他交代?縱然我一命抵一命碎了你去,可到了底下見到先夫人。夫人問我,為何不勸著你由著你任性胡鬧。你讓我怎麼有臉面回了夫人?」
林夫人忍不住捂著臉哭,她人輕言微勸不住大小姐。忍不住要去夫人牌位前告罪,氣的林嫵眉頭緊皺不知道該勸還是該退。
&麼鬧成這樣?」正在二人僵持的時候,一個戲謔的男音響起。
二人回頭一看,竟然是離家多日的大少爺林澤回來了。
林夫人止住淚,面上露出驚喜之色。連忙上前說道:「大少爺可回來了,快勸勸嫵兒吧。我拼了命的攔著她,你回來了我可不敢再管了。」
林澤知道這個繼母的性子,膽小如鼠沒有主見。卻不知道到底是什麼事兒,能讓一向縮起龜殼做人的她堅持與妹妹對立。(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