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澤冷颼颼的看了一眼霍鐵衣,霍鐵衣不敢再笑,只使勁憋著了。陸老夫人倒是不在意,擺擺手道:「好了,青梓你說說,你到底是怎麼想的,也叫我們安安心才是。」
謝青梓有些不大好意思的咳嗽了一聲:「這件事情倒也簡單。橫豎搬回去了我也得每日進宮去,早出晚歸的,又能如何呢?三郎也要去錦衣衛所,咱們真正在家的功夫也少。」
如此一來,就算不能完全的避開謝昀等人,總也不至於每日抬頭不見低頭見。而且,她每日在衛皇后跟前,謝昀總歸也是不會太放肆了。就算看在衛皇后面上,也是輕易不敢將她怎麼著。
搞不好,反倒是對她忽然就改變了態度也未可知。
謝青梓覺得,以謝昀的性子,這事兒極有可能。
謝栩聽了更加皺眉:「只怕如此一來,他就更加的算計你了。」
「且讓他算計去。」謝青梓垂眸,不願讓眾人看見她面上的神色:「我只不聽就是了。如今祖母和母親也不在家中,他也壓不住我。等她們回來,他就更不能如何了。今日三郎去鄂王府這麼一鬧,以後鄂王府總不好意思再提什麼要求。鄂王那人雖然紈絝,可到底也不至於就要說話不算話。這頭一退了親,那頭鄂王府也沒法子再拿捏謝家了。不足為懼。」
她是真不願意讓衛澤插手這事兒的。
衛澤以什麼身份來插手且不提,她也不願意讓他接觸謝家這些腌臢事兒,讓他這麼直白的看到她的狼狽。
謝昀與她而言,就是個不堪的噩夢。而且謝昀若是發現衛澤這般在意她,必然也會像是聞到了血腥味的水蛭一樣,盯上了就絕不會放的。衛澤到時候,必定也是為難。
謝昀讓她不痛快也就罷了,衛澤那兒,卻是全然不必。就算最後多少要讓謝昀占些好處,她也希望這個好處是她來定,而不是謝昀自己來定。
謝青梓話說到了這個份上,衛澤也就沒再多說,只笑了笑,帶了幾分縱容的語氣:「你拿定主意就好。真遇到什麼解決不了的事兒,我也好,師母也好都是能幫你。」
霍鐵衣也是笑:「我這裡也是一樣。」
謝青梓心頭泛起暖意,誠心實意的道謝:「我知道了,多謝你們如此。」
謝栩仍是憂心忡忡,只看著謝青梓那副樣子,卻到底還是將勸說的話又咽了下去:他自然也明白,他們肯定是不能一直在陸家這裡避著的。就像謝青梓說的,遲早都是要回去的。如今謝青梓既是心裡有準備,那回去也是無妨。無非,就是他自己再努力小心些,到時候好好護著謝青梓就是了。
謝栩暗自下了決心,旁人自是不知。
謝青梓轉而看了謝栩一眼,語氣不甚好的提起了謝栩不顧自己性命的事兒:」你倒是該說說,你到底是怎麼想的。竟是果真不要命了?「
謝青梓回想那一幕,就覺得心頭惱得厲害。若不是衛澤和霍鐵衣在,如今是不是謝栩的身子都被戳出了兩個窟窿了?還是他們二人兩敗俱傷?
若真那般,那又該如何收場?
一提起這個事兒,謝栩自己也是心虛,乾巴巴笑了兩聲,全然沒了之前那般去找李潤麻煩的架勢,只語氣很是小心翼翼道:「這不是霍大哥和衛大哥都出手及時嗎?就算真他們不出手,我也不敢真殺他不是?肯定也會收住的。」
「然後他便是傷了你是也不是?」謝青梓冷哼一聲,哪裡不明白謝栩的心思,冷笑著將謝栩那點心思都是戳破了:「他若傷了你,必定覺得歉疚,到時候你再提出退親的事兒,他肯定無法拒絕。你心裡便是打的是這個主意。」
謝栩一聲也不敢吭了。
謝青梓見狀,便知她這些猜測都是說對了。於是越發冷笑幾聲:「旁人都說你長大了,可從這個事兒就能看出來,你到底還是個小孩兒罷了。想得容易,可刀劍無眼,你如何敢保證不會失手?你問問你衛大哥,你再問問霍大哥,他們可會做這樣的事兒?」
霍鐵衣聞言還認真想了一下,這才又道:「倒是也不至於就這樣。要退親也還有其他的法子,全然不必如此的。畢竟這戳在自己身上,疼也是不合算。「
霍鐵衣說這話的時候一派認真。
衛澤也是開口:「這樣的法子卻是蠢笨。」
謝栩只更耷拉著頭不言語了。當時他只覺這是個兩全其美的好法子,還有些洋洋得意他能想出這樣的法子。可是現在被這麼一說,他也的確是覺得這法子簡直是愚蠢透頂了。
早知,他該讓衛澤或者霍鐵衣給他出個主意才是。
「我知錯了。」謝栩乖乖認錯,那架勢再像個乖寶寶不過:「阿姐別惱我了,我下次卻不敢了。」
「還想著有下次?」謝青梓兀自冷笑,看著謝栩這樣,恨不能擰開他那腦袋看看:「你這樣做的時候,可曾想過你若是出了什麼事兒,我們該如何?母親就你這麼一個兒子,你若有什麼,我可還有臉面去見她?而我,這輩子心裡又能好過不成?你以為是為我好,卻也不過是把我推到了一個更尷尬的境地。」
謝青梓說起這些,說著說著倒也是不願再說下去了。最後輕嘆一聲:「三郎,我也不與你多說,你自己想想就是了。你也大了,我總也不能在你跟前提醒你一輩子,這些事兒你都要自己想周全才可。」
謝栩乖乖應了,半點別的話也不敢有。
謝青梓看著他這樣,的確也是說不下去了。只搖頭嘆息一聲:「若不是你如此魯莽,今日霍大哥的玉佩又怎麼會碎?還有,以後鄂王府會不會惱羞成怒與謝家過不去,你又知道不知道?若真到了那個時候,謝家有個什麼,就都是你的責任。「
謝青梓想著那玉佩,心裡一派歉然——霍鐵衣這個玉佩,他們無論如何也是賠不上。這個人情又該怎麼還?
霍鐵衣聽謝青梓說起這個話,忙道:」也不必如此介懷——「
「那玉佩那般重要,卻因了三郎衝動而毀。三郎理應領罰,霍大哥快別護著他才是。就該叫他知道教訓,以後看他還敢不敢犯。」謝青梓沒給謝栩半點情面,又嚴厲的如此說了一句。
謝栩看一眼霍鐵衣,心頭只覺得無比歉意,卻又不知該如何是好。
最後還是陸老夫人打了個圓場:「好了,再訓斥下去三郎就該哭起來了。他本意也是好的,你也別太苛責與他了。他到底年歲還小呢,犯了錯也正常。且再等幾年,你再看他,必是不會再如此了。」
陸老夫人說著這話,又看謝栩:「三郎也好好給你姐姐賠個不是,她也是擔心你的安危,如今你既是知道錯了。那就好好的跟你霍大哥賠個不是,再去尋個玉佩賠上。以後切不可再如此衝動了。」
謝栩乖乖照著陸老夫人的話做了。
謝青梓也沒繃著臉,「以後切不可如此了。」
霍鐵衣心知肚明若是自己不要賠禮,肯定她們姐弟二人也都不會心安,也就沒推辭。
臨了散了的時候,衛澤忽出聲道:「師母明兒叫裁縫來。我那還有許多料子,都用了才好。」至於到底給誰用,雖然衛澤沒有明說,可是哪裡還有不明白的?無非也就是一個謝青梓罷了。
至於怎麼忽然想起做衣裳來:謝青梓****要在宮裡行走,臉面上肯定不能墮了下去。不然只怕那些奴才狗眼看人低。
陸老夫人一面笑話衛澤的細心,一面又笑著應下:「知道了,哪裡用你操心。不僅衣裳得新置辦,首飾也是。我心裡有數。「
謝青梓連忙推辭:「不必如此。我那也有料子,叫幾個丫頭們直接做成衣裳就行了。」再說,她的身份著實也不該用他們二人珍藏的料子。不然叫人看著心頭該如何想?
「你卻是不必想那麼多。我們心頭都有分寸。」陸老夫人只不依的擺擺手。「再說了,我也不糊塗,不會選那些扎眼的。你只管放心就是。」
謝青梓拗不過,只得應了,不過卻將首飾推辭了:「我是進宮學東西的,又不是做什麼。也不必打扮太過,再說我也有不少首飾。就是天天換,也能換得過來。」
這話是實話。老夫人和大太太以往給她做了不少首飾,還有平日節日得的,足足兩大匣子呢。
「你什麼時候進宮去?」陸老夫人又問一句:「又怎麼跟謝家那邊說?」
謝青梓笑笑:「儘快去吧。至於怎麼說——就說娘娘身邊想要個逗悶子的,瞧著我還算伶俐,便是選上了。」就算謝昀心裡頭不信,他又能如何?總不能親自去找衛皇后求證吧?
第二日一大早,謝青梓還沒起呢,謝青櫻倒是過來了。不過看著那架勢,卻不怎麼開心,整個人都是顯得有幾分陰沉。
謝青梓心頭感謝謝青櫻昨兒來通風報信,態度自然更加和氣:「這是怎麼了?誰給你氣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