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說李仲明心裡的震撼,就是李仲明身邊的林景行,也被趙景雲的話鎮住了。不是說好慢慢圖之的嗎?怎麼又改變了主意?
林景行在京城裡一段時間,因為趙景雲的關係,他出去,身邊圍了不少人恭維他。去以前的書院,欺負他的人,雖然不會和他走的太近,但同樣也不敢再去得罪他。而是選擇了遠遠的避開。
人情冷暖,在一朝一夕之間就可以看到端倪。這種環境下,最是鍛煉人。林景行入京前,一路上是抱著必殺李家的信念,不過隨著處事越發老練,他考慮得也多了起來。
是的,現在他不是一個人,也不僅僅代表林家。他得為趙景雲這個妹夫和清淺考慮周全。既然能不動聲色地折磨李家,就像當初李家折磨林淵和兩個孩子一樣,他們現在有能力還回去,又何必大張旗鼓,圖一時痛快而自傷八百,將把柄送給別人握著。
林景行在林家再不得寵,那也是大戶人家出來的孩子。朝廷言官有多厲害,御史又有多厲害,他很清楚,面對趙景雲捅出來的簍子,他第一時間藉口補救,「妹妹並不知道此事,我們沒有過去打擾她。」
趙景雲不高興地哼了一聲,轉身就想往院子裡走去。
林景行過去裝作親熱的模樣,安慰性地拍了拍李仲明的肩膀。
李仲明還處在震驚之中,林景行隱隱感覺他身體在顫抖。
林景行暗暗勾起嘴角,果然是做賊心虛,這就害怕呢?真正厲害的傷害還在後面了,李家就等著接招吧。
「怎麼都站在門外?」林清淺領著一群丫頭忽然出現。
李仲明臉色難看至極,他有些驚恐地看了林清淺,發現林清淺臉上並無異色,心裡一動,或許趙景雲只是為了擔心林清淺才隨口說了一句。
他不能多想,對,決不能多想,李家那麼多小輩的性命還指望林清淺救命了。
「外面冷,怎麼出來呢?」趙景雲像變臉似的,臉上多了幾分笑容。他走到林清淺面前,當著眾人的面毫無避諱拉著林清淺的手,「小心別著涼。」
「不冷,屋子裡燒了好幾個火盆,出門也披上了披風。」林清淺笑得眉眼彎彎,安慰好趙景雲以後,她又笑眯眯看著李仲明,「李大哥也來了。」
李仲明張張嘴,想要求情,可是當他看到趙景雲冷若冰霜的眼神之後,嚇得卻一個字也不敢說。
「家裡事情多,今日我順路過來看看二公子。」李仲明和他撇清關係,趙景雲是個醋罈子,他可不想再遭受無妄之災。
「我正準備送李大哥出門。」林景行也笑著補充一句。兩個人默契地沒有提及李仲明上門求助的事。
「怎麼不多坐一會兒?」林清淺詫異地問。
「鋪子剛剛開業,坐堂的一個郎中遠在外地,還沒有回來,父親年紀大了,我得頂上。鋪子離不開人。」李仲明苦笑。
林清淺善解人意地點頭贊同,「鋪子剛開們,難免手忙腳亂些。我們還的在京城之中住上十幾天,李大哥閒暇的時候,一定要多來府里走走。等我們回平陽去,還不知道多久才能再見面了。」
她適當透露要回封地的消息,就不信李仲明不上鉤。
果然,李仲明聽了以後,詫異地脫口而問,「你們這麼快就要回封地?」
「平陽才是我們真正的家,總得回封地去才是。」林清淺笑著回答。
李仲明.....
離開靖越王府時,他的神情一直十分恍惚。如果林清淺離開京城回平陽城去,他該如何?
「不信他不回來。」等李仲明離開,林景行冷笑,「李家也算是老狐狸,居然拖這麼久才上門來求助。」
「初發病時,病症很輕。李仲明向來傲氣,覺得自身醫術在京城年輕一輩中,也算是數一數二的,所以他自己開方子並不奇怪。發病中期,病症嚴重時,他有心找名醫看,但因為當時李家正被瑣事拖延,他們躲起來還來不及了,又如何出面大張旗鼓找名醫看?看樣子,他們是拖不下去了。」林清淺笑眯眯嘆口氣。
「不過是一些跳樑小丑罷了,何必掛在心上。」趙景雲不以為然。
林清淺搖頭,「很多事情往往就壞在小人物身上,不能大意了。」
趙景雲捏了捏她的小手,「這些瑣事交給你哥和本王就行,你不用操心。」
林景行點頭,對,就是這樣。
林清淺並不和他辯解,笑著答應了。
「王妃,季公子在門外求見。」守門的侍衛又過來稟報。
今天安國公府的季斐十已經來了五次,都被侍衛打發走了。可季斐十就是不死心,死皮賴臉站在王府門口不走。
安國公親自來逮人帶回去後,過了不久之後,他就會又回來。
「直接打出去。」趙景雲冷然。季家是德妃娘家,季斐十是季家寶貝不假,可關他什麼事?趙景雲誰的面子也不想給。
「是個死腦筋的。」林清淺笑著評論一句,「算了,好歹他的命是我就回來的。王爺再將他打出毛病來,那我可算是白費工夫了。」
她這麼一說,趙景雲就知道她心軟,要將人放進來了。
也罷,放進來也不給他題字,慣得他!趙景雲憤恨地想。
季斐十沒想到自己真的能進靖越王府,整個人站到了靖越王和林清淺面前,他還好像在雲裡霧裡沒有醒過來一般。
「你來王府可有事?」趙景雲不高興地問。
趙景雲天生氣場就很大,他又刻意擺出威嚴,季斐十立刻感受到了壓力。
季斐十恭敬地上前行禮之後,才開口,「我這一次上門是想求王妃寫的一幅墨寶。」
還真是書呆子,哪有一開口就將底牌亮出來的。林清淺差點兒忍不住笑出聲。
趙景雲語氣更冷,「王妃身體不適,你不知?」
季斐十腦袋點的像小雞啄米一般,「我聽說了,所以我才改變主意,只求能有機會單獨欣賞一下王爺手中的字畫,如果能臨摹的話,更好。季斐十將感激不盡。」
趙景雲頓時被他給氣樂了,「王妃費了大力氣救了你一命,不見你感激涕零,為了一幅字畫,你倒是上了心。」
他的語氣說不出的譏諷。
季斐十倒也神色未變,「大恩不言謝。王妃救命之恩,我定當放在心上。但求字畫卻是另當別亂。」
這麼一說,林景行的臉色倒是好看些。這小子倒還算知道孰輕孰重。
「要是本王不答應呢?」
「我會追隨王爺王妃一起去平陽城。」季斐十十分堅定地回答。
這麼說,這小子是賴上了他們!
「你願意去就去,本王還能攔著你不成。」趙景雲不鬆口。
林清淺輕笑起來,「王爺,算了,字畫放著也是放著。他願意臨摹就讓他臨摹就是。」
媳婦發話,趙景雲總算是偃旗息鼓了。
「多謝王妃。」季斐十果然不知變通,林清淺說情,他就只謝了林清淺一個人。
林景行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以前他在京城的時候,也聽過季斐十的「痴」,沒想到季斐十居然痴到這種地步,連人情世故都不懂。林景行可以肯定,如果不是因為說情的人是林清淺,季斐十早就被趙景雲一腳踢出王府去了。
季斐十歡歡喜喜去了一間空房,看著牆上的字畫,簡直是越看越愛。
安國公府里只有這麼一個獨子,雖然面上對季斐十好似十分嚴厲,但實際上,心裡一直擔心要命,好在季斐十終於進了王府,而且好久沒有壞消息傳出去,安國公和夫人這才徹底鬆了一口氣。自家孩子什麼德行,他們能不知道嗎?怎麼辦,改不掉,那只能寵著唄。
李仲明的心情可不美,他恍恍惚惚回到家中,就被李世海叫去問話。
不過發病短短一個多月時間,李世海面色憔悴,身體乾枯,雙目更是無神,整個人看起來,好似老了十幾歲。他看到李仲明,激動地問起來,「如何?」
李仲明抬起頭,眼神複雜看了他一眼後,慢慢地搖搖頭。
什麼話都不用說,李世海一下明白了他的意思。
受到的打擊太大,李世海大叫一聲,吐了一口血,人就昏過去了。李仲明連忙撲過去救人。
此時的宮中也不平靜,凌霄燁和三皇子已經領著兵馬出了京城,皇上不高興,臣子也不敢和皇上反著來呀。反正,上朝的時候,大家的心情都不算痛快。
屋漏偏逢連陰雨,正月十六,北方快馬加鞭送來摺子,說韃子連日在邊境挑釁,時常去大乾邊境的村莊搶劫,偏偏,北方風雪大,不少地方受災嚴重,百姓的日子十分難熬。
皇上臉上黑沉得幾乎能滴下水。
朝廷官員,有的主張戰,有的則主張和,成天吵得不可開交,更讓皇上生氣的是,靖越王每天像過家家一樣,只聽並不表態,好像所有的事情都與他無關一般。
皇上又氣又怒,當然還有些竊喜。趙景雲越不作為,他越是高興。
太后和太妃在後宮中,日子也好過。傾
巢之下豈能有完巢,兩位一合計,加上趙從安和陳今今在一旁慫恿,決定十八帶領京城貴婦去皇家寺廟上香為百姓祈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