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整夜都沒什麼事情,木青歌有些不安,按理說,商祺睿收到了自己的消息後,沒有道理會置之不理的。
可是,現在卻一點消息都沒有。到底是商祺睿沒有收到消息呢,還是他其實已經派人來了,卻又被人發現,或許遇到了別的難處?
木青歌一晚上都沒敢真的睡著,可是等到天亮,還是什麼事情都沒有。木青歌等不及了,站起來推開門,想要出去走走。
卻發現清冷站在門口,看樣子還站了有好一會兒。木青歌心裡一動,那種不好的預感又出來了。
「木小姐早安。」清冷對木青歌行禮,木青歌卻總覺得她的笑容中帶著得意。
「你這麼早來找我,有什麼事嗎?」木青歌心裡雖然有些不安,面上卻還是風平浪靜的。
「奴婢就是來告訴木小姐一聲,公主的情況好了很多了,何太醫都說了,只要好好休息,好好將養就沒事了。希望木小姐不要擔心……」清冷笑眯眯的道。
這話聽著挺好的,可木青歌聽了心裡反而更加不安。柔安公主好不好,她只要去看一眼就能知道。清冷何必巴巴的這麼早就跑來等著,就為了告訴自己那一句話?
「倒是木小姐您……」清冷沒有等木青歌開口,又迅速的接話,說到這裡又故意頓了一下,才道,「看起來氣色很不好,比昨天還要疲憊,難道是晚上沒有休息好?還是有心事?不知道,奴婢可不可以幫得上忙?」
看來,清冷今天的態度,比昨天可囂張多了。木青歌心裡隱隱有感覺,大約是商景帝又做了什麼決定了。柔安公主已經脫離危險了,自己的用處也就沒有了。商景帝這是準備怎麼解決自己呢?
「你來,就是為了說這些的?」木青歌淡淡的問,即便心裡再怎麼著急,也不能在清冷的面前表現出來。
「不是。奴婢是奉了陛下的命令,來帶小姐去見陛下的。」清冷看木青歌沒什麼反應,有點無聊,也直接道。
「陛下要見我?」木青歌還是忍不住重複了一下。果然,自己又猜對了,可惜,猜對了也是白搭,總是解決不了問題。「走吧。」
清冷看木青歌並沒有像自己想像的那樣,甚至都沒有慌亂一下,心裡也有點沒底,也就不敢多說了,帶著木青歌一路出了柔安公主的宮殿。
「不對,這裡不是去御書房的路,你想帶我去哪裡?」木青歌走了幾步,覺得不對,商景帝一般見人都會在御書房,可清冷帶她走的方向。明顯不是御書房的方向。不過木青歌對皇宮也不是那麼熟悉,所以還真不知道她要帶自己去哪裡。
「奴婢什麼時候說過要帶木小姐您去御書房了?」清冷輕哼一聲,「陛下可沒有說,要在御書房見木小姐。」
「那陛下在哪裡?」木青歌停住腳步,不再往前走。
「木小姐到了不就知道了?怎麼,木小姐莫不是怕了?」清冷故意做出驚訝的表情,「木小姐不用擔心,陛下不會傷害您的。」
木青歌原本還想說要是你不告訴我去哪裡,我就不走了。可是一轉頭,卻發現身後不知道什麼時候又跟上來兩個宮女。雖然低眉順眼的。看起來對自己很尊敬的樣子。可是,她們走在自己身後那麼久,自己卻一點感覺都沒有。很明顯,這兩個宮女。是會武功的。
自己一個人,即使那兩個丫頭不會武功,也不可能是她們三個人的對手。更何況,那兩個宮女明顯不簡單。所謂好漢不吃眼前虧,木青歌猶豫了一下,還是沒有和清冷再起爭執。
「木小姐。請吧。」清冷帶著幾分得意的道。
木青歌不說話,跟著清冷繼續往前走,原本還想等碰到別人的時候,看看有沒有機會。可是,一路上,都很少碰到人,好不容易碰到一兩個,都對清冷恭敬的很的態度,木青歌也就作罷了。
可是,幾個人越走越冷清,木青歌心裡都詫異不已,皇宮裡居然還有這樣的地方?
幾個人走了大半個時辰,在終於在一個荒涼的地方停下來了。之所以說荒涼,是因為這個地方,除了面前的兩扇厚重的大門,便沒有任何的東西了。真的是沒有東西,連棵樹都沒有。木青歌甚至都懷疑,這裡真的是皇宮嗎?
厚重的木門在被清冷推開時,發出極其難聽的聲音,讓人心底有些受不住。
打開大門,裡面有幾個院子,院子裡有很多房間。但是,這裡雖然有很多房間,卻沒有人氣。整個所在都透露出濃濃的淒涼的氣氛。偶爾有一兩個看起來像是下人模樣的人,慢吞吞機械的做著一些事情,和皇宮裡其他地方伺候的奴僕的機靈勁兒完全不能。木青歌雖然沒有來過這個地方,但是現在也能明白了,這裡,大約便是傳說中的「冷宮」 。
果然,冷宮真的挺恐怖的,難怪那些被廢黜到冷宮的妃子宮女什麼的,大都是以瘋了收場。在這樣的地方生活,真的會有生不如死的感覺吧?那麼,清冷帶自己來,到底又是想要做什麼呢?到底是不是商景帝的意思呢?
「清冷姑娘莫非想要告訴我,陛下在這冷宮裡等著我?」木青歌淡淡的問道,還是沒有表現出焦急。其實這個時候,木青歌心裡反而真的沒有之前急了。之前的時候,因為不知道清冷要把自己帶去哪裡,所以心裡有對未知的恐懼。可是,見到冷宮以後,木青歌反而放心了。既然她把自己帶來冷宮,那至少說明,她還不想要自己的命。不然的話,沒必要那麼麻煩。只要還活著,就還有機會,所以,不能慌亂,只有冷靜,才能找到出路。
清冷看木青歌到了這樣的情況下,居然還能做到面不改色,心裡也著實佩服。想著對方畢竟也是矚目的木家小姐,至少現在還是商祺睿的未婚妻。到底也不宜做的太過了。清冷帶了幾分客氣,道:「陛下讓木小姐先在這裡等著他。」
沒想到這真的是商景帝的意思,他竟然真的會來冷宮見自己?木青歌眼裡有掩飾不住的詫異。商景帝這樣做,又是為什麼呢?純粹的不想要自己傳遞消息出去?或者。還有更重大的原因?
「這兩個丫頭,不僅聽話懂事,還會點拳腳功夫,足夠保護木小姐在這冷宮中的安全了,請木小姐稍安勿躁。陛下很快就會過來的……沒有什麼事情的話,奴婢就先告退了,公主那邊,還需要奴婢去伺候呢……」清冷對木青歌道。
聽話那也不可能是聽自己的話吧?木青歌聽了清冷這番話,只得出兩個結論。這兩個丫頭果然會武功,所以自己就不要想偷跑之類的了,她們倆對付自己,完全沒有問題。還有一個嘛,就是這冷宮裡,真的不安全。看來。小說和電視劇也不都是騙人的,這冷宮裡的人,大多數心理已經變態,可能真的會做出什麼出格的事情來。所以,身邊得有兩個會武功的丫頭,才能保證基本的生命安全。
不過,木青歌還是很奇怪,商景帝想要見自己,在哪裡見不是見?為什麼非要跑到這冷宮裡來見?就算商景帝是真的想把木青歌關在冷宮,他也不用自己跑到冷宮裡來吧?畢竟。這冷宮裡關的女人,大部分應該都是皇帝的女人吧?進了冷宮的女人,和進冷宮之前,差別應該不是一般的大。商景帝卻要跑來看這些慘狀,不是自己找不痛快嗎?
木青歌想不明白商景帝的心思,甚至都在猜想,會不會是清冷騙她的。但是事實證明,清冷真的沒有騙她。因為,商景帝真的來看她了。而且來的很快。
「這裡環境可能沒有那麼好,但是好在清靜……」商景帝看著木青歌臉上並沒有什麼怨氣,繃緊的表情慢慢放輕鬆下來,對木青歌道,「就委屈你一段時間了。」
聽商景帝這話,對自己似乎還挺客氣的。所以,應該並不是真的想要把自己怎麼著,只是不希望自己攙和到某些事情裡面。
木青歌抬頭看了商景帝一眼,在這種場合下,她連禮都難得行了,道:「陛下說話真有意思,明明知道是委屈了,還要叫我受著。既然如此,又何必來說這番話呢?陛下想要我做什麼,大可以直說。」
商景帝也看了木青歌一眼,似乎有些驚訝,隨即又失笑:「我要你做的事情,就是遠離那些複雜的事情……所以,才會讓你到這個清靜的地方來,有什麼問題嗎?」
還有什麼問題嗎?當然有問題,木青歌道:「不知道陛下說的那些複雜的事情,又是指的什麼事情呢?」
「你心裡不是都很清楚了嗎?還在這裡裝什麼糊塗?」商景帝似對木青歌的裝傻有點不滿,直接說道,示意木青歌她做的那些小動作,自己都是心中有數的。
「陛下乃是天子,一眼便能看穿臣女心中所想。但是臣女不是陛下,不清楚陛下心裡在想什麼。所以,對於陛下所說的,臣女也不是很明白。既然已經到了這個地方了,臣女便是有再多的本事,也使不上什麼勁兒。更何況,臣女也並沒有什麼突出的本事。已經到了這會兒,陛下能不能就明明白白的告訴臣女,讓臣女也能明明白白的睡個覺?」木青歌忽然無比認真的對商景帝道。
商景帝猶豫了一下,似乎對木青歌的反應越發的詫異了。這次是頓了很久都沒有說話,猶豫了好一會兒,商景帝才問木青歌:「你可知道,那一日,柔安為什麼會那麼生氣嗎?」
木青歌愣了一下,才明白過來,商景帝說的是什麼。那一日便是柔安公主回宮那一日,根據木青歌從商祺睿那裡聽來的消息。柔安公主回宮之前,已經做好準備了,哪怕是商景帝打她罵她,她都會好好的受著。而且,柔安公主這麼些年來,最是能忍的。可是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讓那麼謙和的柔安公主都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緒,直接和商景帝頂撞起來了呢?那可是在柔安公主的心裡,天一般存在的男人,哪裡是說改變印象就能改變的?而且,木青歌能感覺到,即便是到了現在。柔安公主對商景帝,也還是在生氣的。這不科學,柔安公主是不會輕易生氣的,更何況還是生商景帝的氣。
「我不知道。公主並沒有告訴我。」木青歌猶豫了一下,還是搖了搖頭。這個問題,她問過柔安公主。現在想來,卻是柔安公主一直很技巧的避開了。她自己都還沒有察覺到。
「因為,再過些日子。柔安便要嫁去石澗了。」商景帝看木青歌果然是不知道的樣子,微微搖頭,沒想到,柔安那麼善良,在這樣的情況下,還是貓頭鷹告訴木青歌那件事情。他能夠想到,她不說,只是因為木青歌也幫不了什麼,她不希望再多一個人難過罷了。
「什麼?」木青歌傻眼了,幾乎是瞪著商景帝的。「陛下您說什麼?您不是答應過哥哥,不會讓公主再嫁去石澗了嗎?」
「朕只是說過,會考慮,會給這個機會,但是朕從來沒有說過,一定不會讓柔安和親的話。」商景帝糾正木青歌話里的誤會,似乎這一切都只是她們的誤會而已。自己只是說給一個機會,並沒有說一定。可是,她們都理解錯了。
木青歌覺得自己快被氣死了,可是。千言萬語到了嘴邊,卻一個字都蹦不出來。實在太生氣了,這算怎麼回事?那麼拼命的努力,以為看到了一線光明就一定能等到天亮。可靠近了才知道。所有的美好都只是海市蜃樓,根本不曾存在過。在商景帝的心裡,根本就從來沒有想過,會讓柔安公主嫁給木文翰,那他又何必那樣戲耍他們呢?要知道,木文翰和柔安公主。那個時候有多麼的高興。而木文翰更是為此,差點連命都搭進去了。
木青歌很不能理解商景帝的這番做法,這算什麼?不同意就早說不同意啊,為什麼要這樣做?給了人希望,卻又殘忍的告訴他,這個希望不過是一個玩笑,是你誤會了。
難怪,柔安公主會生氣,會想到死,病了以後不願意吃藥,不願意醒來。恐怕不是因為別的,沒有生意,只是因為對商景帝失望透底,對自己的人生再無期待了吧?難怪皇后娘娘那麼柔和的性子,也都忍不住了,會和商景帝當面的爭執起來。原來,一切都是因為這樣。
木青歌好像明白了許多,卻還是有地方不明白:「可是,為什麼呢?為什麼一定要讓公主嫁到石澗去?即便她不是您的親生女兒,您看著她現在那麼可憐,從小沒有父母疼愛,身體又不好。好不容易有了一個傾心的愛人,可有心愛的人卻不能嫁。陛下您的心裡,就對柔安公主真的沒有一點點的憐憫嗎?」
木青歌知道自己說這話有些重了,尤其是聽話的人還是九五之尊,這話都可以砍腦袋了。說公主沒有父母疼愛,將這位父皇放在何處了?但是木青歌的心理真的著急,也很生氣,就顧不得那些了。想著便是就這麼被商景帝砍了頭,也要把心底的話說出來,心裡才不會堵的那麼難受。
「那你能告訴我?還有什麼更好的辦法嗎?」但是出乎木青歌的預料,商景帝聽了她的話以後,居然並沒有暴跳如雷,甚至都沒有生氣的意思,反而安靜了一會兒,才問木青歌,「大錦和石澗聯姻,已經是定好的事情了。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更何況,朕還是天子,如何能夠食言?而我們大錦,適齡的公主,也只有柔安一人而已。換句話說,即便不是柔安,別的公主嫁出去,難道就不可憐了?」
商景帝這番話說的很有道理,在木青歌看來,自然是別的公主都比不上柔安公主。說白了,別的公主要是被送去和親,木青歌頂多也就是表示一下同情憐憫,可心底並不會有多麼難受。但是柔安公主不一樣,她和柔安公主關係好,兩個人之間有深厚的感情,柔安公主被送去和親,她怕是連覺都睡不好的。
但是,任何問題都是有多面性的。同樣的問題對商景帝來說,卻又是另外一種情況了。都是自己的女兒,誰嫁出去,可能心裡都會捨不得。那麼這個時候,他更加捨不得的,肯定是平日裡非常疼愛的那些女兒。相對於那些女兒來說,柔安公主就顯得不那麼重要了。
所以也不能說是商景帝不對,不過是因為大家的感情不一樣,處境不一樣,所以做出的選擇不一樣而已。
木青歌頓了頓,反駁不了商景帝的話。她是個講道理的人,雖然感情上接受不了,可也不會無理取鬧。
看木青歌沒有話說,商景帝又道:「朕也是心疼柔安的,但是,現在真的是沒有辦法……」
「可不可以……」木青歌猶豫了一下,道,「在大臣或者皇室其他的人家裡,尋個願意去石澗的姑娘,封為公主,替柔安公主出嫁……」
木青歌並不知道大錦之前有沒有代替公主出嫁的情況,她其實也不想說這個辦法,畢竟大臣家的女兒,難道就不是人了嗎?嫁到石澗去,也同樣是很痛苦的。可,為了柔安公主,她也不得不這麼說了。
商景帝再次無言的看著木青歌,表情頗有些微妙。木青歌忽然醒悟過來,自己好像也是大臣的女兒,而且,身份也算的上顯赫,莫非,商景帝會把主意打到自己的身上?要真是這樣的話,那自己算不算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不過,話說回來,即便是自己嫁到石澗去,應該也比柔安公主活的好一些。
只是,商祺睿那裡……自己還是商祺睿的未婚妻,是商景帝親自點的未婚妻。所以,應該不會有自己剛才的擔憂吧,木青歌在心底長長的出了一口氣,這才感覺手心已經出了汗。原來,自己對商祺睿的感情,已經到了這麼不捨得的地步啊?
「這倒也是個法子……」商景帝對木青歌的話未置可否,「只是,這個人選還真是不好選,而且,石澗未必也就會接受。」
木青歌張了張嘴,沒有繼續遊說,這本就不是什麼好法子,更何況,商景帝對這法子的興趣也不怎麼高。
「好了,朕來看看你,只是希望你不要想太多,好好的在這裡生活一段時間。等一切都過去了,朕自然會放你離開。畢竟……你還是老三的未婚妻呢,朕也不希望他因為這個,來生朕的氣……這裡安靜,你就安安心心的待著吧,朕還有事,就不和你瞎耗了。」商景帝站起來,準備離開。
「陛下……」木青歌也站起來,喊了一聲。
「好友什麼事情嗎?」商景帝回頭,看向木青歌。
「我……臣女就想問問,陛下是怎麼知道的?」木青歌猶豫著,問了一句模稜兩可的問題。
可是商景帝卻一下子聽明白了:「你是問我是怎麼知道你往外傳遞消息的吧?」
商景帝頓住身形,又回過頭來,對木青歌道:「朕是真的沒有想到,你還挺厲害的,竟然還有暗中的勢力。甚至,連何太醫都會幫著你。你說說,他那麼心無旁騖的人,怎麼就會被你收買了呢……」
果然還是牽扯到了這些人,木青歌有些不安,忙解釋道:「陛下您誤會了,何大人他從頭到尾,什麼都不知道,更加沒有幫助我的意思。何大人做的事情的,真的都只是為了替公主治病。至於說我暗中的勢力……」
木青歌嗤笑一聲,道:「那些,不過是我的幾個朋友,根本就不是我的勢力,我只的確是找了朋友幫忙,但是他們和我,其實也沒有多大的關係……事實就是如此,陛下信不信,臣女都無能為力……」(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