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邱世機說要走,顧博齊只覺得心裡的石頭啪嗒一下落了地,簡直是求之不得,因而非常熱情的站起身來笑容滿面的帶著邱世機往外走。
往日說要離開,他沒這麼大的反應啊,邱世機有些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不明白為什麼前一刻還憂心忡忡的人怎麼忽然就喜氣洋洋的。
但是顧博齊一臉的欣喜狀,他也不好意思煞風景,因而一頭霧水的上了轎子。
送走了財神爺加討債鬼,顧博齊的心情無疑好了許多,但是一走回書房,看見乾淨的書桌上空落落的,就忽然又堵了一口氣,上不來也下不去,憋悶得緊!
唯有求王氏,也只能求王氏了。
他這樣想著,在屋子裡不斷的踱著步子,思索要怎麼跟王氏說。
想當年,王氏的陪嫁可是閃花了多少盛京貴婦的眼?
王首輔將自己得到的賞賜通通給了他,一點也沒藏私。
這還不算什麼,王氏得到的添妝才是真的了不得。
連皇上跟皇后都專門有賞賜下來給她添妝,你說王氏手裡握著多少東西?
可是,他轉念一想自己對王氏這些年的態度,和以前從沒斷過的零花錢,就又有點尷尬。
可是,到最後他還是狠了狠心,豁出去了!
五萬兩銀子呢,自己就算是神仙,也不能一下子點石成金呀!
總歸是一家人,自己還是她丈夫,難道她能眼睜睜的瞧著自己死不成?
抱著這個打算,他叫人關了書房的門,自顧自的帶著個丫頭一路往清江院去。
他正思索著如何跟王氏開這個口,迎面就撞見打扮得千嬌百媚的馬姨娘。
其實馬姨娘並不是衝著他來的,今日是因為顧煙送了她一件挺難見的新衣服,她有心穿著到處晃悠晃悠。誰知就遇上了顧博齊。
顧博齊這傢伙最近可是很少進自己的房門了呀,馬姨娘見到顧博齊,就跟街上的乞丐見到了金子,簡直連眼睛都在放光。
可惜顧博齊似乎並沒接受她的瑩瑩秋波,苦著一張臉完全不知道在想什麼。
馬姨娘忍不住有些幽怨,就期期艾艾的喚他:「老爺......」
顧博齊這才睜著兩隻眼睛茫然的看向她,見是馬姨娘,就含糊的應了一句。
這可怪不得她,最近家裡有劉六娘的百般風情,外邊有玲瓏的嬌媚可愛。他可沒心情再應付馬姨娘了。
何況是現在這個時候,他記得屁股都冒煙了,哪裡還有心情顧及她?
馬姨娘可不是傻子,能在這個家裡立足這麼些年又不被主母嫌棄又生下一雙兒女,這別的不說,可是看人眼色這一點上,可絕對不差,因此她幾乎是馬上就察覺到了顧博齊的心不在焉跟憂心忡忡。
誒呀,真是怪了喲喂。
什麼時候沒心沒肺的顧博齊居然也知道煩惱了?
她自認跟顧博齊關係不錯。也討顧博齊的喜歡,就上前對他萬千風情的盈盈一福,柔聲問他:「老爺這是要往哪裡去?」
顧博齊這才有機會細細的看她。
馬姨娘今日著了一身丁香色的衣裳,下配著紫羅蘭的百褶裙。整個人都顯得年輕了幾歲,在這軟語鶯啼的春色里,越發的惹人憐愛。
顧博齊心神一盪,就不自覺的綻開了笑意。語氣也溫和了許多,告訴她:「老爺今日有事,去跟你太太商量商量。你去做什麼?」
馬姨娘眼珠子一轉。就嬌滴滴的一推他,抱怨道:「還能做什麼?老爺忘了奴家,奴家自然只能把心思放在女兒跟女紅身上啦,每日家的除了去看看十一姑娘,也就只能呆在屋子裡繡花。」
她居然稱顧煙是女兒,這不可謂不逾矩,但是顧博齊卻全然沒注意到,被馬姨娘這樣一推,他的魂似乎也丟了一半,就有些心猿意馬的捏了捏她的手:「放心,回屋去等著老爺,老爺今晚就去你那兒。」
旁邊伺候的丫頭早紅了臉跑到一邊不敢看。
馬姨娘心中高興,面上卻還含嗔帶怯的嘟囔:「看老爺說的是什麼話?不知道還抱怨我輕狂呢!既然要去太太那兒,好歹該在太太那兒過夜才是!」
這不提不要緊,一提,顧博齊心裡的一湖春水就霎那間被風吹亂,他想起還沒著落的五萬兩銀子,才剛撥雲見日的心情立馬又陰轉多雲了。
誒!
真是遭哪門子孽啊!
他想到不知道丟到哪兒去了的玉,想到那些不肯承認的奴才,就恨不得把他們一個個的全部大卸八塊算了。
可是他也知道這不可能。
若是這件事傳揚開來,那邱世機不就知道自己是騙他的銀子使了麼?
顧老太太也不會輕易放過自己的。
他臉上愁雲滿面,誒了一聲就放開馬姨娘的柔荑,背著手唉聲嘆氣的道:「去她那裡過什麼夜、老爺是跟她去商量事情!」
馬姨娘見他忙忙的往清江院趕,心裡的疑問就一下一下的冒出來。
這究竟是什麼意思?
顧博齊也會去找王氏了,而且看樣子還是要求她辦事。
馬姨娘越想越覺得事情有些不簡單,於是就轉身靜悄悄的跟上去。
清江院很安靜,也沒有小孩的哭啼聲,想必那小傢伙是睡著了。
顧博齊面前覺得有些放心,讓清音撩開帘子,就慢慢的進了屋。
王氏正斜倚在美人榻上看書,聽見響動回頭,就見是顧博齊。
她覺得有些驚訝,放了書就吩咐清音倒茶來,一邊問他:「老爺是有什麼事麼?」
沒事他也不會踏進這門來,近日他們的摩擦越發的多了。
顧博齊聽見問,心中還是有些不好意思,磨磨蹭蹭了半天,才期期艾艾的問她:「你那裡可有銀子?先借為夫五萬兩使使。」
五萬兩?!
王氏面色一沉,心中警鈴大作,馬上就問他:「五萬兩?!我去哪裡找這麼多銀子?」
顧博齊見她一臉的警惕。好像他就是個無恥的騙人銀子的無恥之徒似地,就覺得有些煩躁,抱怨道:「你的嫁妝可不少,這麼些年了也沒用什麼銀子,五萬兩對你來說也不難吧?」
不難?
王氏再好的脾氣也忍不住冷笑著反諷道:「不難?老爺以為我是什麼?挖銀礦的麼?去哪裡給你找五萬兩去!這些年老爺的月例什麼時候夠用過,日日都在我這裡拿錢,那些都不是銀子了?今日跟同僚出去喝酒要銀子,明日去公堂上找人辦事要銀子,我的銀子早就用光了!沒有!」
沒想到她拒絕的這麼幹脆,顧博齊的面子很是掛不住。但是一想到到時候若是還不了邱世機的銀子,可得惹出大事來,就只好按捺著脾氣哄她:「為夫也知道往日用了你不少銀錢,我保證這就是最後一次了,最後一次了也不成?這回是真有用處,若不是因為有用處,我也用不著伸手跟你要錢了呀!」
想到當初為了表示這件事絕對水到渠成板上釘釘,自己給邱世機寫過一份收條,他就懊悔又驚悸。
或許是因為有了兒子。下半生有了依靠,也有了寄託,王氏這回再不輕易動搖了,就搖頭道:「不是我不給。是我真的給不出來呀!五萬兩銀子呢,你出去問問,就算是王公們也未必就能一下子拿的出來,何況你我?咱們以後還得準備幾個女兒的嫁妝。兒子的聘禮,能有多少進項?你不說省著點花,竟然這樣揮霍。反正我是沒有這個銀子!」
顧博齊聽的滿心窩火,想到畢竟有求於人又不得不壓抑住自己的脾氣。
自己當然不能去找顧老太太要銀子,那簡直就是自己給自己找不痛快。
還是王氏比較容易說服一點。
他一點都沒有考慮過王氏會有錢不夠的狀況,也沒有想過王氏會不給。
他對自己在王氏心裡的影響力有足夠的自信。
頓了頓,見王氏真的竟然沒有反應。
他咬咬牙,於是將邱世機給了自己五萬兩銀子替他買玉,自己卻不慎將銀票弄丟了的事情說了一遍,自然,省去了中間許知遠的那一段。
馬姨娘藉口手帕丟在了清江院又回身來找,在隔壁將他們二人的對話聽的清清楚楚。
她一臉幸災樂禍的將手裡的帕子收起來往外走,裝作什麼也不知曉的樣子,回頭就把事情添油加醋的給顧煙說了一遍。
&下太太可有的虧咯!也不知道她心疼不心疼,那可是白花花的五萬兩白銀呀,我一輩子也沒見過這麼多銀子!」說完後,她還是忍不住再加上一句話來強調。
顧煙倒是不在乎是多少銀子。
她只知道這筆銀子對顧博齊來說很重要,也知道王氏不會給這筆銀子。
這其實是很簡單就能看出來的事,王氏以往或許還對顧博齊抱有幻想,但是在顧滿被蛇咬傷之後的一系列行為,已經足夠讓王氏不對她死心也要對他大尺度的減分了。
何況現在王氏還有了個兒子。
兒子可比丈夫靠得住的多啊,他長大了以後不要聘禮麼?
王氏才不會當個冤大頭出這麼多的錢。
而顧博齊,若是得不到銀子,那怎麼面對邱世機呢?
她忽然想到了一個絕好的計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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題外話--
貌似最近很少寫感想啦,我整天忙的要命,搬了新家又各種不適應,所以連文有時候都沒能正常更新。
真的好抱歉。
另外,要多謝小居士還有龔羽茜的粉紅,多謝小頁的打賞。
真的真的非常感謝哦。
另外,雖然最近我可能有點懶,但是還是看在我這麼努力正常更新的份上,還是弱弱的厚著臉皮求下訂閱哦~~
頂鍋蓋逃跑。(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