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茗和紅葉就不禁對視,兩人都有點狐疑。
林子奇已是二小姐的夫君了,做事當有避諱才對,好端端的堂少爺怎會提及林子奇呢?
紅葉就問:「小姐,林公子怎麼了?」
秦鳶冷哼一聲,道:「堂兄說林子奇邀約他結社,相約的地點正好是玉淵潭,也是我說的日子,他想著林子奇是不是也知道了消息,就問我,要不要告訴林子奇。」
紅葉鬆了口氣。
翠茗道:「這對堂少爺本是好事,為何小姐卻面露不屑?」
紅葉也睜大了眼睛看著她。
秦鳶就道:「他得知了消息,趕來邀約堂兄,可卻並未告知堂兄實情呀。素來文無第一,武無第二,他若是尋了別人結社,各有千秋,怎能顯出他一個人的好來。他就是知道堂兄的詩不好,才約了堂兄做他的陪襯,好凸顯出他來。若是我沒有猜錯,只怕還約了些不擅詩詞之人作陪。」
這就是要矮子裡拔將軍了,硬生生地將自個比襯出來。
紅葉咂舌:「那堂少爺還好心想跟他提一提?讀書人的心思真是複雜,小姐若是不說,怎能想到這一層。」
秦鳶道:「他這人素來如此,算了,不提也罷了。」
翠茗連忙道:「對對,以後少提這個人。」
看看時辰,已經到了要用晚膳的時候了,秦鳶就道:「快讓小丫鬟去傳膳吧,今兒我鬧的晚,身上一股子香味,頭髮絲都染上了,就不去娘哪裡了。」
翠茗就讓人去傳膳,又點起了小燈。
此時外面還是亮的,屋子裡的光線有些昏暗,但也不是不能看書,在秦府時,她們是斷不會點燈的。
秦鳶笑了下,翠茗也越來越習慣侯府的生活了。
這是好事。
秦鳶拿著堂兄的文稿仔細翻看,秦思遠在作詩上差了些才情,但素來用心,基礎十分紮實,幾張紙上,將歷年來這個季節詠詩常見的題目都列了一遍,又按她說的,將在玉淵潭有可能拿來作為詩題的標記了出來。
秦鳶點點頭。
堂兄做事的態度一向認真紮實,體現在方方面面。
秦鳶又翻開堂兄做的詩詞,十分工整,但流於泛泛,用詞無新意,意境也差了許多。
她伸出手去,拿起桌上放置的墨塊,兌了點水,在硯中胡亂磨了幾下,便蘸了墨,在每首詩中都圈出幾個字來。
這些字便是每句的「眼」了。
需得替換更好的,句子才會優美。
剩下的便是意境,秦鳶想這個一時也急不得,便將自個寫好的捲入秦思遠的文稿之中,又在堂兄標好的詩題上圈了幾個,以示要重點切磋。
這才讓人找了沈長樂來,對他道:「這份詩稿,你去拿給思遠堂兄,他急著要,記得別讓旁人看去了。」
沈長樂應了。
秦鳶又道:「你告訴我堂兄,昔年東坡先生被點中做主考官時,曾在去貢院的路上將新作的文章贈送給了一位朋友。朋友恰巧不在家,東坡先生的僕人著急要趕回去,便交給了朋友的僕人。僕人隨手放在了廳堂的案几上,被前來拜訪的兄弟兩看了,覺得寫的甚好,便不告而取,拿了回去仔細揣摩。東坡先生的朋友竟至始至終未曾看到這篇文章,等到考試時,東坡先生出的考題果然和這篇文章有些貼切,那兄弟二人高中榜前,而東坡先生的朋友卻差點落榜。」
沈長樂是個機靈人,馬上道:「小的一定會找到秦少爺,親自交給他。也要囑咐他小心。」
秦鳶點頭,道:「你做事妥帖,我甚是放心。」
沈長樂鬆了口氣。
秦鳶又道:「伱告訴我堂兄,事不密則敗,我告訴他的話不可再讓旁人得知。」
沈長樂的心又提了起來,不知道主子究竟在做何等的大事,手中那一卷沒什麼重量的紙變的格外沉重,忙正色道:「小的一定將話帶到,夫人放心。」
秦鳶道:「好,去吧。」
沈長樂聽她說的慎重,雖然不明白究竟是什麼大事,但也猜到了和堂少爺的前程有關,他沒有著急出門,而是先回到了住處,換了身衣裳,又拿出個竹編的背簍,將秦鳶給他的文稿用油紙包了,又包了層布,放在最底下,上面又放了些點心果子之類的東西,這才背著趕往秦府。
秦思遠等了一下午,沒見到堂妹回復,以為等不到了,便拿了包裹回國子監,沒想到剛出了後門,就被守在外面的沈長樂叫住了。
秦思遠吃了一驚,問:「你是何人?」
沈長樂道:「小的是大姑奶奶的陪房,回來給朋友們送些東西,大姑奶奶讓小的給少爺送點東西,還有些話要告訴少爺。」
秦思遠這才知道是秦鳶帶去侯府的陪房,便道:「勞煩你跑一趟,你為何不去跨院尋我,到等在這裡。」
沈長樂道:「事出有因,小的也是小心行事罷了。」
於是便將秦鳶說的話複述了一遍,又將空了的竹簍遞給秦思遠道:「這麻布底下放著的便是小姐給你的東西,小的也不知是什麼,就用油紙包了起來,少爺可要將這背簍帶上?」
秦思遠想了想,道:「多謝你想的周全,我先拿了,日後去侯府再還給你吧。」
沈長樂笑道:「大姑奶奶給的賞錢很多,這竹簍子是我婆娘自己編的,不值什麼,少爺不必再帶到侯府了。小的身邊也沒有什麼得用的東西,只有這個,還請少爺不要見怪。」
「哪裡哪裡,」秦思遠道:「你做事實在是小心妥帖,到是我不曾在意過這些小節。你回去給你家夫人帶話,就說我明白了,一定小心行事,不會泄露半點風聲。」
沈長樂這才施禮道別。
秦思遠心中暗忖,大妹妹做事縝密,自個還有許多地方要學了。他將自個的包裹放入了背簍,沿路又買了幾樣吃食,放在背簍里,這才去了國子監。
國子監內的寢居是三人居住,好在此時同居之人未曾回來。
秦思遠這才得空將秦鳶的文稿打開來看,看了批註,又看了秦鳶寫的心得。
腦子裡頓時「嗡」的一聲,竟覺得自個讀了這麼多年的書,都是白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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