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梓煙躺在床榻上本就無法安歇,外頭卻傳來悠揚的笛聲,她隨即掀起錦被將自己悶了起來,屏氣凝神,便自行歇下了。
直等到次日一早,慕梓煙醒來時,芸香與碧雲小心地入內,「大小姐,太子如今還在院子裡頭站著呢。」
「恩。」慕梓煙淡淡地應道,對於此事渾不在意,是他自己要站著,與她何干?
芸香與碧雲對視了一眼,也不敢多言,而是服侍她洗漱穿戴之後,便徑自出來。
一夜未眠,軒轅燁的精神顯得有些憔悴,魏然終於忍不住上前說道,「殿下,您身子還未徹底地痊癒,還是先回去歇息會吧。」
慕梓煙抬眸看著他,只是淡淡地一眼,抬步便越過他向前走去。
軒轅燁轉眸看了魏然一眼,「苦肉計若能行得通,我一早便用了。」
魏然垂眸道,「是屬下愚鈍。」
「哎。」軒轅燁幽幽地嘆了口氣,當下便抬步跟著她。
慕梓煙停下腳步,轉眸看著他,「我認識的師叔也不是如此,認識的五殿下也不是如此,哪次不是來去無蹤影的,不知殿下跟著臣妾做什麼?」
「我如今是軒轅燁,煙兒是我的夫人,我自是要跟著你了。」軒轅燁低聲道,「既然煙兒說與我剛認識,那不如我們從頭開始如何?」
慕梓煙冷笑道,「不。」
「那煙兒喜歡我做什麼,我便做什麼。」軒轅燁無奈地說道。
「你是誰?」慕梓煙直視著他,「殿下何必如此?」
軒轅燁突然走上前來,將她抱入懷中,低頭抵著她的額頭,「看清楚我是誰?」
慕梓煙向後一退,卻發現自己此刻的後背已經抵在石柱上,哪裡能動半分,抬眸注視著近在咫尺的容顏,那淡淡的氣息噴薄在她的臉頰上,透著一股莫名地曖昧,她抬起雙手將他推開,轉身向前走去。
軒轅燁立在原地半晌,接著便又跟了上去,如今也只能死纏爛打了,他好不容易活了過來,將她帶到自己的身邊,怎麼可能輕易地任由著彼此之間變成如今這個樣子?
慕梓煙沿著長廊走著,迎面吹來陣陣的清風,她雙眸閃過冷然,只覺得眼前的一切發生的有些不真實,究竟是怎麼回事?她為何會與他有著如此扯不清的關係呢?
她走了許久,軒轅燁便跟著走了許久,直等到她有些累了,轉身才發現他還跟著,她低聲道,「你跟著做什麼?」
「往後我都跟著你。」軒轅燁低聲說道。
慕梓煙冷笑道,「是嗎?」
「煙兒,日後有你的路,都有我陪著。」軒轅燁上前握著她的手,低聲說道。
慕梓煙抬眸怔怔地看著他,「軒轅燁,我真的不明白,在你的心裡我到底算什麼?」
他低聲道,「你很清楚不是嗎?」
「耍我很好玩嗎?」慕梓煙起身,轉身離開。
軒轅燁立在原地,嘆了口氣,緊接著便又跟上。
慕梓煙面色冷凝地向前走著,芸香與碧雲緊緊地跟著,只覺得大小姐從未發過如此大的脾氣。
如此便過了三日,軒轅燁一直形影不離地跟著她,每晚都會守在院子裡頭,不曾離開過。
她表現得依舊很冷漠,對於軒轅燁,慕梓煙不知該如何面對,她說不上對他的心思,更不知道自己與他當真能否走到最後?她害怕自己泥足深陷,更害怕自己陷入一場無休止的愛恨之中,不可自拔。
她不想失去自我,更不想傷害自己,也不想傷害他。
軒轅燁有要事需要處理,故而便離開了東宮,而慕梓煙也在想著二人日後如此相處。
「大小姐,六殿下到了。」芸香改不了稱呼,依舊喚著她大小姐。
慕梓煙抬眸便看見軒轅複走了進來,「嫂嫂。」
慕梓煙抬眸看著他,「六皇弟這是?」
「嫂嫂,太子皇兄出門兩日便會回來,我這兩日正好無事,便過來陪陪嫂嫂。」軒轅複笑吟吟地說道,接著開口,「嫂嫂,我是當真有一事相求的,不知嫂嫂能否幫忙?」
「六皇弟但說無妨。」慕梓煙看著他面露難色,低聲說道。
「事情是這樣的。」軒轅複便將事情的原委告訴了她,接著說道,「我也不知該如何?這些時日也在尋找線索,可是卻一無所獲。」
「原來如此。」慕梓煙笑看著他,「那日六皇弟攔住馬車也是為了此事?」
「恩。」軒轅複點頭,「只是太子皇兄說大婚將至,自是不能碰這些東西的,故而我才忍著了。」
慕梓煙點頭道,「正好這兩日我也得空,便隨六皇弟去看看。」
「好。」軒轅複點頭應道,「嫂嫂,我可是知曉你的能耐的,那日的莽撞之舉,還望嫂嫂見諒。」
「我反倒覺得那日的六皇弟更自在。」慕梓煙淺笑著說道。
「我也覺得。」軒轅複笑著說道,「嫂嫂,我可算知道太子皇兄為何會對你這般痴情了,你這性子,不難不被人喜歡。」
慕梓煙低笑道,「我脾氣不好,人冷心冷,有何喜歡的?」
「那應當是對別人吧?」軒轅複看著她說道,「嫂嫂,其實你也喜歡太子皇兄的吧?只是你在氣他騙了你。」
「六皇弟是想讓我回去?」慕梓煙站在宮殿外說道。
「我錯了。」軒轅複連忙拱手作揖。
慕梓煙低聲道,「現在去何處?」
「入宮。」軒轅複低聲道,「此事我原本不想插手,不過乃是母妃宮中的事兒,我也是沒法子的,雖說宮中死個把個奴才那不是稀罕事兒,但是這丫頭是一直跟著母妃的,如今平白地死了,母妃自是傷心不已。」
「我明白。」慕梓煙低聲說道。
「那丫頭在母妃心裡頭的分量,與這兩個丫頭在嫂嫂心裡頭的分量是一樣的。」軒轅複難免有些煩悶,「母妃素日性子便嬌弱,如今為了此事哭鬧不停,前些時日因著太子皇兄要大婚,故而母妃才收斂了一些,今兒個又鬧起來了。」
「母后是如何說的?」慕梓煙看著他問道。
「母后也無法。」軒轅複看著她說道,「母后是個不愛發脾氣的人,這也難免會被有些人欺負。」
慕梓煙聽得出軒轅複口中某些人應當是二皇子生母,貴妃娘娘吧。
她低笑道,「既然此事對憐妃娘娘甚是重要,那自是要查清楚的。」
「恩。」軒轅複看著慕梓煙,雙眸閃過笑意,「嫂嫂,母妃對您的事兒可是知道的一清二楚,尤其是青璃公主的事兒,對您是讚不絕口,等去了之後,母妃若是做出什麼奇怪的舉動,嫂嫂莫要驚慌。」
慕梓菸嘴角一撇,「奇怪的舉動?」
「恩。」軒轅複點頭應道。
慕梓煙這下有些愣住了,什麼奇怪的舉動?
等入宮之後,慕梓煙自是先去皇后那處請安,待說明來意之後,皇后自是應允了,故而便讓慕梓煙去了。
慕梓煙前往憐妃娘娘的寢宮,等到了之後,便被宮女引著入了大殿。
軒轅複跟在一旁,二人自是恭敬地行禮。
憐妃長得的確嬌媚,亦是難得的美人兒,怪不得軒轅複會長得如此美艷呢,完全是繼承了憐妃娘娘的美貌,慕梓煙看著憐妃娘娘的神態,在看向她的雙眸,便知曉這憐妃娘娘也是個不簡單的,不過再往深處看的時候,也知曉這憐妃娘娘對自己沒有任何地惡意。
「原來是太子妃。」憐妃娘娘眉開眼笑地說道,當下起身便行至她的跟前,握著她的手左右打量著,而後滿意地點頭,「當真是難得的可人兒啊。」
慕梓煙轉眸看著軒轅複垂眸不語,一臉的無奈,她也只好跟著淺笑。
憐妃娘娘始終握著慕梓煙的手不肯鬆開,而後說道,「太子妃前來,本宮便放心了。」
「娘娘,可是讓梓煙去瞧瞧?」慕梓煙低聲問道。
「哎。」憐妃娘娘忍不住地落淚,卻始終握著慕梓煙的手,接著便說道,「那丫頭跟在我身邊已經有十年了,盡心盡力,怎得就突然死了呢?如今屍體還未下葬,只是放在了敬事房。」
慕梓煙點頭應道,「那梓煙便去敬事房看看。」
「你一個人前去本宮怎能放心?」憐妃娘娘說著便拉著她的手,「本宮隨你去。」
「是。」慕梓煙溫順地應道,只看著自己的手依舊被憐妃娘娘握著,哪裡有鬆開的意思。
她抬眸看向軒轅複,用眼神問道,「果然是奇怪的舉動。」
「咳咳。」軒轅複垂眸咳嗽,心裡頭哀嚎不已。
慕梓煙卻只能如此,跟著憐妃娘娘去了敬事房,等到了之後,太監總管已經候著了,連忙迎上前來,行禮道,「奴才參見娘娘,太子妃,六殿下。」
「起吧。」憐妃娘娘慢悠悠地說道。
「是。」太監總管應道,便起身躬身立在一旁。
軒轅複上前,「瓶兒的屍體呢?」
「奴才不敢挪動,如今還放著呢。」太監總管回道。
「帶去看看。」軒轅複此刻挺直腰背,面色微冷,哪裡有在她面前那般放蕩不羈,還帶著幾分囂張與孩子氣的模樣兒。
慕梓煙低笑道,「還真是多變啊。」
憐妃娘娘笑道,「皇兒一貫如此,太子妃莫要見怪。」
慕梓煙轉眸看著憐妃娘娘,淺笑道,「六殿下的性子自是好的。」
「太子妃果然是性情中人。」憐妃娘娘一聽,當下便高興不已,握著慕梓煙的手越發地緊了。
慕梓煙也只能跟著笑著,等隨著太監總管入了裡頭,到了停屍房,便看見一具屍體平放著,用白布蓋著,慕梓煙上前便要打開。
憐妃娘娘握著她的手,「太子妃可不能湊上前去,免得沖了喜氣。」
慕梓煙淺笑道,「娘娘福澤深厚,有娘娘陪著,那喜氣自是沖不散的。」
「這倒是。」憐妃娘娘聽著心裡頭甚是熨帖,便也不再攔著,不過還是握著慕梓煙的手,也跟著上前。
那太監總管親自將白布揭開,屍體已經腐爛到一定的程度,慕梓煙上前看了一眼,眉頭緊蹙,憐妃娘娘嚇得渾身一怔哆嗦,當下便躲在了慕梓煙的身後。
慕梓煙抬眸看了一眼,而後說道,「六殿下,你先請娘娘去歇息吧。」
「恩。」軒轅複上前看著憐妃娘娘,「母妃,兒子扶您出去歇息。」
「不。」憐妃娘娘抬眸看著軒轅複,「本宮要在這處等著。」
軒轅複表示無奈,抬眸看著慕梓煙,「嫂嫂,這……」
「既然娘娘要看,不妨事。」慕梓煙低聲道,而後打量起這具屍體來。
軒轅複接著說道,「仵作來看過,不過也未查出是如何死的。」
「仵作?」慕梓煙低聲道,「那仵作呢?」
「是從府衙喚來的,嫂嫂,可是要喚來?」軒轅複正色地問道。
「不必了。」慕梓煙淡淡地說道,「只要將他驗屍的記錄拿過來便好。」
「那我這便去吩咐。」軒轅複說著便轉身向外走去。
慕梓煙轉眸看著憐妃娘娘,低聲道,「娘娘,梓煙要驗屍,這手?」
「哦。」憐妃娘娘這才反應過來,隨即便鬆開,低聲道,「本宮對喜歡親近的人總是捨不得放手。」
慕梓煙淺笑道,「能讓娘娘親近,是梓煙的福氣。」
「太子妃可是用得著奴才?」太監總管在一旁問道。
「去哪一雙白布手套來。」慕梓煙看著他說道。
「是。」太監總管應道,隨即便去吩咐了。
「芸香,將藥箱拿過來。」慕梓煙抬眸看著芸香說道。
「是。」芸香應道,隨即便將藥箱提了過來。
待太監總管將手套拿來,慕梓煙戴好之後,轉眸看著憐妃娘娘,「娘娘,可否向後退一些?」
「好。」憐妃娘娘應道,便向後退了幾步。
身後的宮女自是上前扶著她,慕梓煙便仔細地檢查起來。
「看樣子,死了有八日了。」慕梓煙淡淡地說道。
「正是。」憐妃娘娘算著日子,連忙回道。
「依著腐爛的程度,應當是夜晚子時死的。」慕梓煙看著印堂,還有將眼皮翻開,而後撬開唇齒,每一個細節也沒有放過,這是呂娘子交給她的,故而她也算是做的有模有樣。
軒轅複拿著驗屍記錄前來,便看見慕梓煙正在驗屍,他走上前去,陣陣地惡臭味撲鼻而來,他不可抑制地皺了皺眉頭,轉眸卻看見憐妃娘娘看的甚是有趣。
他無奈地嘆了口氣,而後走上前去,也不敢打擾。
一個時辰之後,慕梓煙才檢查完,接著抬手從軒轅複的手中拿過驗屍記錄看罷之後,接著說道,「這仵作倒是個不錯的,不過還是年紀尚輕,有些地方漏了。」
「嫂嫂,您怎知曉這仵作是個年輕的?」軒轅複驚訝地看著她。
「字跡。」慕梓煙低聲道,「力度不夠。」
「的確年輕。」軒轅複低聲應道。
「出去說吧。」慕梓煙面色淡然地說道。
「是。」軒轅複應道,轉身便扶著憐妃娘娘一同出去。
太監總管已經命人端來了熱水,慕梓煙淨手之後,接著坐在正堂裡頭。
慕梓煙接著說道,「她是自然死亡。」
「啊?」憐妃抬眸看著她,不解地問道,「怎麼會呢?」
「她身前應當有心悸的毛病。」慕梓煙抬眸看著憐妃娘娘說道。
「是有心疼的毛病,太醫給查過。」憐妃娘娘點頭應道。
慕梓煙接著說道,「許是這些時日守夜太久,才導致休克。」
「休克?」軒轅複看著她,顯然不解。
「休克便是心臟暫時停止跳動。」慕梓煙看著他說道,「如此倘若沒人發現,便會死亡。」
「原來如此。」軒轅複看著她說道,「嫂嫂,那就說瓶兒是正常死亡的?」
「恩。」慕梓煙點頭應道,「的確是。」
憐妃娘娘一聽,忍不住地落淚,「這丫頭怎得便這樣走了呢?」
「不過雖是如此,她身前應當用過導致休克的藥。」慕梓煙抬眸看著憐妃娘娘說道,「是這種藥物導致休克,只是不知她身前吃過什麼?」
「這本宮倒是不清楚的。」憐妃娘娘一聽,當下愣住了,抬眸看著慕梓煙,接著說道,「不過能查出來。」
「宮中都是有慣例的,宮女也不能亂吃東西。」軒轅複低聲說道。
「那便更好查了。」慕梓煙淡淡地說道。
「先回去。」憐妃娘娘說著上去便又自然地握著慕梓煙的手。
慕梓煙垂眸一看,抬眸又看向軒轅複,無奈地淺笑。
軒轅複只能裝作看不見,而是乖乖地跟著,等回了寢宮,憐妃娘娘便命人拿來了賬本,而後又讓管事嬤嬤將寢宮內的宮女嬤嬤都喚了進來。
慕梓煙仔細地看過賬本,抬眸逐一地問過之後,大抵有了方向。
「瓶兒專管娘娘的膳食,這些東西也都是從御膳房拿來的,那日,瓶兒也只用了一碗從御膳房拿來的蓮子羹,那蓮子羹娘娘可用過?」慕梓煙看著憐妃娘娘問道。
「本宮記起來了,本宮那日胃口不好,便將那蓮子羹賞給了瓶兒。」憐妃娘娘低聲說道。
「是那碗蓮子羹出了問題,不過事情已經過了這麼久,想必那碗也被收起來了。」慕梓煙低聲說道。
「回太子妃,那碗老奴收著呢。」一旁的管事嬤嬤回道。
「哦?」慕梓煙看向那管事嬤嬤,低聲問道,「嬤嬤怎得會將那碗收起來?」
「娘娘所用的東西,老奴都會收起來。」管事嬤嬤低聲說道。
「是了,本宮所用的東西,都是嬤嬤收著的,要仔細檢查之後才能再用第二次。」憐妃娘娘低聲說道。
「嬤嬤將那碗拿來瞧瞧。」慕梓煙低聲說道。
「是。」嬤嬤應道,隨即便去拿了過來。
慕梓煙仔細地看過之後,命人拿來熱水,而後倒入碗內,接著便將銀針放了進去,過了一會,便見銀針變成黑色。
慕梓菸嘴角一勾,「看來問題是出現在了蓮子羹上。」
「只是是何人要害死瓶兒呢?」憐妃娘娘不解地問道。
「嬤嬤,這碗是頭一次用?」慕梓煙繼續問道。
「不,按照記錄,已經用過三次。」管事嬤嬤低聲說道。
「那瓶兒當日前來拿碗的時候,嬤嬤可是檢查之後才給她的?」慕梓煙看著管事嬤嬤問道。
「是。」管事嬤嬤垂眸應道。
「那便是御膳房那處出了問題。」慕梓煙低聲說道。
「此事看來很難查出來。」軒轅複沉聲說道。
慕梓煙點頭應道,「是很難,畢竟御膳房人多手雜,如今已經過去這麼久,自是很難查出來。」
「難不成便讓瓶兒這般死了?」憐妃娘娘想著便忍不住地落淚。
慕梓煙見她如此感傷,低聲道,「娘娘莫要傷心,梓煙先去御膳房看看。」
「本宮隨你去。」憐妃娘娘說著便牽著慕梓煙的手向外走去。
軒轅複跟在身邊,轉眸看了一眼那管事嬤嬤,而後便跟著一同離開。
等到了御膳房,慕梓煙來回看了一眼,接著問道,「八日前,送去憐妃娘娘那處的蓮子羹是誰經手的?」
「是老奴。」隨即便上來一個嬤嬤,垂首回道。
「那日可是有何特別的事情發生?」慕梓煙看著那嬤嬤說道。
「倒是不曾發生特別的,只是貴妃娘娘那日正好也點了蓮子羹,故而老奴便做了兩份,貴妃娘娘宮中的丫頭五兒前來,差點誤將憐妃娘娘的蓮子羹拿去,為此,她還與瓶兒吵嚷了幾句。」那嬤嬤垂眸回道。
「哦。」慕梓煙轉眸看向憐妃娘娘,接著又說道,「貴妃娘娘所用的碗與憐妃娘娘的自是不同的,那五兒怎還會認錯?」
「可巧的是,那日貴妃娘娘與憐妃娘娘所用的碗都是一樣的。」嬤嬤垂眸道,「倘若不是老奴記下了位子,怕是也會弄錯。」
「原來如此。」慕梓煙沉默了一會,正要說什麼,便見另一個小太監走了過來。
「啟稟太子妃,五兒當時拿錯了碗,是將憐妃娘娘的蓮子羹拿走了。」那小太監跪下回道。
「怎得當時不說?」慕梓煙垂眸問道。
「奴才不敢說,而且當時也沒人來問過。」那小太監回道。
慕梓煙抬眸看著那嬤嬤,「可是如此?」
「這老奴也不知道。」那嬤嬤連忙回道。
慕梓煙垂眸看了一眼那小太監,而後又看向那嬤嬤,接著說道,「你為何知曉五兒拿的是憐妃娘娘的蓮子羹?」
「奴才是專門負責溫火的,故而認得,只是當時五兒姐姐趁著瓶兒姐姐稍微離開的時候,便將碗換了,奴才瞧見了,五兒姐姐警告了奴才,奴才便不敢說。」
慕梓煙轉身看著那管事嬤嬤,「嬤嬤時候可檢查過那碗?」
「回太子妃,那碗原有一對,皇上當時賞給了貴娘娘一個,憐妃娘娘一個,是一模一樣的,老奴也是分不清的。」管事嬤嬤跪下回道。
憐妃娘娘握著慕梓煙的手緊了緊,低聲道,「哎,也只怪瓶兒命苦。」
慕梓煙知曉憐妃娘娘是不想再往下查,倘若再查下去,此事怕是會永無休止,慕梓煙垂眸看了一眼那小太監,抬眸看向軒轅複。
軒轅複自是明白,故而在慕梓煙與憐妃娘娘離開之後,便將那小太監調離了御膳房,至於去了何處,卻也不得而知。
慕梓煙與憐妃娘娘回了寢宮,憐妃娘娘抬眸看著她,「看來那蓮子羹是給貴妃娘娘用的。」
「正是。」慕梓煙垂眸道,「未料到被五兒給換了,最後卻被瓶兒吃了。」
「後宮之中這等事情屢見不鮮,即便本宮如此警醒,卻也難免會中招啊。」憐妃娘娘忍不住地哀嘆道,「此事還是莫要繼續追查下去了,若是讓貴妃娘娘知曉,怕是這後宮又要掀起一層風浪了。」
「梓煙明白。」慕梓煙垂眸應道。
憐妃娘娘握著慕梓煙的手,笑著點頭,「太子能夠娶到像太子妃這般蕙質蘭心的可人兒,是太子的福氣。」
慕梓煙也只能淡淡應道,對於軒轅燁,她可沒打算這麼快原諒他。
軒轅複入內之後看嚮慕梓煙,「多謝嫂嫂。」
慕梓煙淺笑道,「六皇弟客氣。」
待慕梓煙離開憐妃娘娘的寢宮,自是去了皇后那處,便將事情也原原本本地回了皇后。
「憐妃是個聰明的。」皇后抬眸看著慕梓煙,「煙丫頭如此做倒是讓本宮頗感欣慰。」
慕梓煙垂眸道,「母后,兒媳告退。」
「去吧。」皇后點頭應道。
慕梓煙出了皇宮,軒轅複便親自送她回了東宮。
等回了寢宮,便見軒轅燁已經回來,她淡淡地挑眉,想著昨兒個離開,怎得今日便回來了?
軒轅複上前看向軒轅燁,「太子皇兄,您還真是一刻都離不開嫂嫂啊。」
軒轅燁淡淡淺笑,而後說道,「六皇弟也該早些回去了。」
「是。」軒轅複也不再說笑,轉身衝著慕梓煙眨眼,而後轉身離開。
慕梓煙淡淡地看著他,「臣妾參見殿下。」
「煙兒。」軒轅燁上前扶著她,「當真要如此?」
「這是規矩。」慕梓煙低聲說道,向後退了一步,避開了他的親近。
「我已經好幾日未歇息了。」軒轅燁眼底的烏青她自是看見的,只是只要想起他之前對她的欺騙,她便無法原諒他。
軒轅燁見她不為所動,接著便緩緩地坐下,輕揉著眉心,半眯著眸子看著她。
慕梓煙見他如此,沉默了片刻,並未趕他離開,而是轉身入了寢室。
軒轅燁嘴角勾起一抹欣喜,而後便起身也跟著進去。
慕梓煙見他也跟著進來,她抬步上前,低聲道,「去打盆熱水來。」
「是。」芸香應道,隨即便親自去了。
慕梓煙入了屏風,將身上的外罩脫下,換了一身乾淨的,畢竟適才是見過了死人,這身上難免還留著味兒,等她出來之後,便見軒轅燁已經坐在軟榻上,一手撐著額頭,便這樣睡下了。
她站在原地看著,他穿著素日的雪白的錦袍,並未戴著白玉的面具,露出那本就絕美的容顏,眼底烏青清晰可見,眉眼間透著一抹揮散不去的鬱氣,想來是遇到了難事,身上散發著淡淡地平淡的氣息,也不知他究竟經歷了什麼,可是偏偏面對她的時候,卻是隻字未提。
即便是問起他的身份,他依舊是那般輕描淡寫地說給她,也不曾說過他身中劇毒又是如何挺過來的,慕梓煙的心裡頭是複雜的,兒時的記憶她記不清楚了,對於君千羽本就模糊,可是自從楚燁出現,他卻在她每次遇到危險的時候總是會出現,從不曾阻攔她做出任何地決定,他只是默默地在身後支持著她,倘若沒有溫泉莊園,倘若沒有他給她的人,她也許早就被算計致死了,可是,在他的心中,她到底算什麼呢?為何在面對她的時候,就不能徹底地坦白呢?
兩人之間是需要信任的,前世的她愛的太傻,太天真,這一世,她不敢去愛,明明動了心,卻也不敢靠近,她向後退了一步,靠在床榻旁,只是這樣靜靜地看著他,突然之間,覺得心亂了,疼的厲害。
她捂著心口,慢慢地蹲下,那種讓她不言而喻的疼,像是要撕裂了她一樣,讓她不敢上前,也沒有後退的餘地。
「煙兒。」軒轅燁只是小憩了一會,卻未料到睜開眼看到的便是如此的景象,他走到這一步著實的不容易,這其中的艱難也只有他清楚明白,他想要將她留在身邊,是為了好好疼她,而不是為了讓她痛苦,讓她像現在這樣,痛苦的蜷縮在角落裡頭,他突然在想,自己是不是做錯了?沒有給她任何地後退的地步,便這樣將她生拉硬拽地留在了自己的身邊?
他緩緩地蹲下,抬起雙手將她擁入懷中,「我傷了你。」
慕梓煙閉著雙眸,緊咬著唇,只覺得這一刻,自己像極了漂浮在大海中的浮木,而他就像是那遠處的港灣,她想要靠近,卻不敢靠近,她怕眼前的這一切是海市蜃樓,希望卻絕望。
她一動不動,而他也不敢動,只是這樣擁著她,想要讓她在自己的懷中漸漸地變得溫暖,可是他才發現,她卻變得越發地冰冷,讓他心生恐懼,讓他害怕地渾身僵硬。
他用力地抱著她,低聲道,「煙兒,對不起。」
慕梓煙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無法出來,她覺得自己像極了黑暗中無法逃脫的幽靈,那千年遊蕩的痛苦,她自始至終都無法忘記,她可以壓抑著,那是因為她忘卻了去愛,可是現在呢?她該怎麼辦?
軒轅燁半跪著,男兒膝下有黃金,而他此刻卻甘願跪在她的面前,他不是卑微,只是想要讓她能夠明白,她愛他是值得的,而他即便傷了自己,也捨不得傷她分毫。
慕梓煙睜開眸子,抬眸看著他,連忙從他懷中掙扎出來,而後將他拽了起來,「你在做什麼?」
「煙兒。」軒轅燁覺得自己說再多的話都是多餘的,蒼白的解釋只能讓她離自己越來越遠,他只是輕聲地喚著她的名字,如此才能夠讓他覺得她是活生生地站在自己的面前,而不是做夢。
她怔愣地看著他,眼角泛酸,緊緊地抿著唇,「她該靠岸嗎?」
軒轅燁垂眸凝視著她,這個他從小便守著的丫頭,三歲的時候拽著他說要嫁給他的丫頭,他拼命的想要守護著的丫頭,到底在他不在的那段時間,她經歷了什麼,為何她的雙眸內溢滿了滄桑,為何讓他感到愧疚,他突然不知道自己該如何好好地守著她,讓她這一生都不再遭受磨難?
慕梓煙深深地嘆了口氣,她終究是動了心了吧?她突然想起了呂娘子說過的話,說她心中明明裝著一個人,卻表現得這般地冷靜,說她看著沉穩,可是面對感情的時候卻幼稚的像個孩子。
她在極力地否認,可是現在呢?她還要逃避嗎?
她抬眸看著他,突然問道,「倘若我當真順應了聖旨,嫁給君千勍呢?」
「這種事我絕不允許。」軒轅燁看著她說道,再次將她抱在懷裡,「煙兒,你可知曉,我是如何活過來的?當我知曉你被賜婚的時候,我害怕極了,我怕自己挺不過去,我怕自己便這樣死了,而你卻在別人的懷裡,你知道當時我有多恨自己嗎?」
「所以你挺過來了?」慕梓煙抬眸看著他問道。
「恩。」軒轅燁凝望著她,低聲道,「我不敢不活著,我怕自己死了,便再也看不見你了,我怕自己便這樣死了,你便再也不會想起我。」
慕梓煙抬眸對上他的雙眸,忍不住地落淚,她能夠想像得到他是如何活過來的,她能夠明白,他出如何挺過來的,她輕輕地上前一步,雙手環上他的腰際,將臉靠在他的胸口,聽著那跳動的心臟,她低聲道,「我們重新開始好不好?」
「重新開始?」軒轅燁當場愣住,雙眸溢滿了璀璨地光芒,他欣喜不已,「好,重新開始。」
「你不是楚燁,不是君千羽,是軒轅燁。」慕梓煙閉著雙眸,她知道,自己的心也許該靠岸了。
她獨自走到現在,這千年的時光,四年的行走,她收穫了朋友,親人,可是卻獨獨缺一個愛人,她不是不想愛,只是不敢愛,更是尋不到那個她值得愛的人。
「我是軒轅燁。」軒轅燁垂眸說道,只是不敢鬆手,依舊擁著她,深深地嘆了口氣。
這一夜,他們不曾發生什麼,只是彼此相擁著,他的心第一次如此地踏實,一夜無夢,卻是深深地滿足。
次日一早,慕梓煙醒來的時候明顯一愣,以為自己昨兒個是在做夢,可是看著眼前的他,她才想起自己昨夜發生的事兒。
軒轅燁睜開雙眸,那雙眸子透著瀲灩的華光,周身散發著暖暖的流光,他輕輕地動了一下,抬起手撫過她的臉頰,最後落在她的額前,湊上前去在她的額頭落下一個淺吻。
慕梓煙眸光微閃,她連忙起身,低聲道,「該起身了。」
「恩。」軒轅燁低聲應道,卻透著幾分地慵懶,他當真是接連好幾日不曾歇息過,昨夜卻是他這一生睡得最安穩的一次。
慕梓煙面色泛紅,即便是千年老鬼了,不過面對如此美色誘惑,她還是難免有些羞澀,露出少女的嬌羞,她暗暗磨牙,總覺得不能這樣便宜了軒轅燁。
軒轅燁自是見好就收,知曉這個時候還是不要主動地招惹她,免得得不償失。
二人下了床榻,芸香與碧雲垂眸入內,軒轅燁卻上前拿著梳子,低頭看著她,「我來吧。」
芸香立在一旁應道,「是。」
慕梓煙抬眸看著他,「你會?」
「恩。」軒轅燁看著她說道,「煙兒忘了,小的時候,你拿著梳子跑過來,非要讓我給你梳頭,我自是不會的,你便哭得厲害,說日後要娶你的,怎能連頭都不會梳呢?」
「是……嗎?」慕梓煙眉頭緊蹙,她何時說過?她怎得不記得?慕梓煙覺得自己應當好好想想三歲時發生的事兒,她當時也太……彪悍了。
軒轅燁點頭應道,「這便是你當時給我的梳子啊。」
慕梓煙明顯一噎,頭疼不已,抬眸看著他說道,「我當真不記得了。」
「是啊,煙兒才三歲,怎能記得呢?」軒轅燁溫聲道,「不若我都告訴你。」
「不了。」慕梓煙連忙擺手,「還是不要記得好。」
她怕都知道了,會直接撞牆,這等子丟臉的事兒絕對不是她做的。
「煙兒不記得偷看我沐浴的事兒了?」軒轅燁湊上前去,在她的耳畔低聲說道。
「不記得。」慕梓煙面色一紅,只覺得他的氣息吹過自己的耳畔,直竄入心思,弄得她心慌意亂。
軒轅燁嘆了口氣,「你當時才這麼點,卻自己搬著石頭踮著腳……」
「咳咳……」慕梓煙轉眸看著他,「你這是在翻舊賬?」
軒轅燁正說在興頭上,見慕梓煙突然冷下臉來,連忙閉嘴,乖乖地梳發,他哪裡敢繼續,翻舊賬?這三個字太嚇人。
------題外話------
啦啦啦,這一章寫的時候哭了,寫到後面也跟著笑了,╮(╯▽╰)╭,這樣的互動,我後面會多寫的,親耐噠們,我一直都很努力的想要詮釋文裡面的每一個人物,寫文路上太寂寞,宅女更是寂寞啊……<!--ov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