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間的海棠已經熟睡,穆青衣能隱約聽見她略粗重卻均勻的呼吸,她忽然鬆了口氣。幸好留下來的是海棠,若是牡丹……這會子定與她大眼瞪小眼吧?
端王府一行,本是祝壽,卻不想生出那麼多事端,且一個比一個要命。她惹不起,只能躲,只能腦袋一縮當烏龜。
窗欞輕響,一個黑影身手利落的躍了進來。
穆青衣聽見聲響本能的扭頭,卻又生生止住了。
她還不知道如何面對他。
方程進來後並沒有立刻來到她身側,只是靜靜立在錦簾旁,好像在等待又好像在猶豫。
隔著帷幕的穆青衣覺察到他的駐足,垂了垂眼,清亮的眸里閃過難言的苦痛。
不該她的,為什麼又偏要讓她遇見,讓她期盼,讓她……深陷其中無法自拔?
重生之後的她確實比上一世要風光體面,可仔細一想,她的際遇並沒什麼實質性的改變。依舊是喪婦長女婚嫁困難,與夏儀征的婚事也還是退了,她仍舊名花無主,待年末使者進京求婚,她仍舊……
什麼都沒有變,什麼都不會變,一切的一切都只是她的奢望而已。
狠狠地閉上眼,將眼中深刻的絕望掩去。
可畢竟不一樣了。這個穆青衣和那個穆青衣,雖縱有著相同的皮囊,裡頭的芯子始終是不同的。
在一切來臨之前,她要放肆一把,為了他,為了在最漆黑絕望之途遇見的,鮮艷明亮濃墨重彩的他。
也為了自己。
說不出是恐慌還是興奮。穆青衣連手指都在微微顫抖。
「衣衣……」
等不到穆青衣的反應,方程忍不住輕喚出聲。倘若沒有今日那事,他大可以走上前掀開帘子,一把將她擁入懷中。
可生了夏儀征那個混賬乾的混賬事,他不得不一萬分的小心謹慎。
他愛她,他要娶她,要給她一個女人最大的幸福和榮耀。要給她一世的安康順遂和寵愛驕縱。他要呵護她寵愛她。要將她放在心尖尖最重要的位置上,不想讓她感到哪怕一絲絲的輕慢和無禮。
低低的應了一聲,穆青衣下意識的抓緊了藕粉鍛被。
「我可以……」
「你過來……」
兩人同時開口又同時沉默。屋裡豁然喧囂又陡然一靜,十分突兀。
穆青衣不吭聲了,雖則下了決心,可實在沒有做好心理準備。便是做好了心理準備。那種事情,任哪家未出閣的女子都不可能冷靜自持吧?
尤其是真見到他。心更是砰砰砰的要跳出來。
方程眨了眨眼,略尷尬的摸了摸鼻子,旋即依言踱了過去,立在床邊。低聲道:「我來了。」
穆青衣:「……」是她想多了還是想歪了?
她大瞪著眼睛,迷糊又可愛。
昏暗中撲哧一笑,低沉醇厚的笑聲像是噴在肌膚上的熱氣。讓人心痒痒的。
原本躺著的穆青衣卻忽然坐起身來,扭頭兇狠的瞪了方程一眼。
莫名的。心裡邊的決絕和堅冰裂了一道口,溫暖的陽光灑了進來。
這一笑一動,氣氛就好了許多。
方程鬆了口氣,慢條斯理的坐在床邊,大手不由自主的撫上穆青衣的頭。釵環銀簪都被褪下,她一頭黑髮柔順的披在肩頭,像一匹錦緞,讓人忍不住想要揉碎。
他那樣想,便就那樣做了。
「喂,你適可而止啊!」穆青衣拍開他的爪子,低吼。
「好。」方程很好說話的收回了手,目光卻漸漸凝在她赤裸的肌膚上,眼神逐漸隱晦。
有著不良企圖的穆青衣做了十足的準備。
事實上,她不僅裡頭只穿了一件薄的透明的紗衣,還給外間的海棠喝下了多了味東西的熱茶。別問她那東西怎麼來的,她身邊可有隻作弊神器小白。
不過,她現在有點拿不準主意了。真的要那樣做麼?未免太、太……
還沒糾結出個所以然來,一隻精壯有力的手臂環上了她的肩。穆青衣一愣,還沒想明白整個人就跌進了一個溫暖厚實的懷抱。
有力的心跳在耳旁砰砰砰的鼓動,她身子一僵,立刻掙扎著想要掙脫出來。
「別動!」
低醇而略帶沙啞的嗓音從頭頂傳來,環住雙肩的手臂也更緊了,穆青衣一怔,旋即心情複雜。
她是想…沒錯,可主動和被動,還是不一樣的。垂了垂眼帘,遮住眼中本就無人看見的紛涌情緒。
「乖,我就……就抱會兒,就一會兒。」方程的聲音更低更沙啞,手臂也摟的更緊,連呼吸都急促的不能自已。
在穆青衣看來他動情了,而他也確實動情了,但他心裡的憤怒遠多於欲.望。
懷裡的人兒香香軟軟,跟暖玉似的,好像一用力就會碎一般。他連親親都捨不得,可是,但是,可但是!夏儀征那個混賬東西居然……
他怎麼忍心!!!
不行,這事不能就這麼算了!
憤怒之中,他的力道更大了。
「喂,你弄疼我了!」穆青衣被箍的喘不過氣來,而且方程雖然看上去不瘦,但身上除了骨頭就是肌肉,雖然不十分誇張,但一用力就繃的跟鐵板似的,弄的她好像被鐵板夾住,難受極了。
方程聞言低頭,對上那雙蓄滿委屈的濕潤眸子,愣了愣,下意識就湊了上去。穆青衣扭頭避過,卻將白白嫩嫩認同珍珠般的耳垂送到方程嘴旁。
他微微一愣,啊嗚一口含住。
敏感的耳朵被偷襲,一股酥麻的電流就那樣淌遍周身,穆青衣霎時失去了掙扎的力氣,軟軟的縮在他的懷裡。
包含著愛意和情慾的吻在耳垂上逗留了一會兒,慢慢的轉移陣地。落在她紅潤飽滿的嘴唇和潔白脖頸上。
穆青衣無力地閉上了眼睛。
無論如何,她也是愛他的,她根本無法拒絕他。
不知過了多久,就在她認命地自我嘲諷的時候,方程忽然放開她,快速地給她蓋上被子,起身快走幾步遠離了她。
「夜深了。你、你早些歇息。」他大口大口的喘息著。一句話喘了好幾口氣才說完,可見他的身體有多難受,但饒是如此還是放過了她。
方程懊惱極了。
他明明是要將她正大光明的娶進門。然後再……可他卻一次又一次……這一次又險些壞事。他的定力什麼時候那麼差了?還是說,她真真是他的克星?
尷尬的庶出身份讓他自小就比家裡的兄弟承受的多些,為了讓他不學無術一事無成,女色上的誘惑數不勝數。可從來沒有……
「你……還好吧?」穆青衣問。
她眼力不好,房裡又沒點燈。看不見方程的臉色。但憑直覺,她覺得方程現在糟糕透了。
方程:「……」忽然不想理她怎麼辦?這個傢伙就不知道自己究竟多麼折磨人嗎?也對,被折磨的那個從來都是自己,她怎麼可能知道?!方程的臉色忽然很臭。
他的沉默讓穆青衣不知作何反應。她咬著牙,手抓著鍛被,摳啊摳啊摳。
「……我很好。你……早些休息。」良久,方程又道。雖然他的臉色依舊很臭。氣息仍然不穩,但這次他控制的很好,單從聲音里已經聽不出什麼來了。
他的聲音明明平穩冷靜,不含一絲絲別樣情緒,可穆青衣卻猛地被觸動。她想也不想就蹬了被子跳下床,鞋也沒穿就向方程奔去,手一伸勾住他脖子就不放了。
方程目瞪口呆。
雖然他一直覺得穆青衣沒有世家小姐的矜貴和架子,甚至膽大的不像女子更似兒郎。可她終歸是個女子,他做夢也沒想到她居然如此……彪悍。一時間愣在那裡,不知該作何反應。
穆青衣那一連串的動作流暢自然極了,簡直可用行雲流水來形容。可當觸摸到方程溫暖的身體時,直到真真切切的抱住他時,她依舊不可避免的紅了臉亂了心跳。
「衣衣……」方程剛開口,穆青衣就覺察了他的抗拒,連忙抱緊了他。準確說,是像八角魚一樣纏上了他。
心底的慾火又開始熊熊燃燒,方程哭笑不得,卻也只得先安撫了懷中的可人兒。他明白她的打算,可他卻不忍心傷害她。一來她太小,尚未及笄,二來他們尚未成親,怎好就有了夫妻之實?
「衣衣,你先放開我,我、我熱……」
穆青衣一僵,本來因為羞窘而埋在他懷裡的腦袋立刻抬起來,狠狠瞪他:「你閉嘴!」
本小姐都做到這個份上了,還敢挑三揀四?活得不耐煩了!
方程:「……」
忽然有種被吃的死死的感覺。雖然沒有不爽,可就是覺得有點丟臉,還丟的挺大。
「衣衣,我唔……」他後邊的話沒能說出來,一雙櫻桃般晶瑩可口的小嘴將他的苦口婆心堵回肚子裡。
強吻什麼的,真爽!
穆青衣感慨,可隨後她就沒轍了。親親什麼的,不會怎麼辦?那誰,本小姐都這麼主動了,你就不能主動些?!還是不是男人了?!
嘴唇抵著嘴唇,大眼瞪著大眼,好不尷尬。
覺察到穆青衣即將發飆,方程暗嘆一聲,一手按住她的後腦勺,輕輕的吻了起來。
唇分,兩人的氣息都有些急促。
「衣衣,不能再下去了,不然……我怕會傷害你。」
「我不怕。」將臉緊貼著他的脖頸,穆青衣低低說,「再說,你總不會辜負我的對不對?」
她眸子晶亮,全然沒有尋常女子的嬌羞,眼底那抹忐忑卻怎麼也遮掩不了。
一介女子都做到這般……方程心頭一熱,引以為傲的自制力轟然崩塌。他狠狠咽了口唾沫,快速走到床邊,將穆青衣橫放在床上。
深深夜色中,內室一片春光旖旎。(未完待續)
ps:ps:雖然覺得自己很沒品,但是有些情況還是要說清楚。
1.存稿只有幾章,阿蕪食言了。
2.本來已經決定坑了但是偶爾上來看見還有訂閱於是決定把存稿更了,但存稿完了之後還會不會繼續寫下去未定。因為阿蕪換了馬甲新開了文,工作原因嫡嫁和某文只能擇其一。如果您還想繼續看嫡嫁,請給阿蕪留言,阿蕪可能會繼續寫嫡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