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3和離風波
夜幕降臨,宴會進入尾聲,參加宴會的官員及其家眷們三三兩兩的離開。
應酬完的林焱見雲溪還沒有出現,剛準備遣人前去尋找,這時陳遠陌來到林焱的身邊,「好久不見了,大駙馬。」
林焱笑了笑,祝賀道:「恭喜陳公子金榜題名。」
陳遠陌倒沒有與林焱閒聊恭維,他近前一步,輕聲道:「皇上已經回宮了。」
林焱皺了皺眉,「陳公子是什麼意思?」
「你能不能和離,全看今天。」陳遠陌與林焱道:「大駙馬你自己去找長公主吧,好丈夫的戲碼要演足麼,她就在偏殿的廂房裡。」
林焱看了陳遠陌一眼,見他嘴角微翹,似乎像是期待什麼事情發生似的,林焱質問道:「陳遠陌,你對雲溪做了什麼?!」
「你自己去看看不就知道了,」陳遠陌低聲道:「建議你,找到長公主後,無論發生什麼事都不要鬧大,否則就和離不了了。」
林焱鬧不懂陳遠陌在算計什麼,他只知道皇甫雲溪定是已經被拉下水了。林焱狠狠的瞪了陳遠陌一眼,甩袖朝偏殿的廂房趕去。
偏殿的院子裡很是冷清,沒有人看守,之前林焱親自扶著雲溪來偏殿休息,所以他知道雲溪在哪個廂房。林焱朝那裡小跑而去,推開房門,大聲喊道:「雲溪?雲溪?!」
房裡靜悄悄的沒有回應,林焱看了看廂房裡,見床邊的半透明床簾緊閉,隱隱約約的可以看見床上躺著人,看來雲溪還在床上休息。
林焱來到床邊,掀開床簾,床上的景象讓他瞪大了雙眼,他……他居然看見雲溪和張沖躺在一起,身上蓋著同一床錦被!
兩人都沉沉的睡著,雲溪還好,她睡覺一向安穩,倒是那張沖,跟著小皮猴似的,一隻手摟著雲溪的肩膀,一隻腿跨在雲溪身上,滿身的酒氣。
林焱只覺得頭上戴著一頂綠油油的帽子,他握緊了拳頭,大聲道:「你們倆在做什麼!!」
林焱的聲音很大,將熟睡中的雲溪吵醒,雲溪依舊有些頭疼,她睜開惺忪的雙眼,看見面色鐵青的夫君,一時間不知發生了什麼事,「駙馬……?」
「皇甫雲溪,你真對得起我!」林焱咬牙切齒的道。
雲溪艱難的坐起身,這才發現有人壓在她身上,她低頭一看,只見張沖躺在她身上,雲溪嚇得頓時驚聲尖叫起來,「啊——」
「嗚……」喝醉酒的張沖的眼皮動了動,他喝得太醉了,還是醒不來。
雲溪見狀,氣得順手就從床邊的小桌子上拿起一壺茶,猛地潑在張沖的臉上。
冰涼的茶水澆在臉上,張沖一下子就醒了,「怎麼了……」張沖帶著起床氣做起了身,氣得想罵人,「誰啊,不想活……雲溪姐姐?」張沖終於看清了身邊的人。
此刻張沖見自己和雲溪躺在同一張床上,床邊還站著面色鐵青的林焱,張沖立刻意識到發生了什麼事,他連滾帶爬的跳下床鋪,「我……我……」
「你們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林焱恨恨的看著兩人,質問道。
「沒有,我們是清白的,」什麼開始?他們之間沒什麼的。雲溪焦急壞了,她忍住身體的不適,拼命的解釋道:「我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我一直在這裡睡覺,張沖什麼時候來的我並不清楚。」
張沖也跟著拼命的點頭,「是啊是啊,大駙馬,我與雲溪姐姐之間清清白白,我在宴會上喝醉了,晃晃悠悠的來到這裡,好像是被人扶到床上的,我不知道雲溪姐姐在床上,我……」
林焱當然知道雲溪和張沖是清白的了,這一切都拜陳遠陌那人所賜。林焱深知,雲溪心中的人只有自己,斷不會跟其他男子有所牽扯,更何況兩人衣衫整潔,髮髻也不亂,他們只是被人抬在一張床上了而已。
想起之前陳遠陌的囑咐,林焱狠下心來,很是受傷的道:「雲溪,我對你太失望了,你對得起我嗎?」
「我……我……駙馬,我們真的沒有啊,」雲溪急得直流眼淚,她踉踉蹌蹌的下了床,抓著林焱的衣袖,哭聲道:「我真的是被冤枉的,一定有人陷害,不信的話,不信的話咱們可以找人查,到底是誰帶著沖兒來這裡的……」
要是找人查不僅會有查到陳遠陌頭上的危險,更會將事情鬧大,到時候鬧得人盡皆知,就算雲溪和張沖之間真沒什麼,也會鬧人笑話,皇帝為了維護女兒的聲譽,更加不會讓他們和離了。林焱想到此處,有心阻止,便厲聲對雲溪道:「你還想讓全天下人都知道我被戴了綠帽子嗎!」
「我不是,我……我是清白的,我……」雲溪身體不適才在偏殿休養,突然遇到這事,情緒異常的激動,她一時間頭暈目眩,昏了過去。
「雲溪姐姐!」張沖連忙將人接住,才免得雲溪倒在地上。
所以瓊林宴的事就以雲溪昏厥暫時告於段落,除了林焱,雲溪和張沖這三個當事人外,沒有第四個人知道。接著雲溪就稱病,躲在長公主府不出來,張沖也是心事重重,而林焱麼,出事的第二天他就跑去找陳遠陌算賬了!
陳遠陌應邀去茶館找林焱,他剛走進包廂,就被林焱批頭一頓痛罵。
林焱可沒想到陳遠陌居然會用這麼卑鄙的手段,雲溪是女孩子,他怎麼可以這樣!
「陳遠陌,這就是你的計劃嗎?!」林焱不可置信的道:「雲溪她是公主,若是被皇上知道了,你要掉腦袋的!」
「這不是隱瞞下來了麼,皇上是不會知道的。」陳遠陌漫不經心的坐了下來,就算皇甫雲溪想查,但她也會顧慮林焱的感受,林焱不願此事曝.光,所以雲溪只能將苦楚自己咽了。
「可你也不能這麼做啊。」林焱他是不喜歡雲溪,但他從未想過要這麼害她,如今他已經後悔了,他應該一開始就跟雲溪攤牌,與她說清楚才對,「你毀了一個女孩的清譽。」
「整件事情只有你,張沖還有雲溪知道,只要你們三個人不說,誰知道事情的原委?」陳遠陌冷笑道:「大駙馬,不要告訴我你現在後悔了。你與長公主之間必須有人名譽受損,否則還怎麼和離?長公主再怎麼說是皇上的心尖肉,有皇室維護,可若是你的清譽因樓雪被毀了,皇室巴不得將你處之而後快。」
「你……」林焱被堵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這陳遠陌,太狠了!
「事到如今你也反悔不了了,」陳遠陌冷哼道:「接下來你繼續按照我說的做,我保准你今年一定能夠和離!」
瓊林宴過後,雲溪對外稱病,謝絕一切探望,她心亂如麻不知該如何是好。
雲溪喜歡林焱,可林焱對她十分冷淡,女人的直覺告訴她,林焱心裡是有別人的,可雲溪不怕,反正他們已經成親了,自己早晚能打動他。可林焱為了逃避她,去了南蠻,這讓雲溪一度懷疑自己所堅持的愛情。
他們成親的第六年,林焱終於打完勝仗回來了,雲溪以為自己還要慢慢的磨著他,讓他認識到自己的好,可林焱像是突然變了一個人似的,開始對自己噓寒問暖了。這讓雲溪幸福極了,她認為自己投入的感情終於有了回報,她開始幻想著,與林焱一生一世,與他兒孫滿堂,與他幸福的生活在一起。
可瓊林宴的那場意外,給了雲溪無情的打擊,她不敢直視林焱失望的目光與神情。自從那天開始,林焱已經有一個月沒有與她說過話了。
天氣逐漸轉冷,雲溪也不怎麼出門,就在屋裡夾起暖爐,看百~萬\小!說,彈彈琴,等著林焱消消氣,自己再與他解釋。
這時雲溪的貼身婢女柳柳端著補品走了進來,這補品是上好的金絲雪燕,雲溪每天都會吃一盅。
「公主,別百~萬\小!說了,百~萬\小!說久了傷眼睛,」柳柳將燉盅放在桌子上,向雲溪笑道:「您最近胃口不好,來吃點補品吧。」
雲溪放下手中的書本,從軟榻上起來,朝桌子那邊走去,她坐下時,柳柳剛好將燉盅里的燕窩盛在玉碗中,端給雲溪,雲溪接過玉碗,碗中飄來陣陣香氣。
雲溪聞到這股味道後,不知為何一陣反胃,她捂住嘴,連忙對柳柳道:「痰盂……」
柳柳連忙將牆邊的痰盂端來,雲溪捧著痰盂一陣嘔吐,「嘔……」硬是將胃裡的東西吐乾淨了,才算舒服。她再看一眼桌上的燕窩,胃裡有噁心了,便對柳柳道:「我不知了,你把燕窩拿走吧。」
那柳柳是雲溪的貼身婢女,從小與她一塊長大,關係比其他主僕親近許多,那柳柳見雲溪最近有些消瘦,沒有胃口,如今又不停的嘔吐,她小心翼翼的問道:「公主,您是不是懷孕了?」
「……!!」雲溪怔了怔。
柳柳想了想,「您的月信已經半個月沒來了……」
「閉嘴!」雲溪面色蒼白的打斷她的話,「別再說了!」
「公主……?」柳柳疑惑的看著自家主子,懷孕不是好事嗎?
「柳柳,去把房門關上,」雲溪叮囑道:「這件事情你別說出去,我沒懷孕!」
雲溪最近也發現自己身體的不對勁,她兩個月沒跟林焱同房,這一個月來連林焱的面都沒見到,唯一跟她同床共枕的男子只有張沖,可他們之間絕對沒有做出行為不軌的事情。
那天雲溪雖然睡得很沉,不知道張沖是怎麼進來的,但如果真有那種事情發生,她事後應該可以感覺到才對啊。
柳柳將門關好後,轉頭見雲溪愁眉不展的樣子,身為奴婢她也在一旁干著急,「公主,從瓊林宴過後您就一直這樣了,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您與我說說吧,我可以與你一起想辦法。」
所有的婢女之中,雲溪對柳柳是最信任的,她最近真的是走投無路了,於是她就將瓊林宴發生的事與柳柳說了一遍。
柳柳聽聞後,不可置信的張大了嘴,「居然發生這種事,早知道那天我就陪著您一起去了。我守在門旁,看誰敢進錯屋!」瓊林宴那日,柳柳腹痛難忍,平日裡寸步不離雲溪身的她,呆在茅房裡就沒出來過。
「現在說這些有什麼用啊……」雲溪支著頭,一臉愁容。
「您趕緊去找皇后娘娘吧,讓她替你做主。」柳柳建議道。
雲溪搖搖頭,不認為這是個好辦法,「我不能這麼做,這麼做駙馬他會生氣的,這不就讓全天下人知道我與沖兒曾經睡在一張床上了。」
柳柳道:「可您究竟懷孕了嗎?您不能說沒有就當沒有,萬一懷上了咱們得早做打算。您月信已經推遲了,怎麼也得找御醫看看啊。」
「找御醫的話,萬一懷上了怎麼辦?」雲溪紅著眼道:「孩子不可能是駙馬的。」
「這樣啊……」柳柳想了想,突然想到一個絕妙的法子來,「公主,咱們喬裝打扮去外面找大夫吧?我知道一個大夫,專門給女人治病的,據說好多不孕家的夫人被大夫把脈開藥後,全都懷上孩子了,那您究竟有沒有懷孕,大夫一看便知,若是真懷上了,咱們喝一副墮胎藥把孩子打了,神不知鬼不覺。」
「這樣能行得通嗎?」雲溪平日裡出門,都是大排場,從未喬裝打扮過,更沒私底下找大夫過。
「您信我,肯定行得通。」柳柳拍著胸脯打包票道。
接下來的幾日,柳柳在外到處打聽,終於找到了那個名大夫,然後打點好了一切,與雲溪偷偷的換了衣服,從後門溜出去,登上租來的馬車,朝那醫館駛去。
馬車上,柳柳見雲溪驚慌不定的神情,便安慰她道:「公主您放心,我都安排好了,我給那醫館付了二百兩銀子,讓他們今日只接待您一人,醫館裡的學徒打雜的今日全被遣走,館內只有大夫,您看病時會戴著面紗,大夫看不清您的相貌。」
柳柳的這番話才讓雲溪稍稍安心,「多謝你了,柳柳。」
「為公主殿下分憂,是奴婢應該做的。」
馬車駛到醫館的後門停下,雲溪戴著面紗在柳柳的攙扶下下了馬車,走進醫館。
醫館裡大夫早已等候多時,那大夫身材高瘦,頭髮灰白,留著山羊鬍,看上去挺像那麼回事。
雲溪坐在桌前,開門見山的道:「大夫,我想知道我到底有沒有懷孕。」
「先讓我替夫人把脈,」大夫道:「把完脈自然就清楚了。」
雲溪撩起袖子,把胳膊放在大夫面前,大夫摸了摸雲溪的脈象,然後摸著山羊鬍,笑道:「恭喜夫人,您的確是懷有身孕了,剛滿足月。」
「這不可能!」雲溪驚聲道。剛滿足月?那豈不是是張沖的孩子?可她明明沒跟張沖發生關係,難道是那邊她睡得太死,沒察覺到?這……這不應該啊!
「夫人,我是名醫,專門為孕婦和想懷孩子的夫人把脈治病,我不可能診斷錯誤的,」大夫道:「而且懷孕時會伴隨著很多徵兆,夫人到底有沒有懷孕,您自己心裡也有數才對。」
「我……我……」雲溪摸著自己平坦的小腹,道:「既然這樣的話,大夫,您給我開一副藥吧,我要把孩子打掉,這孩子決不能留!」
「打掉孩子?!」大夫搖搖頭,拒絕道:「這萬萬不可啊!」
「為什麼啊?我們會加倍付銀子的!」柳柳一旁道。
「這位姑娘啊,我們行醫的都是為了救人,絕對不會害人,我若是給這位夫人開了墮胎藥,那就是害了夫人了,」大夫解釋道:「夫人體質纖弱,懷孩子的時日不好,怕剛好是夫人生病的那幾日吧。這孩子在夫人的肚子裡本就不穩,若是喝下墮胎藥,強行將孩子打掉的話,我怕……我怕毀一屍兩命啊!」
「你騙人的吧?!」柳柳可不信,「怎麼會一屍兩命?!外面喝下墮胎藥的人那麼多,也沒見著死人的,怎麼到我家夫人就是一屍兩命了?」
「我沒有騙你們,我說的是實話,」大夫苦口婆心道:「夫人的體質真的不適合打胎,若是夫人不想要這個孩子,那就生下來送人便是,何必拿自己的性命冒險。」
雲溪只覺得前途無望了,問道:「大夫,這孩子真的打不得嗎?」
「打不得,打不得,」大夫道:「若是不信,你們大可找其他大夫問問。」
「我知道了,多謝大夫了。」
雲溪無力的站起來,恍恍惚惚的走出醫館,她真不知下一步該怎麼走了。她懷了孕,孩子不是林焱的,她連打掉這個孩子的能力都沒有,她到底該怎麼辦?
柳柳跟在雲溪的身邊,見主子大受打擊,她安慰道:「公主,您放心好了,也許事情沒那麼絕對,我們還可以再想其他辦法。」
雲溪搖搖頭,覺得全身都像是掏空了一般,她不禁想,這會不會就是上天給她的報應。她喜歡林焱,不顧一切的讓父皇賜婚,把林焱從另一個女孩身邊搶走,是她拆散了他們。
她為林焱付出了整整六年的歲月與感情,好不容易得到了對方的回應,可結果呢,她懷著別人的孩子,辜負了林焱。
回去的路上,馬車裡的雲溪思緒飛轉,她滿腦子都在想著怎麼把這件事情瞞下去。這時她突然想起那大夫說,生下孩子後,把孩子送走……這讓雲溪心生一計,不如她找個藉口去南山吧,去南山拜佛什麼的,她可以把所有的事情告訴父皇母后,他們那麼疼愛自己的,一定會幫著隱瞞,到時候她在南山把孩子生下來,找一戶好人家撫養就行。
雲溪越想約覺得此計可行,如今趁著自己的肚子還沒大起來,她得早點行動了,明日她就進宮與父皇母后說說。
雲溪回到公主府時,已經到了下午,她在偏房裡換好衣服,往廂房走去,正好遇見了前來找人的小丫鬟。那小丫鬟請安道:「公主,總算找到您了,大駙馬在房裡等您呢。」
「你說什麼?駙馬來找我了?」雲溪欣喜極了,多日在頭上盤旋的陰霾稍有散去。
「是啊,」小丫鬟回道:「還帶了一些好吃的來,大駙馬心裡肯定還掛念著您呢。」
雲溪喜笑顏開的快速朝自己的院子走去,進到廂房裡,就看見坐在桌子旁等待著自己的林焱的身影。
一個月未見,林焱一如往常,只是面容上有些擔心,但當他看見雲溪後,擔心的神情就不見了蹤影,他連忙起身道:「你去哪裡了?我在等了你好久。」
「我……我……」雲溪扯著謊話道:「我在屋子裡待悶了,就去院子裡散散步透氣。」
「這大冷的天,你去散步也得多穿著點。」林焱伸手摸了摸雲溪的面頰,「你看看你,臉都凍得冰涼。」
「駙馬……」林焱的突然示好與軟和的態度讓雲溪有些無法適從。
「雲溪,我聽下人們說,你最近食不下咽,夜不能寐,瘦了一圈,如今看來還真是這樣,」林焱輕聲道:「你別這麼為難自己,我會心疼的。」
「嗯……」雲溪點點頭,眼圈通紅,「駙馬,你別生我的氣了,我……」
「這些日子我也挺難受的,雖然很生氣,但我心裡一直惦記著你,」林焱說著,握住雲溪的手,道:「咱們不談那件事了,都忘記吧,誰也別談了,以後咱倆好好過日子,好不好?」
「好,好,」雲溪使勁的點頭,這時他夢寐以求的事情了。
「你出去那麼久,還沒用膳吧,」林焱說著,打開了放在桌子上的食盒,笑道:「這是我專門為你買的牛乳酥,你最愛吃的了,還是熱的,快嘗嘗。」
「好……」雲溪看著食盒盤子裡的牛乳酥,胃裡有些難受了,這牛乳酥雖然是她喜歡吃的點心,但由於懷孕的緣故,她聞到奶味就想吐。
「怎麼了,快嘗嘗啊。」林焱見雲溪半天不動手去拿,便自己拿了一塊,放在雲溪嘴邊,餵她吃,「來,張口……」
那牛乳酥的奶味撲鼻而來,味道讓雲溪噁心壞了,她根本忍受不了,一把推開林焱的手,捂住嘴跑去牆邊的痰盂,一陣嘔吐。
「雲溪……」林焱跟著而來,「你怎麼了?」
雲溪吐完後轉身,只見林焱就站在自己身後,「駙馬,我……」
「你是不是懷孕了?」林焱問的一針見血。
雲溪見事情無法隱瞞,面露愁色,「駙馬,你聽我解釋。」
「沒什麼好解釋的了,你都懷孕了還能解釋什麼?」林焱閉了閉眼,「雲溪,我們和離吧。」
「不要!我不要和離!」雲溪拼命的搖頭,她抓著林焱的衣袖,哭聲道:「駙馬,駙馬,給我一個機會,我是真的愛你,我不想與你和離!」
「可你懷了別人的孩子。」林焱道。
雲溪抽泣著道:「駙馬,駙馬,你不說,我不說,不會有人知道孩子是別人的,你就原諒我這一次……」
「雲溪,就算你是公主,也不該這麼侮辱我,你給我戴了這麼大頂綠帽子,還要我幫你養孩子?皇甫雲溪,這樣對我公平嗎?!」
「我……我……駙馬,求求你,不要和離,不要和離。」
林焱沒有理會雲溪的哀求,甩開雲溪的手,決絕的轉身離開。
林焱離開後,守在門口的柳柳進屋,看見雲溪坐在地上哭得泣不成聲,柳柳連忙上前把雲溪扶起來,「公主,您別這樣,地上太涼了,對身體不好……」
「柳柳,怎麼辦?駙馬知道我懷孕了,他要與我和離,與我和離……,我該怎麼辦……」雲溪抱著柳柳,痛哭起來。
三日之後,當一切都冷靜下來後,林焱再度來找雲溪,還帶著他親筆寫的和離書。
雲溪很久都沒有見到林焱這副冷漠的表情了,這是林焱最冷淡的樣子,是在他們剛成親時的樣子,那時候林焱以為雲溪是個以身份欺壓他人的公主,自然不會給好臉色看了,只是後來他了解了雲溪的品性,態度才稍稍緩和,但依舊十分冷淡。
見到林焱的這副樣子,雲溪的心已經死了,她知道無論自己怎麼挽回,對方也不會回頭。和離的事情,早晚會鬧到皇室那邊,父皇母后知道了,深究起來,得知自己懷著別人孩子的事,就算到時候和離成功,林焱在外人面前也抬不起頭來了。
說到底,還是自己對不起他。
雲溪是愛林焱的,她現在唯一能為林焱做的,就是先斬後奏,先和離,再被告知父皇母后。
於是雲溪在和離書上籤下了自己的名字,然後去了官媒那邊,要求官媒為自己蓋印。對方只是個小小的六品官媒,哪兒敢跟公主叫板,於是在雲溪的半脅迫下,在和離書上蓋好印章。當雲溪回到長公主府時,林焱已經收拾好自己的東西,離開了。偌大的長公主府,只剩下雲溪一人。
那官媒被迫蓋了印章後,立刻將長公主與大駙馬和離之事上奏給了皇帝,皇帝為此大為震驚,他從未想到自己的長女會和離,眾多女兒中,雲溪是最賢良淑德的了。
第二日雲溪和林焱就被傳召入宮,皇帝,皇后,太后三人圍著雲溪,跟三堂會審似的,詢問和離緣由。若是以前雲溪和林焱鬧和離,那定是林焱對雲溪不好,雲溪寒了心,可自林焱從南蠻回來後,對雲溪的疼愛大家都看在眼裡,宮中未出嫁的公主,還有那些個世家小姐都羨慕雲溪找了個找疼愛她的丈夫,怎麼突然就和離了呢?
面對長輩們的種種疑問,林焱抿了抿嘴,雙眼都濕潤了,他跪在地上,一句話都不肯說。
倒是雲溪開了口,她道:「兒臣膩了,嫁給林焱這麼多年來,都是兒臣追著他跑,他這突然回頭看兒臣了,兒臣也不用追著他了,所以就膩味了,不喜歡他了。」
雲溪的這番回答可把皇帝氣得夠嗆,這回連疼愛她的皇后與太后也覺得雲溪這次太過分了,可事已至此,兩人的和離書都簽字蓋章了,一切已成定局,長輩們只能稍稍安慰了一下林焱,然後放他們出宮。
在宮門口,林焱登上馬車,頭也不回的離去,雲溪看著馬車遠去的背影,心如刀割。他不知道自己該何去何從了。
雲溪沒有直接回長公主府,而是讓馬車在半道上停下,這剛好停的地方是護城河。雲溪就想著來到河邊走走。
雲溪來到河邊,走了兩步後有些乏了,她面朝河水,看著水中自己的倒影,現在的她狼狽極了,哪裡還有一點高貴公主的樣子。
不知何時,天上開始飄起雪花來,這是今年的初雪,這雪一下下來,氣溫突然就變冷了。雲溪冷得直發抖,可越是這樣越讓她清醒。
現在她和離了,可和離之後的路該怎麼走呢?肚子裡的孩子該怎麼辦?這件事情瞞不了多久,她一開始還想著藉助父皇母后的照應,悄悄的把孩子生下來,可林焱知道這事了,自己不得不跟他和離,現在父皇母后對自己失望極了吧。
最近雲溪的精神都處於崩潰的邊緣,一直沒怎麼吃東西,她在河邊站久了有些暈眩,她按著太陽穴,就要一頭栽進河水裡時,突然一個人從身後冒出,攔住了她。
「雲溪姐姐,你可千萬別想不開,跳湖啊。」攔住雲溪的人正是張沖。
雲溪醒來時已經在長公主府了,她一睜眼就看見床邊焦急徘徊了張沖。
張沖見雲溪醒了,連忙扶著人坐起來,道:「雲溪姐姐,你別那麼想不開,幹嘛跳河啊。」
「我沒有跳河。」雲溪啞著嗓子道。
張沖為雲溪倒了杯水,遞到她的面前,「我聽官媒說,你先斬後奏跟林焱和離了,我這一聽到消息就來找你,還好半路上遇到了。」
自己之所以跟林焱和離,還不都是這個張沖害的!雲溪推開張沖雲溪遞來的水杯,「你走,我現在不想看見你!」
「為什麼啊?」身為罪魁禍首的而不自知的張沖撇撇嘴道:「你跟林焱和離,也不能把氣撒在我頭上啊,而且不是你自己提的和離。」
「張公子,要不是因為你,公主她至於要鬧得和離嗎?!」知道事情一切原委的柳柳立刻替雲溪抱不平了。
「我?跟我有什麼關係?」張沖急忙道:「瓊林宴的事本就是誤會,雲溪姐姐你沒跟林焱解釋清楚嗎?」
「什麼跟你沒關係?什麼誤會?」柳柳見張沖如此推脫,這可把她氣壞了,「公主她都懷孕了!」
「柳柳,閉嘴!」雲溪呵斥道,事情到這個節骨眼上,她不想節外生枝。
「懷孕?」張沖長大了嘴巴,「你是說孩子是我的?」
雲溪沒吭聲。
「這不可能!」張沖急急忙忙的道:「我們那天什麼事都沒發生,你不可能懷孕!我……」
還不等張沖把話說完,雲溪一把搶過張沖手裡的茶杯,朝他狠狠的砸去,哭聲道:「我叫你滾,你聽到了沒有!」
張沖沒有躲閃,任由茶杯打在自己的身上,他見雲溪如此崩潰的樣子,心疼極了,他向前走了兩步,拉了拉雲溪的袖子,「雲溪姐姐……」
雲溪甩開張沖的手,「我叫你滾啊!」
「你別這樣啊,雲溪姐姐,我……我會負責的。」張沖打著包票道:「我現在就去跟我母親說,讓她向皇室提親,你等著我啊。」說完張沖一溜煙的跑了。
「……你,等一下,你回來,別去,快回來!」雲溪聞言,嚇了一跳,想攔住張沖,可人家早就跑得不見影子了。
驃騎大將軍府內,張沖的龍鳳胎姐姐張媛媛不久前才出嫁,她是嫁給帝都內的另一戶世家的嫡次子,平日裡是專門教宮裡妃嬪以及皇子們下棋的棋官,張媛媛嫁過去後不用操持家業,過得很是幸福圓滿。
張媛媛出嫁後,經常回將軍府探望母親和兩位嫂子,四人關係頂好,坐在一起沒外人,八卦著些有的沒的的。
這不今日張媛媛的夫君去陪太后下棋,順便跟她老人家談談心,太后就跟人吐了一肚子苦水,說原本以為所有孫子孫女中就雲溪最懂事,誰知也是個這麼鬧心的主,那夫君得知雲溪和林焱和離的消息,就與張媛媛說了一下,畢竟按照輩分,張媛媛是雲溪是表姐妹的關係。
張媛媛一聽,立刻跑回將軍府,與張夫人說了這事。張夫人與雲溪的生母是親姐妹,張夫人平日裡很疼雲溪,這一聽到人家和離了,她心裡也是難受,想著過幾日去長公主府看看。
母女倆人在偏廳喝著茶,閒話家常,只見張衝風風火火的沖了進來,「母親,母親,我給你說件事。」
「慢點慢點,」張夫人站起身,笑眯眯的扶住張沖,「怎麼那麼急啊?」
「弟弟啊,你別這麼浮躁,小心以後討不到媳婦了。」張媛媛打趣道。
「姐,你可沒資格說我,你這三天兩頭的往娘家跑,就不怕婆家有意見啊?」張沖還嘴道。
「行了行了,你們姐弟倆也真是,怎麼一見面就鬥嘴,」張夫人拉著張沖坐下,「到底什麼事啊?」
「母親,我想成親了。」張沖鄭重其事的道。
「這是好事啊,」張夫人一聽,立刻眉開眼笑了,她之前就與張沖提及成親的事,但他一直推脫,如今小兒子終於開竅了,「是誰家的姑娘啊?回頭母親與你父親商量一下,只要門當戶對,我們立刻就去下聘禮去。」
「是雲溪姐姐。」
張媛媛聽到這五個字,差點沒把口中的茶噴出來,她錯愕的問道:「你說是?長公主?」
「對啊。」張沖點點頭。
「你是傻子嗎?她昨日才和離的啊!」張媛媛罵道。
「原來你們知道她和離了啊。」張沖笑道:「所以我有機會了。」
張夫人至此都不願意相信自己耳朵聽到的事實,她的手摸向張沖的額頭,「沖兒啊,你是不是生病了?」
「沒有啊,」張沖拉住張夫人的手,與她道:「母親,雲溪姐姐和離,是因為她懷了我的孩子,我要當父親了……」
「你……你……你們……」張夫人聽到此處,都喘不上氣來了。
「弟弟啊,你別說了,母親都被你刺激到了。」張媛媛連忙扶住張夫人,道:「母親,我扶您回屋躺會吧。」
「好,好……」張夫人喘著氣,腳底漂浮的隨著張媛媛去了後院。
晚上,張夫人恢復得差不多了,張延震也從教練場回來了,兩個老人坐在大堂上,後面站著姐姐張媛媛和兩個嫂子,張沖一股腦的把自己想說的話全都說了出來,包括瓊林宴的事,以及雲溪和離的原因。
好麼,張延震一聽,氣得鬍子直顫,他三個兒子中,就這個小兒子最寶貝,最疼愛,居然敢鬧出這種事情來,張延震大怒,嚷著要家法伺候,從管家手裡拿來一根粗木棍,追著張沖就是一頓毒打,打死打殘了都無所謂,就當沒生過這個兒子!
張衝倒好,一邊躲著一邊嚷著自己是真喜歡雲溪,求父親成全。這讓張延震更火大了,別看他年紀大了,但功夫到家,一把就掄住張沖,拿著棍子朝他屁股上一頓猛抽。
打的張沖屁股都快開花了,張沖疼得直嚷嚷,「母親,姐,嫂子,快點救救我啊,我要被父親打死了,我還沒娶親呢。」
「還娶什麼親?!打死你最好!」張延震恨鐵不成鋼的道。
張沖還是頭一次被張延震這麼打,這可把張夫人心疼壞了,她連忙上前阻攔道:「老爺,老爺,別打了,別打了,再打沖兒就真沒命了。」
「夫人,你別管這臭小子了,長大了翅膀硬了,連長公主的主意都敢打?!」說著,張延震又往張沖的屁股上打了幾棒子。
張沖這一鬧騰,被張延震好好的教訓了一頓,打得渾身是傷,下不了床,只得呆在床上養著,而且是趴著,傷口都在屁股上呢。
張媛媛進屋的時候,就見張沖光著屁股,趴在床上哼哼唧唧的,那屁股都腫的是以前的兩倍大了,紫紅紫紅的。
張沖扭頭見張媛媛進來了,連忙拉著錦被要蓋住屁股,「你進屋怎麼不敲門啊?我還光著屁股呢。」
張媛媛切了一聲,「我是來給你說好消息的,你不願意就算了。」
「等等,」張沖連忙叫住她,「姐,什麼好消息啊?」
張媛媛坐在床邊,與張沖道:「母親今天入宮了,怕是為了長公主的事。」
雲溪在長公主府內萎靡不堪,就像行屍走肉一般。
這日楊皇后突然來訪,專門帶著御醫,想來親自探望一下雲溪。
楊皇后一進正廳,就看見消瘦的雲溪,心疼極了,她拉著雲溪坐下,略有責怪道:「雲溪啊,出了這麼大的事,你怎麼不跟本宮說?難不成你以為本宮會站在林焱那邊,不疼你嗎?」
「母后,您……」雲溪面上滿是驚色。
「本宮都知道了,昨日張夫人入宮找本宮,說了你跟張沖的事,是張沖自己走錯了房間,都是他的錯,你怎麼就跟父皇母后說呢?你受這麼大委屈,我們都不知道啊。」楊皇后盯著雲溪的肚子,輕聲問道:「你真的懷孕了?」
「兒臣去悄悄的看過大夫,的確懷孕了。」雲溪點點頭。
「這以防萬一,再讓御醫把把脈。」楊皇后說著,就讓人把等候著在門外的王御醫叫進門。
「皇后娘娘有何吩咐?」王御醫道。
「公主身體不適,你替她看看。」楊皇后道。
王御醫上前為雲溪把了把脈,神色立刻變得複雜了,他看了一眼雲溪,這長公主不是和離了麼。
「公主的身體如何?」楊皇后問道。
王御醫立刻跪在地上,戰戰兢兢的道:「微臣恭……恭喜長公主殿下,公主殿下懷有身孕已有一月有餘。」
「本宮知道了,」楊皇后警告道:「王御醫,今日之事你若是敢吐露半句,本宮要你人頭落地。」
「是是,微臣絕對不會告訴別人。」王御醫保證道。
「行了,你下去吧。」
「是。」
王御醫走後,正廳里就剩下楊皇后,雲溪以及她們信任的心腹婢女。楊皇后也不拐彎抹角,與雲溪道:「雲溪,昨日張夫人是來提親的,想讓你嫁給張沖,你倆是表姐弟,張夫人從小又那麼疼你,他們張家不會虧待你的。」
「母后,你在說什麼?張沖是我弟弟啊,他比我小六歲,不可能的。」雲溪搖搖頭,想也不想的拒絕道。
「你不嫁人的話,那肚子裡的孩子怎麼辦?你的名譽怎麼辦?你若是真就這麼生下這孩子,你以後別想嫁人了!」楊皇后抹著眼淚勸著她道:「本宮雖然不是你的親生母親,但拿你比親生的都親,本宮見不得你這樣啊,你要是這樣大著肚子生孩子,那這輩子就毀了。」
「母后,你別這樣。」雲溪拿著帕子替楊皇后擦拭著眼角的淚水,她當然知道楊皇后對自己好,可有些事情真的勉強不來。
「本宮最後悔的事,就是撮合了你跟林焱,那林焱對你冷淡,你也不生氣,也不跟本宮訴苦,可你瞧瞧現在你都這樣了,怎麼還不服軟呢?」楊皇后道:「雲溪啊,本宮不會害你的,你就算不喜歡張家小兒子,大不了生下孩子後再和離,本宮一直會站在你這邊,可你不能在沒有丈夫的情況下懷孕生孩子,就算父皇母后幫你擋下言官們彈劾,可外界的風言風語會一直伴隨著你,總有一天父皇母后都不在了,到時候誰還會護著你呢。」
「母后……」
「你要是認本宮這個母后,就必須嫁給張沖,時間越快越好,肚子大顯懷就不好了。」楊皇后知道現在雲溪是陷入死胡同里出不來了,她這個做母后的必須要敲醒她,就算手段強硬點她也在所不惜。
「你已經和離了,現在不是追究張家小兒子的時候,還好那臭小子認賬,否則你還真要隱瞞下去嗎?」楊皇后接著道:「母后回去就跟你父皇說,你父皇會理解的,你就先嫁給他,以後你想和離,還是想跟其他人成親,我們都支持你,你是皇家的女兒,不愁嫁!別在林焱那棵樹上吊死了,你要比任何人活得都好,知道嗎?」
楊皇后的這番話徹底讓雲溪死了心,的確,她所堅持的都是些虛無縹緲的東西,林焱不會再回來了。
「好,」雲溪蒼白著臉,認命的點點頭,「兒臣一切聽母后呢。」
見雲溪終於想開了,楊皇后很是高興,只要雲溪應下就好,之後的一切事宜她都能打點妥當。
「雲溪,你剛和離就成親,免不得有人對你說三道四,所以你們成親後就立刻離開帝都,就以在外遊玩的名義去江南那邊,躲開這裡的流言蜚語,你與張沖在江南住上兩年,等風頭過了,再帶著孩子回來,到時候再把孩子的年紀說小几個月,這事就能揭過了。」
雲溪看著這個為自己出謀劃策的楊皇后,心中既是溫暖又是心疼,想起自己這段時間的所作所為,雲溪後悔極了,她忍不住失聲痛哭起來,「母后,對不起……,對不起……」
「傻孩子,本宮是你的母后啊。」楊皇后起身,走過去樓主雲溪,拍拍她的背,安慰道:「哭出來就好了,有什麼事別自己扛著,母后永遠站在你這邊。」
一個月後,大楚王朝最尊貴的嫡出公主皇甫雲溪二次出嫁,所嫁之人乃她的表弟,封洋候張沖。這中間雖然被言官上奏表示不妥,但具體來說,也沒什麼不妥之處,那張沖拿過軍功,又是驃騎大將軍家的小兒子,剛好到了適婚的年紀,雖然他比雲溪小六歲,但是個很有擔當的人。之前有言官派人偷偷的混入張沖的朋友圈子,想了解張沖本人對此事的看法,他們以為張沖很不樂意,但誰知人家高興的很,巴不得早日把雲溪娶回家。
雲溪雖然是二婚,但皇室完全沒有一切從簡的意思,帝後二人不想雲溪受委屈,先是擴建長公主府,又是再添嫁妝,把雲溪風風光光的嫁了出去。
新婚當夜,張沖小心翼翼的推門走進新房,他可摸不准雲溪對自己的態度,他偷偷的朝裡面張望,只見穿著喜服的雲溪捂著肚子,軟在床鋪上,嘴裡發出絲絲呻.吟。
張沖見狀,立刻衝到雲溪身邊,將人扶起來,「雲溪姐姐,雲溪姐姐,你怎麼了?」
「我肚子疼,肚子好疼,是不是孩子要流掉了?」雲溪忍著疼痛問道,她不能流掉孩子,這孩子沒了,她也會沒命的。
張沖看了一眼床鋪,果然見紅了。
張沖連忙朝門口大喊,「來人啊,叫御醫,叫御醫!」
沒過多久,之前給雲溪把脈的王御醫匆匆趕到,雲溪蒼白著臉,靠在榻上,問御醫道:「御醫,孩子……孩子是不是沒了?」
「公主別擔心,先讓微臣為您把脈。」王御醫說著,摸下了雲溪手腕處的脈搏。
「御醫,雲溪姐姐怎樣啊?」張沖問道:「她剛才流了好多血,不會有事吧?」
「呃……沒有大礙,」王御醫回答道:「長公主殿下是月信來了,引起了腹痛而已。」
「……月信?」這……這怎麼可能?!雲溪反問道:「可你一個月前還說我是懷孕了。」
「這……您之前應該是假孕了。」一個月前的確是他的誤診,王御醫趕緊解釋問道:「您也許是吃了些引起假孕的寒涼物品,引發月信推遲。」
「你是說我吃壞肚子了?!」
「也不一定,也有可能是公主您那段時間精神狀態不好,身體極差,導致內息混亂,推遲月信。」
這個說法比較讓雲溪信服,瓊林宴的那場意外,的確讓她在那段時間裡精神不振,滿腦子都是林焱的事,這才讓她月信推遲,出現假孕的症狀吧。
王御醫請示道:「要不,要不再從太醫院找來幾個御醫,我們一起為您把把脈吧。」
「明天再叫他們來吧。」雲溪捂著肚子,腹部的陣痛簡直要了她的命,她催促道:「你趕緊給我開服藥,我肚子痛得不行了。」
「是是,微臣這就去。」王御醫領命出門。
「我送你出去。」張沖跟在他的身後。
出了新房的門,張沖派小廝跟著王御醫煎藥。
這時守在門外的柳柳來到張沖的身邊,「柳柳在此恭喜張公子成為新任大駙馬了。」
張沖從懷裡掏出滿滿的一包銀子,交到柳柳手中,「放心,你的父母和弟弟我已經贖出來了,他們不會被賣到礦山。」
「多謝大駙馬,多謝大駙馬。」柳柳欣喜的接過銀子,家人安全,她就放心了。
「進屋照顧雲溪吧。」
「是,奴婢這就去。」
雲溪與林焱和離,雖然這其中都是陳遠陌算計的,但絕大部分都是張沖在執行。
陳遠陌充其量就是拜託了安然,讓他把在瓊林宴上身體不適的雲溪帶到指定廂房去休息。
可雲溪為什麼會在那天身體不適?那是因為張沖買通了雲溪最信任的婢女柳柳,讓柳柳給雲溪下藥。
而雲溪之所以會假孕,也是吃了讓人產生假孕症狀的藥物。
至於那個名醫,也是張沖買通的,他要雲溪以為自己無法打掉腹中胎兒。所以雲溪最後不得不林焱和離。
而張沖終於如願以償的娶了他心念十多年的雲溪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