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諾蘭點頭,與其叫三姨娘替她擔憂,不如將事情真相一併說了,三姨娘不是外人,否則,也不好解釋自己中了息子散的事。
其實,她只是制了另一種藥,顯現出來的脈相與息子散相似而已。
三姨娘愣坐了半晌,良久幽幽嘆道:「諾蘭,你從小到大,還瞞了我多少事?」
王諾蘭有些心虛,默然不語。
三姨娘憔悴的面龐染上一縷潤紅的笑意:「我教過你琴棋書畫,要你守密,縱然受到極大的侮辱,你也絕沒透露出半分。可見,你是個極懂分寸的孩子。打小,我就知道你的不同,果然,和她一樣,冰雪聰明,沒教我失望過。」
「她?她是誰?」王諾蘭再次敏感地問。
三姨娘臉色一暗,轉開話題:「可我到底不放心你才華外露,出頭的椽子總先爛,尤其在官家大院,更是如此。我不想你搶了三小姐的風頭,她是王家千金,大夫人手段又狠辣,若想整我們娘倆,有的是辦法。」
「那是從前。」王諾蘭輕笑,「我不是說過嗎?從今後,再不會有人欺負我們!」
三姨娘激動得眼眶都紅了,握住她的手,不停地撫摩著:「諾蘭長大了,諾蘭長大了,不用娘擔心了,可是,自己的安全才最重要,記住了嗎?」
王諾蘭點頭,心田暖暖的。
三姨娘嘆道:「我這些年常後悔,當初就該請個師傅教你武學。可又怕你會和她一樣……不過現在還好,神醫教了你武功,娘才安心。」頓了會兒。她死死抓住王諾蘭的手道,「但千算萬算,算不過人心,縱然聰穎,縱然優秀,縱然天下第一,也敵不過人心算計。到頭來,還不是落個香消玉殞!諾蘭,娘還是希望你過正常人的生活。好嗎?」
王諾蘭直覺三姨娘有著很重的心思,或者說,有避諱,她在說這些話時。眼睛看著自己。眼光卻在飄離,似乎透過自己看另外一個人。
是那個她嗎?
也會武學的她?
她是誰?
「娘,你放心,我會好好照顧自己。」王諾蘭撫慰她道,「我所做的,不過是不讓別人欺到頭上而已!」
三姨娘伸手揉了揉眼眶,不知何時,竟然流了眼淚:「也許。這樣也好。」
她也不知道什麼叫好,她只知道。當年那個女子,天之驕子,銜玉而生,光芒四射,可結果呢?青春正好,卻只化得一呸黃土。
唉……她的手,情不自禁地伸向王諾蘭的脖頸,在她耳根後摸索著,眼光,有些痴地看著王諾蘭的五官。
諾蘭不經意的神態總會讓她想起那人,很像很像,不知道她真正的長相,是不是和那人一模一樣……想著,她的手一顫。
「娘,你在摸什麼?」王諾蘭皺眉問。
「沒摸什麼。」眼前出現那張年輕美好的臉龐,三姨娘如遭電擊似地撤回手,眼淚「嘩」地一聲,如開了閘的洪水,瘋狂而涌,少年時光,突然間便這樣沒徵兆地闖進腦海!
她頭一回在女兒面前如此失態,頓時起身,頭也不回地衝出了房。「娘!」王諾蘭萬分驚訝,在自己脖子上摸了幾下,並無異樣,她追到房門處,春梅也從偏房沖了出來:「小姐,三姨娘怎麼了?」
「無礙。」王諾蘭的聲音悶悶的,「你去瞧一瞧吧。」
春梅應聲去了,王諾蘭站在廊上,吹著寒風,心情一團糟。
三姨娘到底是怎麼了?為何她總是欲言又止,舉動還如此怪異?
「在這站著不冷嗎?」一道嚴厲的男聲自院中傳來,王諾蘭從胡思亂想中驚醒,只見一身黑衣的蕭一奇快步上階,將大衣脫下給她披上,聲含責備,「怎麼也沒想到你會在這站著吹涼風!」
王諾蘭唇角輕抽:「你怎麼來了?」
「我來瞧瞧你。」蕭一奇拉她進房,掩上房門,房內因灌了冷風,溫度降低了不少。
他坐到炭盆前,拿起火鉗,撥了撥炭火,火勢立刻旺了起來。
「這麼晚還不睡,是不是在想小夏的事?」蕭一奇見她皺著一張小臉,不由有些心疼,軟聲問道。
「誰想她了,一個叛主的奴才,她不死,我遲早得死在她手上!」王諾蘭哼了一聲。
「嗯,事情我都聽說了,這種丫頭,沒什麼好留的。那你怎麼不睡?」
「剛才娘過來了,我才送她離開,哪有就睡的道理?」王諾蘭淡淡答道。
「你娘?」蕭一奇想了想,問道,「是三姨娘嗎?
「嗯。」王諾蘭瞥了他一眼。
「三姨娘,我好像見過。」蕭一奇望著她的雙眼道,「印象不深,沒想到,她卻生出個性子這麼強勢的女兒。」
「我哪裡強勢了?」王諾蘭瞪大了眼睛。
「不強勢嗎?」蕭一奇含笑,「一點虧都吃不得,像只張牙舞爪的小野貓,不過,我喜歡。」
王諾蘭哭笑不得,不知道該回什麼。
蕭一奇的聲音溫柔下去:「而且,她還將諾蘭教得很好,什麼都懂,什麼都會。」
王諾蘭翻了個白眼,臉頰卻微微一紅:「行了,別說這些有的沒的了,我要睡覺了。」
「不洗就睡?」蕭一奇見她臉紅,有意問道,「演了一大晚上的戲,也出汗了吧?這麼不愛乾淨!」
王諾蘭無語,半晌從牙關咬出幾個字:「洗,你給我打沐浴水去!」
「遵命!」蕭一奇聽到有任務做了,含笑應了一聲,跑得比什麼都快,只要諾蘭不說趕他走的話,他便萬分開心了。
蕭一奇令暗衛給各偏房加了一把助眠香,以防有丫頭冒出來打攪他與諾蘭單獨相處,所以每回他來,都無人現。
但今晚,春梅卻不在院內,她跟著去了三姨娘的院子。
放在王諾蘭身旁的暗衛見蕭一奇親自在水井中打水,心生不忍,借著稟報此事的機會,飄到他身旁:「爺,春梅姑娘不在院裡,估摸等會兒就回來了,要人去攔嗎?」
蕭一奇挑了挑眉頭,一面將水桶從井裡提出來,一面道:「不用了,該知道的事,她也該知道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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