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往前走了三四步,王諾蘭便覺自己腳下一輕,待回過神兒來,已是整個人都被蕭一奇橫抱在了懷裡,臉色爆紅,想要反抗也不能了,「你,你這小人!竟然偷襲我,你……」
「先生說了,天下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你是女人,我是小人,剛好湊成一對兒。」
蕭一奇並不厭惡王諾蘭說他是小人,不怒反笑,大步向前,就帶著她一起到了軟榻旁邊,踢掉靴子,縱身一躍,上了軟榻,「娘子,我以前怎不知……你是這麼有遠見之明的人兒呢?來,香一個,慶賀一下!」
「你這登徒子!」
被蕭一奇突如其來的「不軌」嚇了一跳,王諾蘭本能的把他往外一推,就順勢掙脫出來,穿著鞋子跑去了軟榻的另一邊,抓起炕桌上的筷子,準備自衛,「你,你想幹什麼!」
「諾蘭……你這……這也太衝動了,我……我就是逗逗你……」
王諾蘭不會武技,但這會兒一時緊張下的本能表現,卻是讓蕭一奇忍不住大吃一驚,上上下下打量了她三遍,確准她的確是王諾蘭本人沒假,才輕輕的咽了一口唾沫,繼續跟她搭話起來,「諾蘭,你……什麼時候學了武技?」
「學你個大頭鬼!」
狠狠的白了蕭一奇一眼,王諾蘭才是意識到,蕭一奇這是在逗她的,跳下軟榻,嫌惡的看了一眼被她踩髒了的墊子,擰身往門口走去,「趕緊吃你的飯!我去喚人來,把這髒墊子給換了!」
……
這一年的小鎮,酒足飯飽的人們,上到垂垂老者,下到呀呀稚童,包括乞丐在內,都是臉上掛著笑容在守夜的。
王諾蘭抱著瑞兒,跟蕭一奇坐在屋頂上看星星。聽外邊的鞭炮喧囂。
她骨子裡就不是個小鳥依人的閨秀,上輩子翻牆爬樹,雖沒蕭一奇帶她「飛來飛去」這麼有效率,但膽子。卻是早就練了出來,半點兒都不會害怕這種比家常便飯還要家常便飯的「小事兒」了。
為了多沾便宜,明明可以一下子就飛上去的屋頂,偏左右騰挪,故弄玄虛了好幾下。才抱著王諾蘭和瑞兒上了屋頂的蕭一奇,原本以為,王諾蘭會因為害怕,而死命抓住他的衣襟,小鳥依人的縮進他的懷裡,卻不料……王諾蘭竟是半點兒都不害怕不說,上了房頂之後,還興奮的站了起來,指著遠處的煙花讓他瞧……
這可嚇壞了蕭一奇,生怕他家小娘子一個不小心。從屋頂上滑下去摔了,還有,還有他寶貝兒子,瑞兒,這會兒,也是在她手上的!
「娘子,咱們,咱們坐下看,好不好?」
心裡叫苦不迭,嘴上半個字兒也不敢提的蕭一奇。輕輕的咽了一口唾沫,全身緊繃的做好救人的準備,才小聲開口,跟王諾蘭建議了起來。「這裡夠高了,坐下,坐下來,也是能看得清楚的,晚上風大,恩。別,別讓瑞兒著涼了……」
「哦,好!」
聽瑞兒這麼一說,王諾蘭才意識到,她的懷裡,還抱著瑞兒,忙在屋頂上坐了下來,用自己的斗篷,給瑞兒裹上了一層,「我早就想來這屋頂上看看了!嘖,果然感覺不錯!」
「你這瘋婆娘,讓我說你什麼好。」
王諾蘭的反應,讓蕭一奇不禁失笑,伸手,從她懷裡接過瑞兒,抱在了自己懷裡,輕輕的搖了搖頭。
從第一眼初見驚艷,到後來的好奇相隨,再到後來的日久生情,王諾蘭,這個性子像極了野馬的小女人,總在不停的給他製造各式各樣的驚喜,在軍營里長大的他,不喜歡那些說話酸溜溜,來陣風都能吹倒的小女人,但……會喜歡上王諾蘭這樣一個,完全不會撒嬌的女子,也是完全出乎了他的預料……
「說什麼好?什麼都不說,最好!」
對蕭一奇,王諾蘭也說不上,自己到底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她記憶里,前世時候,總有人願意用生死相隨這樣的話來形容愛情,可……於現在她而言,卻是做不到為了蕭一奇,連性命都不顧,當然,跟他患難與共,她還是很願意的,「我師父說過,我啊,就是陰差陽錯的投胎成了個女子,要是能生為男子……」
「要是身為男子,我就該沒媳婦兒了,這事兒,我跟閻王商量過了,不能行。」
蕭一奇沒當過爹,尋常時候,沒什麼機會接觸嬰兒,當年,他胞弟蕭順出生的時候,他被隆慶皇帝遣去了西北,幫信任將軍的姜星宇穩固軍心,待兩年後,他回到皇宮之時,蕭順已接近兩歲,算不上是個嬰兒了,所以……這會兒,王諾蘭把瑞兒塞給了他懷裡,在這三層小樓的屋頂上面……他還真是有點兒,心裡發毛,緊張的厲害,「諾蘭,要不,要不咱先把瑞兒送回屋裡去罷?天這麼冷,這裡又高……怪危險的……」
「我兒子,可不能是個膽小懦夫,才這點高,算什麼事兒啊!你這大男人,怎婆婆媽媽的!」
王諾蘭一門心思要把瑞兒教成個接得了她衣缽的名醫,而要成為一個好大夫,必不可少的本事,就是要能自己山上去採藥,說句不好聽的,繩索工具用的熟練,懸崖峭壁都去得,這才三層高的小樓,哪能算是個事兒?
當然,這一點,蕭一奇不知道,確切的說,是即便知道了,也不可能想的明白。
「這不還小呢麼,等他再長大點兒……」
蕭一奇稍稍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在王諾蘭帶著不屑的目光下,把沒說完的後半句話,給生生憋了回去,「好罷,就依你,你說什麼,就是什麼……」
蕭一奇在小鎮住了一晚,第二天清早兒,便被巨大的爆竹聲吵醒了起來。
他雖是跟王諾蘭睡在同一個房間裡面里,卻並未同床,但他清楚的記著,睡覺之前,自己一睜開眼,就能看到睡在花格另一邊床榻上的王諾蘭的。
「諾蘭?」
睜眼,見花格另一邊的床鋪上已經沒了人,蕭一奇不禁微擰了下眉頭,他之前跟王諾蘭同住一個屋檐下一月有餘,向來知道她有喜歡懶床的「毛病」,而且,還起床氣嚴重的……話說,這一大清早兒的,她人哪裡去了?該不會是……
想到這裡,蕭一奇一骨碌從軟榻上下了地來,三步並作兩步的直奔門口而去,他睡覺向來警醒,沒可能她這麼一個半點兒武技也不會的人走出了屋子去,也沒聽到動靜的才是!
該死!
他以為到了這偏遠的江南小鎮,就不用時刻神經緊繃了,看來……
「大清早兒的,大驚小叫的幹啥?」
一開屋門,蕭一奇就瞧見了在院子裡給豆丁剪毛兒的王諾蘭,微微一愣,目光也不自覺的停留在了豆丁被剪掉了毛兒的後背上。
「你這是在……幹啥?」
蕭一奇小時候在西北軍營里長大,又常跟著姜老將軍出去打獵,認識野狗,但……認識歸認識,像豆丁這麼聽話,這麼沒脾氣的傢伙,他還真就沒見過,「你把它的毛兒剪成這樣,是打算要……」
「昨兒,我不小心用熱茶水燙著它了,給它剪了一塊兒毛兒去,塗了藥。」
王諾蘭一邊跟蕭一奇說話。手裡的剪刀卻未停下,「今天早晨我給它把藥洗掉,見之前燙傷的地方已經全好了,它這麼禿著一塊不規則的毛兒,也不好看,就琢磨了一下,打算給它修成個『福』字。大過年的。也喜慶不是?」
「豆丁,跟著這麼個不著調的主人,你受苦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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