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針,封住痛覺和血脈,減緩蕭一奇血液流淌的速度,王諾蘭這個中醫,現在沒有辦法的救治這蕭一奇,用西醫的辦法,萬般小心的割開了他手臂上的第一處因為積膿過久,而漚爛了肌肉的地方,避開他筋,把那些已經壞死變黑了的肉,一點點的切了下來,丟進了一旁的盆子裡面。
雖然感覺不到痛楚,但,這種感覺,蕭一奇也是第一次……這種看著自己的皮肉被切開,又從自己看不見的內里,拿出一小塊一小塊的爛肉的感覺,不用說也知道,這實在是很讓人覺得恐怖和噁心的……
縱使蕭一奇這見慣了血腥,遭受過幾百上千次受傷的人,也是一樣。
「我說你是不是變態啊!啊?你是不是人啊!還大家閨秀呢,你看看你,再看看別的女子!你是女的嗎?你這個變態!你這女人,到底得是……得是有多狠多硬的心腸啊……我都看得想吐了,你……都不會覺得不舒服麼?!」
幾次張口,蕭一奇都掙扎了好久!但是,多次之後,當大腦被這個刺激到了的時候,蕭一奇終於忍不住,跟王諾蘭大叫到問了這麼一句,這個女人,跟他上次一撇所見的樣子,真是差的太多了,要不是……他對她印象深刻,她又實在是美得堪稱國色,世上難尋第二個出來……他真是無論如何都不會相信,這一前一後,是同一個人的!
在拓拔野的家,她到底是受了什麼樣的委屈,什麼樣的薄待?
是什麼樣委屈和薄待,會讓一個溫柔嫻雅,連笑容,都乾淨的像櫻花一樣的女子,成了現如今這樣?
雖然,現在的她,依然很美。
但這種美,卻是完全變了一種方式……如果,一定要用什麼花兒來形容現在的她,那,也就只有梅花,是最最合適的了!
寒梅傲雪。
對,就是像寒梅一樣的那種,沒有人能讓她低下頭來的那種驕傲,仿佛,已沁入了她的骨髓,成了一種她的習慣。
想到這裡,蕭一奇便是突然覺得,有些心疼起了她來,連帶著看向她的目光,也是本能的溫柔了一些。
「還好吧,你別激動,我知道你心裡的想法,換做是其他的人親眼看見自己的皮肉被割掉,即便不疼,也多少有些恐慌的,不過你可以放輕鬆,我是不會讓你有什麼負擔的,你安心便是,至於我,沒關係的,我習慣了,除了味道有些難聞。」
抬頭看了一眼蕭一奇,見他正像看怪物似的看著自己,王諾蘭笑了一下,擦拭了一下額頭上的汗水。
對於蕭一奇看著自己,王諾蘭一點也不意外,只是勾唇一笑,便重又埋頭下去,繼續幫他處理起了壞死腐爛的肌肉,「見多不怪,多少回了也就知道怎麼回事了,也就慢慢的習慣了,其實,習慣就好……有時候想想,這人啊,真的是一個奇怪的動物,你說是不是?要我說,就是這麼一種琢磨不透的玩意兒,越是怕死,越是活得仔細的,就越是這病那病,要死要活的,偏偏是那些,凡事都不當回事兒,不拿自己太金貴的人,反倒要更長命一些……這裡好了,我給你敷上些藥,就把止疼的銀針給你拔了,藥起效之前,會疼一陣子,你有些準備……」
「要實在是疼得厲害,你就喊出來,要是喊出來,還覺得不夠,就哭幾下,放心,我不笑話你!」
王諾蘭雖然嘴上說著不會笑話蕭一奇的,但唇角,卻已是本能的上揚起來。
有些人,就是那麼聰明,明明嘴上說是不要,說的再好聽,也都無濟於事,畢竟,人的身體,是很誠實的。
說得通俗點兒,就是……有些疼,不是內心堅強,或者「身經百戰」,就能克制和忍耐,而蕭一奇這個漢子一會兒要經歷這種疼,便是如此。
王諾蘭仿佛已經看到了蕭一奇一會兒因為劇痛,而大聲哀嚎的模樣,而且,莫名其妙的,就有了一種,要看熱鬧的心思。
「小看我是吧,你覺得我會跪下來求著你幫我?真是的,一點不相信你夫君我,別忘了,我要是出醜你也會沒面子的!這樣吧!一會兒我儘量忍住不叫,不給你這個『娘子』丟人。」
看王諾蘭那個似笑非笑的表情,蕭一奇便是想到了,一會兒,自己需要經歷的,會是一種什麼樣的痛苦,但,出於男人的驕傲,他還是決定,要挑戰極限一回,爭取,沒錯兒,只是爭取,不要在王諾蘭那個傢伙面前,丟醜,「別多說了,這樣吧,你拔針吧!」
封住痛感的銀針剛剛被取了下來,那蕭一奇的臉迅速慘白下來,他眼前一黑,差點沒有摔倒,頓時便覺得,一種撕心裂肺的劇痛,蔓延了整條手臂,張嘴想要喊叫,卻是在剛要張口的那一瞬間,瞥到王諾蘭抱著肩膀的淺笑,一橫心,一咬牙,愣是把這種想要喊叫的念頭,給強行壓了下來,側臉,一口咬住枕頭,發狠的使勁兒起來。
起先的痛感,逐漸淡去,不知是因為身體適應了,還是敷在傷口處的藥起了作用,被疼得一身是汗的蕭一奇慢慢的鬆開了自己咬著的枕頭,深深的,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大有一種,如獲新生的錯覺。
「不錯嘛!我還以為,你得叫全鎮人沒有不知道的呢!」
對蕭一奇的忍痛能力,王諾蘭可以說是佩服至極,本能的,也就對他這「硬漢」,更多了幾分好感……而以柳王諾蘭的性子,對一個人有好感,或者交往的來,便會不自覺的生出些戲耍的心思,那麼很自然的,蕭一奇,顯然也難逃「此劫」,「那個……啊,對了,蕭一奇,你有點兒心理準備啊,一會兒,你的兩條腿上,還得來這麼兩回!」
聽王諾蘭說,剛才那樣撕心裂肺的劇痛,還要經歷兩次,蕭一奇的腦袋嗡的一聲,但見他的臉色,頓時便垮了下來,那一回,都快要了他半條命了,要是再來兩回……那還不得……
「夫人,我不知道你手勁多大,要不這樣吧,咱倆商量一件事情,你能把我打暈嗎?再來兩回剛才那樣的,我非得疼死過去不可!」
面對王諾蘭的壞笑,蕭一奇也顧不得什麼,哪還抗得住「驚嚇」?臉色一變,就服軟的跟她求饒起來,「諾蘭,諾蘭,我的好『娘子』,你就行行好,給我個痛快的吧……」
「哈哈,傻樣吧,你真的當我是劊子手了?你都不知道我的表情已經出賣了我了嗎?哈哈,真是傻的可愛!我逗你呢!」
不知為何,聽蕭一奇這個素不相識的人喚她「娘子」,跟她求饒,王諾蘭竟是生不出半點兒的不悅來,就仿佛,他這麼稱呼自己,天經地義的一般,「手臂上的離心脈太近,不敢封住穴位太久,這才讓你疼了這麼一回,兩條腿上的,離心脈遠著呢,大可多封一會兒,等藥起了效,止疼了,再拔下來!瞧你嚇的,真是白費我剛才誇你的了!」
「你真是頑皮的像是個孩子,真是的!這可就是你不對了,『娘子』。」
聽王諾蘭這麼一說,蕭一奇忐忑的心也是終於收了回去,這分明就是在自尋煩惱,她是嚇唬自己的,不會再跟之前那麼疼了,蕭一奇本能的伸了自己沒傷得很重,能自如活動的手,摸了一把自己頭上的汗珠子,「我可是傷患來著,醫者仁心,你這麼欺負我,於心何忍呢你……」
王諾蘭心裡暗笑了一聲,當然知道,剛才的痛對蕭一奇而言,是有多麼的撕心裂肺,但即便是這樣,面對如此讓王諾蘭感興趣的人,王諾蘭才不會輕易放開呢,就像是貓見了老鼠一樣,她王諾蘭也依然是想多逗蕭一奇一下。「你這人,怎麼那麼不識好人心呢!真是的,本神醫不能說包治百病,但是對於你這點小傷,我還是手到擒來的!再者說,你還是個男人嗎?搞得這麼狼狽,合適嗎?你這也太經不起嚇了。我就是那麼一說,你就當真了!當然。你若是還想試試剛才那疼。我也是可以滿足你的嘛,管不了不疼,還管不了疼了。」[bookid=3445294,bookname=《盛世嫡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