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一奇這麼一句看似隨意的話說出來,不顯山,不露水的,卻是如他所願的起到了想要的效果,哄得了王諾蘭高興,歡歡喜喜的拾起他面前的碗筷,就開始給他餵起了飯來,一口飯,一口菜,細心至極的看著他細嚼慢咽的把嘴裡東西咽下去了,才再繼續給他喂,看他吃的太著急,有些噎著了,還會給他盛湯……
這樣的生活太美好,來得又太快,讓蕭一奇一下子就不適應起來,嘴裡吃著東西,心裡謀劃著要怎麼做,才能讓這種幸福,一直延續下去,這輩子都能時時享受,以致於……三心兩用,常常就一個不當心,就噎著了自己,或者咬到了舌頭……一頓飯吃完,竟是噎住了不下五次,咬到舌頭,不下七八次!
「想吃肉,你就直說嘛!晚飯,我讓廚娘給多做點兒!」
王諾蘭是大夫,以前的時候,也是經常會給自己不能行動的病人餵飯,所以,並不覺得,自己給蕭一奇餵飯這事兒,是有什麼值得不好意思的,更不會往旁的地方去想……見他不是噎著,就是咬到舌頭,本能的,就想要逗他一逗,看他被自己擠兌之後,糟心又拿自己沒法子的樣子,「要不……咱晚飯加道清炒口條?」
蕭一奇的反應速度極快,不然,也不可能在母親家裡沒權沒勢,父親又不加青眼的情況下,安然活到現在,被王諾蘭這麼一擠兌,半個呼吸都不到的工夫兒,就是明白了她的意思,佯裝慍怒的給她頂了回去,「我不當心,咬兩下舌頭,你都要擠兌我兩句,你說你這女人,真就這麼狠心,連我這麼個重傷在身的人。都不肯放過呢!你才是豬呢!」
「哎,我就欺負你受傷不能動啊,嘖,對了。就是這眼神兒,我怎麼就這麼喜歡看,你這想要捏死我,又拿我沒辦法的樣子呢?」
蕭一奇的糟心樣子,一下子就取悅了王諾蘭。她勾唇一笑,側身在跟他一張小桌之隔的地方坐了下來,端起自己的碗,一邊兒繼續擠兌蕭一奇,一邊兒心情極好的吃起了飯來,「你瞧瞧你,受傷了,動不了罷?哎呀,可真是可憐呢,傷筋動骨一百天。就算我神醫妙手,不用你在這榻上窩那麼久,就你這傷,沒個十天半月,你也別想爬起來……嘖嘖,是不是很糟心?看著我就恨得牙癢?別這樣吹鬍子瞪眼的嘛,你還能咬我啊?」
「不行,我是回民。」
蕭一奇雖然是男子,但常年跟家裡姨娘和兄弟們勾心鬥角,也是不自覺的就練出了一副伶牙俐齒。這會兒,讓王諾蘭擠兌的厲害了,本能的,就回了她一嘴。有深意,卻又沒直白的把話說明白了,需要人推敲的來。
聽蕭一奇突然冒出來這麼一句莫名其妙的話,王諾蘭不禁一愣,往自己的嘴裡又送了一口米,嚼了兩下兒。才是驀地明白了,他這裡面的意思!
自己擠兌他,說他還能有本事咬她了不成,他說,他是回民……回民不吃豬肉,這不就等於是在說,她是豬?!
這個混蛋!王八蛋
蕭一奇,你!你給我等著!」
王諾蘭從來都不是個肯吃虧的人,這一下子被蕭一奇給擠兌了,哪裡能答應?當下,就威脅起了他來
她是個有醫德的大夫,不會那病人的性命兒戲,卻不等於……她就會大方的輕饒了蕭一奇這個給她「下套」,還真就把他給套住了的人!
聽王諾蘭在自己這裡「吃了虧」,表示要收拾自己,剛剛還在得意的蕭一奇,頓時便跨下了臉來,他是病人,王諾蘭是大夫,她要是想收拾自己……那可真是太輕鬆加愉快了!自己這……是不是就叫,樂極生悲?
「哎,蕭一奇,你知道麼,我家鄉那邊,有句話說的特別適合形容現在的你。」
見自己什麼都還沒做,就已經把蕭一奇給嚇著了,王諾蘭的心情,頓時便好了起來,往自己的嘴裡又送了一筷子米,就笑著逗起了他來。
「什麼話?」
這時蕭一奇想的是,認慫,肯定是不行的,砍頭不過碗大個疤,就算是挨收拾,疼得撞牆,也絕對不能讓王諾蘭看不起自己……
恩,當然了,她說什麼,自己都順著她,把她哄高興了,讓她不記恨自己,饒了自己,不能算是認慫。
對,就是這樣!
蕭一奇這樣說服著自己,並自以為是的覺得,自己這麼做,是最明智不過的方式,一來,可以把王諾蘭哄高興,讓她不記恨自己,不給自己小鞋穿,二來,也能維持住自己的面子,讓自己能在王諾蘭面前,以後都能抬起頭來。蕭一奇沒有發現,他現在考慮事情的中心,都在王諾蘭身上,所以,也就沒能清楚的認識到,於他而言,這時的王諾蘭,到底是有多麼重要,多麼無可替代。
當然,這種不知或者說沒有意識到,也只是暫時的。
「科學告訴我們,有一種死叫做,不作死,就不會死,恩,沒錯,就是這樣的,我家鄉里的很多老人,都經常說這話出來,告誡年輕人,不要胡作非為,別幹什麼都只憑著自己一時歡喜,不顧後果的。」
蕭一奇的「示好」,讓王諾蘭一下子就硬不住了表情,唇角一揚,就笑了起來,「你可真是搞笑專家,不佩服你都不行是不是?就比如你這種人,你明明知道,一會兒吃完了午飯,我就要給你換藥,不討好我也就算了,居然還在這個時候來招惹我,氣我,你是不是故意的啊!還是你天生就不知道死字怎麼寫?蕭一奇啊蕭一奇,你這不是自己找的……要讓我尋機報仇,狠狠的收拾你嗎?你這麼霸氣家人知道嗎??旁人都是好了傷疤忘了疼,你這傷疤還沒好,就忘了疼,是不是有點兒……」
「嘿嘿,我這不是在討好你嗎?怎麼?你沒感覺出來?別這麼記仇好不好?要知道,我也不是第一天學會走路,我走過的地方,也算不少了,怎麼從來都沒聽過,你說的這句俗語?諾蘭,你是不是在騙我?」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這個道理,蕭一奇這個自小就飽受欺負的漢子自然是比誰都明白。
所以,這會兒,聽王諾蘭雖然笑著說的話語,但是還是有些忐忑不安!
王諾蘭問自己,就不怕一會兒,她給自己換藥的時候,挨收拾……蕭一奇自然是明白這王諾蘭帶有恐嚇威脅的話是會實現的,為了防止他一會兒受傷,所以,好漢不吃眼前虧的蕭一奇,毫不猶豫的,就選擇了更換話題,不讓她在這麼危險的想法上面「逗留」,以防,她越說越覺得有理,越說越覺得該收拾自己……等吃完了午飯,她給自己換藥的時候,真就依著所想,把這事兒,給執行了!
王諾蘭又不是三歲的小孩子了,自然是不笨不傻,確切的說,是比一般的女子,還要聰明了若干倍,又怎麼會聽不懂那蕭一奇說的是不是真的呢!對吧?
蕭一奇的這一番話,王諾蘭覺得,也是知道的他是當真怕了被自己「報復」,消停兒的選擇了服軟,便也收了繼續逗他的心思,順著他所引得方向,改換了話題,「大明朝這麼大呢!你能走過山南海北,還能連每座城裡的犄角旮旯,大街小巷,也都一一不落的,都去溜達過一趟?就算退一萬步講,你打出生開始,就光剩下到處溜達著走路了……你敢說,你在每一座城裡,都跟當地上了年紀的老者們,閒聊談話過?我還真是不相信呢!」
「這……這個……,被你說中了,我……,的確是沒有的。」(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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