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館裡人不多,就這麼幾個,顯得特別安靜。
夥計看到衛月舞衣著不凡,知道是貴客不敢怠慢,忙笑著迎了上來。
金鈴上前兩步去要了包間,夥計帶著人上樓,樓上的包間不少,但看得出今天沒什麼生意,衛月舞眼角掃去,只看到轉角的地方站著兩個丫環,站定腳步:「那邊的包間可還有空著的?」
「有,有,有,小姐這邊來!」夥計點頭哈腰的笑道,轉了個方向,帶著衛月舞等人進了轉角處的一個包間。
「小姐要喝什麼茶?」夥計笑問道。
「隨意的上一些就是!」衛月舞柔聲道。
「是,小的馬上去取!」夥計恭敬的退了下來。
「主子,隔壁有人!」金鈴的耳朵最是尖,立時便聽到了一絲絲的聲音,對衛月舞壓低了聲音道。
衛月舞無聲的點了點頭:「金鈴去聽一下,書非你在門口,夥計拿茶進來,你接一下就是。」
「是,奴婢明白!」兩個丫環立時都懂了衛月舞的意思,一起道。
金鈴走到隔間的牆壁邊,側耳細聽了起來。
書非則守在門口,不一會時候夥計過來敲門,手裡捧著一個大托盤,裡面不但有茶水,還有一些瓜果點心。
書非開門接過,並且低聲的道:「我們主子喜歡清靜,沒事不要來打擾!」
「是,是,是,小的明白!」夥計忙不迭的答道,恭敬的看著書非把門關上才離開。
他們這種茶館、茶樓的夥計也是極有眼力勁的,之前的小姐不願意人打擾,就最好不要去打擾,否則就是自討沒趣了。
書非把托盤放在桌上,輕手輕腳的把裡面的東西一件件拿出來,並且替衛月舞倒了一杯茶,衛月舞接過,喝了一口,淡淡的茶香沖淡了屋外的濕意。
放下茶杯,微微合目,也細緻的聽起牆角來了。
金鈴就站在她邊上。
對面的聲音很輕,以衛月舞的耳力幾乎是聽不到什麼的,只是隱隱的聽到一片散碎的片斷,卻不知道在說什麼。
一個男聲和一個女聲。
都很輕,所以聽不出是誰的聲音,但衛月舞心裡卻己經迅速的斷定了是誰,有了這份斷定,有幾句話便也聽得出來一些了。
心裡莫名的嘆了一口氣,真是巧,這位二皇子這麼大的雨都不肯消停,還真的是病的都快起不了身的樣子嗎?
這京中若說有誰給衛月舞的映象最深,其實還得數這位據說病的有今天沒明天的二皇子,而且很巧的是,每一次這位似乎跟風月搭上不邊的二皇子,都在幽會。
而現在,他居然又在幽會!
幽會的又是秦文雨,之前她在往李府的路上的時候,就看到了秦文雨的一個側面,大家當時都在宮裡為三公主祈福,對於這位秦大學士的嫡長女秦文雨,衛月舞還算熟悉。
方才上樓的時候,看到秦文雨的兩個丫環正巧站在門口,衛月舞才突然的選了這間最近的包間,就是想聽聽他們兩個到底在說什麼。
只是這次幽會兩個人之間似乎有了爭執,時不時的聽到一個高亢的片斷,似乎秦文雨有些激動,但二皇子那邊卻是淡定,到現在也沒有一次聲音拔高的意思。
若不是最近對這位二皇子實在熟悉,而二皇子的音色又跟其他人不同,衛月舞還真的聽不出那個人就是二皇子。
好半響,那邊居然還隱隱的有了哭泣的聲音,是秦文雨的聲音,然後二皇子隱隱的聲音傳來,似乎在安慰她,這樣又折騰了好一會兒,哭聲漸止,聽到開門的聲音,然後便是腳步聲,正巧從衛月舞包間的門前走過。
不只一個人,但腳步很輕,書非機零的趴到了門口往外看。
衛月舞依然閉著眼睛,靠在椅背上,長睫撲閃了兩下,卻是沒有睜眼。
隔壁似乎沒了聲音,衛月舞卻是臉色一整,驀的坐直了身子,對著金鈴低喝一聲:「過來跪下!」
書非一陣茫然的在門口站直身子,金鈴卻是反應快的,緊走幾步,「撲通」一聲跪到了衛月舞的身前,一臉委屈的道:「主子!」
「我讓你打聽林小姐的事,你不但沒打聽到,反而被林小姐的人發現,到現在害得我被世子訓斥,你你真是太沒用了!」衛月舞拿帕子抹了抹眼角,眼眶立時微微的泛起紅色。
「主子是是奴婢沒用!奴婢以後一定會注意的,絕對不會讓林小姐的人發現。」金鈴低下頭,嗚嗚的哭了起來,一副悔又恨的樣子。
「奴婢其實本來是沒讓林小姐的人發現的,但不知道那兩個丫環是從哪裡冒出來的,居然把奴婢抓了個正著,奴婢原想說是正巧路過,哪想到這兩個丫環居然一口咬定奴婢就是來查林小姐的事的,還把這事鬧到了世子面前,害得主子跟著奴婢一起被世子斥責。」
「主子,金鈴姐姐也不是故意的,實在是林小姐的人太難纏了,世子世子又一味的偏幫著林小姐,主子才是世子明媒正娶的世子妃,憑什麼讓林小姐為正室,說什麼兩邊一般大,這都世子妃了,能一般大嗎!」
聽到門口的腳步聲,書非這會也懂了,緊走兩步,靠近衛月舞一邊憤憤的道。
「誰讓她和世子是青梅竹馬呢!」衛月舞的嘆息很輕,但帶著一股子無奈。
「主子還是皇后娘娘親封的靜德郡主呢,她一個燕地的世家女比得上嗎?居然還枉想壓主子一頭,主子,奴婢覺得您有空的時候得進宮一趟,把您的處境跟太后娘娘說說,太后娘娘仁慈,那天的旨意里也可以看出,是站在您這邊的,可以為您出頭!」
金鈴一邊抹著眼淚一邊道。
這話說的衛月舞一陣沉默。
「主子,您還猶豫什麼,您若是再猶豫,這正室的位置可就真的被她搶走了!」書非急道。
「主子,您不能再猶豫了,這還是在京城,若是回到了燕地,您還這麼猶豫不決的話,可就真的找不到人幫您了!」金鈴又道。
兩個丫環,你一句,我一句的勸著衛月舞,說的就是讓她進宮向太后娘娘求助的事。
聲音雖然不高,但站在門外的二皇子還是聽了個真正的,一時間停下了腳步,目光陰陰的看了一眼包間的門,揮了揮手,衝著身後的幾個侍衛道:「走!」
說完首先咯噔噔的下了樓。
原本還以為有人在偷聽,想著自己之前沒聽到她們這邊的聲音,哪想到不是她們沒說話在偷聽,而是說的輕了一些。
更加想不到卻是裡面還是燕王府的那個靜德郡主,鬧的還是和燕地的那位林小姐的事,這事祖母那裡可是跟自己提過,燕王府要亂起來才好,越亂越好!
怕是這種事,這位靜德郡主也不能到處張揚,所以才說的這麼輕的吧!
不過,若是這位靜德郡主真的是來聽自己和秦文雨說話,那就留不得了,反正今天這麼大的下雨天,自己進來也沒人看到,處理了靜德也不會有人知道。
耳聽到腳步聲離開,金鈴才鬆了一口氣,只覺得自己背心處隱隱有冷汗,抬起頭羞愧的看著衛月舞,枉自己還是一個會武之人,偏偏主子都覺查出不對了,自己這裡還偏偏沒想起來,實在是太大意了。
「主子,走了!」金鈴壓低了聲音道。
衛月舞緊緊纂緊帕子的手鬆了下來,方才這一刻,她也很緊張。
二皇子如果知道自己在偷聽,絕對不會放過自己的,這種天氣,還真的就是做點什麼事的最佳時候,殺人越貨也不一定有人發現,好在自己發應的快,二皇子也只是在門口站了一下就離開了。
三個人中最茫然的書非這會也反應了過來,輕輕的拍了拍胸脯,大大的喘了一口氣:「主子,嚇死奴婢了!」
她這樣子,顯得極迷糊,縱然衛月舞滿腹心事,這會也不由的笑了出來。
想想這次還是自己大意了,二皇子並不是後院的閨秀,有些事,在後院行起來無礙,但是對於前廷的男子來說,會更凌厲,更直接,殺人滅口,才是最好的法子。
軟刀子固然最後的作用相似,但結果不明顯。
自己慣常以後院的思維來思考,差一點點就踏入了險境,這也提醒自己,以後對人對事,要有不同的法子,否則很容易釀成大禍。
「主子,我們什麼時候走,是不是可以走了,雨小了好多了!」書非這會還有些後怕,看了看窗外,忽然驚喜的道。
幾個人方才全關注著隔壁,倒是沒發現這會雨己經沒那麼大了,天色也稍稍放亮了一些。
「再等等!二皇子還在下面!」金鈴卻阻止道。
衛月舞點了點頭,拿起桌上的茶水,又喝了一口,放了這麼久了,茶水己清涼了下來,倒是淡了許多。
這會下去,的確容易撞上二皇子。
三個人又在樓上等了一會,衛月舞才帶著兩個丫環緩緩的下了樓,金鈴過去接帳,書非陪著衛月舞到門口,很意外的是,居然在門口的牆角處看到一個絕對不應當在這裡出現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