噘著嘴,葉鹿盯著那道長,極其的不滿。
這擺明了就是欺負人,天煞孤星怎麼了,天煞孤星也是人,不是妖魔鬼怪。
「姑娘命格稀有。」看著葉鹿,道長的臉倒是有些波動。
葉鹿後退一步,「我是什麼命格和你沒關係。」現在只要說她的命格,她就莫名的不安。
聞言,道長倒是沒有繼續再說下去,申屠夷轉身,直接挾著她離開了玉皇殿。
邊走邊輕嗤,葉鹿極其不爽,「什麼毛病?給你戴這玩意兒你也讓他戴。你知道這是什麼嗎,這是專門用來驅鬼鎮壓邪祟的。你一不是鬼,二不是邪祟,憑啥要給你戴這東西。」
「我知道。」申屠夷面無表情,他知道這東西是幹什麼的。
「那你還讓他戴?你是個大活人,又不是鬼怪。」仰臉兒看著他,葉鹿很為他抱不平。
即便他是天煞孤星,也不該被這樣對待。
申屠夷薄唇微抿,看了她一眼,滿臉的義憤填膺。
「清機道長似乎已經看出來你是九命人。」由此可見,這紫極觀的道士並非騙子。
「眼睛倒是好用的很,他要是敢胡說,我絕對饒不了他。」葉鹿眯起眼睛,這些所謂德高望重的道長,在她眼裡不過就只是同行罷了。所謂同行才是冤家,她才不怕呢。
「張牙舞爪,近來脾氣見長。」申屠夷的語氣聽起來很尋常,而且更像是誇獎。
「誰讓他們欺負人,還在我面前顯擺自己的道行。要是比拼一下,誰輸誰贏還是未知。來,你把這個給我。」說著,她動手把掛在申屠夷腰間的鎮石拿了下來。
看著她,申屠夷倒是不反對,「你打算做什麼?」
「哼,鎮壓你?我要讓他們知道知道,這塊破石頭一點用處都沒有。」雙眼冒光,葉鹿毫不掩飾自己的壞心眼,隨手在腳下撿一顆略尖的石子,便在那鎮石上的符文下又劃了兩道。
「這是什麼?」她劃出來的,看起來和那符文彎曲的角度差不多。
「你以為只有他們會畫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啊,我也會,而且我還會篡改。行了,這回你掛上吧。」扔掉小石子,葉鹿又重新給他掛上了。
「確定不是用來中傷我的?」申屠夷略表懷疑。
「當然不是,是用來保護你的。」眨了眨眼睛,葉鹿笑的很是得意。
沒有反對,申屠夷帶著她,前往他暫住的地方。
只要他回來,就一定住在這裡,所以,這裡有個地方是專門辟出來供申屠夷居住的。
單獨的小院兒,背後就是山,院中一個大鼎坐落在那兒,燃著香火。
走進來,葉鹿便轉了一圈查看,讓申屠夷住在這兒,也是有門道的。
走進房間,葉鹿就更確定了,進門的對面供奉著一面紅布,除了紅布希麼都沒有,但就是這樣才讓葉鹿更加確定。
雙臂環胸,她連連冷哼,「玉皇都不管這事兒,顯聖真君就更不會管了。」說著,她走過去,掀開紅布,後面果然是顯聖真君的畫像。
「這些道士也真是有意思,請來這麼多的神仙,就是為了對付你這個天煞孤星。我覺得沒啥用,天煞孤星說不定也是神,比他們還厲害。」葉鹿邊說邊搖頭,這些把戲,她並不覺得會管用。
任她折騰,申屠夷沒有任何意見,於窗邊的椅子上坐下,他不眨眼的看著在搗亂的葉鹿。
用指頭沾了點兒香灰,葉鹿踮腳,把香灰抹在了顯聖真君的眼睛上。這樣一來,他就什麼都看不到了。
彎起紅唇,「這回看誰還能管你,申屠夷,你有沒有覺得身心輕鬆啊?」
「沒感覺。」看她恣意而為,申屠夷淡淡道。
「你若是沒感覺,那就說明這裡的顯聖真君也不靈。」拍拍手,她重新把紅布拉下來,蓋住了顯聖真君的畫像。
走過來,葉鹿在申屠夷身邊的椅子上坐下,一邊笑道:「我倒是有個法子能捉弄一下那個道士,申屠城主,你想不想看熱鬧?」讓他們欺負人,她就是覺得不痛快。
「隨你。」申屠夷沒阻止。
「看來,你心裡也有氣,並不是你表面看到的那般不在乎。放心,我幫你出氣。」眨眨眼,既然是同行,她若想耍弄他們,輕而易舉。
「你看起來更無聊罷了。」因為她無聊,想做什麼他也不會阻止。
「我不是無聊,我是氣不過。特殊的命格並不是我們想要的,要是能改命,肯定早就改了。這不是沒辦法嘛,天註定的事情,沒人能歧視。」儘管以前她也對天煞孤星有些別的看法,可是自從自己因為九命人而被追蹤抓捕,她就改變了心態。自己其實和天煞孤星沒什麼區別,因為奇怪的命格,而被迫的承受一些他們本不該承受的東西。
看著她,申屠夷面色無波,「你何時把自己劃分成『我們』了?」申屠夷記得,她可是一直都在『歧視』他。
「你這是什麼話,我剛剛為你義憤填膺,我還成了自作多情了!你是天煞孤星,我是九命人,不是我們是什麼?你要是不想和我一夥,那就算了,我還懶得動彈呢。」噘嘴不樂意,憑啥不跟她一夥。
「我和一頭豬做同夥,你覺得我往後的勝算有幾分?」申屠夷淡淡反問道。
「你才是豬呢!」豎起眉毛,她很是不開心。
薄唇微抿,申屠夷站起身,「我要休息了,你若實在太閒,在這道觀里轉轉吧。」話落,他走進裡間,當真不再管她了。
葉鹿暗暗哼了哼,隨後便離開了房間。
道觀很大,又建在半山之上,的確是與眾不同。以前葉鹿也見識過道觀,不過大都很簡樸,如這般華麗的,當真是第一次見著。
轉悠著,自是遇見了不少的道士。看起來,他們做道士沒多久,滿臉都寫著我是新人。
葉鹿轉了轉眼睛,隨即彎起紅唇,她想到了一個好玩兒的主意。
夜幕降臨,清淡的素菜米飯被送了過來,葉鹿幾分不樂意,她是食肉動物。
而很顯然的,申屠夷也並不喜歡吃這些沒味道的東西,倆人坐在桌前,都沒動。
「你說,咱倆要是偷偷跑出去吃肉怎麼樣?」葉鹿對眼前的飯菜實在提不起興致,她還是和肉親近。
「未嘗不可。」申屠夷的答案是肯定的,聽得葉鹿笑不可抑。
「既然如此,咱倆就等到天色再暗一點時溜出去。」反正,她是不吃這些草。
申屠夷不語,顯然就是同意了。
就在這時,觀內忽然響起撞鐘的聲音,申屠夷微微蹙眉,不知發生了什麼事兒。
對面,葉鹿卻笑了起來,眉眼彎彎,很是得意。
皺眉看著她,申屠夷幽深的眸子恍若具有穿透力,「你幹了什麼?」她笑的如此賊,可見和她分不開干係。
「我一直坐在這裡,我能幹什麼?別冤枉好人好不好。」葉鹿下巴微揚,很是無辜。
申屠夷自是不信,她若無辜,怎麼會笑的這般得意。
「好嘛好嘛,我告訴你,別用這種眼神兒看著我。」說著,她輕咳兩下,隨即小聲道:「清機道長晚戒沐浴,衣服不見了。從外套到內褲,都不見了。」說著,她又噗嗤笑出聲來。
申屠夷眉頭皺的緊,「你拿走的?」
「喂,我一直和你坐在這兒,我怎麼去拿?我又不會分身術。」再說,她怎麼能親自去做這麼齷齪的事情。
看著她,申屠夷似乎也很是無言。清機道長是他唯一認識的不是騙子的人,但是他為皇上效力。
「我今兒碰見幾個新人,剛剛進這紫極觀沒多久。然後,我便各個都摸了摸,將他們的身家背景一樣不差的說出來,甚至以前做過的傷天害理的事兒。我又說,因為他們以前做過的那些事,如今玉皇都知道了,要懲罰他們。這可把他們嚇死了,趕緊問我如何化解。我便告訴他們,清機道長德高望重,還經常在夢裡與玉皇坐而論道,玉皇十分熟悉他身上的氣味兒。只要把他的衣服拿來穿在自己身上,就能騙過玉皇。正好一個小道士說輪到他打掃浴室,清機道長每晚晚戒都要沐浴,偷衣服這種事兒,他包了。哎呀,手真快呀,這就給拿走了,哈哈。」說著,她愈發開心,簡直想去看看光著身子沒衣服穿的清機道長是什麼模樣。
看著她,申屠夷轉眼看向別處,沒有言語,但是她的壞他的確承認。
「怎麼樣,是不是很好玩兒?讓他高高在上很得意的樣子,這次讓他的臉掉在地上,嘩,摔得粉碎。」她的開心可不是一星半點兒。
「你確定他不會知道你是主謀?」他們都是方士,若是互相報復,申屠夷猜測不到會用什麼法子。
「猜出來又怎樣?我可不怕他。」葉鹿滿不在乎,那個清機道長確實是有些道行,但是和她基本上在同一個範圍內,都只是有點道行而已!
「你最好還是老實些,被報復,我可不管。」申屠夷盯著她,她實在太囂張了。
「你放心,但凡我被報復,我肯定說是你指使我的。」扶著桌子,葉鹿睜大眼睛告訴他。
皺眉,申屠夷的手越過桌子敲在她腦門兒上,「在那之前,我肯定先把你的腦袋瓜擰下來。」
捂著腦門兒,葉鹿仍舊樂不可支,捉弄人,的確很有意思,甚至讓她有點意猶未盡。
夜半時分,紫極觀也陷入寂靜,兩道黑影在燈火照不到的地方一閃而過,消失無蹤。
申屠夷帶著葉鹿離開了紫極觀,倆人掠下台階,直奔城裡而去。
帝都沒有宵禁,但是城門會關閉,夜晚巡查的禁軍會增加,但基本上不會有人生事,最大的事也無非就是一兩個醉鬼打架或者醉宿街頭之類的事情。
其他各地城池均有宵禁,所以,像帝都這種不夜城,葉鹿也是第一次見到。
倆人走在沒有禁軍巡查的街上,兩側的酒館茶樓都燈火通明。葉鹿邊走邊觀看,不住的發出唏噓之聲,讚嘆之情溢於言表。
申屠夷沒任何稀奇,目不斜視,反觀他身邊的人恍若劉姥姥進了大觀園一般。
「哇,這家是什麼?牌匾怎麼是空白的?可是這門口站著的是男人吧。搔首弄姿的,幹嘛呢?」那門口的燈籠著實夠好看,葉鹿第一眼是被燈籠吸引的,之後就發現了不對勁兒,這都是什麼配置。
「這是南風館。」看也沒看,申屠夷淡淡道。
皺眉,葉鹿看向申屠夷的臉,「男妓?」這樣理解沒錯吧。
「嗯。」申屠夷給予認證。
發出讚嘆之聲,葉鹿連連搖頭,「果然是帝都,連男妓都有。在別的城池,都沒有吧?」她記得好像並沒有男妓一說。
「只有帝都有。」的確,在其他城池,是沒有南風館的。
「弄得我太好奇了,我真想進去瞧瞧。待我的黃金到位,我一定要進去看看不可。」走過去了,葉鹿不忘扭頭看,實在好奇。
聞言,申屠夷垂眸看向她,「只接待男客,女人進去,會被打出來的。」
「憑啥?我又不是不掏錢。再說,我只掏錢看,我連動都不動他們一下,這錢多好賺啊!」不樂意,憑啥只有男人能進。
「我現在就給你錢,你看看自己能否進去又完好無損的出來。」申屠夷此次倒是沒阻攔,反而支持。
他這樣,葉鹿就懷疑了,看來這種男妓館真的不接待女客。
「算了,我不去了。想來那些男妓也不過如此,看看那站在門口的就知道了,還不如申屠城主你長得俊美。」怕被揍出來,葉鹿搖頭放棄了。
「你拿我和那些小倌比?」申屠夷皺眉,臉色十分不好。
葉鹿立即搖頭,「沒有,沒有比,你在我心裡是第一。」
瞪視她一眼,申屠夷警告她好好說話,否則真的會挨打。
葉鹿笑眯眯,與申屠夷走進一家人不多的飯館。
尋了個雅間,點了一桌子的肉,葉鹿分外滿足。
等菜的間隙,趴在窗邊往外看,這夜裡的帝都當真華麗。
「唉,這帝都真是不錯。城主大人,你是不是覺得自己領著一個土包子進城挺丟臉的。」扭頭看著申屠夷,看他那臉色,葉鹿就差不多猜出來了他的心情。
「有自知之明。」申屠夷難得誇讚一句,聽得葉鹿不禁翻白眼兒。
「我這不是沒見識過帝都嘛,咱們齊國的中心,作為齊國人,自然該來見識見識。」而且,葉鹿覺得這絕對不白見識,來過帝都才知道,這齊國到底有多開放。
不宵禁,有男妓,而且嫖男妓的還是男人,單單是想想,她就覺得自己所見識過的另一個世界弱爆了。
「既然見識到了,現在有什麼心得?」她那個樣子,好像已經醉了一般。
「心得?心得就是,我發覺這帝都也不錯。」彎起眼睛,如此開放,又是個不夜城,真是好。
「住上一年,你就知道這帝都有多好了。」看著她,申屠夷話裡有話。
「有什麼機密?」不知道,這帝都還有什麼隱藏的秘密。
「帝都稅重,依你的賺錢能力,用不了半年,就會被趕出去。」申屠夷也算好心告知,這帝都沒那麼好住。
「不會吧,這麼狠?我就是來遊玩的,還要繳稅麼?」皺眉看著他,葉鹿不死心。
「占用帝都的資源,呼吸著帝都的空氣,你認為,用不用繳稅?」眉尾微揚,申屠夷淡淡道。
「這也得繳稅?你說的好有道理,我竟然無言以對。」葉鹿緩緩點頭,她被打敗了。也難怪帝都是個不夜城,若這般收稅,帝都還沒有一點特別之處,相信住在這裡的百姓肯定早就都搬走了。
飯菜上來,肉香四溢,葉鹿口水泛濫,拿起筷子風捲殘雲。
申屠夷好似就知道她會這般搶食吃,動作很快的將自己要吃的東西夾出來,免得被她『玷污』了。
吃飽喝足,二人返回紫極觀,一點動靜都沒有,看來他們二人離開,沒驚動任何人。
翌日,葉鹿醒來,申屠夷已經不見了。
去他的房間轉了一圈,人果然已經離開了,床鋪已涼,這是離開很久了。
伸了個懶腰,葉鹿走出房間,繞過小院兒里的大鼎,轉了出去。
香火飄渺,這味道倒是好聞,葉鹿也蠻喜歡。
繞過一個宮觀,迎面居然碰到了清機道長。
葉鹿彎起眉眼,「道長,早上好啊。」
「姑娘也起的很早。」清機道長微微點頭,他還穿著紫色的道袍,只不過不是昨天那件。
葉鹿的視線從他的鞋一直滑到他的衣服,「道長的道袍真是好看,我見過的其他道士都是苦哈哈的,唯獨咱們紫極觀,真是富裕。」
「紫極觀乃皇家道觀,代表的也是皇家,自是不能隨意。再說,清修的方式有很多,苦行也是一種。」清機道長這話說的倒是有理有據讓人信服。
葉鹿當然明白,清修的確有很多種方式。
「那,在道長看來,這天煞孤星是惡人麼?需要用驅鬼符來鎮壓。」葉鹿幾分咄咄逼人,她就是生氣這件事。
「此命相窮凶極惡,對至親之人的確有傷害,不管是有意還是無心。不過,在貧道看來,九命人才更需要鎮壓,否則,早晚送命。」看著葉鹿,清機道長這話就是說給她聽的。
聞言,葉鹿臉色微變,「道長有一雙很厲害的眼睛我承認,不過,我即便是九命人,那也沒礙著旁人什麼事兒。」
「我有一方法,可以幫你,讓他人無法分享你的命。」清機道長倒是沒因她的語氣而退縮。
看著他,葉鹿緩緩眯起眼睛,「真的?」
「只要你告訴貧道,昨晚偷衣事件到底是誰指使,貧道定然幫你。」清機道長在這兒等著呢。
盯著他不眨眼,葉鹿在思量真假,這小老頭到底是在詐她,還是真的誠心誠意想幫她。
「道長明明知道這事兒誰是主謀,幹嘛還要多此一舉?儘管有人偷了你的衣服,但是你可能不知道,你威信見長。現在這道觀里的新人,可都以為你在夢裡與玉皇坐而論道,甚至還去過天宮參加玉皇壽辰呢。喝過瓊漿玉液,吃過仙桃仙果,見過各路神仙。」彎起眼睛,她反倒敘述自己的功勞。
清機道長不語,葉鹿繼續道:「如果道長想懲罰我的話,那我也沒意見,我一會兒就告訴他們,這些話都是我瞎編的,道長根本沒有那麼神。」
「好吧,既然你已吹噓至此,那麼不妨再多吹噓幾次,將謊話編的更圓滿些。」清機道長妥協了。
葉鹿忍不住笑,「你看,這就正常了嘛。別說人,就連神仙都自私,裝清高不適合道長。再說,您都這麼大年紀了,總靠一張年輕的臉糊弄人也不是辦法。幫您吹噓這事兒,就交給我,保證將您烘托的天上有地下無。那麼現在,咱們就來說說這九命人的事兒吧!」
「跟我來。」清機道長儘管依舊滿臉清高,不過看起來正常多了。
跟著清機,繞過數個宮觀,最後走進了天皇殿。
這紫極觀供奉四皇,天皇是其中之一。
天皇像立在大殿正中,高約兩米,栩栩如生。
清機帶著葉鹿繞過天皇像,轉到了大殿後面。
這大殿之後,偌大的地面有黑白兩色地磚,組成了一個極大的太極。
發出若有似無的讚嘆之聲,葉鹿的確是開眼界,這皇家道觀就是不一樣。
帶著葉鹿走至太極陰陽交匯之處,清機道:「九命,與兩大絕命同樣是難得一見的命格。不止命長,且能借給他人。只不過,但凡借了,少一命則殞矣。若非無可奈何,勢必要避免。」
「我當然知道,我的九條命若是都用沒了,我也就死了。」這一點,不用別人說。
「但,你已失兩命。」清機看著她,點明她當下的情況。
葉鹿緩緩點頭,「沒錯。道長,果然是有道行的。」單單用眼睛就看出來了。
被吹捧,清機倒是也沒有自得,繼續道:「已失的兩命乃本身之過,並無影響,只是,姑娘的命格還是有些奇怪。你看起來,並非是這九命的原主人。所以,才會丟失這兩命。」
心頭咯噔一聲,葉鹿瞪大了眼睛,「這事兒你不許亂說啊,不然別怪我不客氣。」這要是被其他人知道了,沒準兒把她當成妖怪一把火燒了。
「這麼多年,貧道見過無數稀奇的事情,姑娘的遭遇,並不算離奇。」清機卻道,這時反倒有些得意了。
微微皺眉看著他,「我不信,道長的確有些道行,但最多也比我強那麼一丟丟而已。」
被懷疑,清機略停頓,隨後道:「貧道是跟在師父身邊見識的。」
笑,葉鹿就知道是這樣,「實話實說嘛,咱們都是同一座山上的狐狸,誰也別給誰講鬼故事。我丟掉的兩命在道長看來是無礙了?那麼,我怎麼保住剩下的命?」這才是關鍵。
「姑娘葷氣太重,排出葷氣才能開始。」上下看了看葉鹿,這清機好像長了透視眼。
葉鹿抬手捂住自己的肚子,「這你也知道,沒錯,我是吃肉了。」
「當下,排葷,姑娘切不可再吃肉了。」清機略嚴肅。
「好吧。」看著他,葉鹿點點頭,信他的。
「待得三日後排乾淨了葷氣,咱們就在這裡開始。」在這天皇殿,也是有門道的。
答應,葉鹿轉身欲走。
「姑娘,既然還有三日的時間,在這三日裡,姑娘是不是、、、、」
「成,我知道,肯定把道長您烘托的天上地下獨一份。」兩指在太陽穴旁邊一揮,葉鹿隨即大搖大擺離開。
這小老頭著實有意思,大概是這紫極觀太好了,他捨不得將管理權拱手讓給別人。他幫她,那麼她也就幫幫他,禮尚往來嘛。
吹噓這種事,葉鹿手到擒來,將做完午課的小道士都聚集在一起,她便開始給人摸骨掐算,說的他們一愣一愣的。
下午時分,回來的申屠夷走進紫極觀的山門,看到的就是坐在大水缸上正在『演講』的葉鹿。她四周圍了一群小道士,各個不眨眼的盯著她,聽得入迷。
申屠夷緩緩停下,雙手負後,聽著葉鹿不斷的吹捧清機道長,他不由得皺眉。
昨晚還捉弄了清機一番,今天怎麼又折騰上了?莫不是,她又打算舊事重演。
「葉鹿。」開口,驚了那邊的人群。
坐在水缸上的人轉眼看過來,立即彎起眉眼,「城主大人,您回來了。」
申屠夷走過來,那群小道士立即散開了,葉鹿從水缸上跳下來,一邊道:「你今天走的可是夠久的,一大早的就不見了,這會兒才回來。」
「你在做什麼?」微微皺眉,申屠夷即使不用故意,這個模樣也很是嚇人。
葉鹿眨眨眼,「在和小道士們交流感情呀!」
臉色微變,申屠夷看起來更嚇人了。
「哎呀,逗你玩兒的。我呀,在幫清機道長吹噓呢。吹噓他有道行,有本領,是這紫極觀里最厲害的人。」小聲,葉鹿眉眼彎彎道。
「有什麼目的?」她不可能無緣無故的做這些事情。
「當然有目的,否則我幹嘛出這力氣。這清機呢,還是有點本事的,他說能幫我鎖住自己的命,不被別人借去。」這對她來說,是個極大的誘惑。
「他真的能辦到?」這次,反倒申屠夷有所懷疑了。
「差不多吧,我覺得他沒必要撒謊騙我,出力不討好。」這是他自己主動提議的,除非他也是另有目的,否則幹嘛要為她做這些事。
「清機是有些能耐,試試也無妨。」申屠夷微微眯起眸子,思量一番,還是葉鹿的命較為重要。
「我也是這樣想的,他要是敢忽悠我,我就揭穿他。」反正是互惠互利。
「走吧,先回去。」話落,申屠夷轉身朝著暫居的小院兒走去。
葉鹿跟上,一邊小聲道:「你今天是去見皇上了麼?」也不知道,那脆弱的皇上有沒有被申屠夷衝撞到。
「嗯。」淡淡回應,聽起來他心情並不是很好。
「一個『嗯』就完事兒了?他有沒有害怕?還有那個太子,你見著他了麼?我那次見他的時候靈竅半開不開,也沒看見什麼東西,只是他這人挺張狂的。我現在倒是想看看,他到底有沒有那個命坐上皇位。」皇帝老子肯定有無數的兒子,申屠夷就排在老九,前面還有那麼多兄弟呢。
覬覦皇位的人肯定不止一兩個,有頭腦的人也肯定很多,憑太子那個德行,早晚得吃虧。
「口無遮攔,你若在外面隨意胡說,被當街打死都沒人管。」申屠夷掃了她一眼,讓她慎言,這不是申屠四城。
「我說的是真的,不信你可以去問問清機,他肯定也是這般看的。我們呢,儘管不是什麼大人物,但是長了一雙與眾不同的眼睛。」五指划過自己眼前,雙眸晶亮,堪比火眼金睛。
「閉嘴。」終於受不了,申屠夷淡淡呵斥。
「好好好,閉嘴。皇上壽辰是什麼時候呀?」皇上壽辰,必然盛大,葉鹿還真想去見識見識。
「九天後。」還有很久。
「這麼久呀!那正好,給我的時間還很充裕。」她有三天的時間用來排葷氣。
看了她一眼,還是那開心不已的模樣,沒心沒肺,不管做什麼都開心。
「誒,皇上壽辰,只有各地城主前來慶賀麼?有沒有外賓什麼的?」這各地城主都會來,想來今年的壽辰很隆重。
「自然有。」申屠夷淡淡回應。
「看來還真的挺隆重的。」這樣的話,可能拖拉的時間就更久了。這清機幫她,也不知道得用多長時間。
排葷氣,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葉鹿是食肉動物,不給她肉吃,那和慢慢宰殺她沒什麼區別。
只吃草,她真的全身都難受。塞進肚子裡一堆素菜,可是卻還覺得不飽,她這胃已經適應肉了,給它草吃,它抗議。
而申屠夷,則是在那天進了宮之後,便再也沒有去過。
葉鹿猜想,肯定和他是天煞孤星分不開,皇上不想看見他,害怕再被克著。
不過,他一直在紫極觀倒是好,有他在,葉鹿也能安心些。
香火飄渺,申屠夷坐在靠窗的椅子上,面無表情的看著哀嘆連連的葉鹿,愈發不耐。
她昨天已經嚎了一天了,今天從睡醒開始,一直到現在都沒停過。
她哀嘆的無非就是自己吃不飽,肚子餓,滿肚子的草,她整個人都虛脫了。
只不過,這的確沒有辦法,排葷氣,哪有那麼容易。
葉鹿趴在桌子上,的確臉色不太好,面如菜色,說的就是現在的她。
「這清機小老頭,可害死我了。」長嘆一聲,她很是不爽。全身上下都沒什麼力氣,好像虛脫了一樣。
「若是堅持不下去,我便帶你去吃肉。」申屠夷的話,聽起來可儘是誘惑勾引。
一聽吃肉二字,葉鹿立即雙眼放光,盯著申屠夷,半晌後搖頭,「不行,我已經堅持一天了,得繼續堅持才行。」
薄唇微抿,申屠夷看起來心情不錯,「倒是看看你能不能堅持過三天。」
「你要不信咱倆就打賭,我要是贏了,你就把那些黃金都給我。」有氣無力,但還不忘討價還價。
「想得美。」申屠夷冷斥,和他討價還價也得看看他是否清醒。
吐舌頭,葉鹿也沒想他會答應,「哼,摳門。餓死我了,不行,喝水吧。」動手倒了一大杯水,葉鹿舉杯便灌。
看著她,申屠夷幾不可微的搖頭,「不如你去睡覺吧。」睡覺就感受不到餓了。
「好主意,我這就去睡。」立即點頭,葉鹿起身便回了臥室。
睡覺果然是最好抵抗飢餓的方式,被餓醒,然後再接著睡,那飢餓感褪去,也便舒服了。
翌日,葉鹿果然爬不起來了,好餓,好無力。
「吃飯麼?」驀地,門外響起好聽的聲音。
「吃。」她要死了,不吃可不行。
下一刻,房門被推開,申屠夷走了進來。手上,托著托盤,上面是幾盤素菜和米飯。
掙扎著起來,葉鹿雙眼無神,「申屠夷,我要餓死了。」
「看出來了。」那模樣,簡直慘不忍睹。
將托盤放在床上,申屠夷坐下,「吃吧。」
去拿筷子,可是手卻沒什麼力氣,手指都在顫抖。
看不下去,申屠夷將筷子遞給她,「還有一天,你再堅持堅持。」
「我知道。」看了他一眼,說真的,她現在看到申屠夷都想咬一口,他的肉應該也很好吃。
「吃吧。」看她那眼神兒,好像要吃人一樣。
拿起飯碗,葉鹿開始往嘴裡塞,那些青菜儘管沒什麼味道,但是最起碼能填滿她的肚子。她也就忽略了味道,只往嘴裡塞了。
就在這時,一個便衣黑甲兵走了進來,附耳對申屠夷說了些什麼,之後便退下了。
葉鹿低頭猛吃,也沒心情問申屠夷有什麼事兒,現在什麼事兒都不如她填飽肚子重要。
面色微冷,申屠夷看著低頭猛吃的葉鹿,忽然道:「從今日開始你不要再隨意亂走了,有另外一伙人住進了紫極觀。」
「嗯?誰?」兩腮鼓鼓,她抬頭看向申屠夷,臉蛋兒上沾著飯粒兒。
申屠夷動手將那飯粒兒摘掉,一邊道:「大晉的客人。」
「大晉?他們不去宮殿裡住著,跑到這裡來幹嘛?」真稀奇,還有專門住道觀里的。
「大晉太子體弱多病,不適喧囂,這裡清淨。」申屠夷淡淡道。
「太子?大晉的太子?」眼睛睜大,還是個大人物呢。
申屠夷幾不可微的眯起眼眸,他不認為這是無心之舉,或是有目的而來。
看他的神色,葉鹿咽下嘴裡的食物,小聲道:「你見過這個大晉太子麼?」體弱多病,和這齊國的太子差遠了。
「沒有。」申屠夷沒見過。
「真是奇怪,體弱多病那就不要來了嘛!千里迢迢的來到齊國,居然要住進道觀里,不知道的還以為齊國招待不周呢。」葉鹿微微歪頭,還是不懂。
「這些不用你考慮,你只負責管好自己的腿就行了。」申屠夷看著她,眉目冷峻。
「好,我記住了,管好自己的腿。再說,我現在餓的虛脫,我能往哪兒走。」一碗飯塞進肚子裡,可還是覺得餓。這些青菜,就是不如肉來的快。
「再堅持一天,明天一早便去找清機道長。」若是清機真的有法子,那麼葉鹿的命或許就能保住了。
點頭,葉鹿也心急,她要儘快吃到肉。
這紫極觀真的住進了客人,儘管沒見著,可是聽動靜就聽到了。
葉鹿站在院子裡,活動著筋骨,為明天的事情做準備。
便衣黑甲兵出現在院門口,葉鹿立即叫住他,「喂,那邊大晉的客人已經來了?」
「回葉姑娘,是,人馬已經進了紫極觀。」
「你瞧見那體弱多病的太子了麼?」她倒是好奇極了。
搖頭,黑甲兵道:「大晉太子坐在一頂小轎里,並未看見真容。」
「這樣啊,看來病的真的挺重的。」點點頭,葉鹿現在對病重的人,沒什麼好感。
想要她命的就是短命鬼,所以,那些病鬼,未必都值得可憐。
轉著眼睛,葉鹿覺得申屠夷說得對,她還是躲起來比較好。免得被一些厲害的眼睛看穿,看穿她是九命人。
轉身回房間,將房門也關閉,葉鹿折騰著從包裹里翻出來一條絲巾來。
這條絲巾較大,應當能遮住自己。打從明兒開始,她但凡出去,就把這玩意兒包在頭上,徹底阻絕他人的窺探。
若是清機能幫她,那就更好了,即便她被抓了,也不用怕會丟了性命。
長嘆口氣,她心裡倒是開心的,即使前方有危險,可依舊充滿了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