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蘇舟寧往自己身上攬責任,玉清鶴感覺頭更疼了。紫
早朝又不是給這些人處理家務事的,這吵架都吵到朝堂上面來了!
他重重一咳,清了清喉嚨,緩緩說道:「蘇大人不必如此,朕還沒到不能明辨是非的時候!朕並未說要處置蘇大小姐,不過蘇大人你倒是同朕說說,左相這話里有哪句是污衊蘇大小姐清白了的?」
皇上有意維護蘇清瑤,這令蘇舟寧心中大喜,但表面又不敢太表現出來,遂行了一禮,恭敬地說道:「皇上,瑤兒送走顧秀秀與雨柔是因她二人已不是蘇府之人。而瑤兒心地純善,不可能因為顧秀秀腹中胎兒便心生妒忌,故意將其驅離而出。且在月前微臣便已寫了休書將顧秀秀休離出府,只是左相大人攥著休書不肯對外明言。」
玉清鶴立即看向臉色有些發白的顧鴻,眼睛一眯,沉聲質問:「左相,蘇大人說他已將顧秀秀休出蘇府,如今這顧秀秀母女已不是蘇府之人,這件事情可是真的?」
如果是真的,那顧鴻以受害者的姿態跑到朝堂上來求他論斷還真是可笑!
顧鴻緊緊咬著下唇,心知天子已有發怒之兆,也不敢欺君,趕緊說道:「回皇上,這件事是真的。但秀秀腹中懷的胎兒是蘇大人的孩子也是真的!難道蘇大人因為一紙休書就不願意要自己的親生骨肉了?老臣倒不知,原來蘇大人如此狠心!」
這話擺明了是在指責蘇舟寧的不是,這也讓滿朝的文武百官聽在了耳里。如今這朝堂變得不像是朝堂,反倒要處理起個人家的私事,也令許多大臣豎起了耳朵細聽,紛紛對這兩家的事情有了許多興趣。
蘇舟寧為之語塞,論那顧秀秀腹中的胎兒,他不知道該說什麼予以還擊。雖說顧秀秀懷的是他的孩子,但那孩子是怎麼懷上的,他和顧鴻心裡都清楚萬分。他從來都沒說不要顧秀秀肚子裡的孩子,只是他不能原諒顧秀秀的所作所為,所以他不會將顧秀秀接回府里安頓。
聽到這裡,玉清鶴已經沒什麼心思繼續處理他們的事情了,他嘆了口氣,一顆心已經完全偏到了蘇府那裡。
「丞相也說了,顧秀秀只是蘇大人的侍妾,既是妾室,蘇大人肯給她一紙休書便是給足了她的面子。既然顧秀秀已不再是蘇府的人,自然是不能回蘇府居住的。朕也覺得蘇大小姐此舉無錯,但蘇大小姐的行為確實是有些過了。這樣吧,傳朕口諭,午時過後,讓蘇大小姐親自去左相府給顧秀秀母女賠罪。<>至於其他的,便是你們兩家的事情了。如果還有哪位愛卿有事可以啟奏,無事便可以退朝了。」
在北蜀,侍妾是可以任人買賣或是轉贈的物事兒,其實就跟在市面上流通的東西差不了多少。可顧秀秀畢竟身份擺在那裡,所以很少有人會因她的妾室身份而敢瞧她。
自從顧秀秀對蘇舟寧下春藥一事流傳開來,京中貴胄便對其嗤之以鼻,此後顧秀秀都不在任由一項宴會的邀請名單上,而左相府也因此蒙羞。但因顧秀秀這個時候肚子裡懷有蘇舟寧的孩子,顧鴻便覺得可以利用這個孩子讓她重回蘇府。
可如今他都將狀告到御前了,得到的結果卻是一句輕描淡寫的道歉了事。顧鴻心中雖然不甘,但又無可奈何。畢竟天下間權利最大的就是皇上,皇上已經發了話,他還有百條命敢去反駁不成?
說到底,也是因為玉王爺太過寵愛蘇清瑤,所以導致皇上也不敢輕易去動這位蘇府的千金。可他們在蘇清瑤手裡受的屈辱就能當做是白受了嗎?
顧鴻握緊了拳頭,鬢角白髮閃著幽幽冷意,壓下心中所有的不甘,對玉清鶴行了一禮,又說了句臣遵旨後,便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蘇舟寧偏過頭,看了那顧鴻一眼,但見顧鴻目光深沉,眼睛盯著面前的一處銅像,讓人猜不透此時他心裡想的是什麼。
蘇舟寧收回目光,只對玉清鶴道了聲多謝皇上,便也回到自己的位置上站著。
今日早朝經過這件事一鬧,玉清鶴也沒了上朝的心思。好在今日沒什麼大事要說,早朝便很快就散了。
出了宮門,顧鴻正好與蘇舟寧目光對上,蘇舟寧手心冒著冷汗,挺直了脊樑。
反常的是,顧鴻沒有像往常那樣對蘇舟寧語出奚落,他僅看了一眼,便轉身上了自己的馬車。
直到蘇府與左相府的馬車離開皇宮,宮門口依舊還有大臣正在議論這件事情。
下了早朝,玉清鶴去了御書房批閱奏摺,過了沒多久,忽然有太監來報說是六皇子醒過來了。
玉清鶴當即丟了硃批用的筆,急忙站起身,大步朝月華宮走去。
月華宮外,兩排太監躬身而立,小明子聽說皇上來了,趕緊從寢殿裡面跑出來給玉清鶴行禮。
玉清鶴擺了擺手,撩起繡著金線的龍袍一角,跨進了寢殿內。
珠簾之後,面容俊美邪魅的男子背靠著床頭,有氣無力地張開嘴,由著身邊的婢女一勺一勺的餵著他湯藥。<>
「如月。」
玉清鶴站在床前,低頭凝視著他慘白的臉色,聲音里依稀能分辨出一絲心疼。
玉如月大驚,錯手打翻了藥碗,掀開被褥便要下床給玉清鶴行禮。
玉清鶴連忙制止他的動作,讓他躺在床上不用動,又吩咐人給他蓋好被子,隨後坐在一邊,看著他道:「你重傷未愈,暫時就不必同朕行禮了。期間想吃什麼就跟朕說,朕讓御膳房做好了給你端過來。」
玉如月張了張嘴,俊美的面容上划過一抹晦澀,他的聲音有些嘶啞,許是許久未出聲的緣故。
「兒臣謝過父皇。」
玉清鶴搖了搖頭,「你現在以養傷為重,快點好起來,其他先暫且不想。稍後朕會叫人送幾株百年老參來給你調養身子,若想出去活動活動,就在月華宮四周走走,不要走得太遠,免得對身子不好。」
玉如月心中大為感動,眼淚忽然涌了上來,簌簌而落。
玉清鶴低聲嘆了口氣,「堂堂男子漢,哭成這樣像什麼話?行了,還有許多奏摺等著朕去批閱,你就在這裡好好養傷吧,等過兩日朕再過來看你。」
玉如月擦掉臉上的淚痕,啞聲說:「兒臣恭送父皇。」
玉清鶴抬了抬手,讓他不必注重這些虛禮,隨後離開了月華宮。
不久後,玉如月清醒的消息傳遍了皇宮之內的各個角落。相較於玉如月的厚待,玉如故則是被打進了天牢,但暫時還沒有要被發落的意思。
玉如曄雖說與玉如月的關係不是很親,但念及玉如月是他皇兄,便過來送了個禮又說了兩句話就離開了。
消息傳回太子府,玉如歌正坐在樹下飲茶。須臾,他淡淡開口:「七弟還沒回府?」
安籬道:「玉王爺從昨夜離開京城,到現在還沒有消息。」
「三弟那裡呢?」
「為了不讓人發現玉王爺離開了京城,三皇子待在府里不敢動。」
玉如歌放下茶杯,好半晌才說:「那她呢?」
安籬愣了下,旋即回道:「夏侯姑娘自從那日離開,到今日也不曾來過太子府。聽說她一直待在皇上賞賜的院子裡,至於待在裡面做什麼屬下並不知道。<>」
這兩日沒有瞧見夏侯姑娘,還以為太子殿下不會問起,但也不過就是過了兩日,殿下便按捺不住心裡的感受,主動提起她的動向。
不過說來也挺奇怪的,平時夏侯姑娘是那麼喜歡黏著太子殿下的一個人,這怎麼就真和殿下生氣,一眼也不來看殿下了?
只有提到夏侯純時,玉如歌才皺起了眉頭,好看的容顏也隨之增添起一抹愁雲。
「我不放心,你派個人去看看。」
「是。」安籬點點頭,立馬讓人一個去夏侯純那裡查看情況。
隨後,安籬又道:「殿下,萬一玉王爺今晚還不會來,蘇大小姐起疑怎麼辦?」
玉如嵐偷偷出京的事情只有玉如歌和玉如初知道,昨夜古沐塵就算給玉王府傳信,玉如嵐也沒法過去幫助蘇清瑤,因為他已經出京去截右相與他國暗中來往的書信證據。這件事情比較隱秘,也比較重要。玉如嵐擔心交給誰做都會有閃失,便只能自己親自出馬。如今時機已到,一旦他拿到了這份證據,就能徹底將右相拉下馬。
到時候,玉如嵐也會交出左相派人毒害玉清鶴的證據,藉此也讓左相徹底在朝中消失。
可在沒有徹底能讓右相被冠以通敵賣國的罪名之前,玉如嵐不會出手去打壓左相,因為有左相在,右相的權利才可以得到制衡。一旦左相府傾覆,右相就能立即坐大。為了防止朝中左右丞相權利失衡,只有找到兩方危害朝廷的證據,玉如嵐他們才可能對其出手,不然產生的影響將是他們無法預料到的。
微風輕輕,牆角花香傳至鼻尖,玉如歌再次拿起茶杯,唇角含笑,「父皇看過六弟後可有說了什麼?」
安籬如實回答,「皇上讓六皇子好好養傷,又賞賜了他一些百年老參,還允他在宮中自由行走的權利,其他便沒什麼了。」
「看來父皇對六弟還是心軟啊」
淡淡的嘆息隨風飄逝,玉如歌緩緩搖頭,淺淺開口:「著人在月華宮外守著,若是六弟有異,立即來報。」
「屬下明白。」安籬輕點下頭,「殿下,起風了,您要不要先回房間裡休息?」
「不必。」玉如歌擺了擺手,就這麼靠在樹下,緩緩閉上眼睛,「你去吧,我想在這裡待一會兒。」
安籬朝玉如歌行了一禮,隨後退了下去。
因為沒有夏侯純在一旁嬉笑玩鬧,整個太子府顯得甚是冷清孤寂。當時夏侯純還要在這裡種上一些花草,但她已有兩日不曾過來了。
這兩日,玉如歌基本沒有睡好,仔細看,還能瞧見他眼底下的一層烏青。
一刻鐘後,玉如歌派去夏侯純那裡的人回來稟報,說是夏侯姑娘的房裡有十數個男人,那些男人都是夏侯姑娘從男伶館裡帶回來清倌,他們已經在房中飲酒作樂兩日了。
「荒唐!」
白衣男子揮手拂落桌上的茶杯,叮噹一聲響,晶瑩剔透的茶杯掉在地上,杯沿浮現起絲絲裂痕。
安籬摸了摸鼻子,硬著頭皮上前問:「殿下,您是任由夏侯姑娘這麼荒唐下去,還是現在去制止她的荒唐?」
玉如歌面色微變,雙眸緩緩睜開,似有一抹怒氣閃過。
「便讓她這般荒唐下去。我說的話,她又豈會聽?」
他並非不知道夏侯純是個什麼樣的姑娘,如今她將自己關在房裡與眾多清倌飲酒作樂,怕是那一日自己的話將她傷慘了。既如此,他又有何顏面去面對夏侯純?
直到她離開,他才發現自己的心竟是那麼難受。
甚至,他無時無刻不在想著她的傷有沒有
等等!
千種畫面從腦海中一閃而過,玉如歌捏著一角衣袖,緊緊抿唇,「帶我去她居住的院子。」
「是。」安籬趕緊上前扶著他,雖不理解殿下怎麼會突然轉變態度,但他知道,殿下到底還是放心不下夏侯姑娘的。
玉如歌緊緊捏住衣袖,溫和的臉龐上湧起一分懊惱。
夏侯純受了傷,不管她傷勢如何,都不該喝那麼多的酒讓他心裡難過。
他若不去一趟,就怕夏侯純會任由傷口腫痛、發炎、潰爛,到最後無藥可救。
這般想著,他的腳步不由得加快了。
等到了院子門口,他忽然生出膽怯地心思,不敢在往前一步。
到底還是安籬的輕喚讓他穩下心思,著人去敲門。
這座宅院沒有門房,也沒有一個下人,所以不管安籬敲多久,都是沒有人開的。他無奈,只能硬推開大門,帶著玉如歌走了進去。
主院前,男伶的柔和與夏侯純的調笑聲宛若一根根銀針刺痛了玉如歌的心口,他臉色煞白,頓時立在院門口,不曾向前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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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這個更新時間熟不熟悉腫麼樣,我也開始奮起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