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到哪裡去了?
莫留香不禁有些無語,白了他一眼,道:「我不願意隨他入京,他便把我打暈帶過來了。」
敢情是這麼回事啊……姬明歌面露錯愕。
「怪不得你給我傳音入密讓我坑他一筆大的,原來他是把你打暈擄過來的啊……」也難怪從見到她的那一刻就覺得她的臉色不是很好看了。
莫留香神色淡淡,勾了勾唇,「不然我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又為什麼會叫小廝給你傳信?」
也是哈。姬明歌眨了眨眼睛,「那你打算何時離京?要不要我想辦法把你從古府帶出來?」
莫留香搖頭,「現下他看得緊,我若想離開,只怕要等到他生日宴後了。他在懷疑你和我之間有關係,等找到機會,我再給你傳信吧。」
莫留香現在只能為大局考慮,要說走,她時刻都想走,但現在絕對不是離開的最好時機,她不能因為想要離開京城就讓姬明歌暴露,那樣做真的是太自私了。
「唔,那蘇大姑娘可知道你被他帶到京城了?」
「還不知道。」莫留香又搖頭,「暫時還是先不要告訴她了,她正在去雪域的路上,沒必要因為我的事情分心。」
「可要是古大少對你意圖不軌……」
莫留香微微挑眉,「這是不可能的,他不會看上我,你放心吧。」
「你就這麼肯定?」姬明歌倒是有些懷疑了。
「嗯。」她肯定,「我又不是懷春少女,他對我有沒有情我是知道的,你真是多心了。」
莫留香淡淡一笑,宛若一朵徐徐綻放秋菊,雖然沒有桃花的香艷,卻別有一番風情。
多心嗎?
身為男人,姬明歌隱隱覺得古沐塵對她有些不一樣,但要說是哪裡不一樣,他還說不上來,只是心裡有那種感覺,卻不足以為憑。
他蹙眉,暗忖了片刻,拍了拍她的肩膀,「有需要立即上銀羽齋來找我,我一直都在這裡的。」
莫留香淡笑點頭,「我知道。」
「那我們回去吧,別讓他找不見人再起了疑心。」
「好。」
隨後,莫留香與姬明歌一起走回了大堂。
專注於聊天的兩人都未發現,在大堂上的二樓一間雅閣里,一間窗戶半敞,一雙深沉的眼眸將在這一切都看在了眼裡。
他離他們太遠,聽不見他們說的是什麼,但他知道,香香姑娘和姬明歌必有交情。
嘴角挑起一抹笑意,他斂下沉黑的眼眸,轉身抬臂,笑盈盈的讓小廝幫他將腰帶系好。
「大少,您看這件衣裳可有需要改動的地方?」
古沐塵抻了抻衣袖,上下左右各自看了一圈,隨後搖頭:「不需要改動,這樣就挺好的,脫了吧。」
小廝驚愕,「大少,您不穿出去給掌柜的看看嗎?」
古沐塵略帶神秘一笑,「既然不需要修改,也就沒那個必要了,等到了生辰宴上,姬掌柜自然會看到由他巧手縫製出來的衣服穿在我身上。」
小廝點點頭,也不敢違背他的話,誠惶誠恐的上前,替他將衣服脫了下來。
換回自己的衣服後,古沐塵走到門口,拉開房門,走下了樓。
姬明歌與莫留香一回到大堂後便開始保持距離,當姬明歌看見古沐塵後,含笑迎了上去,「大少,那件衣服你可滿意?若有不滿之處,說出來我也好做下修改。」
古沐塵搖搖頭,回之一笑,「經姬掌柜親手做出來的衣服自然都是最好的,如果姬掌柜沒有別的事,我便帶著香香姑娘去街上走走了。」
這意思擺明了是想快點離開銀羽齋啊……姬明歌勾了勾唇,「那我送送你們。」
古沐塵沒有拒絕,由著姬明歌將他們送出了銀羽齋。
小廝包好了古沐塵的衣服,遞交到若春手上,若春笑著道了句謝,跟在古沐塵身後離開了。
熱鬧非凡的街市上,古沐塵和莫留香一前一後的走著,臨街一家店鋪排起了長龍,賣的是香甜軟糯的桂花糕。
桂花糕的香味傳至鼻尖,古沐塵腳步一頓,讓若春領著莫留香先去茶寮稍後,他則去那家店鋪門前排隊買起了桂花糕。
若春萬分驚訝的看著古沐塵排在隊伍里的身影,不禁搖了搖頭,低聲道:「大少可從沒幹過這種事,近來大少的舉動真是太讓人匪夷所思了……」
莫留香沒有說話,她坐在對面的茶寮里,手裡把玩著一個粗製的茶杯,待小二上了一壺熱茶,她將茶杯放下,過了兩道水,只喝第三道粗茶。
那家桂花糕的生意非常好,來買的人也十分多,一刻鐘過去了,古沐塵前面還有十多個人,他雖然等得焦急,但只要一回頭就能看見莫留香坐在茶寮飲茶,心裡也就沒那麼著急了。
古沐塵身形高大,氣勢非凡,應該說不管走到哪裡都是極為引人注目的,自然,剛從宮裡出來的一位爺便把目光落在了他身上。
「八皇子,您看,前面那個排隊買桂花糕的人是不是古府大少?」
在這位爺身邊,有一名奴僕打扮的太監諂媚訕笑,他指了指古沐塵的身影,順勢回頭再瞅玉如故一眼。
玉如故陰沉的臉上噙著一抹冷笑,譏嘲地話語溜出了口:「想不到古大少也會自降身份去做這種事情,走,隨本皇子上前瞧瞧,既然都看見了,怎麼著也得打個招呼。」
那太監點頭哈腰,但看見古沐塵頻頻回顧的目光落在茶寮,不禁心生詫異,在玉如故身邊小聲開口:「八皇子,您說古大少回頭看的那個人是不是坐在茶寮里喝茶的那名女子?」
玉如故腳步一頓,轉頭看去,便見茶寮里端坐著一名氣質優雅,容色淡然的姑娘。
那姑娘周身散發出來的氣息清淡,讓常年待在宮裡見慣各式各樣女人的玉如故有種眼前一亮的感覺。
「八皇子……」那太監收起那分諂媚的笑,驚訝地看著玉如故竟然轉身抬步往那姑娘身邊走去。
莫留香對周圍的一切都很敏感,所以當有人直勾勾的視線落在她身上時,她便注意到了玉如故的身影。
玉如故走到她面前,手指輕扣,敲擊了下桌面,低聲問:「姑娘,介意和你並個桌嗎?」
莫留香連眼皮都沒抬,聲音淡淡,毫不在意地吐出兩個字,「介意。」
玉如故瞬間面露訝然,只因他還沒遇過這般心直口快的女子,但莫留香一向說話耿直,毫不拐彎抹角,拖泥帶水,所以令他覺得這名女子倒是奇特的很。
緊接著,一道懶洋洋的聲調從玉如故身後傳了來,古沐塵拎著一包桂花糕走進來。
「這是什麼風把八皇子吹過來了?」
玉如故神色陰沉,轉過頭,眸色慍怒,直直的看著他。
古沐塵勾唇笑了下,把桂花糕往莫留香手裡一塞,挑眉望向他,「怎麼?我和八皇子之間有什麼大仇嗎?八皇子為何要這樣看著我?」
玉如故抿了下唇,沒有回答,但是他的臉色十分難看,眼尖的人都會發現那是從古沐塵進來後開始發生變化的。
他不說話,古沐塵也不在意,只將視線落回莫留香身上,微笑道:「還想逛逛別的地方嗎?」
莫留香搖頭,「不想了。」
「那正好。」古沐塵撫掌一笑,「本少爺今兒個也沒了再逛下去的興致,我們回府吧。」
莫留香拎著那包桂花糕站起身,路過玉如故身邊時卻聽他問:「敢問姑娘芳名是……」
古沐塵眸底亮起幾分好奇的光芒,似是想知道莫留香要怎樣回答。
即便莫留香先前不知道玉如故的身份,但經古沐塵這麼一說,便讓她知道了他是她皇室子弟。皇室子弟向來是不能得罪的,如果她不說,只怕會讓玉如故記恨上了。
莫留香偏了偏頭,聲音清淡無比,「萍水相逢,恕我無可奉告。」
音落,她比古沐塵動作還要快的離開了茶寮。
古沐塵忍不住從喉間溢出一聲輕笑,瞅了臉色黑沉的玉如故一眼,叫上若春一起離開了。
許久後,那太監硬著頭皮開口:「八皇子……」
玉如故緩緩鬆開緊握的手掌,沉鬱的面容上摻雜了幾分陰狠之意,他轉頭,冷冷笑道:「古沐塵仗著自己是皇商就敢對本皇子這般無禮,這個仇,本皇子今日記下了!」
「可……」那太監還想說什麼,卻見玉如故抬起手,打斷了他的話,「去給本皇子查查,那位姑娘姓甚名誰,來自何處,為什麼要居住在古府,她與古沐塵是什麼關係。」
那太監顫了顫身子,急忙回了句是,便跟在玉如故身後回宮了。
好端端的被人攪了興致,古沐塵不大高興的坐上了馬車,他瞅了眼馬車裡坐在對面不說話的莫留香,忽然勾唇一笑,「香香姑娘,你剛才得罪了八皇子,你知不知道?」
如果不告知姓名便是得罪,那這天底下她還真不知得罪了多少人。
莫留香神色未變,唇角一掀,「依我看,那位八皇子和大少之間是有些過節的,有大少在此,那位八皇子又怎會把我的話放在心上?」